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陸之言又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蘇染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把那個壓在自己心裏好幾天的秘密給說了出來:“周婷她……是我的妹妹。”


    陸之言原本在撫著蘇染的指尖,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立刻就停了。


    蘇染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她跟蘇清顏不一樣,不是同父異母,而是……應該是同母異父吧,她比我小兩歲,應該是……那個女人離開蘇明強以後跟別的男人生的。”


    糾結了好一會兒,蘇染最後還是沒有辦法稱唿趙芝穎為“媽媽”。


    她實在很難想象,趙芝穎在麵對她的時候那麽冷漠,那麽敵視,居然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陸之言聽著蘇染的語氣就覺得難過,自己的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前幾天,我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去問了周婷,知道了她媽媽的名字。”想到那些事,蘇染沒有安全感,就往陸之言的懷裏靠了靠,“我才知道,原來我跟她是同一個媽媽……”


    苦笑了一聲,蘇染道:“我真的沒想到,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而且周婷的媽媽對她很好……”


    那樣的好,她從來沒有享受過。


    陸之言眉心微微蹙了蹙。


    過了十幾秒鍾,他才輕歎道:“小染,對不起。”


    蘇染被這突然的道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仰起頭,看著陸之言問:“怎麽了?之言,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跟我道歉啊?”


    陸之言不敢看蘇染的眼睛,偏開頭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有告訴你。”


    蘇染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才剛做了手術沒幾天,雖然醫生說沒有大礙了,但是在陸之言的眼裏,她現在就跟個易碎的瓷娃娃似的,需要好好保護,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所以一見到蘇染突然有了這麽大的動作,陸之言趕緊也靠了過去,緊張地問:“小染,你怎麽樣?有沒有碰到傷口?”


    蘇染卻沒有迴答他,隻是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眼神一對上,陸之言瞬間又覺得心有愧疚,立刻又把視線轉開了,低聲道:“對不起……”


    蘇染要的卻根本不是他的對不起。


    她問:“你剛剛說……你很早就知道了?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陸之言誠實道:“你車禍的第二天……我想著你才剛剛做完手術,就想等你出院了再告訴你,卻沒想到,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他上次聽蘇染說周婷的媽媽對她的態度很奇怪就讓小齊去查了,之後得到消息,知道了周婷的媽媽原來叫趙芝穎。


    而蘇清顏的媽媽叫趙芝蘭。


    結合這兩個名字,還有趙芝穎和趙芝蘭有幾分相似的容貌,陸之言很快就猜到了蘇染和趙芝穎之間的關係。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告訴蘇染而已。


    蘇染又靠了迴去,鬆了一口氣似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更早就知道了,一直瞞著我呢。”


    說完她又笑了,在陸之言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傻瓜,這種事你有什麽必要道歉?跟你又沒有關係。我隻是覺得……看到她對周婷那麽關心,可是對我的時候,就好像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似的,心裏有點兒難受。”


    盡管蘇染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也從來沒有想過生母會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但是當這個人真的出現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奢望的。


    哪怕是能多看她一眼呢?哪怕是看她的時候,能稍微多一點關心和擔憂呢?


    可是都沒有。


    陸之言輕輕拍著蘇染的後背,安慰道:“別難過了,你不是有我嗎?我一直都在。”


    蘇染上半身扭過來,把陸之言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是啊,她有陸之言了。


    她雖然沒有親人,但是她有那麽愛自己的陸之言,還有林書瑤那樣會一直為自己著想的好朋友。


    其實她也什麽都不缺,比起別人來,也什麽都不差。


    心裏的難過少了,開心和幸福感多了,蘇染又往陸之言的懷裏蹭了蹭。


    三天以後,蘇染出院了。


    她的身體其實還沒有完全好,所以陸之言還是跟之前一樣,每天都在家裏照顧她,給她做飯,陪她看電影看小說。


    終於,時間到了二十八號這一天。


    這是他們訂婚的日子,請帖是之前就發出去了的,盡管蘇染後來出了車禍,但是日期並沒有改,隻不過是流程上精簡了一些。


    一大早,陸之言就和蘇染一起去了酒店,兩人換了衣服,陸之言在外麵迎接賓客,蘇染在化妝間裏化妝。


    林書瑤和周婷在化妝間裏陪著蘇染。


    經過那麽多次的相處,林書瑤也終於接受了周婷和沐承澤在一起的事,隻要沐承澤不在,她和周婷還能聊聊天,就比如現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都在誇蘇染的妝容好看,禮服精致,又誇她的首飾等等。


    總之,誇得蘇染臉上的笑容從來就沒有停下來過。


    聽了好一會兒,覺得越來越誇張了,蘇染終於有點兒受不了了,問道:“你們能不能實事求是一點?我哪有這麽好看?”


