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黛徹底疑惑了。這,眉石,塗臉?


    青黛也不多問了,聰敏的她,敏銳地覺出小姐今日似是有些不高興,這不高興,是在鶯兒說寧王世子來了之後。


    她麻利地找出褐色的眉石,遞給了言灼。


    言灼拿起眉石,比了比臉上的斑點,不錯,色調對的上。


    “青黛,幫我。”言灼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青黛,“幫我將臉上塗滿斑點。”


    “小姐……”青黛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神色,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言灼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青黛,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臉好了。”


    青黛初聽這話,有點愣愣的。哪個女子不願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麵前,讓心上人看到她最美的一麵呢?小姐一直為容貌苦惱,如今,小姐臉上的斑點,好不容易淡去了很多,幾乎都可以無視了,整個人都美極了,她看著比那二小姐都好看多了。


    可是,小姐卻要藏起來,還要化成原來的樣子……


    小姐,應該也是有什麽苦衷吧,或是有什麽其他的打算?


    青黛不再多問什麽,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小心翼翼地,用褐色的眉石畫出斑塊,將小姐的臉一點一點畫滿了。


    等畫好了一看,這,這可不是王二麻子嘛!青黛一張臉褶皺成一團,“小姐,是不是化的太醜了?”說著,她拿起幹淨的布巾,準備擦掉一些。


    “不,很好。”言灼倒是很滿意,點了點頭。換好了衣服,帶著一層麵紗,就朝著前廳去了。


    言灼這次還是從池塘邊路過,所不同的是,比起上一次,身邊多了個青黛。


    池塘還是那般絲毫未變,好像一個並不記事的老者,將那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了。但言灼心裏卻跟明鏡似的,無比清晰地記著這池塘裏包藏的陰謀禍心。


    她步履匆匆路過池塘,似乎很是急忙,但在她麵上絲毫焦急之色也無。青黛在一旁看著,覺得今日實在是反常的過分。她雖不解,不過,無論小姐怎麽做,她始終會站在小姐一邊,陪著小姐的。


    “淵哥哥,你看芸兒這字畫做的怎樣?”


    還未到正堂,一聲清脆活潑,如黃鸝輕啼般的聲音,便打入言灼耳中。


    言灼狀似未聞,步履不減,氣息平穩,徐步步入前廳。身邊有點氣急的青黛,看到小姐這番樣子,也學著,將自己的情緒藏下,臉上現出雲淡風輕的姿態來。


    言灼在前廳站定,微微俯身,“爹爹,娘親,世子哥哥好,灼兒來遲了。”


    這是言灼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寧淵,見到爹爹。不過,她如今對寧淵隻有恨與厭惡,隻想看清楚此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對爹爹,她則是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灼兒,快來,你淵哥哥記掛著你呢,剛一來,就問你的情況呢。”言夫人朝著言灼招手,親昵至極。話語間,隱隱也有抬高言灼在寧淵心中的地位,而擠兌言芸兒不自量力的意思。


    言芸兒趁著無人在意,略略撇了撇嘴,眼神中閃過輕蔑之態。


    “謝謝世子關心,灼兒已大好了。”言灼朝著寧淵淡淡行禮,以示感謝。


    “灼兒,今日見淵哥哥,為何如此見外?”一席白衣的寧淵輕笑道,他的聲音圓潤低沉,如痛同上好的美酒。他起身,站在前廳之中,衣袖被風吹動,臉上掛著和煦的笑,端是一個英俊倜儻的少年郎。


    言芸兒在一旁,眼冒星星的看著寧淵,淵哥哥好帥,淵哥哥好瀟灑,淵哥哥好溫暖。隻是……哼!言芸兒再次將目光看向了言灼,麵上微笑,心裏卻藏著把把刀,淵哥哥微笑的對象,竟是那個醜女言灼,她何德何能??


    言灼對寧淵如此表現頗為無感。


    上輩子,他麵對任何人就是這副姿態,甚至最後搶奪她青玉的時候,也是這般溫和如玉。而他這副風光霽月的模樣,上輩子,不就將她的心俘獲得死死的嗎?真心?假意?這輩子,她言灼自會看清。而現在,再一次見到他這一貫的姿態,她真是有些生厭了。


    總覺得像笑麵虎,是怎麽迴事。上輩子,她可真是瞎了眼。


    “灼兒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如此不知禮數了。”言灼抬頭,眼眸誠懇,看向了寧淵。


    寧淵覺得今日的言灼,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看他的眼神,不複往日的愛戀與羞澀,而是一片清明。“灼兒,可是怪淵哥哥在你生病的時候,未曾來看你?”


