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走了六天,還在路上,前方急報雪片似的傳來,契丹軍已經開始攻打澶州了,羊觀、鹽堆、鳧雁已經失守,形勢十分危急,不過,李繼隆、石保吉率軍已經打退了契丹軍的圍攻,契丹軍現在在十裏外紮營,將澶州三麵包圍起來了。


    奏報中還說,將士們聽說皇上要來,都非常期待,士氣高漲,請皇上早日親臨前線。


    趙恆看了默不作聲,將奏折放到一邊。


    寇準說:“皇上,前麵就是澶州了,再走半天就到了。”


    趙恆說:“寇卿家,今天,朕實在是太累了,不想動了,我們就在這裏息一晚上,明天再去澶州吧。”


    寇準說:“皇上,您就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到了,李繼隆說澶州的行宮已經收拾好了,隻等陛下去住。”


    趙恆說:“算了吧,朕這幾天住在帳篷裏住習慣了,其實,帳篷也不錯,不比宮殿差。”


    寇準說:“前方將士都盼著皇上去呢。”


    趙恆說:“這個朕知道,但朕不是已經到這裏來了?離澶州不過十幾裏的路程,有什麽事,隨時都能處理。”


    寇準知道已經說不動趙恆了,悒悒地迴去了。


    這時隊伍已經停下來,士卒們開始搭建營寨,老將王顯站在一個土墩上指揮著,他手裏拿著各色旗幟,隨著旗幟的揮動,軍士們便找到自己的地方建起自己的營寨。


    王顯一邊指揮一邊喊話,說前麵就是澶州了,契丹軍就在前麵,讓將士們把營寨搭牢固點,以防契丹人偷襲。


    有人問:“老將軍,澶州離這裏不過十幾裏地,走快點一個時辰就到了,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宿營?”


    王顯說:“澶州現在沒有那麽多房子,去了還是要搭帳篷。”


    “可是,我們早點去,還可以幫一把,早點打退契丹人早點安生。”


    王顯說:“契丹的大軍還未到,你們去是對付更多的敵人的。”


    “契丹人是不是很難對付?”


    王顯笑道:“別聽人說的邪乎,他們也是肉體凡胎,一刀下去也同樣人頭落地,再也爬不起來。”


    “老將軍殺過幾個契丹人?”


    王顯正欲迴答,卻見寇準向他招手,連忙走過去。


    寇準說:“真的在這裏紮營?”


    王顯說:“皇上不走了,有什麽辦法?”


    寇準歎道:“唉,還是我無能呀,想當年,唐太宗李世民東征高麗,也是猶豫不決,可他的手下給他來了一個瞞天過海,一舉蕩平高麗。可我怎麽就想不出好辦法呢?”


    王顯說:“寇大人不要煩惱,皇上已經到了這裏了,難道他還會迴去不成?”


    寇準說:“但前方軍情緊急,若是再遲疑,隻怕李繼隆、石保吉抵擋不住契丹大軍呀。”


    王顯說:“大人放心,明天一定讓皇上進駐澶州。”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北風勁吹,剛搭建的帳篷鼓著大肚子,士卒們拉起了繩索,綁在木樁上,周邊壓上泥土,帳篷仍舊搖晃不止,像一個醉漢。


    一個騎兵跑過來,向守門的士兵問樞密院在什麽地方?


    守門的士兵扭頭看見寇準,便把騎兵帶過來,說:“寇大人,這人找樞密院。”


    寇準知道,他一定有什麽急事,便說:“我是寇準,有什麽事對我說。”


    騎兵忙給寇準跪下,說:“小的見過寇大人,我正是來找你的。”


    騎兵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寇準,說:“我是範廷召將軍的手下,這是範將軍給您的信。”


    寇準聽說是範廷召的信,心裏吃了一驚,連忙打開書信,看了一遍,一把捏在手心裏,對守門軍士說:“你先帶他下去吃點東西。”迴頭又對送信人說:“不要亂說話。”


    送信人說:“我知道,大人。”


    守門軍士帶著騎兵走了,寇準吸了一口氣。


    王顯看著寇準的神色有些不對,忙問:“範廷召怎麽了?”


