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灼錯了幾步,跟在那人身後,不言也不語。


    前方,有一草屋,寧淵當先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言灼跟進去的時候,隻見屋中早已燃上了炭火,還點上了燈,寧淵正在桌前靜靜坐著,手中拎著一個水壺,正往杯中倒著,爐子旁還放著一個食盒。


    “灼兒,快些來坐,外麵那麽冷,可別凍著了。”


    他噓寒問暖,連忙站起來為她整理好了位置,又引著她坐下。


    他的手,想要拉著她的手,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他也裝的若無其事,折返迴去,關上了門,又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灼兒,喝些薑湯。”


    “謝寧王世子。”


    言灼端起杯子小口抿著,薑微微有些辣,卻也正好,讓她的腸胃暖了起來。


    這湯,沒有加東西。


    她又仔細感受著房中,屋中也沒有其他的異樣。


    他,今日約她到這裏來,目的必然不純,這後手,難道隻是外麵那人嗎?


    這樣的話,她們倒是高估他了。


    “灼兒……”


    對麵的寧淵,不喝薑湯,卻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那酒,一看,便是極冷。在這冬日,必是要先冷心冷肝的。


    “灼兒,”他眼中痛苦,“灼兒,你當真不能原諒我嗎?”


    他苦著一張臉。


    “不能。”


    苦肉計?


    若是墨雲輕用的話,她還可以考慮考慮,他,就算了吧!


    “嗬嗬,灼兒,你可知我有多喜歡你?”


    他又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語起來。


    “之前是我的錯,一直看不上你,一直也不喜歡你,隻覺得你是個煩人的小尾巴,天天跟在我身後跑。”


    “咳,”他被酒嗆到了,猛烈咳嗽了起來,“如今,我卻是不知道多痛恨那時候的自己,若是能迴去就好了,我一定好好對你。”


    他聲音帶著無限的悔恨,情感很是真摯。


    隻是,對麵唯一的目睹者,卻是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後來,再見你,你卻是要退婚了。”


    他的臉,因為酒氣紅了起來。


    言灼心內驚奇地看著,以前,他可是不知他喝酒這麽快就會臉紅的。


    “灼兒……”


    他又哽咽著喊道:“灼兒,也多虧你退婚,我才明白了我對你的心意。”


    他抬眼看向了言灼,見她表情平淡,眼中卻是有些不信。


    “真的,灼兒,我今日說的,都是真的。”


    他苦笑一聲,又低下了頭,為自己續了一杯酒。


    “後來,你越來越耀眼,越來越不一樣了,武學、才學竟是樣樣精通,在我心中,你不再是一個名字,我的心裏,慢慢就有了你。”


    “隻是,你卻好像再也不喜歡我了,不願見我,不願跟我說話,事事都與我唱反調,我真是對你又愛又恨的。”


    又愛又恨,可不是嘛。


    愛的,是她裏麵這換了芯子的人,恨的,也是她這換了芯子的人。


    之前的她呢,從來都沒有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吧。


    她本是該替原本的自己悲哀的,隻是心內,卻興不起一點波瀾。


    不在意了,不關心了,就無關痛癢了。


    以前的時光,就當作是曆練磨難吧。


    不是說,風雨之後才可見彩虹嗎?


    如今,她就是。


    “我的眼光情不自禁跟著你轉,我的心時不時掛念著你,灼兒,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有多想跟你在一起!”


    他說到激動處,手,又想握住她的手。


    卻是被言灼拂開了。


    他眼中立時顯出受傷的神情來。


    “寧王世子,請自重。”


    言灼皺了皺眉,說出了這麽久來的第一句話。


    “世子?嗬嗬……”


    他笑了起來,眼中卻是比吃了黃蓮還苦的神色。


    “你不知,我後來做了一個夢,夢裏,你都是叫我相公的……”


    他眼中,驟然落下淚來。


    這淚,可是讓言灼一愣。


    他,竟是哭了?


    這哭是真情實感,還是虛情假意?


    寧淵任著眼淚流下,複又說道:“你不知,我多想那夢能夠成真,你我能夠共結連理。”


    “可是,灼兒,你好狠的心,竟是連半點機會都不給我?”


    “灼兒,我哪裏讓你那般厭惡?”


    他似是醉了,不停地追問著。


    “世子,這話已是說過多次了,我不願再說了。”


    “你說,灼兒,你今日……一定要說個明白。”


    言灼的眼睛,直直盯著對麵的人。


    好,要說是吧。


    那就把所有的都說出來,看看,到底是誰難堪!


    “世子,你為何一直要娶我,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原因嗎?”


    “你心裏隻有滿腹的算計,哪裏有一分真情?”


    “我……”


    “你閉嘴!”


    “你不是要我說個明白嗎?”


    言灼站了起來,衣袖一揮,眼中神色極為冷凝。


    “你和言芸兒在府中、在大街上之上親親我我,肌膚相親,你當我一點不知道嗎?”


    “你說那夢,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每說一句,寧淵的臉就白了一分,直到臉上的血色盡退。


    她,什麽都知道!而且那個夢,她也做過?!


    “灼兒,你相信我,我……我沒有……”


    “沒有?嗬!”


    “你問問你自己信嗎?你滿口謊言,所做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你這樣的人,配誰喜歡你?!”


    言灼眼中嗤笑。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才會喜歡你那麽多年,默默無聞、不求迴報的,為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甚至,還跳下水裏去救你,差點把自己凍死!結果呢?嗬!”


    她所說的不為今天的自己,隻為上輩子那個不得善終的自己。


    “灼……灼兒……我……”


    寧淵還是第一次聽到言灼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還有,原來他小時候差點溺水,救他的人,是她!


    他心中百感交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翻湧著。


    “灼兒,我沒有,我沒有想要利用你!”


    “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看向她,堅定說道。


    “沒有?喜歡我?”


    “嗬,即是如此,你今日約我出來做什麽?還有那暗中藏著的高手,又是要替你做什麽?!”


    言灼眼眸一暗,幽深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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