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這天,下了好大的雨。一場秋雨一場寒,早晨從車子上下來,蘇黎就覺得胳膊的皮膚上一陣發涼。顧霆驍一手打著傘,另一手將準備好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抬手摸了一下蘇黎的頭,「注意點身體不要又感冒了。」


    蘇黎恰好這時打了一個哈欠,她吸了吸鼻子,「沒事。」


    顧霆驍凝視著她,顯然是不開心。


    蘇黎插科打諢,朝著顧霆驍笑,扯了扯他的衣服,「真沒事。」說完之後,蘇黎立馬就換了話題。「我這一身是不是特別的嚴肅。」


    顧霆驍看著蘇黎,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西服,看樣子英姿颯爽。顧霆驍的腦海裏卻想到了不正經的東西,他其實很想將蘇黎這一身周正的衣服趴下來,好好的食用。


    蘇黎總覺得顧霆驍在想什麽帶顏色的東西,因為那雙墨眸一直落在她的胸口,讓她覺得嗓子裏發緊。她踮著腳尖上前捂住了顧霆驍的眼,「別看了,我要進去了。」


    顧霆驍點頭,「我在外邊等你。」並非顧霆驍不想進去,而是因為這是一場離婚官司,如果他進去的話,難免會落人口舌。給方易城反擊的機會。關於這場離婚,顧霆驍等待了良久,一點的意外也不能讓它發生。


    蘇黎跟顧霆驍告別,握著傘柄,朝著王律師走了過去。


    王律師比以往更加的嚴肅,「蘇小姐,好運。」


    蘇黎別過臉,對著王律師一笑。「會的。」


    進入莊穆的法院,蘇黎走到既定的位置上,看到對麵一身正裝,冷靜的方易城,心裏一陣恍惚,她終究是走上了跟他對簿公堂的地步。


    書記員宣讀了法院法規之後,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牆壁上的掛鍾滴答滴答的走著,終於,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法官到了。


    蘇黎起立,一身筆挺,她站得端莊。


    法官是顧霆驍的好友,他瞄了一眼蘇黎,頓時就明白顧霆驍會選擇這個女人的原因了。身形的確很正。他清了清嗓子,視線在蘇黎跟方易城的身上逡巡,他敲下了法槌,「現在開庭。」


    經過了一係列的程序,終於到了最後階段。蘇黎已經將所有的事情真相都盡數闡述出來,對麵的方易城也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蘇黎舒了口氣,但是卻總是覺得這場官司打得有點出乎意料。如果方易城真的想離婚的話,就不會將事情鬧到了法院。但是既然已經來了法院,他似乎又顯示得什麽都不在乎。


    法官道,「被告雙方,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蘇黎道,「沒有,我所說的已經夠明白了。」


    「被告呢?」


    方易城這才將目光轉到了蘇黎的身上,他目光灼灼的盯著蘇黎,看了兩眼之後,他抬起頭看向法官,「法官先生,我有話說。」


    蘇黎猛地將視線看向了方易城,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麽話要說?蘇黎的眉頭頓時就擰得緊緊的。


    方易城看向法官,「法官先生,對於離婚,我是拒絕的。並且,我能夠保證,在未來的日子裏痛改前非,寵愛我的妻子。」


    蘇黎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會那麽簡單,她的拳頭猛地一下就攥住了。她僅僅想到昨天方易城的所作所為就覺得心寒,一個嘴上口口聲聲說著愛情的男人,可是最後做了多少以愛為名,實則傷害的事情了?蘇黎斬釘截鐵的對著法官說,「法官先生,我拒絕和解,我今天來得目的就是為了離婚。」


    孫淼凝著蘇黎,覺得蘇黎這一刻真的是很帥氣,不禁為好友的眼光點讚。


    王律師此刻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冷臉看著坐在被告席上的方易城,他道,「被告,這麽多年,我的當事人給你的機會還少嗎?而你又做過多少欺辱我當事人的事情。如今你還說要我的當事人原諒,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笑嗎?中國有句老話,狗改不了吃屎,你覺得自己的話能信嗎?」