    她們倆把她誇得就跟仙女似的,天上有地上無一樣。


    林書瑤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高跟鞋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悠閑道:“怎麽就不實事求是了?我們說的明明就是實話。”


    周婷也附和道:“就是啊,蘇染,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蘇染通過鏡子,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孩兒。


    其實她並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趙芝穎離開蘇明強之後去了哪裏,嫁給了誰才有了周婷這個女兒。


    但是不管怎麽說,周婷也是她的妹妹,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


    蘇染想,要是哪天周婷和沐承澤訂婚的話,自己一定要送一份大禮,又怕林書瑤會誤會自己的意思,便道:“等你們訂婚的時候一定會比我還漂亮,到時候告訴我,我給你們包紅包。”


    林書瑤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下意識的就去看周婷。


    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合適的人,訂婚結婚這些事就更不用說了。


    但是,周婷應該快了吧?畢竟沐承澤那麽喜歡她呢。


    周婷害羞得臉都紅了,嬌羞道:“我還早呢,肯定是書瑤比我先訂婚。”


    說了兩句,她又有些擔憂地問:“蘇染,你們今天訂婚,陸之言的媽媽會不會來搗亂啊?我看她之前好像……不太喜歡你。”


    林書瑤則是道:“我反倒比較擔心李雪辰。陸夫人不管怎麽說也要為了自己的兒子著想,如果毀了今天的訂婚宴,那他們陸家的臉麵上不好看,但是李雪辰就不一定了。”


    上次林書瑤雖然和沐承澤一通操作,給李雪辰造成了一點兒麻煩,但是以李雪辰的人脈和能力,這麽多天過去了,她肯定把那些麻煩都給化解了。


    要是今天她再在訂婚典禮上搞點兒什麽花樣,那才是真的難看。


    “不會的。”蘇染卻肯定道,“李雪辰和蕭明旭怎麽說都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就算李雪辰想做什麽,也得考慮蕭明旭。”


    以前李雪辰也作過幾次妖,但都不敢做得太明顯,而且記者會上還要把蕭明旭拉上,說他們倆感情有多好有多深。


    要是今天這種場合李雪辰再來搞花樣,那不就等於把自己之前說的話全都推翻了嗎?


    蘇染猜測李雪辰沒有那麽蠢。


    在這方麵,陸之言跟蘇染的想法完全一致,他也覺得李雪辰不至於會做那種傻事。


    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給李雪辰發請帖,就連蕭明旭的他都沒有發。


    秦攸和江雨承陪著陸之言在門口迎接賓客。


    往前看了看,江雨承撞了撞陸之言的肩膀,問道:“你爸媽怎麽還沒來?他們不會真的不來吧?”


    “我爸應該會來。”陸之言迴答。


    楚香凝肯定在因為他的自作主張生氣,會不會來他不知道,但是陸廷一直都那麽喜歡蘇染,又支持他們盡快把關係定下來,所以應該會來才對。


    江雨承歎了一口氣,他雙手抄在口袋裏,靠著牆道:“不是我說啊,之言,你這事兒未免也辦得……你媽沒同意,你自己就把事情定下來了,這不是讓你媽挑蘇染的刺兒嗎?就算你們今天訂婚成功了,你媽以後說不定也會找蘇染的麻煩。”


    這個陸之言又怎麽會不知道?


    可是他沒辦法了。


    楚香凝一直不接受蘇染,李雪辰又總覺得這是可乘之機,在想辦法陷害蘇染,想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他隻有先把蘇染拉進陸家,讓她成為陸家的人,楚香凝才會嚐試接受她。


    也隻有這樣,才能讓李雪辰看到他的決心,以後別再做那些無用功,找蘇染的麻煩。


    雖然秦攸也覺得江雨承說得對,但是今天人家訂婚,江雨承就這麽把大實話說出來了,怎麽都有點兒煞風景。


    踢了江雨承一腳,秦攸責怪道:“就你知道?就你懂?少說兩句不會啊?”


    陸之言警告道:“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們要打出去打。”


    “誰要打了?”江雨承不服氣道,“我們好兄弟開玩笑而已,再說了,我給你包了那麽大的紅包,你難道沒看見?總不能收了紅包就翻臉不認人吧?這也太不是東西了。”


    陸之言笑而不語,目光一轉,就看見家裏的車在酒店外麵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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