    寧淵略一猜想,覺得少女心思,無非便是如此,眼眸中的情意立時更濃了,“灼兒,淵哥哥近日事務繁多,實在抽不開身,這才沒有來看望你。今日,淵哥哥剛忙完得了空,這不,就趕緊來了這國公府。灼兒,你可否原諒淵哥哥啊?”


    “世子多慮了,灼兒並沒有此想法,也未曾怪過世子。”言灼看著寧淵眼神中的情意,聽著他話中一口一個淵哥哥,心中反感,隻想作嘔。


    “既是如此,淵哥哥又不是外人,自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以後還叫我淵哥哥吧,淵哥哥喜歡聽,這世子世子的,聽起來,太過見外了……”寧淵的話,透著曖昧的意味,臉上的柔情蜜意,似也讓人沉醉。


    “淵哥哥……”忍著內心強烈的不適,言灼低頭很是害羞般的,甜甜地喊了一聲。


    世子笑了,屋內眾人都笑了,除了言芸兒和低下頭的言灼。


    大家都覺得,言灼這是在耍小孩心性,是生氣了,需要人來哄一哄。而世子如今能夠屈尊來哄她,說明世子對她也是極為在意的。


    而言芸兒則覺得,言灼這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起淵哥哥的注意,想讓淵哥哥當著所有的人麵哄她、安慰她,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她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淵哥哥是她的,甚是在意她。


    言灼竟會用手段了?真是小看她了,言芸兒嗤笑一聲,她用的手段實在是太過低劣了,真是腦筋不行,恬不知恥。她眼眸一轉,一條計謀隨即在腦海中成型。


    “姐姐,快,你也別幹站著了,快坐下吧。”言芸兒笑著出聲,語氣關切極了。


    說著,她便笑意盈盈地向言灼走來,淡黃色的裙擺,伴隨著細碎的步子,在空氣中劃出優美的曲線來。


    “姐姐,啊……”


    一聲尖叫響起。


    隻見,正廳之內,言芸兒和言灼都倒在地上。


    原來是,言芸兒走向言灼,離言灼還有兩步遠的時候,不知為何,好像突然被絆倒了,整個人猛地朝著言灼撲來。


    “小姐……”青黛的喊聲還未出口,就見言灼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作聲。青黛一看,便知小姐不會吃虧,是有成算的。


    言灼是能躲開的。


    但當她看到言芸兒伸向她臉上帶的麵紗,且眼睛裏暗藏的得意時,她就清楚地知道言芸兒要做什麽了。


    言灼躲也未躲,任著言芸兒撲向她。言芸兒的手捉住她臉上的麵紗時,她似乎掙紮般的,猛然將身體翻轉,將言芸兒壓在身下,朝著地上狠狠摔去。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等言芸兒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和言灼已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當然,這狠狠摔著了的,是她,並非她一開始就設想好了的言灼。


    肉墊沒有了,摔得好疼,言芸兒仰著頭倒在地上,眼眶裏有淡淡薄霧升起,疼得。


    言芸兒也有些詫異,那電光火石之間的一轉,不知道是言灼有意為之,還是無意間因為身子跌倒而做的。應該是無意的吧,她怎可能有那麽清醒的腦子和那麽快的身手,言芸兒心裏想著,慢慢看向了言灼。


    這一看,她更是來不及更多地思想這些了。


    “姐姐,你的臉……”言芸兒裝出一絲驚詫、害怕和同情的神情來,內心裏其實開心極了,她沒想到言灼如今更醜了,哈哈,天助她也,這下,看寧王世子怎麽對待言灼。


    言灼淡淡地看著,撇開了眼,未曾吭聲。在言芸兒看來,言灼這是自卑了。


    好極,好極!言芸兒心裏簡直笑開了花,麵上還裝出一副良善的表情來,“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邊的下人,此時也已經將她們扶起來了。


    言灼被青黛扶著,一直低著頭。她知道言芸兒要現她的醜,那又如何?她也正有此意。


    “芸兒,快將我的麵紗還我。”言灼淒淒地抬起頭,目露哀傷,看向了言芸兒。她的正臉完全露了出來,寧王世子、爹爹、娘親都看得一清二楚。


    “灼兒……”言夫人看著言灼滿臉的斑點,一時有些呆愣,昨日,灼兒臉上的斑點已經明顯淡多了,今日,怎會又生出了這麽多?


    言夫人並沒有想到言灼作假,反而為著言灼這惡化的臉心痛不已,“芸兒,快將灼兒的麵紗給她。”她不敢想,灼兒此刻該有多難堪,在寧王世子麵前露出這副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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