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黑澤姬的誘惑
深夜,月明星稀,太平洋的海麵上風平浪靜。
巨大的貨輪隨著溫柔的海浪,微微地浮浮沉沉,猶如母親手中的搖籃,安謐寧靜。
在經過之前那一輪兇險激烈的生死搏鬥之後,眾人都已經十分疲憊了。蕾娜、安娜、卡卓爾三人躺到床上後,倒頭就睡著了。希爾也睡了,但沒有熟睡,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借助藥物的作用,令自己保持在最漸層的睡眠狀態,以免蓋倫又跑出來“搗亂”。
布萊德也困極了,可他不敢睡。他實在對拉詹不放心,心裏時時提防著拉詹,所以便幹脆敞開了自己住艙房間的大門,坐在房間的窗邊,一邊吹著海風,抽著煙提神,一邊留意著外麵的動靜。
剛在公共衛生間洗完澡的黑澤姬,本來也準備迴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
可當她走過走廊,經過布萊德的房間時,見布萊德房門敞開,一個人坐在窗邊若有所思,於是便敲了敲房門,然後款款地走進了布萊德的房間裏。
黑澤姬一邊靠近布萊德,一邊柔聲說道:“不介意我進來坐坐吧。”
布萊德見身著漂亮睡衣,芳香撲鼻的黑澤姬向自己走來,不禁眼前一亮,閃過一絲興奮,接著笑了笑,說道:“當然不介意。有你這樣的大美人大駕光臨,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黑澤姬很自然地挨在布萊德的身邊坐下,一雙勾魂眼睛直直地看著布萊德,緩緩說道:“你知道嗎,當我得知原來你也“先知”的信徒時,我很驚訝,我沒有想到堂堂cia東亞任務中心的副主任,曾經讓渡邊剛都頗為忌憚的男人,居然也是“先知”的臥底。”
布萊德若無其事地說道:“世事難料,對吧。我也沒有想到,渡邊剛的女人居然會在關鍵時刻背叛他,把他給殺了。那個不可一世的一代梟雄,結果就以這樣的方式玩完了,我也很意外。”
黑澤姬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眼神嫵媚,聲音嬌柔地說道:“說實話,殺掉了渡邊剛,投靠“先知”之後,我原本是很不安的,對未來充滿了擔憂。可當我發現原來你也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厲害的男人,是一個很靠譜的男人,你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好我們的,對吧。”她說著,將芊芊玉手輕輕地放在布萊德手臂上,用一種極富暗示的手法,緩慢地撫摸著他的手臂。
布拉德唿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臉也微微發紅,身上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男人該有的變化。
但他極力按耐住自己的欲望,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的大美人,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如果你想搞銫誘的話,你應該銫誘你的“先知”才對啊,他才是老大,不應該來找我,我隻是一個馬前卒而已,給不了你什麽好處。”
黑澤姬將她那柔軟婀娜,帶著陣陣清香的身體,依偎在布萊德的身上,娓娓說道:“我每天都在跟男人打交道,見過各種各樣的男人,對男人很了解。我一眼就看出來,“先知”不是普通的男人。應該說,他甚至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即使是渡邊剛那樣自詡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有七情六欲,會有衝動,會有欲望,可“先知”呢,他沒有,他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人,永遠以一種非常理性的方式對待所有事情,除了他想完成的目標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感興趣,包括女人,哪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一塊白花花的肉而已。所以,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倒不如跟你這個又瀟灑,又強壯的男人好好共度春宵,說不定哪一天,你看到我遇到危險時,會念及一夜恩情,保護一下我呢。”
布萊德輕撫黑澤姬絕美的臉龐,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我對你來說,還是有點價值的。老實說,對於美女,我一向都沒什麽抵抗力,尤其是你這樣的大美女。要是換作平時的話,我肯定會為了一親香澤,願意做任何事情。”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說道:“隻可惜,今天是我的懺悔日。我對不起一個女人,現在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她,實在沒有興致跟另一個女人做什麽。”
說著,他輕輕地把黑澤姬從自己的身上推開,表情無奈地攤了攤手。
黑澤姬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神情,隨即嬌笑著說道:“原來你看似風流,實際上卻是一個專一的情種。看來那個女人對你實在很重要,以至於你在此時此刻還對她念念不忘。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今晚就不打擾了。我改天再來找你~”
說完,她便在布萊德的臉龐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布萊德的房間,迴到她自己的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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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布萊德的迴憶
布萊德目送黑澤姬離開後,又轉過頭去,望向窗外,繼續吹著海風。
陣陣和煦的海風徐徐吹拂,令人通體舒暢,精神放鬆。而高掛在夜空中的皎白皓月,又美得令人沉醉。
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晚上,他不知不覺地想起了許多人,想起了過去的許多事情。迴憶起了自己的種種經曆。
