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忠帶著康延欣沿著潢河奔跑,一一口氣跑到土河邊,二人才停下來。二人都累了,找了一塊草坪,躺下來。


    王繼忠的頭枕在手上,看著湛藍的天空。


    康延欣側著身子,躺在王繼忠身邊,笑著說:“哎,你今天很有些不正常呀,一大早拉著我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王繼忠說:“我想讓你感受一下潢川上的清晨有多美。”


    康延欣撇了撇嘴,說:“嗐,我還以為有什麽事呢,我的肚子還餓著,跟著你跑到這裏來,就是跟你感受這個,虧你想得出。”


    王繼忠坐起來,說:“你不說,我還真的感覺不到,肚子咕咕叫了。”


    王繼忠說罷,從懷裏摸出了兩個大餅,遞了一個給康延欣,說:“吃罷。”


    康延欣笑道:“原來你都準備好了?可是我們的妞妞怎麽辦呢?她要吃奶呀。”


    王繼忠說:“放心吧,有錢媽呢,保證餓不著我們的妞妞。”


    康延欣說:“虧你想得出,妞妞才三個月,還沒有吃羊奶呢。”


    王繼忠笑著說:“你怕羊奶沒有你的好?”


    康延欣向王繼忠的背上打了一下,說:“別人跟你說正經的,我擔心妞妞喝不慣羊奶。”


    王繼忠說:“沒事的,懷玉小時候沒有奶吃,還不是喝羊奶。”


    康延欣說:“你一大早讓我跟你跑到這兒來,就隻是來看風景的。”


    王繼忠站起來,指著腳下的廣袤的草原說:“這裏很快就要變得更加富饒,美麗的的地方了。”


    康延欣見王繼忠的抑製不住喜悅,他像一個發現奇觀的少年一樣激動得手舞足蹈,像一個締造者指點江山,他的臉上洋溢著青春豪邁的激情。這是康延欣從來沒有見過的。


    康延欣受到了感染,和王繼忠一起呐喊,揮舞著手臂,在草原盡情的奔跑,直到累得氣喘籲籲,再倒在草地上,然後,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王繼忠卻哭了,像一個瘋子。


    康延欣也哭了,像一個傻子。


    一年後,潢川上草更綠了,水更清了,河堤上的垂柳依依,原野上芳草萋萋。麗日下,倩男冶女,卿卿我我,說不出的柔情蜜意;鶴顏白發,互相攙扶,依偎,眺望日落,千萬種感歎在心底裏萌發。包括匆匆趕路的逐利商人也會停下腳步,望一眼這美麗的景色,留在心底裏,哪一天閑暇的時候,迴想起來,還會咀嚼好半天,當成人生的另外一種風景,讓他去尋味。


    耶律隆緒秋捺缽迴來之後,驚奇地發現上京城變了樣,幾乎讓他認不出來了。他帶著菩薩哥走在潢川上,心裏按捺不住激動,說:“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潢川,這就是上京城!”


    菩薩哥也驚喜道:“是啊,沒想到我們的潢川這麽美麗,南京非常美麗,卻沒有這麽精致;東京很美,卻沒有這麽遼闊,西京太蒼涼,中京卻過於狹窄。隻有這上京這般大氣,這般風情萬種。”


    耶律隆緒驚訝地看著菩薩哥說:“菩薩哥,你簡直像在寫詩一樣。”


    菩薩哥說:“皇上說起寫詩,讓臣妾想起她來。”


    耶律隆緒看著菩薩哥,一絲痛苦掠過他的臉。


    菩薩哥說:“她才是一個真正的詩人。”


    耶律隆緒沒有說話,眼裏閃著淚光。


    菩薩哥說:“如果她還在,多好呀,看到潢川變得這麽美,一定會很高興的。”


    耶律隆緒歎道:“這可能正是她設想的。”


    菩薩哥說:“是呀,她可能早就設想好了,把她的設想告訴了王繼忠。”