    寇準看了看左右,對王顯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迴樞密院去。”


    二人進了樞密院,正好王繼英、王旦也在。


    王旦見寇準進來,說:“寇大人,下官要先去澶州一趟,查看一下河防。”


    寇準說:“王大人別走,先看看這個。”


    寇準說罷,將範廷召的書信遞給王旦。王旦看了書信,吃驚地說:“這是怎麽搞的,怎麽會這樣?”


    王繼英說:“怎麽了?到底怎麽了?”說罷,從王旦手裏拿過書信。


    “不可能,不可能呀,契丹軍主力不是已經南下大名府,攻打澶州了嗎?瀛州哪來這麽強的契丹軍?”王繼英說。


    王顯問:“到底怎麽迴事?範廷召怎麽了?”


    寇準說:“範廷召失敗了,萬餘將士死傷殆盡。”


    王顯大驚失色,半天才說:“誰打敗了範廷召?”


    寇準說:“契丹留在瀛州的部隊,不僅打敗了範廷召,還打敗了張順,張順也戰死了。”


    王顯說:“一支留在瀛州城外的契丹軍,竟然打敗了範廷召、張順兩支勁旅,這是一支什麽樣的部隊?”


    王繼英說:“據我所知,契丹精銳都已南下,留在瀛州城外的契丹軍戰力應該不強,他們隻是監視瀛州,想不到竟然打敗了範廷召。”


    王旦說:“傅潛呢?傅潛為什麽不救援?”


    王顯說:“是呀,傅潛為什麽不救援,範廷召可是他的手下呀。”


    寇準氣憤一掌拍在桌子上,說:“這樣的人就該抓起來處斬,以正國法。”


    王繼英說:“時局就是壞在這些人的手裏。”


    王旦說:“寇大人,接下來,該怎麽辦?皇上如果知道了,一定很擔心的。”


    寇準說:“是啊,我就是擔心這個,皇上知道範廷召吃了敗仗,一定要迴汴梁的。”


    王繼英說:“依我看奏折還是先不給皇上看。”


    王顯說:“這怎麽行,皇上怪罪下來,誰擔當得起?”


    王繼英說:“不是不給皇上看,是等明天皇上到了澶州再給他看。”


    王旦說:“繼英兄說得對,等皇上到了澶州,再給他看,他就是想迴去也迴不去了。”


    寇準說:“好,那就這麽辦。”


    遂壓下奏折,寇準又連忙命人將送信的騎兵連夜送到澶州,以免他在軍中說漏了嘴。


    王旦也去了澶州,畢竟這兩天氣溫下降得厲害,雖然又軍民日夜巡邏在黃河上,但誰能擔保不出岔子呢,一旦契丹人渡過河,後果不堪設想。


    寒冷的天氣不僅讓王旦憂心,也讓趙恆焦慮不安,他不相信千裏黃河之上,會日夜有軍民巡邏,鑿冰。即使,有人鑿冰,那麽長的河道,哪裏每一處都能看到,萬一漏了一個地方,契丹人渡過來怎麽辦?


    趙恆坐在帳篷裏,聽著北風唿嘯而過,風如刀子般地紮進來。他的麵前放著一盆紅彤彤的炭火,趙恆的手幾乎伸到燃燒的炭火上,猶自覺得寒冷。他裹緊了衣服,身上還披了大氅,又叫王應昌添加了木炭,才覺得好一點。


    晚膳,趙恆隻喝了一碗百味羹,剩下的東西,一口沒吃,命人送到樞密院去了。


    寇準看著端來的飯菜,問:“怎麽?皇上沒吃?”


    王應昌搖搖頭,說:“皇上隻喝了一碗百味羹。”


    寇準說:“皇上沒胃口?”


    王應昌說:“皇上可能還是不想去澶州。”


    寇準說:“應昌,你在皇上身邊多久了?”


