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南山城內燈火漸熄,白日裏車馬的喧囂已然不見蹤影,唯留一片寂靜。


    按照最初的打算,張欣楠在離開元行都之後,便該去往城外的那座古井,與那隻青毛獅子再好好談筆生意,但事出突然,以至於劍客不得不留在城內,仗劍於天穹之下,俯瞰整座南山城,以防某人借機生事,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南山城內,除了秦家之外,曾經的北境各大世族如今早已敗落,不複當年風光,可瘦死的駱駝依舊比馬大,終究不容輕視,否則便很有可能被人反過來咬上一口。昔日的底蘊雖說十不存一,但若想對付一個心中毫無戒備的少年,可謂是易如反掌。如果隻是人心間的算計,張欣楠未必會見得理睬此事,以劍客的性子,多半會選擇將其交給張麟軒自行處理,甚至都不會對他透露半個字,至於是生是死,便全憑個人本事。


    就目前而言,若張麟軒隻是因為自身實力不足從而陷入險境,那麽在張欣楠眼中,便屬於情有可原之事,所以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選擇讓徒弟生死自負,要不然這一身修為是擺設不成?不過若是因為自己沒長腦子,而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便怪不得做師父的心狠了,大不了日後親自走一趟酆都山,目送你投胎就是。


    北境與各州之間的恩怨,張欣楠這個外鄉人既是懶得管,也是暫無那個資格去管,畢竟此地的真正主人還未曾有過任何言語,其他人也就不好越俎代庖,所以隻要在規矩之內行事,不越過那道雷池,張欣楠就不會過問。不過若是有人故意壞規矩,反複試探十方閣的底線所在,之後也就怪不得劍客手中三尺青鋒過於霸道了。


    昔日的那場大戰,雙方對錯究竟如何,自有公理,無需他人置喙。山下恩怨山下了,不必牽扯山上人,這是儒家打理天下之後,十方閣提出的唯一要求,所以若是有人擅自越界,甚至不惜牽扯妖族參與其中,那便是罪加一等。


    張欣楠坐在雲端,俯身看去,點點燈火映入眼簾,皆是實力強大之人,而其中燈火最為璀璨者,自然是自家師弟鹿衍,而燈火最為暗淡之人,便是自家徒弟,但一時火光之暗淡也並不能說明什麽,日後高度在何處,猶未可知。


    忽然間,一道火光由璀璨變得暗了些,張欣楠便分出些許心神,從而一探究竟,原來是鹿衍分出了一道陽神,用以留守四通館,至於本體則是來到了劍客身邊。


    與張欣楠見禮之後,鹿衍輕聲問道:“師兄稍後可是要以力破局?”


    張欣楠搖頭否認,迴答道:“守株待兔而已。”


    “看來此人惹出的動靜實是在不小,竟是連師兄你都給驚動了。原本我還打算瞧瞧此人的棋局後手,未曾想倒是個不守規矩的,如此行徑,不免有些狂妄。”鹿衍輕笑道。


    “天高皇帝遠,任誰待久了,都是一樣的選擇。天地之北的約束,確實是太少了,以至於多年啦,妖族中人愈發放肆,眼中簡直毫無規矩與法度可言。先生昔日的寬容,如今反倒成了他們肆意妄為的借口。小十三,對此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張欣楠言語平靜,隻是就事論事而已,並非是為苛責於誰。


    鹿衍輕聲笑道:“師兄此言差矣。當初並非是師弟我不願載先生北上,而是先生他主動拒絕了那隻老黃牛,然後選擇了那匹瘦弱的黑馬。說到底,還是先生摳門,舍不得坐牛車的銀子,不然哪裏還會有這許多事。”