    耶律隆緒說:“不錯,朕一直覺得她沒死,就在朕的身邊。”


    菩薩哥看了耶律隆緒一眼,半天不做聲,呆呆地看著上京城,忽然說:“皇上,臣妾想重修佛塔。”


    耶律隆緒看著菩薩哥,隻覺得自己麵前站著另外一個人,她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像一朵水蓮花,她的臉上總那麽自信和執著,閃著迷人的光輝。


    “行不行啊,皇上。”菩薩哥問。


    耶律隆緒驚醒過來了,連忙說:“行,當然行,什麽時候做,日子你定。”


    菩薩哥說:“臣妾恨不得明天就開工。”


    耶律隆緒說:“依你的,明天開工就明天開工,契丹現在富裕了,做一座佛塔還是做得起的。”


    菩薩哥說:“臣妾想把張作功召來,與臣妾一起修建佛塔。”


    “張作功?哪個張作功?”耶律隆緒問。


    菩薩哥說:“就是給皇太後建造西山別墅的那個工頭。”


    耶律隆緒說:“行啊,朕看他建造的西山別墅很好,那就讓他來一同修建佛塔。”


    菩薩哥說:“謝皇上。”


    耶律隆緒笑著說:“修建佛塔是你的夢想,朕期待著佛塔建成,那樣,朕的菩薩哥也就成佛了。”


    二人商量既定,迴到宮中,耶律隆緒下了一道聖旨,召張作功來上京,並讓使者到西山問候皇太後。


    蕭綽從春天開始就住在西山別墅裏。別墅建的讓蕭綽非常滿意,如菩薩哥所說,別墅裝修並不豪華,但是細節處理得非常恰當,既方便有美觀,站在別墅前麵場地上,天氣晴朗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南京城的城垣房舍,宣和殿的屋頂被陽光照耀得金光閃閃。


    為了方便蕭綽去龍泉寺,工人還修了一條青石小路直達龍泉寺。每當蕭綽走在這條路上,望著山色日光,心裏一片澄澈,像被過濾了似的明淨。尤其是在佛前打了座,誦了經之後,她的腦海裏風平浪靜了,像一個初生的孩子一樣。


    她的健康得到恢複,咳嗽也好多了。西山清新的空氣,龍泉寺的鍾聲,無不讓她心曠神怡。精神好的時候,她還會爬到山頂,眺望崇山峻嶺,告訴身邊的人發生在這裏的一些趣事。諸如當年守太保在哪裏藏兵,皇上在哪裏出生。等等等等。


    耶律隆運住在南京,但是他一有時間就會來陪蕭綽住一段時間。蕭綽已經把大權交給耶律隆緒了,但是,對耶律隆緒的作派,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於是便讓耶律隆運多看著一點。


    為了讓蕭綽放心,耶律隆運不敢鬆懈,國家大事每一件他都親自處理後,然後寫成折子,呈給皇上,求皇上裁定。遇上非常棘手的事,還會與蕭綽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每過一段時間,他還會將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告訴給蕭綽。


    蕭綽總是笑著說:“朕看你是成心不讓朕舒服,你處理得很好,何必告訴朕?”


    耶律隆運說:“你這個人呀,隻想你一個人圖清閑,卻把我當牛一樣用,我才不讓你清閑呢。”


    蕭綽說:“你真是好狠心呀,這麽對待一個老人,走路會跌倒的。”


    耶律隆運說:“虧你——好了,不跟你說了,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你早點返老還童,早點和我一起騎馬奔馳。”


    蕭綽歎道:“朕也想啊,朕聽說王繼忠把潢川治理得很不錯,很想迴去看看。”


    耶律隆運說:“確實很不錯,去過上京的人迴來都說,上京大變樣了,潢川重新鋪上了草甸,綠油油的,鮮花遍野,非常漂亮。”


    蕭綽神往,說:“聽你這麽說,朕的心還真的動了。”


    耶律隆運說:“昨天,皇上派人來說菩薩哥想在上京,重新修建佛塔,要不等佛塔建成之後太後迴去看一看?”


