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國棟這會已經在別人那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心裏非常惱火,而且覺得有些愧疚感,畢竟張成文在他手下當了這麽多年老師,雖然一直知道其人品不怎麽樣,湯國棟卻念在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沒有責罰過他,現在想來,如果當初早點把他從教師隊伍踢出去,也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事兒了。


    當上副鄉長這段時間以來,湯國棟的見識和覺悟都提升了很多,他比別人更清楚食物中毒對一個蔬菜公司的打擊有多大,所以他心裏的憤怒,恐怕要不湯梁父子還多些。


    湯國棟大步走到張成文老婆跟前,直接問道:“嫂子,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今天我問你一句,你給我講實話,老張他到底怎麽中毒的,真是吃我兄弟家的蔬菜中毒的?”


    湯國棟做了張成文好幾年的上級,張成文夫婦一向都對湯國棟保持著一顆敬畏心的,所以張成文的老婆一件湯國棟,頓時有些緊張起來,低著頭吱吱嗚嗚的說不出話來。


    被打了一巴掌的中年人死性不改,冷笑著道:“姐,該咋說你就咋說唄,他還能吃了你咋的?”


    張成文老婆聽了這話,像是得到了些鼓勵,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著湯國棟,流出委屈的眼淚:“校長啊,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昨天我們全家人聚會,成文他因為校長被拿下來心裏不舒服,就沒跟著一塊吃,出去釣魚了,咱們村子很多人都瞅見,他迴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我就尋思昨天中午怕家裏菜不夠,在你弟弟這買了點,他還沒要我錢,我當時還怪不好意思的,可這沒想到啊,他吃了之後就中毒了,說胡話,發高燒,毒的都不行了,臉都腫的老高!嗚嗚……你說,這不是吃你弟弟家菜吃的,能是咋整的?”


    湯佐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所謂買自己家的菜居然是這麽迴事,剛才一直在控製事態的進展,還一直在想呢,自家現在基本上已經沒有零售的蔬菜了,說基本上沒有,是因為村子裏不少小賣店都開始從公司直接進貨,進貨的價格也不高,加上夏天到了,蔬菜的價格都便宜的很,每家每戶又都有菜園子,幾乎沒有人會花錢從外麵買菜吃了。


    看了一眼湯梁,爸爸果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憨厚的道:“我當時想著鄰裏鄰居的,一把菜還要的什麽錢……那曾想……”說著歎了口氣,顯然想不到為什麽人會這樣呢。


    湯國棟聽了也氣得不行,但還是壓製住火氣,說:“嫂子,那咱們先上你家看看成文吧,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說你跑來鬧重要,還是他的命重要?要讓你們給耽誤了,你說這賬得怎麽算?”


    張成文的老婆訕訕的點點頭,沒敢吱聲,她難道能說:放心吧,成文肯定沒事?


    這時候看熱鬧的大部分人也大致知道事情是怎麽一迴事了,但這年頭很多檢驗的手段並不發達,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也沒用,你得看結果是不是符合真相。一句話,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誰家門子硬,誰家贏。


    湯佐叫過在一旁擔心了半天的李娟,笑著說了句:“娟姐,別怕,沒事的,你是公司的領導,一會跟蔣東一起安撫下大家的情緒和心態,咱們不怕事,多大的風浪都創的過去,更何況就這點事,連小陰溝都算不上。”


    李娟臉上總算露出點笑容來,“你呀,天大的事兒也沒見你急過,這事還不算大事,啥算。”


    “娟姐你的事兒才算,哈哈。”湯佐開了句玩笑,出門跟湯國棟上了車,爸爸還要去告訴媽媽消息,省的她擔心,其實就是一個跑路的借口,這事現在全屯子哪有不知道的?湯梁很不擅長應付這種事,憨厚善良的本性決定了他這種人做生意多半會吃虧。


    雨晴不放心湯佐的身體,也跟著上了車,一上車就有些憤憤的說道:“真是的,這年頭咋啥人都有?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汙蔑嗎?”