    “難道不是你這當徒弟的心太黑,故意坑人,一開口便是十兩銀子?”張欣楠此刻儼然一副幫著自家先生打抱不平的模樣,神色認真,不似作偽。


    自家先生摳門不假,但今天不適合說。


    “一分錢一分貨,師弟我做買賣,向來價格公道。暫且不提那車輦好壞,隻說那頭拉車的黃牛,人家也是妖族的九大始祖之一,天地生養,真身隻有一隻犄角,可不是什麽幹農活的黃牛,後來那個騎牛的小道士之所以有坐騎,他功莫大焉,所以師兄你看,趕車的妖族之祖要三兩三,拉車的妖祖怎麽也要翻一番吧,四舍五入,七兩銀子不過分吧。迴過頭來,咱們再說道說道那車輦,那可是元君當初遊覽諸天時的神輦,就如同現在山下皇帝們用過的東西,雖然說流落民間了,但好歹也是禦用的,就收人三兩銀子,很過分?一點都不過分。非但如此,反而還是我這個商家已然讓利了,不然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便宜讓人去撿。”鹿衍神色認真,語氣平緩,如同再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樣看來,似乎還真是他吃虧了。


    一番言語,如此有理有據,張欣楠自然是無言以對。片刻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於是提醒道:“當初獨角兕所拉車輦似乎不是元君的神輦。”


    鹿衍理直氣壯道:“那兩隻車輪絕對貨真價實,乃是師弟我當年親手卸下來的,所以四舍五入,怎麽就不是元君的神輦了。”


    張欣楠揉了揉眉心,幹脆就不再說話,然後默默地盯著雲端之下的盞盞燈火,繼續尋找那個逾矩之人。至於某人那張厚如城牆的臉,不看也罷。


    鹿衍哀怨一聲,道:“世間竟無人懂我。”


    “若是你很閑的話,不如找個機會好好指點一下小軒的修行。如今不過才一境而已,又不是十境,你這當師叔的可千萬不能懈怠,要多加督促他才是。”張欣楠此刻的理所當然與師弟鹿衍簡直如出一轍。


    鹿衍麵無表情道:“師兄,我現在愈發覺得咱們其實都一樣。話說那張麟軒到底是咱倆誰的徒弟,你這個當師父的做成了甩手掌櫃,反倒叫我受累,我不幹,堅決不幹。”


    張欣楠隨口道:“一幅陳堯的字帖。”


    “什麽?!”鹿衍不禁有些吃驚,咳嗽幾聲用以掩飾激動的情緒,然後話鋒一轉,笑容誠摯道:“其實小軒這孩子資質也不錯,若稍加指點,日後成就不可限量,身為他的親師叔,指點修行一事,我自然責無旁貸。”


    張欣楠會心一笑,道:“既然如此,明日便辛苦了。據我猜測,小軒此次多半不會返迴朔方,而是會選擇地離開北境三州,至於最終去向,很有可能就是那座安樂宗。一境的修為自然不足以支撐他去做想做之事,所以就隻好麻煩你多費心思了。劍術一事,我可以教,但稀奇古怪的神通,除了陸宇卿之外,便屬你最為擅長。技多不壓身,但也不要忘了貪多嚼不爛,關鍵時刻能保條命就行。”


    鹿衍點頭答應,然後打趣道:“師兄如此對那小子如此上心,不免叫人心生羨慕,若是再說下去,我可就要替我那兩個師侄打抱不平了。”


    張欣楠輕笑道:“談不上厚此薄彼,無非是每個人的教導方式不一樣罷了。許薛二人心思更為純粹些,且極為專注於劍道修行,所以無論是傳道,還是之後的護道,都相對來說更為容易些。至於小軒,心思不免有些複雜,所以傳道和護道也就更為困難,而這也是我為何一直不曾耐心指導他劍術的重要原因。既然時候不到,那便先欠著,不然反而會成為他身上的負累,得不償失之事,盡量少做。所謂好心,一旦落到人身上,則未必就會是件好事。”


    鹿衍拱手道:“師弟受教了。”


    “閑話少敘,做正事要緊,以免某人到時等不及,還要拿你我撒氣。”


    鹿衍一頭霧水,“何人等不及?”


