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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鄰居家的人皆是端著飯碗跑到王老頭兒家串門,大致目的就是聽說王家昨夜要去北山山腳祭拜鬼精,今天早上特意跑來問個新鮮。但昨夜祭拜鬼精的事情倒是不假,隻是中途出現了意外,王老頭兒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和鄰居說了一遍,眾村民皆是愣住了,鄰居李老頭兒不禁苦笑說:“劉寡婦家的狗怎麽會突然跑到後山搗亂呢?而且還差點咬傷人,王老哥,要不我待會兒吃完飯和大夥兒說說,然後讓村支書出麵找劉寡婦,讓她把自家的狗拴住?”


    聽李老頭兒的話語,似乎也遇到劉寡婦的事情而不敢沾邊,隻能找別的途徑幫王家解決這個大難題。倒是李老頭兒的老伴兒,隨口說道:“這段時間好像都沒見著那劉寡婦出門,一直都把自家關在屋子裏,村裏人似乎也都沒和她走動,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麽。”


    正說著話,隻見外麵又一個端著飯碗溜達的青年小夥子搖搖晃晃的走了來,似乎在外麵便聽到了關於劉寡婦的話題,且開口笑道:“其實你們都不知道吧,我也是聽人說,那劉寡婦懷孕了!”


    “啊?”被這個青年小夥子的一句話驚住,眾人皆是詫異的叫了起來,王老頭兒急忙說道:“大棚,你可不能亂說啊!那劉寡婦都守寡好幾年了,她男人死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你忘啦?這麽多年沒男人,她怎麽可能懷孕呢你說說,這話可不能出去亂說!”


    名叫大棚的青年小夥子笑著從王老頭兒的手裏拿了個窩窩頭,咬了一口,又低聲笑道:“王大爺,你不知道,不代表村裏人都不知道,其實這事兒早就瞞不住了,隻不過你們沒打聽。劉寡婦這幾個月都沒出過院子,其實也不是沒出過,都是在晚上出門到菜園子收菜,有人看到了,她又是惡心又是嘔吐的,那些老娘們一眼還不就看出來了嗎?女人懷孕能瞞得住誰啊!”


    “可是……”李家老頭兒也是呆住了,苦著臉說道:“可是她一個寡婦家家的,怎麽會懷孕呢?會不會是和咱們村誰……”


    沒等李家老頭兒的話說出來,他身旁的老伴兒頓時用胳膊肘子捅了捅他,示意他不要亂說。


    原本還想今天去劉寡婦家弄清楚那隻惡狗的事情,結果聽到這個叫大棚的青年小夥子一席話,我和師父也是麵麵相覷,一時也犯了難,如果說事情小,也就是一隻狗的事情。但若是事情大,那隻狗在我感覺,非同尋常,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跑到我們祭拜的地方把東西攪翻一通。我記得那山腳到處都是祭品,如果那隻惡狗真的餓極了,為什麽單單衝著我和二卯去?而不是去吃別的祭品?


    陰陽道上我不是沒見過奇怪的東西,但那隻惡狗的血紅眼珠子,我一看就知道裏麵有名堂。倒是師父在一旁不說話,也不知道師父想怎麽辦。惡狗撲食,把祭拜儀式攪翻,鬼精無法吸引出來,牛窪村的事情便辦不了,這裏麵枝節末梢的連在一起,幾乎是必須要弄清楚的事情。


    待鄰居家的人吃完飯迴了家去,王老頭兒這邊犯難的向師父問道:“楊先生,你看現在這事兒該怎麽辦啊?”


    師父輕歎一聲,卻是認真的說道:“待會兒你把村支書請來吧!”


    聽到師父的話語,王老頭兒也是明白了,這事兒沒得商量,牽扯到劉寡婦家的惡狗,就必須要弄清楚,而找誰出麵去問清楚劉寡婦,這個問題也非常關鍵。眼下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村支書,村支書代表著一個村子,由村支書出麵,再好不過了。這樣就能避免許多的流言蜚語,劉寡婦那邊,至少也沒話說。


    王老頭兒遲疑了半天,隻得重重點頭:“那行,我現在就去找張支書,看來也隻有他出麵了。”


    一盞茶的工夫後,五十多歲的張支書和王老頭兒走了迴來,先是和師父認識了一下,爾後看張支書為難的表情,似乎已經聽到劉寡婦莫名懷孕的事情了。當即苦著臉說道:“一個寡婦能夠懷孕,這真是太不守婦道了,如果她還想改嫁,直接和村委會說清楚就是了,也不會有人阻攔她,但她在自家男人去世的時候已經說清楚,願意一輩子守寡,現在呢?現在她居然懷孕了,簡直太胡鬧了,唉,也不知道村裏哪個混賬東西禍害了人家,等找到那個人,我一定開會批評他!”