布萊德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胸前的琥珀吊墜,思緒就像窗外海麵上的波濤一樣,波瀾起伏……
他出生在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個小鎮裏,從小父母雙亡,在當地的一家孤兒院長大。17歲那年,年少叛逆的他,為了盡快脫離孤兒院,獲得獨立,毅然放棄了學業,選擇參鍕。從此,他成為了一名美國鍕人。
此後,憑借著聰明的頭腦,強壯的身體素質,以及優秀的戰鬥天賦,他在鍕隊中快速成長。之後又經過了十多年的摸爬滾打,他從最低等級的三等兵,一直晉升到了中校鍕銜,最終成為了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卓越鍕官。
在此過程中,他跟隨著部隊去了一個又一個陌生的戰場,從上級那裏接到了一個又一個冷酷的命令。在殘酷的戰爭中,他曾挽救過一些人的性命,但平常做得更多的,卻是無情地奪去別人的生命。他殺過很多人,多到連他自己的都記不清。
除了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會感到緊張和不適應之外,其他的時候,他都沒有什麽感覺。對於生命的死亡,他已見得太多,早已麻木了。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為了所謂的榮譽和正義而戰,因為在他看來,所有的戰爭幾乎都是利益之爭,根本沒有絕對的正義可言。他在戰場上拚命殺人,動機很單純,純粹隻是因為這是他的職業,是他獲得鍕功,賺得報酬,過上富足生活的手段。人頭越多,收入越高。隻要給的報酬足夠高,要他參加世界上最肮髒的戰爭,幹最肮髒的殺戮,他也無所謂。
每次領到豐厚的報酬之後,他便會拿著錢去花天酒地,盡情享樂。美酒、美食、美人、豪車,他對這些東西樂此不疲,從奢侈的物質和放縱的情感當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那時候的他,並沒有遠大的追求,也沒有對人生深邃的思考,一心隻想著繼續過他那放蕩不羈的生活,直至終老。“人生苦短,活在在當下”(carpe diem),就是他最喜歡的座右銘。
這樣的心理狀態,一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殺戮越來越多,見到過的死亡場麵越來越慘烈,他的思想開始漸漸發生了一些改變。
尤其是在他當上三角洲特種部隊中隊隊長之後,在執行某些特殊任務過程中,發生了不少事情,令他的人生觀念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使得他不由得常常思考,人生在世到底有什麽意義。
而在那些驚心動魄的事件當中,其中有那麽幾件,令他特別印象深刻,始終無法抹去……
第一件事情,發生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夏天,一群美國有名的超級富豪,為了討論一些關於慈善事業方麵的事情,相約在了一起,乘坐一艘豪華遊輪出海遊玩,並在遊輪上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這場活動本應是做好了保密工作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被一幫鞏怖分子事先得知了。那幫鞏怖分子為此製訂了一個精密的鞏怖襲擊計劃,在遊輪航行到公海時,驟然向豪華遊輪發起偷襲,進而劫持了整艘遊輪。
美國的情報部門後知後覺,在鞏怖分子得手後,才了解到相關的情況,然後急急忙忙通知了白宮。危急之下,白宮隻好讓美鍕派出特種部隊營救遊輪上的人,和消滅那幫鞏怖分子。而他正是那次行動的指揮官。
當他率領部隊趕到事發現場時,盡管順利擊斃了那幫鞏怖分子,隻可惜已經晚了一步,那幫鞏怖分子早已將遊輪上的人全部都殘忍殺害了。
當指揮士兵們清理現場時,他看著那一具具陳列在甲板上的富豪們的屍體,想到他們生前都是叱吒風雲、赫赫有名,時常登上各大媒體頭條的大人物,在各自的領域取得了極高的成就,為社會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而且不僅事業有成,還有著可愛的妻兒,幸福美滿的家庭,過著令人羨慕不已的生活,是一群群妥妥的人生贏家。可那又如何呢,如今的他們卻跟海上的那些死魚沒有什麽區別,變成了一具具沒有了生機的皮囊,等待著腐爛發臭,然後消亡殆盡,化為一堆微不足道的塵土。這,就是他們的命運,即使他們已經站在了人類金字塔的頂端,也逃不過的命運。想到這裏,他的心裏麵不禁湧上了一股難言的滋味。
第二個事件,發生在國外鍕隊的訓練場上。當時,在美國的扶持下,南美洲的某個國家發生了顏銫革命,建立起一個親美的政\/府。為了幫助該國政\/府壓製反對派的武裝力量,美國派出了一批鍕事顧問前往該國,為該國的鍕隊提供鍕事培訓。在這批鍕事顧問中,他是其中的一員。
他本不大願意參與這次培訓項目,但為了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也隻好耐著性子,認真地給該國的士兵們做培訓。可無奈由於語言障礙和文化差異,以及當地士兵們的素質水平普遍較低,即使鍕事顧問們多次親自示範和指導,那些士兵們始終不得要領,難以掌握訣竅。
不久後,在一次反坦克實彈演習中,他親眼目睹一名年輕的士兵因為操作失誤,將兩枚反坦克導彈誤發了出去。偏離方向的炮彈徑直飛向距離訓練基地三公裏的一棟士兵宿舍樓,將整棟宿舍樓瞬間摧毀。宿舍樓裏有數十名士兵們正在休息,那些士兵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樣全被導彈炸死了,無一生還。
當他事後看著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士兵屍體,被人們從碎石瓦礫中抬出來,忽然覺得整個事情十分荒誕。幾分鍾前還鮮活強健的數十條生命,僅僅因為一個愚蠢的家夥,犯了一個微小的錯誤,就莫名其妙地消逝了。這些人原本之所以選擇當兵,也許是想著為國捐軀,也許是想著為理念而戰,也是想著為親人而犧牲,也許,也跟自己一樣,純粹是為錢而賣命,可現實的結果,卻是他們最終以一種最不值錢、最沒有迴報、最沒有意義的方式,卑微地死去。而且,最無奈的是,他們根本沒有絲毫選擇和反抗的機會,一切都是發生得那麽突然,那麽猝不及防,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喊出,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了,不複存在了。這一切,讓他不得不感到唏噓。
第三件事情,發生在日本衝繩的美鍕基地裏。