    張欣楠不再言語,目光死死地盯著某一處,哪裏似乎有所異動。


    鹿衍輕蔑一笑,道:“看樣子,那家夥似乎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張欣楠恍然道:“原來是南山城徐家,難怪能幫著浣紗要來那個至關重要的姓氏。不過若是後者今夜敢出手,那一切便都是空談,其中也包括你的赦免之舉。”


    鹿衍欲言又止。


    “你我師兄弟二人,各自落子便是,切勿因此而亂了心神。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自然無措,所以驅離北境內的眾多妖族,其實是很正確的決定。內憂外患,不可兼顧,既然如此,那便隻好解決眼前的麻煩,但令我意外的是,你竟然會選擇放過他們,要知道那場覆滅之災……”


    鹿衍打斷了張欣楠的話,苦笑道:“師兄,難不成你想用未來之事定當下之人的罪?”


    “是我心急了。不過有言在先,若是他們四人選擇出手相幫,那便再也沒有商量的餘地,而且這次論心不論跡。在他們未曾離開北境之前,皆是戴罪之身,既然如此,一旦犯錯的話,那便是罪加一等,所以事後的酆都山之行,也就在所難免。”張欣楠神色嚴肅道。


    “師弟明白。”鹿衍長歎一口氣,但願爾等這次能少些貪心,不然神仙難救。


    南山城東市,一盞原本暗淡的燈火,此刻竟是無比璀璨奪目,隱隱有壓過全城燈火之勢。


    某種意義上來說,修行者乃是天地間的盜竊之人,無一不在竊取天地氣機,而懸在每個人頭頂上的燈火,便是一份呈堂證供。燈火的明暗意味著修為的強弱,同時也代表著修行者竊取天地氣機的多寡。燈火越明,氣機便越多,但往往也就越容易被天地“記恨”,所以修為越強這人受到天地間的限製也就越多,而這些也是某些十境修士不肯輕易挪窩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有一個拿刀的瘋子極喜歡狩獵十境之人。每當看到這些大修士將一身氣機徹底還給天地之後,瘋子便十分高興。關於瘋子的來曆,沒人知道,有人說他來自於十方閣,是某位樓主的惡念顯化,但也有人說他來自於魔域,是那十惡不赦的墮魔之人,更有人說他來自天外天,是神妖融合之後所生的雜種,反正千百年來一直都沒個定論。


    鹿衍俯身看去,片刻之後,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一臉的匪夷所思,道:“如此拙劣的術法,也敢拿出來賣弄?我還以為是暫借妖族之力的‘移花接木’,沒想到竟然是吞噬妖丹這種‘饑不擇食’的手段。”


    妖族修行中最簡單地方法便是化作人形修煉,然後以天地元氣為食,近而錘煉神魂以及體魄,如此效果最佳。人族體魄雖然不如妖族強韌,但也恰恰如此,反倒因禍得福於修行一事上得天獨厚,但妖族若能化作人身,也往往修煉速度極快,所以二者之間到底那一方更有優勢,其實也說不太清楚,不過那個時候卻從來都沒有人族效仿妖族修道一事。當年也有幾個特立獨行之人,非要反其道而行之,隻可惜最終無一人成功,但也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借力之法,其中以那座大山裏的五族最為擅長此道。


    至於吞噬妖丹一事,曆來為修士所不齒,因為此舉需要獵殺無數越五境的妖族,然後再以秘術剖腹取丹,以此保證妖丹的“新鮮”,但未免太過殘忍,而且用此法提升修為及其有限。


    張欣楠反倒神色凝重,沉聲道:“不要掉以輕心,並非是普通的吞噬妖丹之術,而是老三的手段。那徐家之人如此傷心病狂,絕非是為了修煉這麽簡單。”