    湯佐冷笑:“這算啥,還有更多的奇聞你沒聽說過呢。”


    湯國棟坐在副駕駛,迴過頭道:“佐佐,你確定咱家的菜沒事是吧?我感覺,他們一定還有後手,要不然不能那麽有恃無恐的,郭鄉長剛才在開會,一會就能過來,還有,我剛才在你辦公室給雪原縣政府打了個電話,通報了一下這裏的情況,縣政府高度重視這件事,一會應該也會派人來。”


    湯佐笑笑,對於四大爺的謹慎,他比較認同,畢竟這種關係到一個企業聲譽的事情不能馬虎大意,“四大爺,你放心吧,因為最近是夏天,蔬菜的價格很低,可以說現在賣跟不賣沒多大區別,隻是為了讓員工們更熟悉業務流程才一直沒停止,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證一點,為了進行綠色蔬菜的種植培養,最近一個月的蔬菜根本就沒噴過任何的農藥,沒上過任何的化肥……你說,這毒從何來?再說,一天從公司出去那麽多蔬菜,怎麽就他一個人吃出問題了?”


    湯國棟點點頭,說:“這倒是,張成文那人什麽樣,我也挺了解,是個心胸很狹隘的人,他一定是嫉恨你把他從校長的位置上扒拉下去了,才會報複你。”


    “無所謂的事兒,他們想玩,我就陪他們玩,正好無聊呢,看最後誰先撐不住!”湯佐嘴角泛起一絲嘲笑,冷冷的說道。


    說話間車已經行至張成文家,湯佐幾人因為開車,比張成文老婆他們快上不少,所以這會張成文家門口還沒有人。


    聽到開門的聲音,張成文中氣十足的在屋裏喊道:“媳婦,怎麽樣,老湯家那小子這迴癟了吧?”


    “恩那,我這迴癟了,癟的透透的,順便來看看你怎麽還沒被毒死!”湯佐滿臉嘲諷的冷笑道。


    “啊!”張成文怎麽都沒想到湯佐這會竟然到自家了,不由暗罵自己太大意,也沒問清楚就亂說話,頓時叫到:“哎呦,疼死我了,哎呦……我要死了……”


    湯國棟聽的心頭大怒,來到張成文的這屋,使勁一腳把門踢開,然後喝道:“夠了,你有完沒完!張成文,你年紀也不小了,真不知道該說你糊塗還是說你什麽,你覺得你這麽做能得到什麽好處?”


    “校……校長!”對湯國棟的敬畏心遠沒消失光的張成文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幾個人,心說自家婆娘哪去了,難不成……都被警察抓走了?心裏越想越有這種可能,自己是找來一些警察幫手,可前後一共聽到了三次警笛聲,難道說家裏找來那些明水鎮的警察也沒好使?然後然人一窩端了?想到這,張成文哆哆嗦嗦的躺在炕上問:“校長,看見我媳婦了嗎?”


    湯國棟剛要說話,湯佐冷笑道:“她哪去了?你不知道?”


    湯佐這麽一說,張成文頓時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大哭起來:“哎呀,我糊塗啊,跟她們都沒關係啊,校長,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我不該陷害你弟弟家,我錯了,我給你磕頭,你把我媳婦他們放迴來吧!”


    湯國棟愣了一下,然後冷聲道:“你知道錯了?”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張成文現在已經完全傻眼了,臉還腫的老高,烏黑發紫,看起來還真挺嚇人的。


    “那你寫認錯書,我們就放迴你老婆。”湯佐衝陳征一遞眼色,陳征轉身出門去了。


    當老師的家不缺筆墨,不不愁沒詞,兩分鍾不到,張成文就寫好了,然後用手沾著印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校長,我認錯了,你們可得把我媳婦放迴來。”


    “放心吧,肯定放。”湯佐微笑著,一臉人畜無害的說道。一旁的湯國棟則滿臉糾結的表情,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這張成文,在自己侄子麵前,活生生的成了一個小醜。


    湯佐笑吟吟的拿起張成文的悔過書,看著上麵的事件經過,立刻眉頭皺起來,“居然還有食品藥品質量監督局的人要來,嘿,四大爺,今天還真熱鬧呢!”


    這時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吵鬧聲,張成文的老婆尖刻的聲音傳進來:“這是俺家,憑啥不讓俺進去,是不是你們要謀害俺掌櫃的,來人啊,要殺人了……!”


