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狼吞虎咽的張麟軒,秦鳳儀忍不住白眼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張麟軒抬起頭,含糊不清道:“你這叫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餓你三天,保證你吃的比我還快。”


    “堂堂王侯世子混成你這副的德行,也真是沒誰了。與我說說吧,這一趟安樂宗之行究竟如何?”秦鳳儀靠在椅子上,神色平靜地問道。


    “何必明知故問。”張麟軒神色黯然道。


    “幸虧有王爺的親筆手書,從而及時將郡主與五千騎調離了東麓山,不然就你如今這副模樣被郡主撞見,肯定有你好果子吃。”秦鳳儀沒好氣道。


    張麟軒扯了扯嘴角,然後問道:“可是北境邊關出了什麽事?”


    秦鳳儀點頭道:“前幾日鬧出的動靜確實不小,但郡主被調迴朔方城卻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若依著你的腳力來估算時間的話,大概是你離開渡口的那一天。”


    張麟軒突然放下碗筷,麵帶微笑,意味深長地看著秦鳳儀,緩緩說道:“好一個手眼通天的秦家長子,果真是我小覷你了。萬一哪天給我買了,你說我會不會還樂嗬嗬地幫你數銀子?”


    秦鳳儀輕咳幾聲,然後故作一臉諂媚地笑道:“上麵的吩咐,兄弟我也是情非得已,咱世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如這次就暫且先饒小的一迴?”


    張麟軒猛地一拍桌子,佯裝怒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秦鳳儀嬉皮笑臉道:“世子殿下今夜的食宿花銷,一概算在草民頭上,您看如何?”


    張麟軒麵色一沉,忍不住罵道:“秦鳳儀,你大爺!”


    “好了好了,破大點兒事,竟然還跟我擺起譜來了。說難聽些是暗中監視,難道不也是一種保護?你小子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我身邊加外就那麽十個信得過的人,一股腦地給了你一半,你還要我怎樣?再者說,若不是怕你小子頭腦一熱就跟人拚命,我用得著這麽費事嗎!”秦鳳儀理直氣壯地說道。


    張麟軒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悅道:“保護?你小子說這話虧不虧心,一路上遇到的殺機也不算少了,可還真沒見過有誰出手幫忙。”


    秦鳳儀聞言後不禁笑了笑,反問道:“你當他們都是吃幹飯的?殺機有無,你覺得他們會不如你清楚?或者說,還是你覺得一群在死人堆裏打滾的家夥們會怕死?”


    張麟軒眉頭微皺,沉聲問道:“你什麽意思?!”


    秦鳳儀答非所問道:“甲,一路上斬殺妖族十隻,人族十個。乙,沿途破去陣法五座,其中還包含兩座一旦啟動便會引來怨靈的邪陣。丙,割掉了十餘隻狐媚女子的頭顱,然後喂狗了,聽說後者吃得還挺香。丁,一人坐在安樂宗大殿門外的石階上,從而使得三位欲出手的宗門長老至今都還躺在床榻上。至於最後一人,癸,我與他見麵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以至於如今都還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一路上他做了什麽,我不清楚,但你能活著迴到北境,他多少也要占去一份功勞。”


    看著張麟軒一臉費解的神情,秦鳳儀忍不住笑道:“事到如今還不明白?說實話,那些帶著所謂的‘殺意’,然後又能真正走到你麵前的家夥,其實在他們眼裏看來,都毫無威脅可言。所以說,為什麽要出手幫你?至於那場來自於十方閣的危機,他們管不了,因為一旦出手,便等同於和十方閣公然叫板,之後他們的處境可想而知,故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最好的破局之法。順帶一提,秣陵江氏子弟可不是什麽家裏慣出來的小屁孩,他雖然剛及冠不久,但手段已足以和一些老前輩媲美。”


    張麟軒下意識地開口問道:“已經能比得上師父他們那一輩人了?”


    秦鳳儀不由得一時語塞,半晌後才說道:“張麟軒,你丫的出去一趟,是不是把腦子弄傻了!”


    張麟軒有些後知後覺,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什麽都沒有說。


    此刻的少年無異於是吃慣了珍饈美味,偶爾夾起一筷子醃製的鹹菜,放進嘴裏多少都會有些不適應。或許在他自己看來,張欣楠也好,鹿衍也罷,甚至是遠在天邊的那位名叫陳堯的書生,都是前輩,當然這也是事實,畢竟他自己是劍客名正言順的關門弟子。不過他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如今的輩分,其實已經要高過世間的絕大多數人了。某些前輩對於他人而言,便是前前前前……,總之好幾個“前”的那種前輩了。


    秦鳳儀有些無奈道:“若是吃飽了,麻煩您老人家動動腦子好不好?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把你當傻子看,但我相信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張麟軒乖巧地坐好,將碗裏的最後一口麵連湯一並咽下肚子,然後咧嘴笑道:“秦公子,您繼續說。”


