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熙把蘇清顏一個人扔在冉家門口,自己開著車,去了跟陸之言約好的地方。


    陸之言是帶著蘇染一起過去的,紀熙到的時候,兩個人正在喝茶。


    見到紀熙,陸之言沒什麽大的反應,隻是淡淡地問了一聲:“來了?”


    “來了。”紀熙也不跟陸之言客氣,自己坐了下來,道,“我剛剛去見過冉君辭了,銀行確實不會貸款給他……”


    視線落在陸之言臉上,紀熙道:“小陸總,好手段啊。”


    陸之言卻隻是微微一笑,“過獎。”


    他跟銀行打交道的次數可比冉君辭多出不少,隻要稍微說幾句話,冉君辭就別想從銀行貸到款。


    蘇染遞了一杯茶到紀熙麵前,問他:“怎麽樣?冉君辭答應了嗎?”


    “沒有。”紀熙聳了聳肩,冷笑道,“他嫌我給的一百萬太少了,不肯把公司賣給我。”


    蘇染想說,確實夠低的。


    隻不過,這句話她放在了心裏,沒有明說出來罷了。


    陸之言喝了一口茶,又問:“那你現在想怎麽辦?”


    紀熙笑了笑,“我都打聽清楚了,過兩天冉君辭會召開股東大會,我有的是辦法,把冉君辭從冉氏趕出去。”


    他提出要給冉君辭一百萬把公司買下來,是冉君辭不要的。


    既然這樣,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會讓冉君辭一分錢都撈不到!


    接下來的兩天,紀熙有點忙。


    忙的人不僅他,還有蘇清顏。


    三天之後,是冉氏集團的股東大會。


    現在外界有很多對冉氏不利的傳言,比如冉氏的資金鏈出現困難,客戶解約等等,甚至連許鳳嬌賣首飾的消息也不知道怎麽的傳出去了。


    因此公司的股東們其實心裏也在打鼓,冉君辭今天之所以召開這個股東大會,也是為了安定人心,甚至還把許鳳嬌也一起請了過來。


    進了會議室,冉君辭先進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大意就是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公司雖然暫時遇到了一點小困難,但是很快就能度過,並且已經有銀行願意貸款,再過兩天款項就會下放。


    到時候,所有的危機也就都不會存在了。


    原本按照冉君辭和許鳳嬌的想象,他們都這麽說了,也做出了保證,很快公司的資金鏈就會恢複,股東們應該都會相信他們才對。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冉君辭的演講才剛剛結束,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而進來的人,居然是紀熙和蘇清顏。


    一看到他們,冉君辭就想到四個字:陰魂不散。


    怎麽最近老是能看到他們?


    可不管心裏有多不高興,多想把他們趕出去,現在畢竟大庭廣眾,他又是公司總裁,總得拿出點兒氣量來。


    於是隻能把所有的火氣都按壓在心底,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語氣問:“你們怎麽過來了?我現在在開會,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


    這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聽見他這麽說話,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麽親密呢。


    隻可惜,紀熙根本不給冉君辭演戲的機會。


    他笑了笑,說:“冉總,剛才你說,銀行很快就會給冉氏下放款項?可是我怎麽聽說,現在根本就沒有哪家銀行願意貸款給冉氏啊?”


    會議室裏響起了議論聲。


    許鳳嬌坐在椅子上,看似八風不動,心裏卻已經有些急了,斜了一眼紀熙,神色冷淡地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們冉家的老朋友了,你以為你挑撥離間幾句,就能分化我們?”


    本來許鳳嬌這話說得還算高明,她等於是在斷紀熙的後路。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紀熙的後路,根本就不用她斷。


    “老朋友?”紀熙笑了一聲,“好啊,那我們就來聽聽你這些老朋友怎麽說。”


    把摟著蘇清顏的手鬆開了,紀熙走到了冉君辭身邊,隻看了冉君辭一眼,就把目光轉開了,對在場的股東們說到:“前幾天冉先生確實跑遍了安市的銀行,希望能貸到一筆錢,讓冉氏度過危難,不過根本沒有一家銀行給麵子。如果繼續這麽下去,冉氏可就要完了。”


    許鳳嬌終於繃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紀熙,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胡說八道?那要不然請冉先生現在打電話給各個銀行的行長,讓大家夥兒聽聽他們怎麽說?”紀熙反問。


    許鳳嬌和冉君辭一下子就慫了。


    他們現在確實貸不到款,剛剛之所以那麽說也隻是為了安定人心,要是真的打電話過去,那不就露餡兒了嗎?


    可隻要今天的會議過去,他們就算是賣房賣車也會盡快讓公司恢複運營,前提是……


    冉君辭盯著蘇清顏問:“清顏,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非得這麽逼我嗎?”