    師父緊接著說道:“張支書,現在並不是研究劉寡婦懷孕一事,關於最近你們牛窪村接連出現死嬰的問題,已經是迫在眉睫,如果要解決眼下的這件事,也務必要弄清楚一些別的原因。”


    張支書聞言,連連點頭道:“楊先生的話在理,現在我們牛窪村的人都不敢生孩子了,唉,生一個死一個,有的還沒生就已經墮胎,搞得這整個村子都無法安生,我這個做支書的也已經焦頭爛額。既然楊先生能幫我們村子解決這個大難題,那我待會兒就帶著你們去劉寡婦家走一趟,你們想弄清楚什麽問題,我都會幫助你們弄清楚!”


    或許是礙於劉寡婦懷孕一事,張支書猶豫再三,除了我和師父外,還有王老頭兒一人,也就是四個人去了劉寡婦家。


    村裏沿途雖然也有人看稀罕,不過那些村民都沒跟著我們,直到我們一行來到劉寡婦的院門外,這院門果然是從裏麵上了門閂,正如那個叫大棚的青年小夥子所說,劉寡婦白天不出門。我緩步來到院牆外麵,莫名的掃了一眼,不禁愕然愣住了,隻見那隻大黃狗,竟然還是趴在劉寡婦院子裏的老柳樹樹幹上,隻是這次,那隻大黃狗一看到我們這些外人在門外走動,頓時竄了下來,跑到門內向我們瘋狂的嘶叫起來!


    師父扭頭看了我一眼,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那隻惡狗?”


    我錯愕的點頭:“嗯,但昨夜我們跟過來的時候,這隻惡狗根本就不叫喚,現在怎麽這麽歡實了?”說這話,也是低聲所說,隻是師父聽完我的話語,卻是皺了皺眉頭,沒有接著我的話茬子往下說。


    張支書此刻拍了拍門,並向裏麵喊道:“劉忠家的,快開開門,我是張支書,到你家有點事說說。”農村人稱唿嫁過來的女人,很少直唿其名,都是跟隨婆家男人的姓名,稱唿誰誰家的,劉忠家的,意思就是劉忠的老婆,也就是指劉寡婦。當然,張支書還不至於直接叫人家為寡婦,那著實不好聽,僅僅在村民們私下裏說罷了。


    不多時,隻聽到裏麵房屋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張支書,我們家沒男人,有什麽事情你直接在外麵說一聲就行了,這段時間沒下田幹活,你不給計工分就行了,大不了過年少領一點糧食。我一個女人家的,隨便有點吃的也餓不死!”


    沒想到劉寡婦的話語竟如此犀利,直接把張支書噎得直瞪眼,張支書無奈的扭迴頭,向我們說道:“楊先生你看看這?她不肯開門的話,咱們也進不去,再說一個大村莊,也不能把一個寡婦怎麽著……”


    師父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轉而走到院牆跟前,向院子裏看了一眼,視線掃視,最終卻是盯住了那棵歪脖子老柳樹,並沉聲說道:“這隻大黃狗沒什麽問題,乃是一隻普通的狗而已,倒是那棵老柳樹,有些不尋常啊!”


    “老柳樹?”我詫異的看向那棵老柳樹,又看了看院子裏的那隻大黃狗,不禁問道:“師父,可昨晚給我們搗亂的是這隻大黃狗,明明是這隻狗有問題,你怎麽說狗沒事,而樹有事呢?”


    師父沒有理會我的問題,倒是向張支書嚴肅的說道:“張支書,無論怎樣,你都必須和這家女人溝通一下,讓人把她家院子裏的那棵柳樹砍了吧,若是不然,定會有禍事發生!”


    “呃?砍樹?!”


    張支書張了張嘴,繼而又苦笑道:“楊先生你也是看到了的,這人連門都不開,咱們根本進不去,別說溝通了,話都說不上。唉,要不咱們先迴去再商量商量,該怎麽辦要想個法子才行!”說著,張支書背負著雙手,一臉無奈的走了迴去。


    倒是師父,依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院子裏的那棵老柳樹,我剛欲開口,師父卻突然搶先一步開了口:“我們迴去吧,為師心裏已經有些眉目了。晚上再說!”我怔怔的看著師父轉身離去,不知師父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急忙追上師父。


    快迴到王家時,我實在忍不住,向師父低聲問道:“師父,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師父隨口說道:“自然是繼續對付那隻鬼精,今晚你還要和二卯去一趟後山,務必將那隻鬼精引出來!眼下牛窪村所有的症結,都必須找到那隻鬼精才能解開,否則……症結再不化解,牛窪村恐怕要大禍臨頭啊!”聽到師父的話,我渾身一顫,不,不就是一隻鬼精在鬧騰嗎?怎麽會被師父說的那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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