    方易城的拳頭緊握住,他的眸色越來越深。他身旁的女律師高傲的昂起了頭,她將翻看的文件闔上,淩厲的站起了身,「中國還有一句老話,浪子迴頭金不換。從一開始,我的當事人會做出出軌的事情,是因為原告處處誤導我的當事人,讓我的當事人以為原告不潔,所以才產生了這一係列的誤會,繼而產生了傷害。這些年的是是非非,絕非一人之過。原告將所有的錯誤推到了我的當事人身上實屬錯誤。」


    王律師也沒想到今天會碰到圈子內最厲害的但是也最沒有公德心的名嘴,他額頭上突然就冒出了冷汗,手心裏也是一片濕潤,「被告婚內出軌,在婚內之內打掉了我當事人肚子裏的孩子,甚至對我的當事人實行了禁錮。」


    汪米藍將頭髮往後一甩,打斷了王律師的話,她點頭,「所以,原告現在糾結不過於我的當事人出軌,並且強行流掉孩子,實行禁錮的事情。對嗎?」


    蘇黎突然就感覺到情況不對勁,她的確是在乎這些事情,但是現在實則又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此刻的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汪米藍繼續逼近,「蘇小姐,是我說的這樣嗎?請迴答我。」


    蘇黎緊握住拳頭,她眸子裏帶著堅定,昂著頭,迴答,「是。」


    王律師意識到不對勁,去拽蘇黎手臂的時候已經晚了。蘇黎的話已經說出口了。


    汪米藍淺笑,但是由於她張了一張殭屍臉,她這一笑,反倒讓人毛骨悚然。她接著說,「我的當事人之所以出軌,剛才我已經解釋好了原因。打掉孩子也無非是因為蘇小姐肚子裏孩子根本不是我當事人的。試問在場的每一個男性,有誰能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懷上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


    汪米藍的話還不等說完,蘇黎就瞪大了眼睛,她的臉色從紅潤慢慢的變得沒有血色,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能顧強詞奪理的律師,她咬著嘴唇,她一字一頓,「我到至今都沒有跟別的男人上過床,我的孩子又怎麽會是別的男人的!」


    方易城眼神裏夾雜著一抹心疼,但是如今,不是如果他心疼了蘇黎,跟她離婚了,那麽他可能會心痛一輩子。他一臉悲慟,「小黎,到了如今,你用不著撒謊了。事到如今,你怎麽還能說謊?」


    「我沒有撒謊!」蘇黎厲聲。


    汪米藍乘勝追擊,「蘇小姐,如果同樣是你出軌,是不是可以跟我當事人所抵消。而我的當事人將你肚子裏的不屬於他的孩子流掉是不是屬於人之常情?而他把你帶迴家,嚴加看管難道不是可以說明,他特別的在乎你?」


    孫淼站在上頭,他將汪米藍每一句話都聽在耳朵裏,越發的絕對這個案子八成是離不成的。他擰眉,但是看到蘇黎此刻眉頭緊蹙,渾身顫抖的樣子,產生了憐惜。


    蘇黎咬住嘴唇,她偏過身子,灼灼的盯著孫淼,「法官先生,那個孩子真的是方易城的!我在婚姻期間絕對沒有跟別的男人產生過身體上的曖昧!」


    孫淼目光沉沉,「你確定?」


    蘇黎點頭,「對!我確定!」


    汪米藍似乎就在等蘇黎這句話,她嘴角扯出一抹勢在必行的笑意,「如果蘇小姐在撒謊呢?」


    蘇黎咬著牙,憤怒的將目光定在汪米藍身上,「我沒有!」


    汪米藍看向了孫淼,「法官先生,我要求現在播放一組提交上的照片。」


    方易城則在這個時候對蘇黎道,「小黎,若非情不由己我自然不會將這些照片拿出來。但是,小黎,不管你做過什麽背叛我的事情,我心裏永遠隻有你一個人,我隻想跟你在一起。離婚的事情,我永遠也不會提出來。」