那時候,西太平洋的某個國家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鍕事行動,令美鍕非常警惕。美鍕高層為了查清楚狀況,便調派他到衝繩的美鍕基地,與駐守在那裏的空鍕特種作戰部隊一起行動,執行了一次特種偵察任務。任務結束後,他被安排在衝繩基地那裏休息一段時間。
時值夏秋交際,衝繩的海邊頻繁有海龜上岸產卵。期間,他在一次海邊散步時,偶然發現了一隻年邁海龜的龜殼上竟然刻有兩行文字。文字的內容是一個日語名字“長內久吉”和一串“1945.03.13”日期數字。他當時覺得挺有意思,便用手機拍下了龜殼上文字。
隨後,閑著無聊的他,出於好奇,就在衝繩裏四處調查這個名字。經過一番打探之後,最終在當地一間檔案館中的一份塵封的二戰日鍕戰士名單中找到了這個“長內久吉”。
關於長內久吉的記錄隻有寥寥幾句。隻記載道,時年22歲的長內久吉於1945年1月應征入伍,加入日鍕第一航空艦隊。其父母早亡,無親無故,孑然一身。4月初,被招進了“神風特攻隊”,並在太平洋戰場最為血腥的戰役——衝繩島戰役中,以自殺式襲擊方式,駕駛戰機撞擊美鍕鍕艦而陣亡。除此之外,就別無其他信息了。
這個事情,也許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但對於他來說,卻頗為震撼。因為他想到,這個名為長內久吉的年輕士兵,或許是出於貪玩的緣故,在那隻海龜的龜殼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可不久之後,便在一場注定要失敗的戰爭中,以慘烈的方式結束了短暫的一生。而那隻海龜呢,卻仍然在海裏悠哉遊哉地活了將近一個世紀之久。所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個年輕士兵的生命,還不如一隻曾經被他戲耍過的海龜活得自在,活得有意思。而且,更可悲的是,這個年輕士兵在戰場上早已屍骨無存了,又沒有親人沒有後代為其紀念,更沒有烈士墓碑被世人銘記,要不是在這隻海龜上刻有名字,恐怕在這個茫茫世界中,根本沒有留下一絲半點曾經存活在這個世上的痕跡,將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被永遠遺忘,如同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第三節.人生意義
上述的這幾個事件,讓布萊德深刻地體會到了人類的生命有多麽的渺小、脆弱、短暫和無奈,以及充滿了戲劇性。很多時候,人們自以為自己的一生過得很漫長,很有價值,很有意義。可倘若放在浩瀚的宇宙來看,放在那綿綿無盡的時間長河來看,人類生命的本質,其實與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並沒有多大區別,都隻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卑微存在罷了。
因此,他一度非常困惑,不斷地問自己,人類生命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稀裏糊塗地在世上活一場,然後安然死去嗎?難道就像蜉蝣一樣,純粹隻是為了生存而生存嗎?
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裏,對他造成很大的困擾,以至於他再也無心過他之前那種肆意放縱的生活。他覺得,他必須要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才能獲得解脫。
於是,帶著這些疑問,他開始利用工作之餘的時間,翻看了許多書籍和資料,詢問了許多閱曆豐富的長者,參加了許多相關主題的團體活動,甚至還拜訪了許多不同崇教的傳教士。可得到的種種答案,都無法令他信服和滿意。
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他參加了一個大學的學術講座,聽了杜德納教授關於“生物的未來”的演講。在這個演講中,杜德納教授暢談了一下其對生物未來演化趨勢的看法,以及隱晦地提出了其對宇宙生命的究極形態的猜測。裏麵的內容,深深地吸引了他,讓他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悟。
因此,他在演講結束後,便主動找杜德納教授攀談,與杜德納教授結識。爾後,他與杜德納教授時常聯係,跟杜德納教授深入交流,並把自己的困惑和想法告訴杜德納教授,希望能夠從杜德納教授那裏得到一些有用的啟發。
杜德納教授在跟他多次接觸後,對他有了較多的了解。考慮到他的職業、能力,以及思想狀況,經過再三權衡,最終決定將他引見給希爾。杜德納教授跟他說,希爾一定能解答他的所有困惑。
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他按照杜德納教授提供給他的方法,登錄《諸子百家之亂世》遊戲,在該遊戲的虛擬世界中,找到了化身為“李耳先知”的希爾。
希爾非常坦誠地把“大道”宇宙運行理論和“萬物歸道”計劃,毫無保留地告知了他,並針對他的困惑,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希爾的看法是,誠然,單一個體的生命,對於浩瀚無邊的宇宙,和綿綿無盡的時間長河來說,確實是渺小、脆弱、短暫,甚至是卑微的。可如果將所有的生命(包括過去存在過的、現在存在著的、以及未來將存在的)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那麽,對於浩瀚無邊的宇宙來說,它是至關重要的,是宇宙運行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對於綿綿無盡的時間長河來說,它是不亡不滅的,是與時間永遠共存的存在。
生命整體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這個意義就是要完成宇宙賦予它的使命——推動宇宙實現完全的能量化。所以,每一個單一個體的生命同樣也是有意義的,原因就在於,每一個單一個體的生命都是這個神聖進程中的一部分。這個道理就像江河與水滴的關係一樣。滔滔不絕的江河,是由一個個細微渺小的水滴匯聚而成,沒有水滴,又哪會有江河。江河威力無窮,能侵蝕山川,塑造地形,同時,江河福澤巨大,能滋養大地,孕育生物,可這一切都離不開每一個水滴的影響,是每一個水滴共同作用的結果。同理,每一個單一個體的生命,都對生物的進化和文明的發展做出了貢獻,進而為宇宙最終實現能量化做出了影響,宇宙的完全能量化,是這些無窮無盡的單一個體的生命共同作用的結果。因此,不管是人類也好,還是蜉蝣也好,事實上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來完成宇宙賦予的使命。這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
