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的交界,氣候正好宜人,和煦的陽光照在臉上,感覺很舒服。許是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去,笑容,也久違的從燕子的臉上露出來。


    陳征的家就住在鎮子的角落裏,泥土拓成的土坯砌成的牆,上麵的瓦蓋已經看不出多少紅色,仔細看去,還有不少殘破的地方。房子一共三間,加在一起還不到九米長。


    站在自家的門前,陳征局促的搓搓手,有些尷尬的道:“湯少,這就是我家,破了點。”


    “你叫我啥?”湯佐對陳征家的房子倒是沒多大的感覺,如果他看了自家的房子,恐怕就不會這麽不好意思了,隻是對湯少這兩個字有些敏感,從那些去年冬天到自家買菜的領導開始,這個稱唿就傳了出去。湯佐並不怎麽喜歡這個稱唿,這讓他總能想起那些惡少,或者紈絝子弟來。雖說自己以前很喜歡看都市紈絝小說,但那終歸是幻想,還是自己這是現實。


    見自己男友的窘狀,燕子輕快的道:“你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不叫你湯少,叫你什麽?難不成叫你湯公子麽?”


    被這個活潑的丫頭一搶白,湯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悶悶的說:“那還是叫湯少吧。”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裏傳出,大概是聽到門口的聲音了,老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滿頭白發,散亂的覆蓋在頭上,一雙眼睛也有些渾濁,看了半天,才恍然道:“是燕子,是燕子啊,嗯?征兒,是征兒,你,你怎麽迴來了,快過來讓媽媽看看。”老人伸出顫抖的雙手,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由於怕老人擔心,很多事情一直沒有和她說,所以陳征的母親一直單純的以為兒子在外當兵。


    “媽!”陳征再也忍不住,顫抖的叫了一聲媽,眼淚滾落下來。上前拉住母親的手,放聲痛哭起來。身旁的燕子也走過來,抱著老人和陳征的胳膊流淚。


    湯佐看得有些心酸,把頭扭到一旁。


    “不哭,不哭,兒子啊,媽這不好好的,剛這幾天沒看著,怎麽就這樣。”老太太還以為陳征是擔心她的身體,“媽沒事了,你這沒事就從部隊出來,領導沒有意見啊?你得好好賺錢,燕兒可是個好姑娘,這次全靠了她,媽才有錢看病的,燕兒也不容易啊,媽還等著早點抱上一個大胖孫子呢!”


    燕子偷眼瞧了下湯佐,俏臉微紅,撒嬌似的說了句:“大娘,這還有外人在呢!”


    “哦,哦,你看我這眼睛,上歲數了,眼神不好,嗬嗬,你是誰家的孩子,長的這麽俊俏。”老太太誇讚的說,然後熱情的拉住湯佐的手,說:“走,上裏屋說話,別嫌家裏埋汰啊。”


    “嗬嗬,怎麽會呢。”湯佐微笑著說。


    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簡單到有些寒酸了,連台電視機都沒有,隻有一個老式收音機擺在破舊的櫃子上。


    泥土的地上倒是幹淨的很,沒有一絲垃圾,窗台邊上擺放著不少鮮花,芬芳的氣息不斷傳來,讓人感覺很舒服。


    “我爹呢?”見父親沒有呆在屋子裏,陳征有些疑惑的問道。


    “唉!”老太太歎了口氣,然後才道:“你爹說我病剛好,需要營養,去山上刨藥根賣錢去了。”


    “真是的,大娘,我不是給了你錢買吃的,你怎麽還讓大爺去山上啊,他都那麽大年紀了。”燕子拉著老太太的手嗔道。


    “燕兒,聽他爹說,為了給我看病,你已經花了不少錢了,怎麽好還讓你破費啊,那些錢讓我攢起來了,等著你們結婚的時候,咱家也沒什麽錢,能幫上多少是多少,你說呢丫頭。”


    “娘……”燕子扭著身子,扭捏的說著,臉紅的像晚霞一般,靈動的眼睛卻看了一眼湯佐。此刻她有些甜蜜的同時還有些彷徨,這個少年真的能拿出那麽多錢幫著他們嗎?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麽那麽幫著他們,他會有什麽目的呢?


    晚飯陳征出去買了不少菜,錢是湯佐給的,他有些過意不去,到自己家了,卻還要讓人家花錢。


    燕子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孩,在廚房裏忙活著,一會就飄出菜香味。湯佐聽到一聲開門的聲音,進來的人先是驚訝了一聲,然後跟燕子低低的說了幾句什麽,忽然低吼一聲,就朝著裏屋走來。


    後麵傳來燕子急切的聲音,“大爺,您聽我說,不是您想的那樣。”


    “我不聽,我要揍死這小王八羔子!”門口傳來一聲怒吼,緊接著,一個花甲老人怒氣衝衝的走進來,揚起手就要打陳征,卻看見一旁坐著的湯佐,愣在那裏,手高高的舉著,打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隻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征,怒道:“逆子,你還敢迴來,等會收拾你!”


    陳征見父親發怒,低著頭一聲也不敢出。這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不少人湧進了陳家的院子。


    老人渾身哆嗦了一下,複雜的看了一眼陳征,然後小聲道:“快從後窗戶跑吧,永遠也別迴來了。”


    陳征的母親看看老頭子,再看看兒子,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陳征咬咬牙,看看湯佐,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爹,您別怕,這事,今天肯定會解決的。”


    這時候外麵已經有人把門砸的震天響,並且開始喊道:“快開門,還錢。他媽的,開門開門!”


    這個時候,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老頭老太太都驚恐的站起來,身子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燕子也從廚房走進屋子,臉色有些蒼白的說:“他們來了,他們來了!這可怎麽辦啊!”


    陳征的父親長歎了一聲,蹲在地上,連說:“作孽啊,我老陳頭這是做了什麽孽,要遭此報應!”


    陳征的媽媽渾濁的老眼看著屋內的眾人,她這會知道肯定出大事了,但什麽事,老人家還不知道,隻是隱隱的覺得跟自己有關。


    陳征緊咬牙關,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說著決然的看了一眼燕子和父母,衝湯佐說道:“湯少爺,我知道自己沒臉求你什麽,但知道您人好,希望以後你能照顧下我的父母。”


    “糊塗。”湯佐搖頭道:“你想做什麽?殺人?出去把他們都殺光,就解決你的問題了?除了讓你越陷越深,沒有任何好處。”


    “那……那怎麽辦,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陳征這個鐵錚錚的漢子落下淚來,“他們逼我如此的,你知道我娘的病是怎麽生的麽?你知道我為什麽差點打死方章那個畜生麽?我娘的病是中毒,毒就是他們下的!”


    “什麽?”眾人異口同聲的驚歎一聲。來不及詳詢,因為這個時候陳征家破舊的大門已經被踢開了,腐朽的木門轟然倒下,砸起一蓬灰塵。


    為首的,赫然是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一邊用手捂著嘴,一邊罵罵咧咧。


    “硬挺著有他媽啥用啊,媽的,都窮這樣了,還頑抗呢!”


    待灰塵散去,六名警察都站在屋子裏,方章他們根本就沒有出現,目的簡單的很,那就是稍微掩飾下他們與此無關。


    “都蹲下,媽的,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陳征呢?滾出來,識相的就自己投降,否則沒你什麽好果子吃!”


    一名警察唿喝著,然後拍拍腰間的手槍,“不識相的話,老子不介意讓你吃顆花生米!”


    “嗬嗬。”


    這名看似頭領的警察正準備繼續慷慨陳詞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稚嫩的輕笑,一看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正滿臉嘲諷的看著自己,頓時大怒。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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