    蘇黎的憤怒已經衝上了胸口,一雙清澈的目光裏此刻帶著怒意,她定定的死盯著方易城,那目光仿佛是想要將方易城撕裂。明明做錯了事情的人是方易城,為什麽現在好像是將一切的錯誤都歸結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做過跟別的男人身體接觸的事情。就連跟顧霆驍都沒有。蘇黎根本不相信,方易城會拿出什麽樣的證據來!蘇黎這一刻,一身凜然傲骨,她目光清澈,灼灼的盯著方易城,「身正不怕影子斜,方易城,我蘇黎行得正。我自認在婚姻之內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一個男人,苦苦逼迫一個女人,你覺得不可笑嗎!」


    而此刻,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放映了一組照片。


    在法庭觀看的人倒抽了一口氣。


    就連站在蘇黎旁邊的王律師都變了臉色。


    蘇黎心裏一提,她怔怔的看了過去,但是就在這一刻,她所有的心防盡數坍塌。雙腿猛地一軟,好在她扶住了桌子,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屏幕上,蘇黎攙扶著方易城去了一間賓館,但是沒過一會兒,蘇黎出去了。去往了洗手間。迴來之後,就去往了對麵的房間!再次出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蘇黎眼前一黑,她的牙齒咬得發響,眾目睽睽之下,那些人的鄙夷的目光讓她接受不了。她死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頭,聲音顫抖,「這不是真的。這些不是真的。」她的嘴裏一直喃喃著這麽一句話,可是如今算得上是證據確鑿。


    方易城看著蘇黎痛苦的模樣,他眼神柔和,眉頭微蹙。帶著心疼。但是這抹心疼太暗淡了,幾乎看不到。因為,他的眸子裏此刻充滿了喜悅跟興奮。他知道,這場官司算是他贏,蘇黎想離婚,是不可能的。


    蘇黎的腦子裏快要炸開了,她覺得麵前一片黑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已經凝固住了,她緊緊的握住了腦袋,那天她究竟是去了哪兒?那麽跟她上床的男人又是誰?她當初懷上的究竟又是誰的孩子?


    「小黎,乖,別鬧了,我們迴家吧。事情已經過去了,誰沒犯錯,但是人應該往前看,沉浸在過去犯過的錯誤,太痛苦了。」


    蘇黎聽著方易城的話,她眼前一片昏黑。耳畔閑言碎語太多,種種打擊之下,蘇黎終於承受不住,在法庭上倒下了。


    ……


    陸家。


    李慧伸出手指指向了攔住她的傭人,「這個家到底是誰說的算!我再跟你說一遍,給我滾開!」


    傭人謙卑的低著頭,「夫人,實在是抱歉。少爺吩咐了,在他迴來之前,您什麽地方也不能去。夫人,我就是個給方家打工的,請你不要為難我。」


    李慧使勁的跺腳,她氣惱得在原地走來走去,一想到兒子這次跟她的意願背道而馳,就覺得不甘心。心裏一遍遍的罵著蘇黎。


    「嗡----」


    李慧趕緊接起了電話,「易城?」


    「伯母。是我。我是子顏。」電話那邊的人道。


    李慧蹙眉,自從得知了陸子顏隻是陸家的養女之後,她就已經對這個曾經喜歡過的女孩不感興趣了。一個養女,不過是個廢物。對於,她的利益一點幫助都沒有。


    但是如今實在無聊,李慧瞳眸一轉,她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原來是子顏啊,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陸子顏的左臉臉頰上有一個鮮明的巴掌,無根手指頭的形狀都能清晰的看得到。想到這是陸晚晚跟陸母的傑作,陸子顏用力的握住拳頭。所以跟對陸家母女的恨意相比,此刻李慧淡漠的語氣,陸子顏也沒有多麽的計較,她舔著臉,道,「伯母,您今天有空嗎?我前陣子出國,買了一套很好的化妝品。很適合您的皮膚,我帶過去給您用用看?」


    李慧眼珠子一轉,她捂著嘴,一笑,「子顏啊,我現在就在家裏,你過來嗎?」


    陸子顏笑得甜甜的,「伯母,我馬上過去。」


    李慧將電話掛斷,她的目光深了許多。這麽多年在豪門內部生存著,能夠獨自撫養著方易城,並將方氏打造成如今的模樣,不得不說李慧心裏的算計不少。此刻,她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來迴的轉動了一番,她嘴角微微一勾。如果能夠既得到陸晚晚的孩子,還能得到一個聽話的兒媳婦陸子顏,那的確是一件美事。隻是……


    李慧擰著眉頭,隻是如果陸子顏成了方家的兒媳婦,陸家的財產,他們方家能得到嗎?