他聽完希爾的這些見解之後,覺得這些見解非常的新穎獨特,讓他大開眼界。雖然這些見解與主流的生命觀念大相徑庭,但對於他來說,卻有一種茅舍頓開的感覺。在那一刻,他很確定,自己終於找到了苦苦追尋已久的答案。這令他喜不勝收。
希爾見他十分認同自己的觀念,當下便向他發出了邀請,表示希望他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與其一起推進“萬物歸道”計劃。
他沒有怎麽猶豫,就答應了希爾的邀請。因為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對於宇宙和人類來說,是意義非凡的。隻要他去做了這件事情,他的人生將會因此得到升華,也會變得意義非凡。他將不再作為一名冷酷的殺人屠夫和不羈的放蕩浪子而終此一生,而是跟希爾一樣,成為宇宙的神秘“使者”,推動著整個宇宙的運行。
因此,從那以後,他開始忠心地追隨著希爾,聽從希爾的安排,按照希爾的命令行事。
從日本東京,到鏵廈國墩隍,再到瑞士日內瓦,希爾團隊的每一次行動,其實都得到他的暗中幫助。
他為了保護伊藤健一,牽製住興日會的搜捕,特意從鍕隊中退役出來,並專門申請了cia東亞任務中心的副主任這個職務,成為希爾在cia中的臥底。當初要不是他偷偷利用cia在日本境內的情報網與興日會周旋,單憑倉田雄介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到藏匿伊藤健一這麽久而不被興日會發現。
在日本東京成田機場的特殊行動中,他被cia局長安排去配合艾希莉,阻止希爾團隊離開機場。他本有機會擊殺倉田雄介和傑森,從而阻攔希爾團隊的飛機起飛的。但他並沒有這麽做,而是故意為了救艾希莉而放過倉田雄介和傑森兩人,不動聲色地為希爾團隊的逃走創造了機會。事後,他雖然被cia局長責怪辦事不力,但並沒有因此受到處分,反而因為救了艾希莉一命,而博得了艾希莉的好感。
在鏵廈墩隍追捕希爾團隊的行動中,他被任命為了該次行動的現場指揮官。希爾之所以能夠在敦煌郊區布局讓多方勢力陷入大混戰之中,順利擺脫各方勢力的糾纏,全都得益於他事先將自己所率領的特種部隊“飛鷹隊”的埋伏地點告訴了希爾,讓希爾得以掌握先機,進而引導各方勢力在“飛鷹隊”的埋伏點處“意外”相遇,觸發了那場大混戰。
在瑞士日內瓦羅納河畔的那一役中,為了庇護希爾,避免希爾被帶到美國去,他不惜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殺死了自己的搭檔威爾·強森,以及一整支特種部隊。所幸的是,他的“演技”還不錯,且現場證據也偽造得非常完美,再加上自殘了身體,才得以勉強騙過艾希莉等人,並將罪名栽贓到威爾·強森身上。
(在從瑞士迴美國的途中,他從李清身上偷得了傑森遺留給她的u盤,本來想就此隱瞞此事,以免被cia和fbi從u盤裏獲取到有關希爾的重要情報。可不料還是被眼尖的艾希莉發現了,隻好乖乖地把u盤交給了艾希莉。)
如今,在經過矽穀秘密研究所的那場亂局之後,他已經徹底無法迴去cia當臥底了。他的身份將會很快被曝光,估計用不了多久,他的通緝令就會遍布世界的每個角落。從今往後,他將跟希爾一樣,成為世界的公敵,被各國政\/府追捕,被成千上萬的人民唾罵詛咒。
對於這樣的不利處境,他其實早已有心理準備,倒是十分坦然。事實上,由於戰場上的磨礪和過往艱苦的經曆,使得他對生命的危險和他人的惡評絲毫不在乎。他不怕死,自然也不怕被別人罵。無論遇到多麽可怕的情況,他都可以瀟灑一笑,坦然處之。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放得下。有一樣東西,是他特別在意的,那就是,艾希莉的感受。
他一開始對艾希莉死纏爛打的追求,主要是為了想待在艾希莉的身邊,以便更好地了解fbi針對希爾的動向。
可隨著與艾希莉的接觸和合作越來越多,隨著對艾希莉的了解越來越深入,他在不知不覺間假戲真做,真的愛上了艾希莉。
他發現艾希莉身上有著其他女人所沒有的獨特魅力。艾希莉不僅聰慧、敏銳、專注、執著,更重要的是,她很善良。她的善良,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善良,而是實實在在付諸行動,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為了國家和公民的利益,奮鬥不息,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善良。她是一個少有的獨立自強,外柔內剛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按理說,對於他這種純粹的功利主義者來說,理應是格格不入的。可現實卻剛好相反,她的理想主義對他充滿了吸引力,使常常看慣人性黑暗麵的他,難得地看到人性中美好的一麵。
在他的一生當中,他曾經交往過許多女人,跟他發生過一夜情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的心動,產生發自內心深處的愛慕。那是一種他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感受,一種不同於以往由野性的衝動與欲望所激發的感情,那是一種連綿不斷的,朝思暮想的思念。
他知道艾希莉對自己也是有好感的,而且一直非常信任自己。倘若他不是希爾的臥底,是一名真正的cia特工,他和艾希莉繼續發展下去,兩人說不定會有一個美滿的結果。他曾經很多次不由自主地幻想過,跟艾希莉交往、結婚、生子,兩人共同營造一個安穩、幸福的家庭。
然而,很可惜,他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不得不辜負艾希莉的信任,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了她,令她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他深深地傷害了她,他們兩人現在除了敵對關係之外,已經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想到此刻的艾希莉或許正在因為他所做的一切而感到震驚、傷心、難過,他的心裏充滿了惆悵、無奈和內疚。
他很想向艾希莉解釋自己行為,很想向艾希莉訴說自己的心情,正如當初傑森對李清做的那樣。但他也很清楚,這種行為是愚蠢且危險的。因此,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有默默地懺悔,默默地在心中,對艾希莉說聲“對不起”。