    秦鳳儀恨不得跳起來就是一拳,狠狠地給這小子臉上添點彩。不是常說七公子長相俊美,驚為天人嘛,也好叫你再好看些。


    坐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瀟然安安靜靜地將一碗麵吃完,然後打了個飽嗝,豎起大拇指,心滿意足道:“秦公子的手藝真是沒得說。”


    秦鳳儀微笑道:“喜歡就好。”


    除了一碗湯麵的滋味確實不錯外,秦鳳儀的為人才是最讓人暖心的。雖然鬼物無需吃東西,但他還是“順手”多做了一碗,可見他並未將瀟然視為異端。不過他對其餘兩位的態度就有待商榷了,或許是彼此真的不熟,以至於魏戍與某都沒有這個口福。


    秦鳳儀看著魏戍二人,突然越俎代庖地吩咐道:“門外候著吧。”


    魏戍不由得眉頭微皺,神色不悅。


    秦鳳儀神色漠然道:“接下來的內容,不是你們幾個能聽的。出去帶門,記得再告訴躲在暗處的三位一聲,醜時之前還望遠離秦府,否則一旦惹到了麻煩,時候可沒地方讓你去說理。”


    魏戍怒道:“你!”


    某伸手將其拉著,輕聲道:“離開就是。”


    待二人離開後,張麟軒有些不解地問道:“到底也算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夥伴,你又何必如此針對他們,甚至不惜當著我的麵來了場越俎代庖?”


    秦鳳儀什麽都沒說,隻是留給他一個眼神,仿佛在說本公子懶得與傻子解釋。


    瀟然微微一笑,輕聲道:“公子,讓他們五人離去也是為了他們好,不然稍後一不小心,沒準就身死道消了。”


    被蒙在鼓裏的張麟軒不禁有些怒意,沉聲道:“你們倆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


    秦鳳儀突然湊到張麟軒麵前,拎起他的衣領,滿腔怒火地盯著他說道:“誰他娘的讓你迴來的?!你小子這是活夠了,所以迫不及待自己找死嗎?!”


    張麟軒不禁有些錯愕,如此盛怒的秦鳳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究竟發生了什麽!”


    瀟然抬起頭,滿臉皆是擔憂之色,忽然輕歎一聲,無奈地說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南山城上空頓時烏雲密布,陰風怒號,雷聲滾滾,一道周圍彌漫著血腥氣息的身影悄然而至,一步踏出,南山城的諸多禁製頓時便煙消雲散,形同虛設,毫無威力可言。


    雲海之間,來者不禁發出一陣怪笑,神色近乎癲狂地說道:“這場賭約,終究還是老夫贏了。張允執,依著當年的約定,我如今可得半個時辰的自由,雖然時間很短,但宰掉你的兒子卻是輕而易舉。稍後我若是提著那小子的腦袋去見的話,不知你會是什麽模樣?無論怎樣,想來老夫屆時會十分高興見到那一幕。”


    身影一閃而逝,當他再度出現之時,已經站在張麟軒等人的麵前。他並未理會兩個晚輩,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瀟然,嘖嘖稱奇道:“養出一絲浩然氣的鬼物可不多見,想來生前應該是個有功德的讀書人。”


    瀟然一語道破來者真名,作揖見禮,“晚輩瀟然,見過攬諸前輩。”


    身著一襲寬大黑袍的老者不禁有些驚訝,道:“你這後輩竟然會認識老夫,難不成還十方閣待過一段日子?”


    “晚輩瀟然,有幸在十方閣擔任侍者。”


    老者輕咦了一聲,好奇地問道:“不知你是那一層樓的侍者啊?”


    瀟然輕聲道:“第十層樓。”


    老者神色惋惜道:“陸宇卿?那還真是有些可惜。若是換成另外一個姓‘鹿’的,或許你如今的境界會更高些。那灰衣道士是個無情之人,大道之上,一人獨行,照理說是最不該有侍者的一個,你卻跟他身後,白白浪費光陰罷了。”


    瀟然微微皺眉,感到有些疑惑。


    老者淡淡地解釋道:“一個死人而已,如何聽得見活人言語。別耍那些小心思了,除了某位書生外,沒人會心生漣漪。”


    老者轉頭看向張麟軒,對於後者悠然自得的坐姿,他感到有些不悅,冷笑道:“你注定會死,所以不要掙紮,但在此之前你可以自己選擇一種死法。放心,老夫親自出手,你絕對不會痛苦。”


    張麟軒譏笑道:“那我倒還真是謝謝你。”


    老者彎下腰,與張麟軒四目相對,神色鄙夷道:“實不相瞞,除了張欣楠之外,今天沒人能救得了你,不過你喊得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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