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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天際,將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我錯愕地摸了摸臉,好像這本就是大白天,閃電過後,大地再度陷入一片昏暗的光線之下,我怔怔地看著棺材內的跪拜屍體,半天說不出話來,這種奇怪且又慘不忍睹的葬法,我從未見過。


    “小酒,似乎我們都弄錯了……”孫胖子臉色慘白地向後退卻,繼而喃喃自語道:“母子連心,血身古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孫胖子,你到底在說什麽?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既然已看出,為什麽不說啊?!”我一把抓住孫胖子的肩膀,大聲喊道,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落下一滴滴豆大的雨珠,下雨了……


    “啊?下雨了?!”孫胖子驚慌失措地伸手接了一滴雨珠,繼而慘聲大笑:“哈哈哈……母子朝聖局,果然是母子朝聖局,小酒,別忙活了,我們……我們破不了這個局的,一切都是徒勞,徒勞啊……”


    “母子朝聖局?難道此地真的隻是側陵?!真正的主陵在哪裏?”我震驚地看著棺材內的跪拜屍體,母子朝聖局,傳說此局的真正意義,乃是母子坤元陣的一支陣腳,取天地間至純至陽的坤元精氣,組成的一道封禁大陣,至於血泉,乃是泄煞所用,因為母子坤元陣是由四對母子的屍身構成陣盤,所謂母子,皆是身懷六甲的孕婦,其肚子裏的孩子,必然是男孩,而且出生時辰,都由陣師精確的算出,布陣之時,四對母子將主陣眼圍成四角陣形,在孕婦奄奄一息的之際,用棺材釘,將其四肢、膝蓋,釘在棺材底座,使其動彈不得。


    血泉之謎,恐怕在主陣眼內,隻是不知道主陣眼內究竟封禁著什麽,需要如此殘忍的葬法,來完成母子坤元陣的布置。


    這是一個宏大的古葬法,且是一場亙古罕見的古祀禮,孫胖子看出了此點,所以他才變成了這般模樣,嬉笑怒罵,瘋瘋癲癲。


    對於母子朝聖局,我所知僅有這些,至於更深層次,我茫然不知,難怪吳老頭寧死不接下這單“生意”,唉……我太魯莽了,真的太魯莽了啊……


    “嘩嘩……”


    一陣瓢潑大雨,忽然降臨。


    “兩位師父,下大雨了,怎麽辦啊?!”牛二扯著嗓子大聲問道。


    “不好!”我急急盯著下麵的棺材,隻見雨水順勢流了進去,然而,卻有一股股血花冒了出來,仿佛已經幹枯的血泉,再度湧現,我著急地大叫一聲:“快搭個棚子,將棺材蓋住,快!”


    十餘個村民頓時扛起木樁,將墓穴的四個角外,埋了下去,同時,兩個村民展開油布,冒著大雨蓋在了上麵,拴四角,頂軸心,片刻後,一個簡單的棚子搭了起來,然而,棺材內已經被雨水淹沒了,裏麵的屍體,也逐漸看不到了身影……


    “小酒,別忙活了,沒用的……沒用的……”孫胖子失聲痛哭,跌坐在泥水中大肆的掄起拳頭,一拳接著一拳砸了下去。


    我看著棺材四周所布置的八卦陣,紅繩上麵的黑狗血,已經被雨水逐漸衝淡,而原本的陣形,也一下子淩亂無比,心中莫名的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對於眼前的一切,我所麵對的,和努力過的,簡直有天壤之別,甚至於,在臨危之際,我竟然束手無策,我……我真的太沒用了……


    “嗚……”


    突然,一股唿嘯的陰風,迎麵吹打而來,原本還是瓢潑大雨,但轉眼竟停了下來,烈烈的風聲,撕裂著耳邊的空氣,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小酒師父,雨停了!”牛二怔怔地說道。


    “剛才還在下那麽大的雨,怎麽說停就停了呢?”另外一個村民也跟著詫異地問道。


    雖然大雨戛然而止,但天空中的陰雲卻沒有散去,反而更加的濃稠,仿佛本該陽光明媚的天色,卻瞬間進入到茫茫黑夜之中,讓人無法適應,更加難以想象。


    “撲通!!”


    冷不丁的,原本綁好的棚子,應聲倒了下去,看守四角的四個村民,不禁向後急退,連連叫道:“我沒碰它,它怎麽倒下的?!”


