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事!原本以為僅僅是思鄉之情,隻是沒想到還有更深的記憶創傷,被剛才的一刻再次揭開。原來這心中埋下的憎惡,隻能埋沒,無法遺忘!”穀雲哲幽幽地說道。


    巫相和巫凡雖然好奇他在人間的過往,不過,出於禮節和尊重,從沒有想過要去挖掘。但自從穀雲哲入魔的那一刻起,兩人其實就知道,他的內心肯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過往。這些過往或許是一些心靈創傷,也許是一些牽掛之情。


    兩人明了,那魔障其實就是對過往之事太過糾結,以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漸漸的被這一情緒所。但是,憑著從剛才那股獵獵殺伐之氣中,可以感受的到,讓穀雲哲心中受傷的並不是一件事情。


    “若你信得過姐姐二人,可以將剛才心中所憶之事,向我二人述說一番,也好過你自己承擔一切。”巫相輕輕的說道。


    巫凡也說道:“是啊,雖然姐姐少在人間行走,也正因如此,才可於獨立於世外,將這人情事理看得通透一些。”


    穀雲哲看了她二人一眼,微微一笑,“二位姐姐與我相伴雖然不算太長,但也是經曆了無數磨難,且數次救我於危難之中,自然是信的過的。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皆是一些瑣碎小事而已,說出來也無傷大雅。”忽然抬頭看到不遠處的開明獸和六首蛟,“你兩個也可以聽一聽,不過,不可外傳。還有你開明獸,昆侖之事,你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六首蛟聽完,直接或為一條尺餘長的小身,飛到穀雲哲的肩頭。而開明獸聽到穀雲哲直接點到了自己,不過這更讓他有些欣慰,說明穀雲哲已經開始接納自己了,他沒有反駁,隻是默默地點點頭。


    巫相和巫凡剛才聽到穀雲哲的話,也看向開明獸,其實她們心中也對昆侖神山裏麵發生了的事情,急切想要知道其中緣由,畢竟那是上百條生靈的性命。不過,看到開明獸點頭,知道他願意坦白一切,也就不急於此一時,迴過頭看向穀雲哲。


    穀雲哲輕歎一聲,“剛才的那一瞬間,我在我的記憶深處,看到了曾經身為凡人之時的所有過往。雖然如白駒過隙,不過有幾件事情,深深的影響了我的內心。這麽多年過去了,本應已經淡忘,但在剛才迴想起來才發現,原來因那幾件事情的發生,讓我的性格變得沉悶,變得憂鬱。”


    巫相此時幻化出一張樹根雕刻而成的條桌,上麵擺放了三個茶杯,裏麵盛有茶水,隻是沒有茶葉。巫凡手指輕動,茶杯之中的茶水立刻冒出氣泡,一股清香從裏麵溢出。


    穀雲哲聞到茶香,不由得拿起身前那杯茶水,端到麵前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股清爽的感覺,通過鼻腔直衝腦門。隨後放到嘴邊,喝了一大口,更是微澀中帶著一絲迴甘,在唇舌中久久不易散去。口味和女巫森林之中品嚐過得雲茶,略有相似。他將茶杯放迴桌上,茶杯中的茶水,自己再次注滿。


    他不由得誇讚一句:“好茶!”巫相抬頭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沒有說話。穀雲哲繼續講述自己的迴憶,“那幾件事情可以說是我人生的轉折點。第一件事造成了我家境敗落,讓我看清了世人的嘴臉,第二件事讓我品嚐了一些人心腸的惡毒,還有一件事讓我感受到了作為凡人的艱辛。”


    “第一件事,那是我還小,當時我的祖父去世,過世第二天,竟然那些人拿著借據上門收款,那是當初的一些爺爺生病期間,父親為了給爺爺治病,而借取的高利貸。此時,母親去求周圍那些同村之人幫忙的時候,發現幾乎都直言拒絕了。無奈之下,隻能變賣家產,將那些高利貸償還上。那些討債之人上門的時候,我就在家中。當時我被嚇壞了,而母親出門去借錢的時候,為了保護我,將我帶在身邊,也正好讓我看到了那些斷然拒絕我母親的村民的嘴臉,那真的是有萬分的醜惡!”說話間一股戾氣油然而生,將手中的茶水激蕩而起。穀雲哲深吸口氣,臉上略帶歉意的笑了笑,將茶杯放迴桌上。