    蕭綽說:“很好,菩薩哥一直有這個心願,這迴總算要實現了。”


    耶律隆運說:“皇上,派使者要來問安,被我擋迴去了,我怕打擾你的清淨。”


    蕭綽說:“不要緊的,朕現在身體好多了,可以見一些人了。”


    耶律隆運說:“太後想見誰?”


    蕭綽說:“王繼忠在哪裏?”


    耶律隆運說:“正好昨天從東京迴來,在南京自己家裏。”


    蕭綽說:“那就讓晉王帶王繼忠夫婦,張儉,邢抱質上山來吧。”


    耶律隆運說:“太後叫這麽多人來,不怕他們吵嗎?”


    蕭綽說:“後天就是重九了,朕想過一個重九節。”


    耶律隆運說:“好,難得太後有這個雅興,我這就通知他們。”


    次日,耶律隆慶帶著王繼忠,康延欣,張儉,邢抱質,蕭樸等大小官員來到西山別墅,參拜畢。


    蕭綽很高興,說:“朕知道你們都很忙,不忍打擾你們,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與你們一起過一個重九節。”


    耶律隆慶說:“母後,這一年來您都住在西山上,兒臣少來問候,真是罪過。”


    蕭綽說:“朕在這裏好得很,不需要你伺候朕。”


    蕭綽說罷,看著康延欣說:“倒是有人把朕忘了,一年多不來看朕。”


    康延欣參拜後,一直看著蕭綽,想到她一年來一個人住在西山,孤獨地過日子,不禁心裏悲戚,聽見蕭綽這樣說,含著淚問:“太後,你還好嗎?”


    蕭綽笑道:“朕很好,隻是你總不來看朕,是不是把朕忘了?”


    康延欣說:“臣就是把自己忘了,也不敢忘太後,臣總想來問候太後,隻怕打擾了你的清靜。”


    蕭綽說:“是不是王繼忠不讓你來見朕?”


    王繼忠連忙說:“臣哪裏敢?”


    蕭綽說:“你怎麽不敢?”


    王繼忠說:“她有靠山。”


    蕭綽說:“她有靠山,誰是她的靠山?”


    耶律隆運說:“還有誰是康延欣的靠山?太後是她的靠山呀。”


    蕭綽笑道:“說的是,王繼忠你可不能欺負朕的延欣喲。”


    邢抱質說:“在家裏,康大人不欺負楚王就是好的了。”


    蕭綽說:“嗯,有人為王繼忠抱不平了?延欣,是這樣嗎?”


    康延欣說:“太後別聽他們瞎說,他們這些男人都是一夥的。”


    蕭綽說:“是嗎?張儉,你是哪一夥的?”


    張儉說:“臣當然是太後一夥的。”


    蕭綽笑道:“看看,看看,你們都說張儉老實,這老實嗎?盡哄朕這個老太婆開心。”


    王繼忠說:“今天看到太後精神這麽好,臣很開心。”


    蕭綽說:“是嗎?朕今天也很開心,繼忠啊,朕聽說你幹得很不錯,潢川治理很漂亮。”


    王繼忠說:“都是太後英明決策好,臣隻是一個泥瓦匠,照圖施工罷了。”


    蕭綽說:“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朕不會跟你搶功的。”


    耶律隆慶說:“母後,楚王的功勞還不隻是這些,他最主要的功勞,是安置了那些漢人和渤海人,今年,光在南京就安置了一萬戶,開墾水田一千頃,收獲穀物兩萬餘石,飼養牲口五六萬餘頭。”


    蕭綽說:“真不簡單,繼忠辛苦你了。”


    耶律隆運說:“是啊,這一年,楚王確實辛苦得很,他今年光給安置居民建造房子就建了四五萬間。”


    蕭綽不禁“啊”了一聲,說:“你哪裏有那麽多錢,建造那麽多房子?”