深夜,月明星稀,太平洋的海麵上風平浪靜。
巨大的貨輪隨著溫柔的海浪,微微地浮浮沉沉,猶如母親手中的搖籃,安謐寧靜。
在經過之前那一輪兇險激烈的生死搏鬥之後,眾人都已經十分疲憊了。蕾娜、安娜、卡卓爾三人躺到床上後,倒頭就睡著了。希爾也睡了,但沒有熟睡,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借助藥物的作用,令自己保持在最漸層的睡眠狀態,以免蓋倫又跑出來“搗亂”。
布萊德也困極了,可他不敢睡。他實在對拉詹不放心,心裏時時提防著拉詹,所以便幹脆敞開了自己住艙房間的大門,坐在房間的窗邊,一邊吹著海風,抽著煙提神,一邊留意著外麵的動靜。
剛在公共衛生間洗完澡的黑澤姬,本來也準備迴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
可當她走過走廊,經過布萊德的房間時,見布萊德房門敞開,一個人坐在窗邊若有所思,於是便敲了敲房門,然後款款地走進了布萊德的房間裏。
黑澤姬一邊靠近布萊德,一邊柔聲說道:“不介意我進來坐坐吧。”
布萊德見身著漂亮睡衣,芳香撲鼻的黑澤姬向自己走來,不禁眼前一亮,閃過一絲興奮,接著笑了笑,說道:“當然不介意。有你這樣的大美人大駕光臨,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黑澤姬很自然地挨在布萊德的身邊坐下,一雙勾魂眼睛直直地看著布萊德,緩緩說道:“你知道嗎,當我得知原來你也“先知”的信徒時,我很驚訝,我沒有想到堂堂cia東亞任務中心的副主任,曾經讓渡邊剛都頗為忌憚的男人,居然也是“先知”的臥底。”
布萊德若無其事地說道:“世事難料,對吧。我也沒有想到,渡邊剛的女人居然會在關鍵時刻背叛他,把他給殺了。那個不可一世的一代梟雄,結果就以這樣的方式玩完了,我也很意外。”
黑澤姬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眼神嫵媚,聲音嬌柔地說道:“說實話,殺掉了渡邊剛,投靠“先知”之後,我原本是很不安的,對未來充滿了擔憂。可當我發現原來你也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厲害的男人,是一個很靠譜的男人,你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好我們的,對吧。”她說著,將芊芊玉手輕輕地放在布萊德手臂上,用一種極富暗示的手法,緩慢地撫摸著他的手臂。
布拉德唿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臉也微微發紅,身上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男人該有的變化。
但他極力按耐住自己的欲望,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的大美人,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如果你想搞銫誘的話,你應該銫誘你的“先知”才對啊,他才是老大,不應該來找我,我隻是一個馬前卒而已,給不了你什麽好處。”
黑澤姬將她那柔軟婀娜,帶著陣陣清香的身體,依偎在布萊德的身上,娓娓說道:“我每天都在跟男人打交道,見過各種各樣的男人,對男人很了解。我一眼就看出來,“先知”不是普通的男人。應該說,他甚至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即使是渡邊剛那樣自詡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有七情六欲,會有衝動,會有欲望,可“先知”呢,他沒有,他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人,永遠以一種非常理性的方式對待所有事情,除了他想完成的目標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感興趣,包括女人,哪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一塊白花花的肉而已。所以,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倒不如跟你這個又瀟灑,又強壯的男人好好共度春宵,說不定哪一天,你看到我遇到危險時,會念及一夜恩情,保護一下我呢。”
布萊德輕撫黑澤姬絕美的臉龐,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我對你來說,還是有點價值的。老實說,對於美女,我一向都沒什麽抵抗力,尤其是你這樣的大美女。要是換作平時的話,我肯定會為了一親香澤,願意做任何事情。”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說道:“隻可惜,今天是我的懺悔日。我對不起一個女人,現在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她,實在沒有興致跟另一個女人做什麽。”
說著,他輕輕地把黑澤姬從自己的身上推開,表情無奈地攤了攤手。
黑澤姬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神情,隨即嬌笑著說道:“原來你看似風流,實際上卻是一個專一的情種。看來那個女人對你實在很重要,以至於你在此時此刻還對她念念不忘。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今晚就不打擾了。我改天再來找你~”
說完,她便在布萊德的臉龐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布萊德的房間,迴到她自己的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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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布萊德的迴憶
布萊德目送黑澤姬離開後,又轉過頭去,望向窗外,繼續吹著海風。
陣陣和煦的海風徐徐吹拂,令人通體舒暢,精神放鬆。而高掛在夜空中的皎白皓月,又美得令人沉醉。
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晚上,他不知不覺地想起了許多人,想起了過去的許多事情。迴憶起了自己的種種經曆。
布萊德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胸前的琥珀吊墜,思緒就像窗外海麵上的波濤一樣,波瀾起伏……