    瞬息之間,那道燈火又驟然熄滅,然後南山城內的天地元氣便朝著東市瘋狂湧去,猶如鯨吞一般。


    鹿衍眉頭微皺,此刻方才看明白,原來此局並不是簡單地殺人越貨,而是蓄謀已久的氣運之爭。


    北境氣運極聚之所在,無非是那座鎮北王府。張麟軒身為王府公子,自然而然會與一地氣運有所相連,所以隻要殺了他,便可以借機牽引北境氣運,將其中的一部分引流至其它地方,或東土,或佛國,亦或是荒原。


    風滿樓那日當街行兇的緣由,鹿衍在此之前一直未曾找到,想必也是因為此事。不過風滿樓應該是擅自行動,所以事後才會遭人拋棄,不再過問生死。奈何當初某以風家信物直接將本就是鬼物的風滿樓徹底磨滅魂魄,以至於成了樁無頭懸案,故而也就沒辦法查明緣故,隻好不了了之,沒想到今日竟能在此扯起線頭。


    “複盤之事,暫且放下,先解決麻煩再說。”張欣楠出聲提醒道。


    鹿衍收斂心緒,問道:“以力破巧?”


    “既然是老三的手段,就不會那麽容易的,總而言之還是小心些為好。”


    鹿衍皺眉道:“如此鯨吞天地元氣,也不怕一會給自己撐死。師兄,總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吧,不然南山城的氣機恐怕要給他吞幹淨了。”


    言語未止,一道劍氣便已然落於城東某處。


    轟!


    劇烈的爆炸聲頓時讓整座南山城變得喧囂起來,各家各戶紛紛亮起真正的燈火,言語嘈雜,亂作一團。


    南山城東市,突然躍起一道身影,裹挾著武夫之氣,直奔天穹而來。


    鹿衍嘴角微微揚起,道:“倒是有幾分豪氣,隻不過可惜了。”


    張欣楠身形未動,一道劍氣自行去尋那身影,將其由何處來,直接打落何處。


    “不能讓他出城,拿走的一切必須如數還迴去。”


    “明白!”


    一襲青衫,轉瞬即逝,等他再度出現之時,已經重返南山城,站在那人身前,隨即一拳遞出,朝著那人的麵門狠狠砸去。


    氣勢磅礴的拳罡,猶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將那人擊退數丈。滿麵血汙之人跪倒在地,氣息孱弱不堪。


    “這就不行了?”鹿衍微微皺眉。


    話音剛落,那人便生出異樣,身體極度扭曲,脊骨嘎吱作響,他突然張開嘴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胳膊,然後又用力一扯,竟是直接將手臂扯斷。他如法炮製,又撤掉了自己的另一隻胳膊,隨即又趴在地上,竟是大快朵頤起來。


    鹿衍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內心有些震顫。


    那隻怪物吃掉自己的雙臂之後,直接趴倒在地,脖頸猛然翻轉,臉朝上,雙眸成血紅色,口中發出哀嚎之聲,猶如酆都山下掙紮的惡鬼。漸漸地,那怪物的口中又湧出無數黑氣,眨眼之間,黑氣便將他全身包裹住,隨即裏麵又傳來一聲聲痛苦的咆哮。


    鹿衍並不清楚那家夥到底在做什麽,恐遲則生變,立刻出手鎮壓,一股浩然正氣自蒼穹落下,狠狠地砸在那團黑氣之上,但後者卻固若金湯,沒有絲毫變化。


    就在鹿衍一籌莫展之際,一柄長劍突然從天而降,淩厲的劍氣瞬間將黑氣驅散,然後劍身直插入那怪物的心肺,任由劍氣傾瀉,將其盡數絞爛。


    劍雖至,但劍客卻依舊立於蒼穹之上。一襲白衣,心念微動,數餘劍氣落於城內,更有一道淩厲粗壯的劍氣猶如光柱一般,直落城外古井之中。


    看守此地的四人神色錯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至於井底下的那位,在一聲痛苦的哀嚎之後,又發出極為憤怒的咆哮,響徹天地之間。