    王繼忠說:“說來慚愧,那些房子都沒花什麽錢。”


    蕭綽驚奇地問:“沒花什麽錢,那些房子怎麽建起了的?”


    王繼忠說:“都是居民們自己動手,因陋就簡,板築的牆壁,茅草的屋頂,花不了幾個錢。”


    蕭綽說:“那也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耶律隆運說:“更重要的是現在這些漢人,渤海人都安定下來了,今年沒有一個逃跑的了。”


    蕭綽聽了非常高興,感歎道:“沒想到曾經那麽令人頭疼的事就這麽解決了。”


    蕭樸笑著說:“如果再給他們找到媳婦,那他們就更不會走了。”


    蕭綽說:“說的沒錯,如果有可能,就讓他們成家,隻有成了家,才能留住人。”


    耶律隆運說:“太後說的是,但是在哪裏去跟他們找媳婦?”


    耶律隆慶說:“是呀。”


    蕭綽看了看王繼忠說:“楚王有什麽辦法?”


    王繼忠說:‘臣確實有個辦法,隻是不知道行不行?’


    蕭綽說:“你說出來,聽聽。”


    王繼忠說:“據臣所知,契丹族的女孩很多,隻是大部分人不願意與別的族人通婚,如果,各族人之間可以互相通婚,那這個問題就可以大大地緩解了。”


    蕭綽說:“朕早就說過,契丹國內所有人都是朕的臣民,一視同仁,各族人之間可以通婚,不能有什麽障礙。”


    耶律隆運說:“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契丹族有著先天的優越感,要想讓他們從思想上根本改變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


    邢抱質說:“是啊,譬如說張大人,就因為這事耽誤了婚姻大事。”


    蕭綽說:“張大人怎麽了?朕隻知道你到現在還是單身,看上那家姑娘?人家不同意?”


    張儉漲的滿臉通紅,低著頭不肯說話。


    邢抱質說:“張大人愛上了大於越的千金——耶律蘭慧,結果大於越夫人死活不同意,不願把女兒嫁給漢人,張大人隻得忍痛割愛。”


    蕭綽說:“耶律蘭慧,朕見過,張儉很有眼光喲,就這麽放棄了?”


    張儉臉上看起來很痛苦,卻裝作很輕鬆,說:“張儉配不上她,不怨大於越夫人。”


    蕭綽笑道:“朕給你做這個媒,如何?”


    王繼忠推了張儉一下,說:“還不謝恩?”


    張儉連忙叩頭謝恩。


    次日,天氣非常晴朗,碧空如洗,太陽照得暖融融的,正是登高,狩獵的好機會。


    耶律隆慶一大早就來到西山別墅,請蕭綽一起登山,到山頂欣賞秋景。


    蕭綽說:“朕今天不登高,也不欣賞秋景。”


    耶律隆慶心裏一沉,看著蕭綽,問:“母後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蕭綽搖頭說:“不,朕好得很,神清氣爽,好久沒有這麽舒服了。”


    耶律隆慶看著蕭綽,隻見她紅光滿麵,神采奕奕,微微笑著,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


    蕭綽說:“你去讓人安排酒宴,朕要在這裏擺下酒宴,招待將士們和山下的村民。”


    耶律隆慶不解地問:“母後為何要宴請山下的村民?”


    蕭綽說:“這些村民待朕很好,是朕的好鄰居,俗話說:遠親比不上近鄰,朕住在這裏,多得他們照顧,再說,朕要與民同樂,孟子不是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萬民同樂,才是我們想要的世界。”


    耶律隆慶見蕭綽如此興趣高漲,立即行動起來,在西山別墅外麵搭起帳篷,差人火速去南京購買酒菜食物,讓軍士們打一些野味,廚師們將食物清洗幹淨,該煮的煮,該燉的燉了。安排好這些後,耶律隆慶便差一些能說會道的人下山去請村民上山。


    西山別墅熱鬧了,幾隻大鍋咕嚕嚕地響著,吐出誘人的肉香。


    蕭綽又讓人出去采一些野菌,野菜,野果來,廚子們都洗了,西山別墅了的香味越是濃鬱了。


    耶律隆運令人抬來了幾十壇菊花酒,放在旁邊亭子裏。


    康延欣陪著蕭綽在亭子裏坐著,說一些家常。


    蕭綽問:“你家的那個小子現在怎麽樣了?聽說他連阿爸都不喊,是這樣嗎?”


