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蘇染已經聽過太多遍了,可不管聽過多少遍,她都覺得想笑。


    她轉過身,看著冉君辭問:“是,從法律意義上來講,我是你的老婆,可是冉君辭,這麽多年來,你把我當成是你的妻子過嗎?你對我頤指氣使,讓我在家做各種家務,還讓我照顧蘇清顏……”


    冷笑了一聲,蘇染喘了一口氣才接上剛才的話:“你跟蘇清顏偷情也就算了,還把人帶到我眼皮子底下,你做這些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其實現在想起來,冉君辭也覺得自己那些行為不太妥當。


    可不妥當又怎麽樣?做都已經做了,要他在一個女人麵前承認自己的錯,那絕對不可能。


    所以他死不承認道:“我跟清顏是在一起,可我虧待你了?我少給你錢了?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都不是多的,何況我還隻有她一個……”


    “那你去找你的三妻四妾,我不奉陪!”扔下這一句話,蘇染轉身就要往門外跑。


    冉君辭深吸一口氣,突然道:“你就不管你外婆了嗎?”


    蘇染的腳步應聲停下,整個人都被驚恐籠罩其中。


    冉君辭知道,不管什麽時候,想要控製蘇染,最好的工具就是陳淑芬。


    隻要陳淑芬在他的手裏,蘇染就永遠不可能脫離他的掌控,所以他肆無忌憚:“我跟你說過,讓你不要打別的主意,不要想著把你外婆從我手裏救出去……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是怎麽跟你說的?”


    蘇染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兒,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來。


    她當然記得那時候冉君辭跟她說過什麽。


    冉君辭說過,如果被他知道她在暗中找陳淑芬,他就會把人送去國外,讓蘇染再也見不到她。


    “冉君辭,你……”


    “你外婆沒事。”冉君辭沒等蘇染把話說完就道,“我的人做事有分寸,不會弄出人命來。但是蘇清虞,人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


    他神情悠哉,閑庭信步似的到了蘇染麵前,微微弓著身子跟蘇染對視著,揚起一邊嘴角,笑得很輕,卻很邪,“蘇清虞,你別想再見你外婆,這一輩子,都別想。”


    蘇染的瞳孔急速放大,眼淚霎時間蓄滿眼眶,又掉了下來。


    冉君辭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怎麽就哭了……


    他抬起手想去給蘇染擦眼淚,可還沒有碰到蘇染,就被蘇染一巴掌給打開了。


    手背被打得生疼,可冉君辭卻顧不上疼,他隻是茫然的盯著自己的手,想不明白。


    他隻是嚇唬嚇唬她,怎麽就哭了呢?


    為什麽她哭了,他會覺得這麽難受,甚至還有點兒……心疼?


    “清虞……”


    “冉君辭,你混蛋!”蘇染咬牙切齒道。


    不知怎麽的,聽見蘇染這麽罵自己,冉君辭的心裏突然覺得痛快了一點兒。


    他知道蘇染恨他,可哪怕是恨他的也好,至少她會在他麵前表達出自己的情緒來,而不是像今天一個上午一樣的虛情假意。


    “我騙你的。”冉君辭突然說,“她還是會在那兒,你要是想見她,我就陪你去,但是你別再跟陸之言一起騙我了。”


    冉君辭伸出雙手,虛虛的抱了蘇染一下,用很輕的聲音說:“你如果再不聽我的警告,我真的會把你外婆送走的。”


    蘇染躲開冉君辭的擁抱,通紅的眼睛盯著麵前冷酷無情的男人,咬著下唇不說話。


    冉君辭無奈道:“我知道你不想留在這兒,我也知道以前我做了很多事讓你不高興……沒關係,我會讓你迴心轉意的,你再給我點兒時間。”


    他說得多真心似的,想給蘇染整理微亂的頭發,不過被蘇染給避開了。


    蘇染連被他碰一下都覺得髒。


    他也沒有介意,收迴了手,繼續耐心道:“你要工作,要錄節目什麽的都好,我都依你,但是先不要離開我,我會把你外婆照顧好,我會讓你迴來的。”


    蘇染沒有答話,隻是盯著麵前這個男人。


    這麽久了,許久,她才說了一句話:“冉君辭……你這個瘋子!”


    以前蘇染沒有覺得冉君辭有這個可怕,因為她一直把冉君辭當成一個單純的渣男和蠢貨。


    可是現在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單純的不是冉君辭,而是她。


    如果冉君辭真的一無是處,怎麽可能做小說的男主角?