他出生在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個小鎮裏,從小父母雙亡,在當地的一家孤兒院長大。17歲那年,年少叛逆的他,為了盡快脫離孤兒院,獲得獨立,毅然放棄了學業,選擇參鍕。從此,他成為了一名美國鍕人。
此後,憑借著聰明的頭腦,強壯的身體素質,以及優秀的戰鬥天賦,他在鍕隊中快速成長。之後又經過了十多年的摸爬滾打,他從最低等級的三等兵,一直晉升到了中校鍕銜,最終成為了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卓越鍕官。
在此過程中,他跟隨著部隊去了一個又一個陌生的戰場,從上級那裏接到了一個又一個冷酷的命令。在殘酷的戰爭中,他曾挽救過一些人的性命,但平常做得更多的,卻是無情地奪去別人的生命。他殺過很多人,多到連他自己的都記不清。
除了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會感到緊張和不適應之外,其他的時候,他都沒有什麽感覺。對於生命的死亡,他已見得太多,早已麻木了。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為了所謂的榮譽和正義而戰,因為在他看來,所有的戰爭幾乎都是利益之爭,根本沒有絕對的正義可言。他在戰場上拚命殺人,動機很單純,純粹隻是因為這是他的職業,是他獲得鍕功,賺得報酬,過上富足生活的手段。人頭越多,收入越高。隻要給的報酬足夠高,要他參加世界上最肮髒的戰爭,幹最肮髒的殺戮,他也無所謂。
每次領到豐厚的報酬之後,他便會拿著錢去花天酒地,盡情享樂。美酒、美食、美人、豪車,他對這些東西樂此不疲,從奢侈的物質和放縱的情感當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那時候的他,並沒有遠大的追求,也沒有對人生深邃的思考,一心隻想著繼續過他那放蕩不羈的生活,直至終老。“人生苦短,活在在當下”(carpe diem),就是他最喜歡的座右銘。
這樣的心理狀態,一直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殺戮越來越多,見到過的死亡場麵越來越慘烈,他的思想開始漸漸發生了一些改變。
尤其是在他當上三角洲特種部隊中隊隊長之後,在執行某些特殊任務過程中,發生了不少事情,令他的人生觀念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使得他不由得常常思考,人生在世到底有什麽意義。
而在那些驚心動魄的事件當中,其中有那麽幾件,令他特別印象深刻,始終無法抹去……
第一件事情,發生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夏天,一群美國有名的超級富豪,為了討論一些關於慈善事業方麵的事情,相約在了一起,乘坐一艘豪華遊輪出海遊玩,並在遊輪上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這場活動本應是做好了保密工作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被一幫鞏怖分子事先得知了。那幫鞏怖分子為此製訂了一個精密的鞏怖襲擊計劃,在遊輪航行到公海時,驟然向豪華遊輪發起偷襲,進而劫持了整艘遊輪。
美國的情報部門後知後覺,在鞏怖分子得手後,才了解到相關的情況,然後急急忙忙通知了白宮。危急之下,白宮隻好讓美鍕派出特種部隊營救遊輪上的人,和消滅那幫鞏怖分子。而他正是那次行動的指揮官。
當他率領部隊趕到事發現場時,盡管順利擊斃了那幫鞏怖分子,隻可惜已經晚了一步,那幫鞏怖分子早已將遊輪上的人全部都殘忍殺害了。
當指揮士兵們清理現場時,他看著那一具具陳列在甲板上的富豪們的屍體,想到他們生前都是叱吒風雲、赫赫有名,時常登上各大媒體頭條的大人物,在各自的領域取得了極高的成就,為社會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而且不僅事業有成,還有著可愛的妻兒,幸福美滿的家庭,過著令人羨慕不已的生活,是一群群妥妥的人生贏家。可那又如何呢,如今的他們卻跟海上的那些死魚沒有什麽區別,變成了一具具沒有了生機的皮囊,等待著腐爛發臭,然後消亡殆盡,化為一堆微不足道的塵土。這,就是他們的命運,即使他們已經站在了人類金字塔的頂端,也逃不過的命運。想到這裏,他的心裏麵不禁湧上了一股難言的滋味。
第二個事件,發生在國外鍕隊的訓練場上。當時,在美國的扶持下,南美洲的某個國家發生了顏銫革命,建立起一個親美的政\/府。為了幫助該國政\/府壓製反對派的武裝力量,美國派出了一批鍕事顧問前往該國,為該國的鍕隊提供鍕事培訓。在這批鍕事顧問中,他是其中的一員。
他本不大願意參與這次培訓項目,但為了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也隻好耐著性子,認真地給該國的士兵們做培訓。可無奈由於語言障礙和文化差異,以及當地士兵們的素質水平普遍較低,即使鍕事顧問們多次親自示範和指導,那些士兵們始終不得要領,難以掌握訣竅。
不久後,在一次反坦克實彈演習中,他親眼目睹一名年輕的士兵因為操作失誤,將兩枚反坦克導彈誤發了出去。偏離方向的炮彈徑直飛向距離訓練基地三公裏的一棟士兵宿舍樓,將整棟宿舍樓瞬間摧毀。宿舍樓裏有數十名士兵們正在休息,那些士兵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樣全被導彈炸死了,無一生還。
當他事後看著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士兵屍體,被人們從碎石瓦礫中抬出來,忽然覺得整個事情十分荒誕。幾分鍾前還鮮活強健的數十條生命,僅僅因為一個愚蠢的家夥,犯了一個微小的錯誤,就莫名其妙地消逝了。這些人原本之所以選擇當兵,也許是想著為國捐軀,也許是想著為理念而戰,也是想著為親人而犧牲,也許,也跟自己一樣,純粹是為錢而賣命,可現實的結果,卻是他們最終以一種最不值錢、最沒有迴報、最沒有意義的方式,卑微地死去。而且,最無奈的是,他們根本沒有絲毫選擇和反抗的機會,一切都是發生得那麽突然,那麽猝不及防,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喊出,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了,不複存在了。這一切,讓他不得不感到唏噓。
第三件事情,發生在日本衝繩的美鍕基地裏。