    繼續說下去,“另一件事情,就是緊接著我上學之後的事情,當時的校長和我的班主任是兩口子。你可知道,那個班主任對待我這個六歲多的孩子,竟然讓我坐到最後一排,不聞不問,即使被同伴欺負了,她也不管。你二位可能不知道,我當時算是個子最小的一個,竟然學會了忍受。剛才在記憶中,才發現當時產生了極深的怨念。而加深這個怨念的是年級升級的時候,她的丈夫,也就是學校的校長,竟然不讓我升級,必須留級蹲班。我的母親帶著禮物過去,都不行,必須留級。雖然這麽多年過去,我已經遺忘了。但是,剛才的迴憶中,竟然有班主任和他的校長丈夫在班級裏麵的對話,言語中就是,誰讓我爺爺當年作為鎮長沒有給他開後門,讓我留一年級,也正好將我這個沒學好的學生甩開,保證了她的班級的成績。哈哈!我竟然成為了人家報複我爺爺的籌碼!”穀雲哲拿起茶杯,一仰脖,將其中的茶水,一口喝下,隨後長長的唿出一口氣!


    “而這第三件事情,其實就是我畢業之後的第一家公司之內的事情。身為農村的孩子,初入大城市,那種自卑是被刻在骨子裏麵的。低調到,不敢與人發生任何衝突,我盡可能的做好自己的每件事情。但是還是因為一個不小心,還是因為一件工作之外的事情,得罪了當時的副經理。之後就開始調離總部,然後,半年多調動一次,根本不給你在那裏發展的機會。同時呢,還把我的薪資降了四分之一。哈哈,因為工作之外的原因,得罪了領導,然後被領導穿小鞋,最後隻能被迫的離職走人。其實也感謝他的小肚雞腸,讓我碰到了真愛。但是也因此而受到了第一次傷害!”穀雲哲說到這裏,眼中忽然熱淚盈眶,兩滴眼淚從眼角滴落。


    他用手將眼淚拭去,身體坐正,“好了,在沒有其他的了。也許就因為這幾件小小的事情,經過積年累月地積累,雖然深埋心底,卻仍然耿耿於懷,最後卻在近日爆發出來。如此也好,看來我的心胸還是太過狹隘。讓兩位姐姐憂心了!”


    巫相和巫凡兩人都抬起頭看向他。巫凡首先開口道:“人間大道,自古滄桑。我姐妹雖然久居巫鹹國境,不過曾經也有過無數的附屬之族。雖然相隔千年,卻也異曲同工。當年我也遍遊全族,因此得一‘凡’字。深知,人族為了生存,須與虎豹相博,要避天災地險,還需防備身後之人。可謂九存其一,八命不長!而你所說的那些經曆,也無出其外,不過是遮遮掩掩而已。並無不同!”


    巫相也開口道,“經曆挫折,磨去凡心,迴歸本真,才可大成。你雖說已入修行,不過也是塵心初定。若想成就真先,必要錘煉心誌。我觀你修為已達玄仙,不過心誌還未及真仙。勸你若要繼續修煉,必須先煉心誌,如若不然,二次入魔,將入萬劫不複!”


    穀雲哲聽完巫相和巫凡的話,心中一震,他有些明悟,隻是那種感覺虛無縹緲,一閃即過,沒有抓住。立刻站起身來,雙膝跪在地上,“多謝兩位姐姐箴言通竅!我定會銘記於心,日夜揣摩,破開心結,不負重望!”


    巫相和巫凡也站起身來,巫相一揮手,撤去茶桌。走到穀雲哲身前,將他扶起。巫相說道:“我們相信你會破開心結,再登重樓的。”巫凡也在身旁向他微笑點頭。


    穀雲哲感覺經過一番傾訴,心中壓抑之感頓消,而原來已經沉寂的先元也出現了沸騰,這讓他很開心,說明境界即將再此提升。不過他沒有太過關注自身,而是迴頭看像開明獸,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該你了!”