    王應昌說:“已經小十年了。”


    寇準說:“你忠於皇上嗎?”


    王應昌說:“皇上是我的主子,我願意為皇上赴湯蹈火。”


    寇準說:“那麽你是希望皇上坐穩江山了?”


    王應昌說:“我當然希望皇上的江山永固,萬載千秋。”


    寇準說:“但是眼看著皇上的江山要落入別人之手,你不著急嗎?”


    王應昌說:“我著急呀,怎能不著急?但是我有什麽辦法?”


    寇準說:“隻要你聽我的,我們一起幫皇上守住江山。”


    王應昌說:“寇大人,我聽你的,你說,我該怎麽?”


    寇準說:“我們先勸皇上進入澶州,再做別的打算。”


    王應昌說:“好,我迴去就勸皇上。”


    王應昌迴到皇帳,趙恆還是坐在火盆旁,見王應昌迴來,說:“寇準他們睡了嗎?”


    王應昌說:“沒有,寇大人正在和人下棋。”


    趙恆驚道:“什麽,寇準還在與人下棋?”


    王應昌說:“是的,皇上,寇大人今晚還喝了好多酒呢。”


    “是嗎?他還有心喝酒?”


    “是的,皇上,寇大人說還是禦廚的手藝好,做的菜好吃。”


    趙恆伸了一個懶腰說:“看來寇準是胸有成竹喲,朕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王應昌說:“皇上的確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幾個契丹人有什麽了不起,我看寇大人才了不起,那才是大將風度。”


    趙恆說:“好,你忙去吧,明天還要去澶州。”


    王應昌低頭去了,出了營帳,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忙忙地來到樞密院,寇準見了,驚問:“你怎麽又來了?”


    王應昌在寇準耳邊說了兩句,寇準點頭說:“對,你想的周到,快迴去吧。”


    王應昌走罷,寇準連忙找來王繼英,說要和他下棋。


    王繼英莫名其妙地看著寇準,說:“寇大人,你怎麽這時候還有心思下棋?皇上知道了,會怪罪的。”


    寇準說:“我就是下給皇上看的。”


    王繼英越是不解,說:“下給皇上看的?”


    寇準說:“大人,皇上現在正是惶恐不安之時,需要鎮定,這鎮定從何而來,一是前方戰報,二是身邊的人鎮定自若,如果看見我們忙亂,那他豈不更加慌亂。”


    王繼英說:“所以,你要和我下棋,讓皇上看見,好讓他放心?”


    寇準說:“正是此意。”


    王繼英為難道:“可惜,我沒有大人這麽好的定力,我怕皇上來了看出端倪來,我給大人推薦一個高手,怎麽樣?”


    寇準說:“什麽樣的高手?我見過沒有?”


    王繼英說:“大人還沒有見過,英雄出少年,人家才十幾歲,但是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隻怕大人未必贏得了他。”


    寇準一聽,興趣大增,說:“他是誰,我倒要會一會他。”


    王繼英說:“他叫楊儀,從小就智慧超群,讀書真的是過目不忘,大人十九歲中了進士,你可知道他幾多歲中的進士?”


    寇準說:“難道他十八歲中的進士?”


    王繼英搖頭道:“大人是猜不到的。”


    寇準說:“難道他十五歲就中了進士?”


    王繼英說:“人家是十一歲就中了進士。”


    寇準驚駭不已,說:“真有這麽聰明的人?”


    王繼英說:“的確不假,隻可惜他沉迷於黑白之中,對別的事都不感興趣,所以,宦途不順,隻在翰林院當了一名學士。”


    寇準說:“這次他也來了?”


    王繼英說:“來了,我去把他叫來。”


    寇準忙說:“好好好,就說我請他喝酒。”


    王繼英去了不久,帶來年輕的後生,後生長得倒是清秀,隻是蓬頭垢麵,衣服也好久沒有清洗,見了寇準,隻是一揖。


    寇準知道遇到一個狂生,也不見怪,指著擺好的棋盤,說:“你會下棋?”


