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延綿萬裏的雲層呈現一片灰色。


    追龍抱著她走在雨林中,按照腕表指南針n方向前行,不多時他們已穿過高大蔥鬱的常綠闊葉植物地帶,這一路他的步伐緩慢而沉重。


    雖然他們終於逃離了食人族巢穴,換作任何人在脫離險境死裏逃生後都會感到欣喜幸運。


    可他的步伐沉重,心情也沉重,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上仿佛承受著莫名悲傷。因為她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


    麥娜躺在他懷中,睜開微閉雙眼柔聲說道:“放我下來吧……”


    她心想追龍一路抱著自己不停歇走了大半天想必也累了,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顯得沉重,或許數天來與侏儒野人長時間浴血奮戰,也讓他身心疲憊了。


    “你受傷不輕,能行?”追龍說。


    “應該可以。”麥娜點頭說。


    當她雙腳觸底,整個身子獨自站立時,一陣劇烈疼痛由胸口瞬間傳遍全身,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胸口。隻見她紅腫的臉頰與額頭滲出豆大汗珠。


    “目前你需要休息靜養。”追龍說完右手已扶在她腰間,朝空曠地方走去。


    “看來我的確受了內傷,還好胸骨沒有斷裂,要不然真是糟糕透頂!那群該死的小矮子!”麥娜說。她知道胸口傷痛是與侏儒野人戰鬥中,被重重撞擊在樹幹上造成的,因此心裏不由得對侏儒野人心生恨意。


    “剛剛最後一刀,你心生憐憫了?”麥娜說。


    “它們天性兇殘暴烈沒有良知,的確該死!”追龍說。


    “可我瞧見你最後並未殺它。”麥娜說。


    “因為我瞧見它流淚了!”


    “僅此而已?”麥娜心下不解說道。


    “僅此而已!”


    “或許它明白無情鐮刀將奪取它的性命!它的族群正在唿喚著……而它卻無力保護族群!它的眼淚好像透露著這種悲哀與無奈。”追龍說。


    “它們也是有感情的!”麥娜說。


    “要不然我們怎能從容離開呢!”追龍笑著說。


    片刻,追龍將她扶到不遠處的幹淨空曠地方坐下。


    此時正值晌午,經過早晨一場激烈戰鬥,隨後又奔波數裏遠。此時兩人空腹多時,肚子早已咕咕直叫。


    “你稍坐片刻……我在附近尋些吃的來!”追龍說。


    “行吧……這附近應該沒有巨型野獸。”麥娜說。


    追龍走到不遠處朝一棵腕粗樹枝砍去,隨後把樹幹一端削成筆尖形狀。


    “這把鐮刀你留作防身用。”追龍隨即將烏黑鐮刀遞將過去。


    “你更需要鐮刀狩獵防身……自己留著吧。”麥娜說。


    “我不是還有這把尖木杆?任何敢來冒犯挑釁的野獸,都將用血的代價為它們的無知行為而懊悔!”追龍說。


    “行吧!”麥娜說。


    追龍闊步朝森林走去,目光四下搜尋,期待著哪隻不長眼的動物撞到跟前,那樣他手中早已蓄勢待發的尖杆,將瞬間紮破它的腦袋,最終肉身也將被他們用來裹腹。


    他在森林中搜尋著,可這片森林除了高大喬木類樹木外,地麵並沒有生物的蹤跡。


    正在他感到失望的時候,好運悄然而至,他無意中發現視野盡頭,竟然有一棵熟悉的樹種。


    芒果樹……


    眼前的發現倒讓他喜出望外,他奔到樹下,一個個外表呈腎髒形狀的綠芒果高掛枝頭,一排排碩大的果實將枝頭壓彎了腰。


    他脫下迷彩服平鋪在地麵,上身僅剩件貼身短袖,隨後三兩步攀爬上樹,整套動作靈活輕巧猶如野猴般。


    不多時,一堆綠芒果被他用迷彩服打包帶迴。


    “嗨麥娜……瞅瞅這是什麽!”追龍走到她跟前說道。


    “真有你的……這麽多芒果夠我們吃兩天的了!”麥娜開心說道。


    麥娜對著剝好皮的芒果狠狠咬下一口,青芒果沒有熟透味道更是酸硬無比,但她臉上此刻仍是笑容滿麵。


    “吃完咱們就盡早出發……”追龍說。


    他清楚現在雖逃離了最危險的地帶,但眼前處境並不容他們樂觀起來。他們已沒有槍支武器防身了,再說麥娜身負重傷。一旦與雨林中的兇猛野獸狹路相逢,結果更是無法預料的!