    而落於城內的數餘劍氣則分別懸在某些人的眉心處,隻要這些人稍有動作,劍氣便會瞬間穿過頭顱,在殺死肉身的同時,亦會直接絞碎其魂魄。


    劍客的道理很簡單,那就是老實呆著,別輕舉妄動,否則,必殺之。


    張欣楠立於雲端之上,麵朝北方,似在與人遙相對峙。


    “師兄,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荒原王帳內,男人偏著頭,笑容玩味地看著南方。既然釜底抽薪不成,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南山城內,那怪物重新站起,雙臂斷裂處,突然生出四條嶄新的手臂,極為壯碩。在拔掉胸口處的長劍後,憤怒地朝著天穹發出一聲怒吼,似在故意挑釁那名劍客。


    怪物身軀驀然變大數倍,雙腿彎曲,借勢彈躍起身,四手成拳,直奔劍客而去。


    自上而下,唯有一道劍光閃過,輕描淡寫將那怪物一分為二,就此斷絕一切生機。


    白衣飄落城內,一塵不染。


    長劍歸來,劍客拄劍而立,麵朝北,輕蔑道:“好戲未曾開場,我便可讓其落幕,而你卻無可奈何。”


    “好個劍氣縱橫,無敵於世。”蒼穹之上,傳來一聲冷笑,“人間無敵又有何用?可敢問劍於天!”


    既然你與人間無敵,那我便逼你離開。


    張欣楠還劍入鞘,輕聲道:“不敢。”


    白衣已然走遠,留下一臉錯愕的青衫,以及荒原金帳內同樣感到難以置信的大祭司。


    四通館門外的石階上,坐著一個神色和藹的老者,喃喃自語道:“劍意已至巔峰,問劍之期便不遠嘍。”


    --------


    朔方城,鎮北王府。


    竹樓內,老王爺盤膝而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滿臉得意道:“願賭服輸,一壺美酒而已,可別小家子氣。”


    韓先生仍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不禁問道:“當真不是你提前知道了消息?”


    “質疑我的酒品就算了,如今竟然還質疑我的賭品?韓黎,做人嘛,既然贏得坦蕩,也要輸的從容,不能因為別人贏了你一壺美酒,就如此疑神疑鬼吧?再者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此次軒兒的南山之行不在論法,亦不在秦鐸之有意為之的上桌押注,而在於某件意外之喜。至於軒兒重返修行之路,雖然也算喜事,但卻並不是我所說的那件事。”老王爺輕聲笑道,臉上得意之色不減分毫。


    “論法之行,不在論法,秦鐸之重返南山,以一換一注定被軒兒拒絕,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白費功夫。幹脆直接讓那位張大劍仙了解隱患就是,何故猜來猜去,就不怕一個不小心,一切辛勞都與他人做了嫁衣?南山城雖然地處北境最南端,但卻是劍柄所在,一旦除了閃失,勢必雪上加霜,到時你我的日子可就真的難過了。”韓先生想到那個最壞的結果時,仍是有些後怕。


    老王爺輕聲笑道:“棋盤落子,環環相扣,又豈有無用之棋子?韓黎,我知道你身為儒家門生,行事難免困於禮教規矩,但有些事就隻能耍陰謀詭計。”


    韓黎默然,站起身,緩緩走向二樓,輕聲道:“今日乏了,早些休息吧。記得等軒兒迴來,與他複盤此事。”


    老王爺嗯了一聲,起身離開。


    韓黎先生站在樓梯上,喊道:“記得把門帶上。”


    “知道了。”


    老王爺站在竹樓門外,遲遲沒有邁開步子,轉身迴望一眼,神色無奈道:“女兒兒子,一個個的都不迴來,你讓我跟誰複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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