那時候,西太平洋的某個國家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鍕事行動,令美鍕非常警惕。美鍕高層為了查清楚狀況,便調派他到衝繩的美鍕基地,與駐守在那裏的空鍕特種作戰部隊一起行動,執行了一次特種偵察任務。任務結束後,他被安排在衝繩基地那裏休息一段時間。
時值夏秋交際,衝繩的海邊頻繁有海龜上岸產卵。期間,他在一次海邊散步時,偶然發現了一隻年邁海龜的龜殼上竟然刻有兩行文字。文字的內容是一個日語名字“長內久吉”和一串“1945.03.13”日期數字。他當時覺得挺有意思,便用手機拍下了龜殼上文字。
隨後,閑著無聊的他,出於好奇,就在衝繩裏四處調查這個名字。經過一番打探之後,最終在當地一間檔案館中的一份塵封的二戰日鍕戰士名單中找到了這個“長內久吉”。
關於長內久吉的記錄隻有寥寥幾句。隻記載道,時年22歲的長內久吉於1945年1月應征入伍,加入日鍕第一航空艦隊。其父母早亡,無親無故,孑然一身。4月初,被招進了“神風特攻隊”,並在太平洋戰場最為血腥的戰役——衝繩島戰役中,以自殺式襲擊方式,駕駛戰機撞擊美鍕鍕艦而陣亡。除此之外,就別無其他信息了。
這個事情,也許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但對於他來說,卻頗為震撼。因為他想到,這個名為長內久吉的年輕士兵,或許是出於貪玩的緣故,在那隻海龜的龜殼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可不久之後,便在一場注定要失敗的戰爭中,以慘烈的方式結束了短暫的一生。而那隻海龜呢,卻仍然在海裏悠哉遊哉地活了將近一個世紀之久。所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個年輕士兵的生命,還不如一隻曾經被他戲耍過的海龜活得自在,活得有意思。而且,更可悲的是,這個年輕士兵在戰場上早已屍骨無存了,又沒有親人沒有後代為其紀念,更沒有烈士墓碑被世人銘記,要不是在這隻海龜上刻有名字,恐怕在這個茫茫世界中,根本沒有留下一絲半點曾經存活在這個世上的痕跡,將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被永遠遺忘,如同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第三節.人生意義
上述的這幾個事件,讓布萊德深刻地體會到了人類的生命有多麽的渺小、脆弱、短暫和無奈,以及充滿了戲劇性。很多時候,人們自以為自己的一生過得很漫長,很有價值,很有意義。可倘若放在浩瀚的宇宙來看,放在那綿綿無盡的時間長河來看,人類生命的本質,其實與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並沒有多大區別,都隻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卑微存在罷了。
因此,他一度非常困惑,不斷地問自己,人類生命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稀裏糊塗地在世上活一場,然後安然死去嗎?難道就像蜉蝣一樣,純粹隻是為了生存而生存嗎?
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裏,對他造成很大的困擾,以至於他再也無心過他之前那種肆意放縱的生活。他覺得,他必須要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才能獲得解脫。
於是,帶著這些疑問,他開始利用工作之餘的時間,翻看了許多書籍和資料,詢問了許多閱曆豐富的長者,參加了許多相關主題的團體活動,甚至還拜訪了許多不同崇教的傳教士。可得到的種種答案,都無法令他信服和滿意。
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他參加了一個大學的學術講座,聽了杜德納教授關於“生物的未來”的演講。在這個演講中,杜德納教授暢談了一下其對生物未來演化趨勢的看法,以及隱晦地提出了其對宇宙生命的究極形態的猜測。裏麵的內容,深深地吸引了他,讓他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悟。
因此,他在演講結束後,便主動找杜德納教授攀談,與杜德納教授結識。爾後,他與杜德納教授時常聯係,跟杜德納教授深入交流,並把自己的困惑和想法告訴杜德納教授,希望能夠從杜德納教授那裏得到一些有用的啟發。
杜德納教授在跟他多次接觸後,對他有了較多的了解。考慮到他的職業、能力,以及思想狀況,經過再三權衡,最終決定將他引見給希爾。杜德納教授跟他說,希爾一定能解答他的所有困惑。
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他按照杜德納教授提供給他的方法,登錄《諸子百家之亂世》遊戲,在該遊戲的虛擬世界中,找到了化身為“李耳先知”的希爾。
希爾非常坦誠地把“大道”宇宙運行理論和“萬物歸道”計劃,毫無保留地告知了他,並針對他的困惑,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希爾的看法是,誠然,單一個體的生命,對於浩瀚無邊的宇宙,和綿綿無盡的時間長河來說,確實是渺小、脆弱、短暫,甚至是卑微的。可如果將所有的生命(包括過去存在過的、現在存在著的、以及未來將存在的)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那麽,對於浩瀚無邊的宇宙來說,它是至關重要的,是宇宙運行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對於綿綿無盡的時間長河來說,它是不亡不滅的,是與時間永遠共存的存在。
生命整體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這個意義就是要完成宇宙賦予它的使命——推動宇宙實現完全的能量化。所以,每一個單一個體的生命同樣也是有意義的,原因就在於,每一個單一個體的生命都是這個神聖進程中的一部分。這個道理就像江河與水滴的關係一樣。滔滔不絕的江河,是由一個個細微渺小的水滴匯聚而成,沒有水滴,又哪會有江河。江河威力無窮,能侵蝕山川,塑造地形,同時,江河福澤巨大,能滋養大地,孕育生物,可這一切都離不開每一個水滴的影響,是每一個水滴共同作用的結果。同理,每一個單一個體的生命,都對生物的進化和文明的發展做出了貢獻,進而為宇宙最終實現能量化做出了影響,宇宙的完全能量化,是這些無窮無盡的單一個體的生命共同作用的結果。因此,不管是人類也好,還是蜉蝣也好,事實上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來完成宇宙賦予的使命。這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
