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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我不問還好,越問越是看到魏奶奶忙中生亂,扁擔上麵的繩子拆了係,係了又拆,如此反反複複,不知疲倦。而對於我的話,魏奶奶儼然是沒聽進去,也似乎聽進去了並沒有心思迴答我,我呆呆的看著魏奶奶,轉而又看了看五斤,五斤咂了咂嘴,忍不住重複了我的話:“魏奶奶,您閨女住在哪裏啊?每天都是什麽時候來幫您擔水?她從什麽地方擔水迴來呢?魏奶奶?”


    “你們吵到我了!”哪知五斤的話剛出口,魏奶奶突然抬起頭大聲叫了起來,嚇得五斤猛吞了吞唾沫,縮著脖子躲到了我身後。旋即,魏奶奶的臉色越加的冰冷,直到我也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方才使魏奶奶放鬆下來,她再次低下頭,口中不停的念叨:“我得趕緊把扁擔修補修補,不然我閨女可就沒法給我擔水了,我得趕緊修補,趕緊修補!”


    那一聲高一聲低的古怪叫聲,直把我和五斤震得頭皮發麻,五斤儼然在我身後還想說些什麽,被我及時的阻止,我低聲說道:“現在魏奶奶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們別逼她太近,等她緩下來再說。”聽到我的話,五斤憋屈的點了點頭。


    然而等了半天,魏奶奶還是將那扁擔上麵的繩子拆了係係了拆,儼然就不是修補,看起來更像是無休止的重複著迷茫和慌亂。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我和五斤看得有些發困之際,魏奶奶霍地揚起扁擔,那上麵的鉤子唿啦一下從我們二人的頭頂飛了過去,嚇得我和五斤急忙縮了縮腦袋。


    此刻,我定睛一看,那扁擔上麵的鉤子,竟然還是一個係了繩子,另一個還是沒有係繩子,僅僅是把鉤子掛在扁擔杆上。但拿起這扁擔,魏奶奶開心的笑道:“做好了做好了,我閨女又能給我擔水了,我不愁吃水嘍……”說著,魏奶奶將扁擔扛在肩上,隨即躡手躡腳的跨過了門檻。


    然後前腳剛跨出門檻,陡然又停下,扭頭向我和五斤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噓!都不要說話,可不能說話,不然讓我閨女知道,她就不敢來了……”呃,這一驚一乍的,直把我弄得心髒有些受不了。然而,當我看著魏奶奶將扁擔放在小廚房的門口一側時,卻是抬腳走到跟前。


    “魏奶奶,扁擔放在這裏,您閨女就會來擔水了嗎?”我忍不住問道。


    “噓!”魏奶奶急忙又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旋即笑著點頭:“是了是了,放在這裏,她悄悄的來拿走扁擔,明天我就有水吃了。小家夥,你們可別說出去,不然我閨女不敢來,那我可就沒水吃了。快走快走,別站在這裏,對了,你們來我家幹什麽?你們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麽不迴家睡覺去?”


    “呃……”我頓時又懵了,剛才還和魏奶奶挺熟絡的,怎麽一轉眼魏奶奶就認生了呢?我剛想再問,卻是看到魏奶奶一臉警惕的往茅草房內走,而五斤也是和我一樣莫名其妙,定了定神,我毫不懷疑魏奶奶的神誌的確有問題,但她時而清醒時而瘋傻,倒是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看到五斤走到我身旁,我隻得低聲說道:“看樣子魏奶奶已經有點厭煩咱們倆人了,再問下去隻怕是問不出個所以然,我們還是先迴去吧。”


    五斤輕歎一聲,說道:“這魏奶奶真是個怪人,要說她瘋傻吧,她又這麽認真,但要說她不瘋不傻,她卻又是這麽喜怒無常,根本看不懂她下一刻要幹什麽和說什麽。”聽到五斤說完,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走向了院門處。


    “兩個小家夥等等!”


    哪知還未等我和五斤走出院子,竟再次聽到魏奶奶的聲音,我錯愕的扭頭看去,但見魏奶奶捧著小框框,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且一臉微笑的說道:“兩個小家夥,你們的記性真是差,這不是奶奶給你們拿的糖糕嗎?你們都還沒吃完,現在奶奶讓你們拿迴家去吃,對了,可別告訴別人奶奶家還有,快拿走吧。”


    我一臉呆滯的接過小框框,看著裏麵的幾塊泥土,扭頭送到五斤的手裏,並說道:“你聽到魏奶奶的話了沒有?出去後別告訴別人這是魏奶奶家的,不然他們都來魏奶奶家討要好吃,那還得了?這些可是魏奶奶不舍得吃拿出來給你吃的,你快拿著吃吧。魏奶奶,謝謝您,那我們先迴去了。”


