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辰這一輩子都別想再翻身了。


    “她自作孽。”陸之言對此絲毫沒有愧疚之心。


    如果不是李雪辰對蘇染做了那些事,他也不會做到這麽絕。


    早在他提醒李雪辰放手,不要針對蘇染的時候,李雪辰就應該聽勸,而不是一意孤行。


    抿了一口酒,陸之言剛放下酒杯,準備給蘇染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在哪兒,手機卻先響了。


    是傅齊生打過來的。


    陸之言去了洗手間接,電話剛一接起來,手機裏傳來的就是傅齊生低沉的嗓音:“陸總,謝謝。”


    “不用謝我,如果不是你把小染的情況告訴我,我也不知道……”他問,“你在哪兒?”


    “在看守所。”傅齊生抬起頭,看了一眼麵前的大門,“我要去見李雪辰。”


    有很多事,他要跟李雪辰問清楚。


    以前李雪辰可能不承認,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由不得她不承認。


    掛斷了電話,傅齊生走進了看守所。


    李雪辰在裏麵待了兩天,衣服已經換過了,首映禮那天精心打理的頭發也拆了,現在看起來蓬頭垢麵。


    見到坐在對麵西裝革履的傅齊生,李雪辰冷笑了一聲,“怎麽,連你也來看我的笑話?”


    以前傅齊生最見不慣李雪辰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現在也是。


    “我有事情要問你。”傅齊生表情很嚴肅,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李雪辰,你跟我說實話。”


    雖然現在是階下囚,但是李雪辰的臉上還是洋溢著笑容,仿佛自己依舊是受人尊敬的上位者。


    她後背靠在椅子上,微微抬著下巴,帶著幾分睥睨之感看著坐在對麵的男人,“你想問什麽?想問邱原的事?”


    對於邱原的死,傅齊生一直都沒有放下,甚至當年還曾經跑去質問過李雪辰,隻是沒有結果。


    也是因為那件事,傅齊生和李雪辰之間交了惡,行業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倆不合。


    冷笑了一聲,李雪辰問:“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還在耿耿於懷?”


    傅齊生卻沒有心思跟她囉嗦,直接問道:“當年,你也是給邱原吃了那種藥吧?和給蘇染吃的是同一種藥?”


    李雪辰臉上原本還有些得意的笑容逐漸消失了,漸漸地,她整個人都變得陰沉起來。


    “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隻是沒有證據而已。”傅齊生架著腿,跟李雪辰對視著,“你做事太謹慎,我找了好幾年,都沒有找到證據,還多虧了小陸總。”


    李雪辰的手霎時間握成了拳頭,“是你告訴陸之言的?!”


    如果不是傅齊生,那陸之言根本就不會知道,她就能徹底毀了蘇染,能把蘇染從陸之言的身邊清除開。


    可就因為傅齊生的多管閑事,蘇染沒事,她反倒栽了!


    “傅齊生,你有毛病嗎?!”內心的憤怒讓李雪辰把所有優雅都拋之腦後,幾乎是咆哮著問,“邱原都死了那麽多年了,你為什麽一定要揪著我不放,為什麽要跟我作對?!”


    “因為邱原是我的朋友!”傅齊生眼裏都是冷意,嗓音低沉,又帶著鄙視,“李雪辰,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懂人跟人之間的感情。”


    在傅齊生看來,李雪辰不懂友情,更加不懂愛情。


    她或許以為,隻要把蘇染趕走了,那陸之言就會是她的了,可就算沒有蘇染,誰又知道陸之言會不會跟李雪辰在一起?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每個人都有那麽多選擇,即便不是她,也可能是別人。


    “從一開始陸之言就不喜歡你,你既然知道,還要繼續糾纏,就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傅齊生道,“你別覺得如果我不插手這件事陸之言就不會知道,你比我了解他,比我更知道他有多聰明。”


    傅齊生說的是事實。


    就算他沒有察覺到蘇染的反常,沒有給陸之言打那通電話,按照陸之言對蘇染的了解程度,按照他們倆的親密程度,陸之言也很快就能知道蘇染被算計了。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李雪辰做錯了,可現在李雪辰卻覺得是他導致的。


    這難道不可笑嗎?