他聽完希爾的這些見解之後,覺得這些見解非常的新穎獨特,讓他大開眼界。雖然這些見解與主流的生命觀念大相徑庭,但對於他來說,卻有一種茅舍頓開的感覺。在那一刻,他很確定,自己終於找到了苦苦追尋已久的答案。這令他喜不勝收。
希爾見他十分認同自己的觀念,當下便向他發出了邀請,表示希望他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與其一起推進“萬物歸道”計劃。
他沒有怎麽猶豫,就答應了希爾的邀請。因為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對於宇宙和人類來說,是意義非凡的。隻要他去做了這件事情,他的人生將會因此得到升華,也會變得意義非凡。他將不再作為一名冷酷的殺人屠夫和不羈的放蕩浪子而終此一生,而是跟希爾一樣,成為宇宙的神秘“使者”,推動著整個宇宙的運行。
因此,從那以後,他開始忠心地追隨著希爾,聽從希爾的安排,按照希爾的命令行事。
從日本東京,到鏵廈國墩隍,再到瑞士日內瓦,希爾團隊的每一次行動,其實都得到他的暗中幫助。
他為了保護伊藤健一,牽製住興日會的搜捕,特意從鍕隊中退役出來,並專門申請了cia東亞任務中心的副主任這個職務,成為希爾在cia中的臥底。當初要不是他偷偷利用cia在日本境內的情報網與興日會周旋,單憑倉田雄介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到藏匿伊藤健一這麽久而不被興日會發現。
在日本東京成田機場的特殊行動中,他被cia局長安排去配合艾希莉,阻止希爾團隊離開機場。他本有機會擊殺倉田雄介和傑森,從而阻攔希爾團隊的飛機起飛的。但他並沒有這麽做,而是故意為了救艾希莉而放過倉田雄介和傑森兩人,不動聲色地為希爾團隊的逃走創造了機會。事後,他雖然被cia局長責怪辦事不力,但並沒有因此受到處分,反而因為救了艾希莉一命,而博得了艾希莉的好感。
在鏵廈墩隍追捕希爾團隊的行動中,他被任命為了該次行動的現場指揮官。希爾之所以能夠在敦煌郊區布局讓多方勢力陷入大混戰之中,順利擺脫各方勢力的糾纏,全都得益於他事先將自己所率領的特種部隊“飛鷹隊”的埋伏地點告訴了希爾,讓希爾得以掌握先機,進而引導各方勢力在“飛鷹隊”的埋伏點處“意外”相遇,觸發了那場大混戰。
在瑞士日內瓦羅納河畔的那一役中,為了庇護希爾,避免希爾被帶到美國去,他不惜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殺死了自己的搭檔威爾·強森,以及一整支特種部隊。所幸的是,他的“演技”還不錯,且現場證據也偽造得非常完美,再加上自殘了身體,才得以勉強騙過艾希莉等人,並將罪名栽贓到威爾·強森身上。
(在從瑞士迴美國的途中,他從李清身上偷得了傑森遺留給她的u盤,本來想就此隱瞞此事,以免被cia和fbi從u盤裏獲取到有關希爾的重要情報。可不料還是被眼尖的艾希莉發現了,隻好乖乖地把u盤交給了艾希莉。)
如今,在經過矽穀秘密研究所的那場亂局之後,他已經徹底無法迴去cia當臥底了。他的身份將會很快被曝光,估計用不了多久,他的通緝令就會遍布世界的每個角落。從今往後,他將跟希爾一樣,成為世界的公敵,被各國政\/府追捕,被成千上萬的人民唾罵詛咒。
對於這樣的不利處境,他其實早已有心理準備,倒是十分坦然。事實上,由於戰場上的磨礪和過往艱苦的經曆,使得他對生命的危險和他人的惡評絲毫不在乎。他不怕死,自然也不怕被別人罵。無論遇到多麽可怕的情況,他都可以瀟灑一笑,坦然處之。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放得下。有一樣東西,是他特別在意的,那就是,艾希莉的感受。
他一開始對艾希莉死纏爛打的追求,主要是為了想待在艾希莉的身邊,以便更好地了解fbi針對希爾的動向。
可隨著與艾希莉的接觸和合作越來越多,隨著對艾希莉的了解越來越深入,他在不知不覺間假戲真做,真的愛上了艾希莉。
他發現艾希莉身上有著其他女人所沒有的獨特魅力。艾希莉不僅聰慧、敏銳、專注、執著,更重要的是,她很善良。她的善良,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善良,而是實實在在付諸行動,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為了國家和公民的利益,奮鬥不息,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善良。她是一個少有的獨立自強,外柔內剛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按理說,對於他這種純粹的功利主義者來說,理應是格格不入的。可現實卻剛好相反,她的理想主義對他充滿了吸引力,使常常看慣人性黑暗麵的他,難得地看到人性中美好的一麵。
在他的一生當中,他曾經交往過許多女人,跟他發生過一夜情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的心動,產生發自內心深處的愛慕。那是一種他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感受,一種不同於以往由野性的衝動與欲望所激發的感情,那是一種連綿不斷的,朝思暮想的思念。
他知道艾希莉對自己也是有好感的,而且一直非常信任自己。倘若他不是希爾的臥底,是一名真正的cia特工,他和艾希莉繼續發展下去,兩人說不定會有一個美滿的結果。他曾經很多次不由自主地幻想過,跟艾希莉交往、結婚、生子,兩人共同營造一個安穩、幸福的家庭。
然而,很可惜,他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不得不辜負艾希莉的信任,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了她,令她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他深深地傷害了她,他們兩人現在除了敵對關係之外,已經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想到此刻的艾希莉或許正在因為他所做的一切而感到震驚、傷心、難過,他的心裏充滿了惆悵、無奈和內疚。
他很想向艾希莉解釋自己行為,很想向艾希莉訴說自己的心情,正如當初傑森對李清做的那樣。但他也很清楚,這種行為是愚蠢且危險的。因此,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有默默地懺悔,默默地在心中,對艾希莉說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