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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過午飯,眾人都迴了寢殿休息,南清仙人微微小憩過後覺得今日與靖節見的麵不太多,便出門去校場去尋,走過花園的小亭閣的時候,正好碰上祺荏先生和墨麓兩個人迎麵走過來,三人在窄廊裏麵相遇,墨麓見他,微微頷首:“南清仙人。”南清也微微欠身迴禮,抬頭的瞬間,正好與祺荏的眼神對上,兩個人對視了幾刻,然後祺荏對著南清笑了一下,微微欠身,和墨麓走了。


    南清皺起眉頭——一眼就能看穿別人所有心思,知道九州無論天上地下所有秘密的才是真的可怕。南清說不清楚剛剛兩個人眼神交流裏說明了什麽問題,隻是知道,南清心中剛剛那一刻以及之前所有的所思所想都已經被祺荏先生看了個完完全全,幹幹淨淨。


    “誒?師父怎麽來啦?”靖節看著南清站在校場的門口那裏等著自己,還來不及收起手裏劍,便跑了過去,他朝著南清飛奔過去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對父親的懷抱的信任和眷戀。


    “今天沒有陪你很多。”南清接過他手裏的劍,替他插進了腰間的劍鞘裏。


    “師父今日不是要陪命師先生和墨麓公子的嗎?沒關係的呀。”靖節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汗,笑著,露著左側那個不顯眼的虎牙對南清說道。


    “今日學了什麽?”


    “嗯……”靖節比劃了一下,好像已經忘記了招式的名字,“我舞給師傅看嘛!”少年話還沒說完,南清也沒來得及阻攔,劍就已經被拔了出來,靖節剛剛在校場訓練,一刻不停一練就是一下午,白色的衣衫後麵的汗漬若隱若現,少年的額頭上甚至還掛著細密的汗珠,剛剛因為長時間的運動變得不均勻的唿吸都還沒來得及捋平,少年出於想要與師父分享的初心,出於那種想把所有的自己成長和進步告訴他的期待,即使是累的不行,也想讓師父看一看。


    少年舞得很賣力,南清看著他,微微笑著,默不作聲。


    十七歲的劫難,彥一仙主隻是告訴過他會有,祺荏隻是告訴過他可以化,但是卻沒有告訴他,麵對著這樣的劫難,靖節應該怎麽辦,或者說,南清應該怎麽辦,自從他找到林延的轉世,自從他看到靖節,他再也沒有了想要走的心思,那些自我安慰的說是仙好好陪陪他的話,南清自己都能聽會出其中那些等死的意味——九州那麽大,卻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他應該怎麽辦,應該怎麽去扭轉這個命運,應該怎麽讓這個可憐的孩子逃過那場劫難。望莫仙門的晚鍾每敲一次,就像是死亡的倒計時在滴滴答答地瘋狂地響。


    時間過得太快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可是他還不知道要怎麽辦。


    “師父,師父,師父怎麽了?”靖節的劍舞完了,收劍的時候看見南清垂著眼睛,眸子微微閃光。


    “沒事……練得,很好。”


    望莫仙門的子弟作息極其規律,這當然是在條條家規,和嚴厲懲戒的逼迫下。眾人大都睡下了,仙府裏麵也差不多靜的沒有聲音了,南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簾子被風一吹,掀開的時候偶然看見窗外的月光,亮的刺的人的眼睛痛。南清的微薄的淺顯的睡意算是被這些月光給完全消解掉了,他起身,草草披了件袍子邊往外麵走。


    星雲港初秋的夜很冷,偶爾的一陣風,就可以把隻披了一件袍子的南清給凍個機靈。


    仍然是在今日午後和墨麓祺荏二人相遇的亭子裏,遇到了祺荏先生,穿戴整齊,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等人。


    “祺荏先生——這個點了,可是在等人?”


    “是。”


    “打攪了。”南清對祺荏約了誰這件事情並不在意。


    “我在等南清先生。”


    南清頓住腳步,驚恐地迴頭,看見祺荏的那張臉,絕美的五官,和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睛,總是讓南清覺得,他每次看你,都像一隻野獸,把你完完全全,啃噬幹淨,不留餘地。


    “為何等我?”


    “仙人心中不是有頗多困惑,無處訴說嗎?”


    南清皺眉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慢慢眉頭疏解,最後露出一個自嘲般的淺淺的笑——他已經想清楚了,是今日午後在亭閣的狹路相逢,那個對視,已經讓祺荏窺探了自己內心全部的所思所想。


    “先生今日,為何故意親近宸廣將軍,激怒靜昶?”