    腳下一輕,我突然低頭看向地麵,隻見泥濘的地麵上,竟緩緩凸起一塊塊氣泡,然而這些氣泡,竟都是血紅之色,我急急地後退幾步,突然向村民們叫道:“大家快找個地方躲起來,眼下的情況不對,似乎……”


    “似乎什麽啊!快跑吧——”孫胖子突然從泥水中爬起,一把拽住我的衣袖,轉身就跑,但我的衣袖卻是那麽的不爭氣,竟被孫胖子一把拽破,我一個趔趄跌坐在泥水之中,而孫胖子和其他村民盡皆跑了開去,向著偏僻的角落躲了起來!


    陰風陣陣,天昏地暗,我在泥水中打了個滾,一個激靈爬起身,就在這時,隻聽到油布遮蓋的棺材內,發出一道晦澀低沉的哈氣之聲:“喝……”


    村民們和孫胖子皆已逃離此地,棺材內明明沒有了生人,為什麽還會出現吸氣哈氣的聲音呢?


    我渾身一抖,莫不是……莫不是那屍體……不可能,屍體被釘在棺材之中,即便發生屍變的可能,也沒有那麽快反應過來,母子朝聖局,母子坤元陣,究竟鎮守的是什麽啊?!


    “砰!”


    冷不丁的,一道悶雷般的炸響傳了出來,隻見倒塌在棺材內的木樁,應聲被一股兇蠻之力震開,油布摧枯拉朽般碎裂開去,血紅色的泥水中,緩緩……緩緩走出一具漆黑的屍體,它的肚子隆起,儼然身懷六甲,可不正是棺材內的跪拜屍體麽?


    一股股黑氣,自屍體的口中冒出,探出尺餘,又瞬間被其吸了迴去,我“啊呀”怪叫一聲,慌忙找到自己的桃木劍,慌慌張張地抵禦著屍變後的屍體,此刻,它已經不是普通的屍體,而是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僵屍!


    所謂僵屍,並非僵而不化那麽簡單,僵屍又稱移屍、走影、走屍,古文《子不語》記載,人之魂善而魄惡,人之魂靈而魄愚,魄主宰人身,當魄離開人體,便會淪為惡鬼僵屍,《閱微草堂筆記》言道,白毛遍體,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齒露唇外如利刃……接吻噓氣,血腥貫鼻……。


    僵屍,若按照形成時間,地理條件,自身蛻變的過程,大致分為六種,第一種為白僵,屍體入養屍地後,一月後渾身開始長茸茸白毛,這類僵屍行動遲緩,非常容積對付,它極怕陽光,也怕火怕水怕雞怕狗更怕人;第二種為黑僵,白僵若飽食牛羊精血,數年後渾身脫去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幾寸長的黑毛,此時仍怕陽光和烈火,行動也較緩慢,但開始不怕雞狗,一般來說黑僵見人會迴避;第三種為‘跳屍’,黑僵納陰吸血再幾十年,黑毛脫去,行動開始以跳為主,跳步較快而遠,怕陽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第四種‘飛屍’,由跳屍納幽陰月華而演變,飛屍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幾百年的僵屍,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吸**魄而不留外傷;第五種僵屍已近乎魔,名為“魃”,又稱“旱魃”“火魃”“幹魃”,飛屍吸納精魄數百年之後,相貌愈發猙獰,可謂青麵獠牙啖人羅刹,還能變幻身形相貌迷惑眾人,上能屠龍旱天下能引渡瘟神,旱天瘟疫由此而發;最後一種也是最可怕的僵屍,應該說它已不再是‘屍’,而是魔王,擁有著與神叫陣的力量,數千年甚至萬年的道行,相傳華夏大地隻出現過一個這樣的魔王,千年前它被地藏王菩薩收服為坐騎,賜名為“犼”。


    眼前的屍體,已經是脫變成黑僵的僵屍,但它身上的戾氣,和兇煞之氣,卻是明顯的勢不可擋,即便是未成氣候的僵屍,但依舊讓我心驚膽寒,繼承家傳道派這麽多年,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僵屍,真正無法破解的難題啊!


    “你你你……你休想離開此地為禍人間!”我抖著手中的桃木劍,雙腿如篩糠般拖不動半步,但死鴨子嘴硬,仍然在抵禦著僵屍走出棺材,可現實總是讓人不盡如意,它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子,行動遲緩地走了出來,一股股黑氣冒出,將四周湧集而至的陰風,幾乎凝結在一起。


    “轟隆……”


    一瞬間,左右前後,接連傳來一道道悶響之聲,我震驚地四下望去,卻看到那些遠處的墳頭,應聲炸開,一具具未曾腐爛的屍體,歪歪斜斜地走了出來,向著龍爪穴的方向,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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