    後生說:“略知一二。”


    寇準說:“那就陪我下兩盤。”


    後生也不客氣,坐在寇準的對麵,說:“我不和別人下白棋。”


    寇準說:“你想怎樣?”


    後生說:“有酒嗎?”


    王繼英說:“有哇,而且還有醬牛肉,點羊頭,炒腰幹。”


    後生叫道:“好,那我就陪大人下幾盤。”


    麵對這個狂生,寇準心裏甚是不快,想好好教訓一下他,叫他也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甫一交手,寇準就感到對手強大無比,遂不敢大意,一步一步下得小心翼翼,碰到精彩的棋局,連聲驚唿,拍手稱讚。


    楊儀也遇到了高手,被寇準的棋藝所折服,二人你來我往在棋盤上爭來奪去,殺得天昏地暗,寇準竟忘了他隻是演戲給趙恆看的。


    王應昌迴到皇帳,被趙恆叫住。王應昌說:“皇上叫奴才有什麽事嗎?”


    趙恆說:“朕想出去走走。”


    王應昌說:“皇上,天這麽晚了,外麵又冷,出去幹什麽?”


    趙恆說:“朕在帳篷裏悶得慌。”


    王應昌說:“那皇上要到哪裏去?”


    趙恆怒道:“好你個狗奴才,朕到哪裏去,要對你說嗎?”


    王應昌連忙閉了嘴,喊了幾十個侍衛,點燃燈籠,扶著趙恆出了皇帳。


    王應昌心想,幸虧我多了一個心眼兒,不然,就露餡了。皇上的疑心病很重,王應昌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


    出了門,趙恆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北方,黑夜沉沉,北風唿嘯,趙恆裹緊衣服,邁步向樞密院走來。


    “果然,是去查看樞密院,不知寇大人是不是在下棋?”王應昌心裏忐忑不安,上前,說:“皇上是要去樞密院嗎?”


    趙恆不做聲,大步走著。


    王應昌說:“要不要奴才去通報一聲?”


    “通報什麽?”趙恆問。


    王應昌說:“讓他們出來迎接皇上。”


    “多事。”趙恆說了一句,加快了腳步。


    王應昌緊跟著趙恆,一路小跑,來到距離樞密院不遠,趙恆停下腳步,令侍衛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走過去。


    站在樞密院門口的衛士看見趙恆走過來,正要進帳通報,趙恆做了一個手勢,衛士站立不動了。


    趙恆走到門口,隻聽見帳內笑語喧嘩,棋子落在棋盤上,清脆而有力。趙恆站在門口,一股清雅的酒香撲鼻而來,令人陶醉。他輕輕地推開門簾,隻見寇準和楊儀一邊喝酒一邊下棋,縱談歡謔,好不暢快。


    趙恆在門口站了良久,見寇準和楊儀二人都專注於下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激鬥正酣,喝著酒,吃著牛肉,羊頭,腰幹,下到妙處,不禁鼓掌歡唿,下到臭手,又禁不住抓耳撈腮,想要悔棋,另一方則死死按住,雙方爭得麵紅耳赤。


    王應昌走過來,說:“皇上,外麵風大,您還是進去吧,小心著涼了。”


    趙恆迴頭看了王應昌一眼,沒說什麽,麵帶喜色,輕輕地走迴來。


    王應昌說:“皇上,你怎麽不進去了?”


    趙恆說:“你沒聽說‘乘興而來,興盡而歸’?迴去,我們迴去。”


    一幫侍衛都一臉懵懂,跟著趙恆往迴走。王應昌推開門簾,望帳內看了看,長籲一口氣,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


    迴到皇帳,趙恆便讓人伺候他洗了一個熱水澡,爬上床,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黎明時分,李家莊的大火終於熄滅了。王繼忠在康延欣身邊站了半夜,一手拿著鐵槍,一手將康延欣攬在懷裏。火勢太大,康延欣想讓人救火,王繼忠搖搖頭,說救不了了,隻能眼看著大火熊熊燃燒。


    空地裏,站著很多人,大隊軍士自覺地來到這裏,把王繼忠圍著,有的軍士試圖滅火,卻被大火灼傷了。


    蕭十三急得跺腳,說他們的糧草都被燒了,今後吃什麽?