    火,雨林生存的必要條件。


    他們沒有子彈已無法生火,雨林中大多數動物肉質都必須烤熟食用,更讓他擔憂的是黑夜的來臨。屆時,他們將失去視野與安全屏障,追龍想到此點不覺心情愈加沉重。


    “你是不是有很多擔憂?”麥娜看著他說。


    “是的……”追龍坦然說。


    “你不必說我也能猜的到,我們失去了生存必備的東西,而我身負重傷倒成了你的包袱……你會惱怨我?”麥娜說。


    “你是我的好夥伴,我必定與你同進退,共生死。”追龍說。


    “好夥伴……”麥娜淡聲笑著說。


    “走吧……趁著天色尚早,我們尋個安全可靠地方歇息。”追龍說。


    他掏出望遠鏡觀察著前方地形,這片森林盡頭連接著一座山丘高地。滿山遍布著低矮落葉喬木類植物,與腳下這片森林的常綠闊葉植物,形成明顯反差。眼前這幕光景倒讓他心下微覺詫異。


    “難不成快走出雨林了?”追龍這樣推測。


    他隻記得半月前從湄公河岸踏進雨林,而泰國正在這片雨林後方,順著指南針預定方向。一路波瀾坎坷走了這麽些天,具體行進了多少裏路程,他倒也記不清了。


    當下他右手扶著麥娜細腰,右手伶著一大包青芒果,朝前森林高地走去……


    麥娜剛使勁走出數步,便覺胸前經脈牽扯到下肢,一陣疼痛感襲來。為此她不得放慢腳步前行,一路上緊閉牙關忍著疼痛。


    “這輩子你還未遭過這樣的罪吧!”追龍邊走邊說。


    “好像是的……就算遭過也隻在那場屠殺中,不過那是小時候,麵對痛苦除了哭泣又能如何?而痛苦的記憶卻會深深烙印在心中……”麥娜反問道。“那你呢?”


    “我也記不清了,反正這樣的處境一直在重演,後來也就習慣了。”追龍說。


    他們一路前行,直到日漸西下,天邊出現萬丈霞光,泛起成片的火燒雲。緊接著延綿起伏的丘陵地形呈現在眼前,他們緩步走在灌木叢中,朝丘陵高地進發。


    不多時,他們登上丘陵高地,眼前一陣炊煙嫋嫋升起,白色煙霧出現在田野上空。


    “你瞧……山下有村落,那邊還有田地!”麥娜仿佛發現了世外桃源般興奮說道。


    “想必是到達泰國境內了!”追龍說。


    “咱們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麥娜說。


    “哎……”她隨即又歎了口氣。


    “怎麽了……逃出雨林後還不適應?”追龍打趣說道。


    “咱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別人還以為我們是乞丐呢!誰肯收留我們?”麥娜皺眉說道。


    “先進村落再說,總歸比待在遍地野獸出沒的雨林中好得多。”追龍說。


    當下他將迷彩服穿好,扶著麥娜朝山腳下村落位置走去……


    “真有人穿著迷彩服當乞丐?”追龍笑著說。


    “以前可能沒有……現在好像有兩個!”麥娜同樣笑著說。


    追龍自雨林中一路跋涉奔波,迷彩服上已是大洞小孔,整個張臉也是灰土垢麵。而麥娜原本白皙漂亮的臉蛋,此時已是淤青紅腫,渾身受傷的模樣,倒像打架輸的很慘一般。


    無論誰看見他們,都會覺得像個乞丐。


    兩人走到山腳下,眼前這座村寨處於盆地中央四麵環山,數十棟木製房屋集中坐落在田野一側。


    追龍靠近後才發現,每棟房子都是用竹子建造而成,並且離地足有兩米高。他想這樣建造既能讓屋子裏保持幹燥,又能阻擋毒蛇野獸,真是一舉兩得。


    “這些房子建造得真有趣!”麥娜觀察著四周說。


    “這些人祖輩都在這裏生活,自然有他們的風俗習慣,你看那些灰舊屋子顯然有些年頭了!”追龍說。


    “汪……汪汪……”


    一陣狗叫聲響起……


    片刻,兩條大黃狗跑到追龍麵前,四爪撓地露出森森獠牙拚命叫喚……


    “卡妮雅……去看看外麵誰來?”屋子裏傳來一個婦女聲音。


    片刻,一個身材高挑穿著深色裙子的女孩從竹屋走出來,當她看見追龍與麥娜兩人時,眼睛也亮了,身體不覺一怔!


    追龍瞧得出她非常吃驚,當下解釋說:“你好……我們是從雨林中流落到這裏的,請你不要害怕我們並沒有惡意。”追龍用泰語跟她交流著,生怕這副狼狽模樣,嚇著眼前的這個純樸姑娘。


    “你……你們真是從雨林中逃出來的!你們穿著迷彩服是軍人?”卡妮雅眨動大眼睛好奇問道。


    追龍長年在東南亞生活,在泰國地區執行過的任務也多,當下說得一口流利的泰語,卡妮雅倒相信了幾分。


    “我們不是軍人,這一路說來話長,旁邊是我的朋友……麥娜,她目前受傷了需要幫助。”追龍誠懇說道。


    “這個……我要去問一下母親。”卡妮雅顯然看出了他們此時無路可去,想要借宿的想法。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麥娜微笑說。


    “怎麽……你也聽得懂泰語?”追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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