    祺荏聽到這個問題,微微有些驚訝,撇過頭看了一眼南清——仙界九州的一等一的仙人自然有他的厲害之處,不隻是修為武功,那些窺見人心,察言觀色的能力,也要達到仙界九州無人可以比擬。


    “確認一些東西罷了——仙人和我,自然都懂。”


    南清不說話。


    “仙人不必過於擔憂——孽緣,也是命定。”


    “所以要真正到了靜昶知道宸廣將軍終將會有自己的歸宿的時候?真的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遭受這個痛苦?”


    “今生所受的苦,自然也是命定。”


    南清不講話,抬頭看著月亮,良久,擠出來一聲歎息。


    “命師不受州主指控,看上去何等恣意瀟灑,隨隨便便寫就別人的命運,看上去何等無限風光——可是誰知道,在命簿上,提筆寫下去的那一刻,手中的筆,承擔者多少自責,多少自我懷疑的分量呢……”


    “我知道仙界命師有自己的操守和規矩,也知道從仙人貶到凡間的人命運的脈絡如何走有自己規定,但是今日,南清請求命師先生,念在我與他師徒一場,親如兄弟,密如父子,告訴南清,十七歲的那場劫難,到底該怎麽化解。”


    祺荏知道,南清早晚會為了這件事情求自己,但是怎麽樣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徒弟,舍棄自己在九州的身份和地位,跪下求自己,那樣卑微,那樣無助,差點讓他忘記,天宮青檀和戰場上的南清,那種風光無限,睥睨天下的樣子。


    “南清——求你。”南清抬頭看見祺荏並沒有反應,跪著的樣子,看上去更加卑微。


    “仙人恐怕自己也知道我什麽都不能說,也知道自己今日就算是放下所有的尊嚴和麵子,也沒有辦法換來一句有用的話,為什麽,還要去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仙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請起吧。”南清那番陳述,實在感人至深,此情此景之下,祺荏說什麽,也不能講出這樣冷血無情的話。


    祺荏說完這句話,覺得南清想說的,想問的大概也已經差不多了,轉身便走了。


    “仙人,有些事情還沒明朗,真相,依然很重要。”沒頭沒尾,孤零零的,南清愣在原地,先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從那種消極頹敗的情緒裏抽離出來,然後又開始想,剛剛命師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所有的事情,跟隨著林延跳下將離台戛然而止。自從青城雲端被毀的那天開始,冥王和子期仙人兩種勢力,就開始懷著各自的目的對林延進行栽贓嫁禍,許許多多的九州駭人聽聞的命案,用一種奇怪的路徑最後把源頭延伸到了林延那裏。林延在天宮的結界仙境中窺見的秘密——冥王是藍血人,但是當初極力主張殺掉藍血族的也是冥王,躺在青玉棺材裏的那個叫“吉衝”的公子看上去是冥王極為重視的人,但是仍然不清楚到底是與冥王有著怎樣的聯係。望莫仙門的舊人墨意先生告訴南清,冥王並非是前任州主的兒子,而是悄無聲息地殺了州主和他的親信,篡奪了王位,並且冥王,與前任州主的兒子,有著同樣的容顏——冥王和子期仙人陷害林延的目的是什麽?冥王和藍血族的關係到底是怎麽樣的?吉衝到底是誰?他們原本也在極力地探求真相,可是自從林延跳下將離台的那天,對真相的所有的追求,對沒有了意義——真想仍然很重要到底是什麽意思?


    或許,祺荏是想說,真相是和靖節的劫難有關呢。


    南清抬頭看著月亮,月亮的光,越來越暗,月亮的影子,越來越模糊。


    “師父今日不教靖節第三式了嗎?”清晨,南清一推看門,看見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年站在晨光熹微裏。


    “今日有要事,先讓宸廣將軍教你如何?”


    “宸廣將軍嗎……好……”


    “那便讓靜昶。”


    “好!師父慢走!”


    南清無奈的笑笑,出門時碰見祺荏,正在望著望莫仙門的一株被施過仙術的藍色桂花出神,抬頭望著,背影略微有些傷感,南清沒有弄出一點聲音,但是祺荏還是迴了頭,看見南清微微笑了一下。


    “南清仙人這是要去哪裏?”他低頭從樹底下走出來,頭上不小心勾了一個桂花的花瓣。


    “染林仙窟。”南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神色,因為他的每一個神色,都可以告訴南清許多的信息。


    “染林仙窟?子期仙人那裏,當然是個極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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