    五斤被我說得一愣一愣的,剛想開口反駁,被我狠狠的踩住了腳,疼得五斤呲牙咧嘴,慌忙向魏奶奶猛點頭說:“謝謝魏奶奶,我們拿迴家悄悄的吃,不讓別人知道。”


    魏奶奶笑容滿麵的點頭道:“快去吧。”說完,魏奶奶轉身走了迴去。直到我們目送著魏奶奶進了茅草屋關上房門,才算深深的鬆了口氣,出了院子,五斤頓時抱著腳叫了起來,一把將小框框扔給我。我接過小框框,咧嘴一笑,忽然想到了這裏麵的“糖糕”應該給誰吃了。


    迴到胡老渾家,但見師父和胡清玄他們都還在堂屋內點燈耗蠟的等著我們倆,然而當他們看到我手中端著的小框框時,卻是都愣住了。我把小框框遞給師父,並鄭重的說道:“師父,這是魏奶奶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拿迴來孝敬你們幾位長輩吃的糖糕,可好吃了,你們都嚐嚐吧,這可是魏奶奶的閨女做的呢,魏奶奶一直不舍得吃!”


    師父拿起小框框一看,頓時愣住了,而胡清玄皺起眉頭說道:“二狗,你沒事吧?這哪是什麽糖糕,分明就是幾塊泥土,你是不是中了什麽障眼法啊?”


    “他能中什麽障眼法!”師父卻是一眼看出了我的伎倆,隨手將小框框扔在桌子上,並說道:“你既然認為那是糖糕,那你一個人吃吧,我們幾個人看著你吃!吃不完你以後都別想吃飯了!”聽到師父的話,我頓時一臉綠色,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旁的胡清玄和羅興海皆是跟著搖頭苦笑。


    師父轉而又問道:“說說吧,你們問出了什麽結果?魏奶奶所謂的閨女,究竟住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到過魏奶奶家?”


    “這個……沒問出來!”我老實的搖了搖頭,那會兒是想追問這倆問題來著,因為我已經斷定魏奶奶的那個所謂閨女,並非是什麽人,而是鬼!所以問出了老窩,就能告訴師父,讓師父去探查一番,說不定還能探查出平陽鎮頻繁鬧鬼的緣由也說不定,可惜那會兒魏奶奶的瘋傻病越來越嚴重,根本就沒法問出個結果。


    “沒問出來?”師父眉頭緊鎖,無奈的歎了一聲,再次問道:“那她閨女叫什麽?用什麽做出的這糕點,可有說?若是能從這泥土的線索尋找,倒也能尋出個子醜寅卯來,因為每個地方的泥土體質都不同,尤其是墳地的泥土,更是特別!”


    “呃……這個也沒有……”我根本沒想到師父會想得這麽複雜這麽細致,如果我當時想到,說不定隨口也就問了。可惜,我壓根沒想到。


    師父頓時怒道:“這個也沒問出來,那個也沒問出來,那你們問出了什麽?難道就弄迴來幾塊泥嗎?!”


    我頓時和五斤相視一眼,急忙收斂了笑容,仔細想了想,我突然開口說道:“對了,擔水!對,就是擔水!”


    “嗯?”師父錯愕的盯著我,隨之又問道:“什麽擔水?說清楚一點!”


    我連忙接著說道:“雖然前麵的幾個問題沒有問明白,不過我們發現了其他的問題,魏奶奶說,她每天吃的水,都是她閨女給她擔迴家的,而且魏奶奶當著我和五斤的麵,還修補了一下扁擔呢,說是隻要有扁擔,她的閨女半夜三更的就會給她擔水,總之把扁擔放在她的小廚房門口,明天一早她的水缸裏麵就有水吃了!”


    “鬼擔水?”胡清玄突然插話,轉而苦笑一聲:“這怎麽可能!鬼乃是虛無之靈體,根本無法接觸到現實中的事物,除非那鬼邪之物的怨戾之氣化虛為實,才能勉強對現實造成影響。要說鬼擔水,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古往今來,我所能知道的,除非是真真切切的軀殼之體,否則很難對現實造成影響!”


    師父聞言,點了點頭:“不錯,鬼本就是虛無之靈體,在陰氣無法凝實的狀態下,是無法幹擾現實中的一切的,然而世人忌鬼怕鬼,大多是因自身的恐懼,才讓鬼邪之物得逞。但除卻普通的鬼邪之物,其他的,還是有很多可能的,一則是成了氣候的鬼怪,道行甚高,一則是山精邪魅,通徹修行之道,一則……便是存在於現實中的屍,也就是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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