    是她來這裏太久了,是她對冉君辭有太多的偏見,導致有些事情她沒有看明白。


    這個時候她才不得不承認,冉君辭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她現在聯係不上陸之言,又要跟冉君辭一起去確認陳淑芬的狀況,她沒辦法,隻能給林書瑤發了個信息,讓林書瑤去找陸之言,看看陸之言到底怎麽樣了。


    蘇染跟著冉君辭到了鄉間別墅,陳淑芬果然還待在這裏,一切都跟上次她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冉君辭摟著蘇染的肩膀,附在她耳邊說:“你放心,隻要你聽話,我一定說話算話。”


    蘇染沒有理冉君辭,把他趕出去,自己跟陳淑芬聊天。


    這裏的安保措施很好,陸之言既然準備來這兒帶人,那應該是做過周密準備的,可是行動卻失敗了。


    不僅沒有把人帶走,而且陳淑芬還根本沒有感覺到異樣。


    冉君辭……他真的太可怕了。


    陳淑芬見蘇染今天一直在走神,皺著眉握著她的手問:“清虞,你怎麽了?今天怎麽老是心不在焉的?”


    蘇染不想老人家擔心自己,就推說沒事。


    陳淑芬哪裏肯信?她語重心長道:“清虞,你也別什麽都瞞著外婆,外婆是過來人……你說說,是不是跟君辭吵架了?”


    剛才冉君辭想留下來,但是被蘇染趕走了,陳淑芬都看在眼裏的。


    蘇染搖了搖頭,“我們沒事……”


    “還騙我?”陳淑芬歎了一口氣,“盡管你不說,但是這幾年我多少也能看出來一些,你在冉家的生活不如意……這幾次你過來,我總覺得你和君辭過得好一點了,但是這次……”


    又想起當年的事,陳淑芬突然有點內疚,雙眼都模糊了,“也許當年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逼著君辭娶你,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


    聽陳淑芬居然開始自責起來了,蘇染連忙道:“外婆,跟你沒關係,一切都是我不好,當年是我太任性了,非要嫁給冉君辭。”


    是蘇清虞認人不清遇人不淑,跟陳淑芬沒有關係。


    “外婆,你別哭。”蘇染抱著陳淑芬,她讓陳淑芬別哭,可是自己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事情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盡管蘇染一點兒痕跡都沒有露出來,但是陳淑芬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似的,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她越是這樣,蘇染就更加不敢讓她知道自己和冉君辭的事了,直到等自己的心情平複了才把陳淑芬鬆開。


    “外婆,我真的沒事。”蘇染已經擦掉了眼角的淚光,笑著跟陳淑芬說,“君辭對我挺好的,不過我要不了多久就要開工了,到時候就沒時間過來看您了,您別生氣,好好養身體。”


    陳淑芬點點頭,“好,我好好養身體。”


    她又握著蘇染的手,“清虞,外婆不想成為你的拖累,你如果有什麽想做的事就盡管去做,不要擔心外婆。”


    蘇染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淚,一聽見這話,眼眶立刻就又熱了。


    “我知道。”蘇染反手把陳淑芬粗糙幹瘦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裏,“外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


    迴去的時候,蘇染一句話都不說。


    冉君辭見她一直盯著車窗外麵,也知道她不高興,卻還是道:“你看到了,我一直把你外婆照顧得很好,沒有虧待她。”


    蘇染卻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虧待她?你讓她一個人在那個地方,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不如讓她在醫院呢!”


    年紀大了的人本來就喜歡熱鬧,以前陳淑芬在醫院的時候,多少還能和病友們聊聊天,可是現在呢?


    冉君辭卻不這麽想,“這兒不比醫院差,那些護士閑下來的時候都會跟她說話的。”


    他說話間,還想伸出手來抓蘇染的手,被蘇染眼角的餘光瞥到,先一步把手拿開了。


    冉君辭抓了個空,但是也不生氣,笑了笑,“隻要你好好留在我的身邊,你外婆就絕對不會出事。清虞,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做。”


    蘇染恨恨地瞪了冉君辭一眼。


    她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冉君辭跟小說裏寫的一樣,沒什麽腦子、色令智昏就好了。


    那樣至少好對付。


    剛迴到家,蘇染就接到了林書瑤的電話,說陸之言隻是受了一點輕傷,沒有別的事,讓她不用擔心。


    蘇染趕緊問:“你去看過了嗎?真的沒事?”


    她怕陸之言報喜不報憂。


    林書瑤笑著說:“我還能騙你嗎?我剛從他那兒迴來。清虞,你就放心吧,陸總不會有事的。”


    等掛斷了電話,林書瑤看著病床上的陸之言問:“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吧?”


    陸之言身上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右手還打著吊針。


    今天他帶著人過去,本來是想把陳淑芬帶走的,而且什麽都安排好了,可不知怎麽的,被冉君辭的人提前知道了他的部署,結果人沒救出來不說,自己還受了傷。


    不過好在他的臉沒受傷,就算要騙蘇染也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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