    李雪辰低下頭,頭發散亂地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無可奈何的陳年舊事似的,苦笑起來。


    笑了好一會兒,李雪辰才點著頭說:“是啊,從一開始陸之言就不喜歡我……傅齊生,你能對我說出這種話,那當年為什麽不能這麽勸邱原呢?如果你把他勸住了,那他也許就不會死了。”


    邱原追求李雪辰的時候很轟動,可李雪辰拒絕了,還公開表示自己目前的重心都在事業上,暫時不考慮談戀愛。


    邱原也算灑脫,被拒絕以後就跟李雪辰保持了距離,並祝李雪辰發展順利。


    不過沒過幾個月,他們就接了同一部電影,李雪辰是女一號,邱原是男三。


    兩個人在電影裏的交集並不多,平時見麵也少,可是到底能看見。


    後來有一次,李雪辰在跟別的演員談事情的時候,被邱原撞見了,而談的事情,正是那種藥。


    在邱原的心裏,李雪辰一直是女神一樣的存在,知道李雪辰居然在賣那種藥,邱原震驚了,一不小心弄出了聲音,被聽見了。


    李雪辰哭著說自己是被拉下水的,說她也想從那個圈子裏出來,她拉著邱原的手懇求他,拜托他,希望他幫自己保密,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說她一定會改。


    女神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潸然淚下,那麽可憐無助,邱原心軟了,幫李雪辰瞞住了這件事,並且讓她盡快從那個圈子裏脫離出來。


    那時候邱原還不知道,所謂的“那個圈子”,其實李雪辰幾乎算是牽頭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人抓了把柄,李雪辰對邱原不再像以前那麽高冷了,有時候她甚至還會主動約邱原出去吃飯,兩個人在片場也經常互動。


    當時很多人都以為,邱原追了李雪辰那麽久,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沒過多久,邱原就死了。


    “是你找人殺了他?”傅齊生盯著李雪辰問,“你怕他把你的事說出去,所以滅了口?”


    李雪辰擦了擦眼角的淚,笑著說:“不是我,是我媽。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媽,隻能怪邱原。”


    她接著說下去,把傅齊生不知道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李雪辰從來沒想過會被人發現,所以賣藥的事被邱原知道以後,她很害怕,為了堵住邱原的嘴,她故意接近邱原。


    可謝娉婷知道這件事以後,覺得這不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邱原一起拖下水。


    隻要讓他也陷在這團泥沼裏麵,他才不能出去亂說。


    打定了主意之後,謝娉婷就開始著手實施,找人在暗中給邱原下藥。


    她雖然退出娛樂圈了,但是這麽多年,圈子裏的關係被她維護得很好,邱原隻不過是一個沒有名氣的小演員,她對付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沒過多久,邱原就發現自己不對勁兒,李雪辰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謝娉婷做的事。


    有一次李雪辰去給邱原送藥,誰知邱原誤會了,以為從一開始給他下藥的人就是李雪辰。


    那是邱原第一次推開李雪辰,他忍受著螞蟻啃噬一般的痛苦,把李雪辰一把推開,指著她質問道:“你居然這麽狠!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沒有!”李雪辰記得嘶吼,“跟我沒關係。邱原,你聽我說,你把這個藥吃了,吃了就沒事了。”


    邱原的手臂和脖子上都被他自己撓得出了血,猙獰可怖。


    可他不吃李雪辰的要,他把藥扔到了地上,捂著疼得像要裂開似的腦袋,對著李雪辰吼道:“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拉我下水……李雪辰,我就算不在這個圈子裏混了,我就算去自首,我也要把你的事說出去!”


    是他當時心軟,信了李雪辰的鬼話,真的以為李雪辰是無辜的。


    可李雪辰那裏無辜?


    邱原知道自己信錯了人,痛苦不已,把李雪辰趕走了,後背抵著門,不管李雪辰怎麽敲他都不開門。


    李雪辰在外麵等了很久,見無論如何邱原都不開門,她著急了,哭著衝裏麵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邱原,你別說出去,求你了……”


    她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啞了,哭得很累。


    邱原終於還是開了門,那時的他渾身都是傷,握著李雪辰的手問:“雪辰,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李雪辰連忙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邱原,你相信我。”


    為了安撫邱原,她還答應會幫邱原戒掉癮,自己以後再也不碰這個東西。


    邱原再一次信了。


    看著李雪辰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他心疼,還有什麽不信的?


    李雪辰迴去以後問了謝娉婷,她那時候沒有經曆太多風雨,很無措,不停地來迴踱步。


    “媽,怎麽辦啊,邱原就是個瘋子,他真的會把我們說出去的!”


    謝娉婷要比李雪辰淡定很多,她疊著腿坐在沙發上,伸著纖長的手指,看著自己新做的指甲,輕聲道:“這點兒小事,你怎麽就著急成這個樣子?那個傻小子……他既然想說,那我們就讓他永遠也開不了口,那不就行了?”


    兩天以後,邱原死了,是在晚上從樓上跳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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