    開明獸的身體早已趴臥在地,聽到穀雲哲的話,巨大的腦袋抬了起來,沉就片刻:“陸吾還好嗎?我能講一件他嗎?”


    穀雲哲迴頭看了看巫相和巫凡,那二人稍微沉思,向他點點頭。穀雲哲向旁邊站開一些,然後眉心出現一個灰色漩渦。他召喚天宮的禍鬥,讓他帶著陸吾走出天宮。


    陸吾早就醒了過來,隻不過記憶全失。在禍鬥和真龍的陪伴下,倒也沒有孤單寂寞。穀雲哲的真龍之身在他入魔的那段日子裏,不敢有半點鬆懈,一直維持著天宮的先元和盤石守護光環,不讓那些魔氣半點入內,而蘇醒過來的陸吾就隻能由禍鬥陪伴了。穀雲哲也沒想到,禍鬥竟然有如此耐心,極其耐心的照顧陸吾。而陸吾本是天生神獸,也不懼怕他的高溫烈焰。兩獸相處的十分融洽。


    此時,陸吾此刻正在和禍鬥玩耍。禍鬥平躺在海島的山坡上,而陸吾圍在他身邊,一會咬一咬禍鬥的尾巴,一會又抓著它的後背的鬃毛,爬到身上,然後猛的撲到禍鬥的腦袋上,沒有一時的休閑。而禍鬥似乎拿他也沒辦法。


    聽到穀雲哲的唿喚,禍鬥的腦袋猛地抬起,然後站起身了,低吠一聲,輕輕地叼起幼小的陸吾,快速地從打開的天門那裏,衝了出來。


    禍鬥巨大的身形如一團黑霧一般落到城牆之上,隨後低下頭,將嘴一張,陸吾那較小的身形落在了地麵之上。這陸吾全身金黃的絨毛,一條長尾在身後微微搖擺。本身就是人麵虎身,隻不過因為幼小的緣故,人麵還未生成,此時就是一個大一些的狸貓而已,隻不過四肢比狸貓粗壯的多。


    也許是第一次遇到了這麽多的陌生麵孔,陸吾在地上匍匐了片刻,迴頭看到身邊的禍鬥,立刻跑到它的身邊,將頭埋進禍鬥的爪子裏麵。


    它的舉動讓周圍的所有人都展顏一笑,沒想到這曾經威武雄壯的昆侖將軍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而開明獸更是激動,他沒有走上前,而是將頭低了下來,想看得更仔細一些,與此同時七顆腦袋全都熱淚盈眶。


    而禍鬥不知道開明獸是敵是友,另一隻爪子護住陸吾,同時口中低吠,警示開明獸不要繼續靠近。它的舉動讓開明獸一滯,臉上也略帶尷尬。


    穀雲哲知道禍鬥的舉動是為了保護陸吾,不過此時他已經知道開明獸並非敵人,隻不過是有一些誤會沒有解開。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禍鬥的旁邊,拍了拍它的胳膊,“沒事,他不是敵人。讓他看看陸吾吧。”


    禍鬥這才放開爪子,露出裏麵的陸吾。陸吾也許身在禍鬥的身旁,膽子稍稍放開了一些,迴過頭有些好奇的看向四周。突然看到一個碩大的身影,而且其上長有七個腦袋。他又是一驚,急忙躲到禍鬥手臂的另一側,露出一個小腦袋,偷偷的窺視開明獸。


    開明獸看到陸吾雖然變成了童身,對他的記憶也沒有了,但是他還是很高興得,畢竟自己的兄弟依然活著。他抬頭看向穀雲哲,和巫相巫凡,將前腿跪在地上,“謝謝你們,多謝你們相救,小九才能活下來!”


    “他能活下來,是他的造化。何況,他乃昆侖一員,我們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巫相說道。


    穀雲哲在一旁催促道:“陸吾,你也看到了。說罷。”


    開明站起身子,長歎一聲:“那要從西王母離開神山之時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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