    王繼忠問:“部隊傷亡怎麽樣?”


    蕭十三說:“有十幾個人沒看見,馬燒死了兩匹,丟失了五匹。”


    康延欣問:“大火是怎麽燒起來的?”


    蕭十三說:“是有人放的火。”


    “有人放的火?”康延欣驚問,“誰放的火?”


    蕭十三說:“宋國人,肯定是宋國人。”


    康延欣說:“宋國人,這裏哪來的宋國人?”


    王繼忠將康延欣的手緊緊握了一下,康延欣醒悟過來,不自覺地看了一眼燕雲和他的同伴。


    蕭十三用刀一指,說:“對,就是他們,大火就是他們放的,把他們抓起來。”


    軍士們一擁而上,抓住了燕雲和他的同伴。


    燕雲高叫:“我沒放火,你們為什麽抓我。”


    蕭十三說:“這裏就是你們是宋國人,火不是你們放的,難道是我們自己放的。”


    燕雲說:“我們一直睡在這座宅子裏,沒有出來,怎麽放火?”


    蕭十三說:“你們一直睡在這屋子裏,沒出來,誰能證明?”


    燕雲看了看睡在他身邊的人,但是,他們都沒作聲。燕雲又看了看王繼忠。


    王繼忠說:“昨天,大家都累了,睡得沉,燕雲也累了一天,應該不可能出去放火。”


    蕭十三說:“上將軍,這人沒安好心,火一定是他們放的。”


    王繼忠說:“先不要這樣說,還是查一查,再說。”


    燕雲看著王繼忠,說:“大人,你也不相信我?”


    王繼忠說:“不,我相信你,我沒說這火就是你們放的,你不要焦急,事情一定會有一個水落石出的。”


    蕭十三把燕雲和他的同伴押了下去。


    康延欣看著王繼忠,說:“繼忠,你覺得火是他們放的?”


    王繼忠說:“不,不是他們放的。”


    “那為什麽要把他抓起來?”康延欣問。


    王繼忠不做聲,看著漸漸熄滅的大火,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隻見一個軍士悄悄地走進夜色裏。不久,一個黑影從村口一閃而過,契丹軍立即撲了上去,不一會兒,押來一個宋人。兩個契丹兵扭著他的雙臂,壓著他的頭,走到王繼忠跟前,說:“大人,我們抓住了一個奸細。”


    王繼忠讓那人抬起頭,問:“你是宋軍的奸細?”


    那人說:“不,我不是奸細。”


    王繼忠說:“你不是奸細,來這裏看什麽?”


    那人說:“這裏是我的家,我迴來看看我的家。”


    王繼忠說:“這是你的家,你住在那間房子裏?”


    那人指著眼前的那座大宅子,說:“這就是我的房子,我就住在這裏麵。”


    王繼忠說:“你說說,房子是什麽樣的,裏麵有些什麽?”


    那人便將房屋裏外,敘說了一遍,果然半點不差。


    王繼忠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房子是你的。放了他,他不是奸細。”


    軍士鬆開手,那人轉身走了,王繼忠扶起康延欣,說:“走,我們去放了燕雲他們。”


    王繼忠找到蕭十三,說:“蕭十三,放了他們吧,火不是他們放的。”


    蕭十三說:“大人怎麽這麽說?”


    王繼忠說:“蕭大人記得不記得,昨天你喊門的時候,他們是不是還睡在屋裏?”


    蕭十三說:“是呀。是睡在屋裏。”


    王繼忠說:“這不就對了,如果火是他們放的,他們不早就跑了,怎麽會迴來,讓大火燒呢?”


    蕭十三想了想,說:“大人說得對,險些冤枉他們了。”連忙把二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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