    蘇清顏抿著唇角不說話,一雙手卻握得很緊。


    她又何嚐想逼冉君辭?但是一來,當初是冉君辭不顧她的顏麵,非要逼著她離婚,二來……


    她現在已經沒有迴頭路了,紀熙已經把她的所有後路全都給斷了。


    她沒有辦法再跟冉君辭對視,隻能轉開了視線。


    紀熙冷笑道:“冉先生,我們兩個大男人的事,你又何必為難一個女人呢?”


    轉向股東們,紀熙繼續道:“我手裏有一個方案,能夠讓冉氏起死迴生。”


    冉君辭猛然一驚。


    怎麽可能?紀熙他……


    “不過,我也不是冉氏的人,所以嘛……”紀熙摸著下巴,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股東裏麵已經有人出聲了:“既然紀先生有辦法救公司的話,那我們不如就讓紀先生來管理公司吧。”


    這樣的說法實在過於突兀,而更讓冉君辭沒想到的是,居然很快就有人附和起來:


    “是啊,冉總這些年也確實讓我們失望了……”


    這位股東的話還沒有說完,冉君辭就怒了,吼道:“你們什麽意思?他就隨便一說,你們就相信他的手裏有能救公司的辦法?他對公司了解嗎?他不過就是個拍戲的,對公司運營根本一竅不通……”


    “當然了。”紀熙笑了一聲,看著冉君辭的目光滿是嘲諷,“對了,冉總應該還不知道吧?我前幾天……剛跟在座的各位吃過飯,至於那份方案,我當時也已經詳細地跟他們講過了。”


    冉君辭愣住了。


    吃飯?


    所以紀熙其實……早就已經跟公司的股東們勾結在一起了?


    那他這些日子做的又算什麽?而且,紀熙有什麽立場幹涉冉氏的事?


    那邊,許鳳嬌也冷笑道:“簡直豈有此理!就算你手裏有方案能救冉氏,但是你跟冉氏半點兒關係都沒有,怎麽……”


    這時,有位股東說話了:“冉總這些年給公司帶來的效益有限,我們是可以投票罷免他,讓紀先生上位的。”


    “笑話!紀熙他又不姓冉……”


    許鳳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紀熙道:“誰說我不姓冉?”


    這一次,別說冉君辭,就連許鳳嬌都愣住了。


    她的神色先是疑惑,隨後又變得蒼白,過了好幾秒鍾,她才問:“你說什麽?你是……你是……”


    “我是誰,你的心裏應該清楚才是。”紀熙一雙桃花眼望著許鳳嬌,“當年你逼死了我媽,怎麽,是不是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剛剛才站起來的許鳳嬌猛地跌迴了椅子上,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冉君辭則是聽得雲裏霧裏,扶著許鳳嬌問:“媽,怎麽迴事?紀熙怎麽會姓冉?他……”


    “看來,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我的好大哥!”紀熙咬著牙,嘴裏喊的恭敬,語氣卻像是巴不得將冉君辭挫骨揚灰。


    這件事,蘇染其實也知道,不過她不能說太多,否則陸之言會懷疑她的身份的。


    好在紀熙在跟陸之言合作的初期,為了贏得陸之言的信任,所以主動把這些事告訴了陸之言。


    此時此刻,兩個人就坐在冉氏的會客室裏說話,陸之言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了蘇染。


    聽完了陸之言的話,蘇染歎息道:“其實紀熙也挺可憐的,一生出來父親就不管他,沒過幾年,母親也死了……”


    以前她覺得紀熙是個變態,這種人最好敬而遠之,可是仔細想想,紀熙也是太不容易了。


    一個人長到這麽大,還能心心念念的要報仇,從某個角度來說,也算是孝順了。


    突然發現陸之言正看著自己,眼神還有些高深莫測,蘇染問:“怎麽了?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一邊說話,蘇染一邊伸出手,在臉上摸了摸。


    什麽都沒有啊。


    “小染,這些事,你不是全都知道嗎?”陸之言突然問。


    蘇染愣了愣,幾乎下意識地就反問道:“知道?我怎麽會……”


    不過話沒說完她就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裏,不出聲了。


    是啊,她可不是知道嗎?當初紀熙要占她的便宜,她情急之下說了紀熙的身世,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是後來紀熙打電話過來追問,她還說了自己知道紀熙所有的事。


    而那個時候,陸之言就在她旁邊。


    那麽久過去了,陸之言從來沒有問過這件事,也沒有提過,導致蘇染都差點兒忘記了,其實自己早就露餡兒了。


    可是……總不能說自己為什麽知道,那也太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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