    炕上的張成文一聽,眼睛瞪的老大,指著湯佐,嘴唇哆嗦嗦嗦,半天沒說出一句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這迴,倒是真的給氣暈了。


    張成文的老婆一大群人進屋的時候,湯佐和湯國棟兩人坐在凳子上,雨晴俏生生的站在湯佐的身旁。


    一見自己丈夫倒在炕上人事不知,張成文老婆頓時放聲大哭:“哎呀,我的當家的啊,你怎麽就這麽去了啊,你不管我們娘們孩了……哎呀……”那些親戚們一個個也都放聲同悲起來,眼淚流的那叫一個真實,看得湯佐和雨晴一愣一愣的。湯佐在跟進來的陳征耳邊輕語了一句。


    “出去打電話,讓派出所把鄉裏的林中醫找去問話,就說幸福村的事兒。”


    陳征點頭表示明白,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可以說誰都沒想到,這麽漏洞百出的誣陷,居然真的就有人敢拿來用!


    湯國棟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麵,皺眉道:“他不過是昏過去了,你們哭天喊地的幹什麽!”


    被老婆一頓搖晃,張成文也醒了過來,卻躺在炕上一直流眼淚,把他媳婦嚇得不行:“成文,成文那,你這是咋的了,你可別嚇唬我,你說句話呀!”


    “他不是中毒了,這是中毒的表現吧,現在送醫院好了,我出錢。”湯佐挑了挑眉毛,撇著嘴道。


    “別,別聽這小王八蛋的,媳婦啊,認了吧,咱們認輸了,咱整不了人家啊,不說旁的,就這腦瓜,咱們一堆人的放一起,也不頂人家一個。”張成文憋了半天,終於憋出這麽一句話。


    那中年男人一聽頓時不樂意了,說:“姐夫,你這叫什麽話,咱家差哪啊,憑啥要叫人欺負,不行,小六子不是還沒來呢!等小六子過來再說。”


    湯佐聽了忍不住笑,中年男人嘴裏的小六子,就是那個食品藥品質量監督局的,也就是他們家最大的一張王牌了,別說,今天這陣仗,換作一般老百姓的家庭,早就傻眼了,還用食品監督局的人出馬?光那好幾輛警車就夠受的了。想到這,湯佐對張成文家原本的一絲同情心也完全消失掉了。


    張成文根本就不好意思說他已經寫了認罪書,湯佐也不願意在屋裏感受那種詭異的氣氛,帶著雨晴走了出來,湯國棟則在屋子裏穩如泰山的坐著,也不說話,防止他們再研究出什麽損招。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村民跟過來看熱鬧,見了湯佐也不生他早上清場的氣,畢竟出了那麽大的事兒,誰都可以理解。


    有村民問湯佐道:“佐佐,怎麽樣了,弄明白咋迴事了麽?”


    湯佐笑笑,“沒事,大家該幹啥幹啥去吧,難道你們家裏的房子都收拾好了?一個個真悠閑功夫啊,家裏的房子都趕緊弄啊,山上的養殖廠還得靠大家幫忙呢!”


    一聽湯佐家又要用他們,不少男性村民頓時笑開了顏,要知道,湯佐家給的工錢很高不說,中午還供飯,那夥食,比自己家的好多了。


    “小佐佐,聽說你家還要開個什麽果汁廠?要招聘女工,有這迴事不?”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笑著大聲說道。


    “嗬嗬,有這迴事啊,嬸子怎麽聽說的?”湯佐臉上的表情很輕鬆,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曆了那麽大的事兒,讓不少村民打心眼裏感到佩服,別光看人家錢賺的多,看人家那份氣度!誰行?


    “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啊。”少婦毫不臉紅的打趣著湯佐,然後說:“上迴你家那蔬菜公司我們沒去成,都後老悔了,這迴一定要爭取!”


    湯佐笑著點點頭,“成,你們誰想去,到時候就報名,會盡量滿足大家的,都鄉裏鄉親的,能照顧盡量照顧了。”


    “嗯,看人家孩子多會說話!”


    “老湯家的孩子真有出息,你得多跟哥哥學學。”這是教育自個孩子的人說的。


    “哎,咱們屯子一百年也出不來這麽一個人才啊,我看,全國也沒幾個!”


    “咱們屯子還沒有一百年的曆史呢……”這個是拆台的。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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