    康延欣有些臉紅,說:“是的。”


    蕭綽說:“這是為什麽?怎麽連阿爸都不叫?”


    康延欣說:“那是我們南征剛迴來,他聽說繼忠要留在宋國,以為不要他了,所以,有一段時間不叫阿爸,不過現在好了。”


    蕭綽問:“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有情緒呢。他今年多大?”


    康延欣說:“都十五歲了,個頭快趕上他爸了。”


    “是嗎?在幹些什麽?”蕭綽問。


    康延欣說:“唉,長大了,管不了了,不好好讀書。”


    蕭綽問:“他想幹什麽?”


    康延欣說:“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天天發呆。”


    蕭綽笑道:“該不是得相思病了吧?”


    康延欣愣了一下,說:“太後又說笑話了,他還小。”


    蕭綽抿著嘴,笑道:“這個保不準,你家有情種。”


    康延欣說:“太後盡取笑臣。”


    蕭綽說:“朕哪裏取笑你了?王繼忠難道不是情種?”


    康延欣不說話,低著頭,臉上紅彤彤的。


    蕭綽低聲問:“王繼忠怎麽樣?”


    康延欣抬起頭,看著蕭綽,說:“太後問他什麽怎麽樣?”


    蕭綽說:“當然是問他對你怎麽樣?”


    康延欣紅著臉說:“好著呢。”


    蕭綽說:“朕就知道好著呢,隻是他心裏還惦記著宋國的那個女人,是不是?”


    康延欣低著頭,嗯了一聲。


    蕭綽說:“你看,朕說的是不是,他就是一個情種嘛。你怪不怪他?”


    康延欣說:“臣為什麽要怪他?他要是不惦記著她,臣才會怪他呢。”


    蕭綽說:“是嗎?”


    康延欣說:“他不惦記她,他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臣不喜歡無情無義的人。”


    蕭綽說:“說得對。”


    說罷,二人都沉默了,看著忙碌的廚子,肉香越來越濃,煮好的牛羊肉有的已經撈起來了,堆放在案板上,油光可鑒,讓人看了就想拿起一塊啃。


    “你的丫頭怎麽樣?兩歲了吧?”蕭綽又問道。


    提起女兒,康延欣就眉飛色舞,笑著說:“懷平剛過兩歲的生日,蠻可愛的。”


    蕭綽說:“王繼忠一定寵得很?”


    康延欣說:“是的,他經常在外麵,隻要一迴家,第一句話就是問‘懷平在哪裏?’弄得懷玉都吃醋了。”


    “懷平?朕記得他的宋國夫人叫陳湘萍,看來他真是忘不了那個陳湘萍呀。”蕭綽說。


    康延欣說:“他想念就想念唄,隻要他疼女兒就好了。”


    蕭綽笑道:“爸爸都是疼女兒的,媽媽才喜歡兒子。”


    康延欣說:“太後說的對,繼忠對懷玉總是繃著臉,對懷平卻喜笑顏開的,就不像是一個人似的。”


    蕭綽說:“你是不是也吃醋了?”


    康延欣說:“臣怎麽會吃女兒的醋?”


    蕭綽不說什麽,看著康延欣。


    康延欣的思想飛遠了,幸福的光芒停在她的臉上。


    這時,山下走來一大群人,蕭綽站了起來,說:“他們來了。”


    康延欣站起來,伸手扶著蕭綽,說:“太後,要下去見他們嗎?”


    蕭綽點頭道:“走,迎接客人。”


    康延欣扶著蕭綽,出了亭子,迎著山下上來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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