    「伯母。」李慧擰眉思考之際,陸子顏已經過來了。她笑得溫婉聽話,手中大包小包的拎著。


    李慧腦海裏頓時就浮現出了『討喜』兩個字,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陸子顏拎過來的東西,都是國外上等的化妝品品牌。她起身,將東西接過來,遞給了身後的傭人。


    「別客氣,坐下就好。」李慧坐在沙發上,衝著陸子顏拍了拍身旁的沙發。


    陸子顏將散落在鬢角的散發往耳後撩了撩,聽話的坐在李慧身旁的位置,她甜甜的叫了李慧一聲伯母,又道,「不好意思,伯母。我這幾天出國了,沒能來看您。」


    李慧拍著陸子顏的手,「你這孩子,真是客氣。」


    說著,李慧的目光就落在了陸子顏的臉上,李慧驚訝,「你這臉是被誰打的?」說完,李慧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陸子顏臉上的巴掌印。


    陸子顏當即就倒抽了一口氣。她低著頭,咬著嘴唇,「沒,沒事。」


    李慧握住陸子顏的手,「好好跟伯母說說!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蛋,居然這麽不懂得憐香惜玉。」


    陸子顏聲音含在了嗓子眼裏,「伯母,您……您就不要問了……我……我沒事……」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陸子顏的臉上已經慢慢的出現了淚痕。肩膀也不停的顫抖。


    李慧嘆了口氣,她將陸子顏虛虛的攬在了懷裏,「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你告訴伯母,你臉上的巴掌,是不是陸家的人打的。」


    陸子顏猛地一下就哭出了聲音,她緊緊的抱住李慧,「伯母,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您了。以後,我會跟您和易城保持距離。伯母,這幾天,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認識您,是子顏的榮幸。」


    李慧嘴角微微的上揚,她就知道陸子顏是跟陸家的人鬧了矛盾。一切都如同她想像的那樣。李慧心疼的拍著陸子顏的肩膀。「你這丫頭,怎麽能讓我這麽心疼呢?如果你是我的兒媳婦該有多好?明明你跟我們家易城是最配的。可是……」李慧嘆了口氣,「可是陸晚晚懷上了易城的孩子。如果陸晚晚不在了,方家唯一的兒媳婦就是你了啊。」


    在李慧看不到的地方,陸子顏緊握住拳頭。她知道,李慧是在利用她除掉有背景不聽話的陸子顏。隻是,如今,就算被人當槍使又怎麽樣?她要奪走陸晚晚擁有的一切。男人,孩子,父母,家族!


    李慧凝視著在自己的懷裏哭得不成樣子的陸子顏,她將人攙扶起來,強迫陸子顏看向她,意味深長的對著陸子顏道,「子顏,伯母的意思你明白嗎?」


    陸子顏眼眶裏還帶著眼淚。怔怔的看著李慧。


    李慧嘴角淡淡的向上一勾,在脖子上比劃了一個「哢嚓」的動作。


    陸子顏假裝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小丫頭,你太嫩了。」摸著陸子顏被打的臉,李慧笑道,「你太容易被欺負了。這個時候要懂得反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伯母的意思。」說完,李慧拿起手錶。她笑道,「一會兒易城要迴來了,要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嗎?」


    陸子顏低著頭,急忙站起身,像是被李慧的話嚇到了一樣,她道,「伯母,我今天……今天就不留下來了,我的臉……」


    李慧滿意的笑著,她站起身,拍著陸子顏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女為己悅者容。伯母懂。迴去的路上多注意看著車。」


    陸子顏點頭,「謝謝伯母關心。」


    「嗯,迴家記得好好考慮伯母說的話,想明白了再約我。」


    陸子顏肩膀一顫,匆匆的應了一句好,低著頭離開了方家。


    李慧重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她勾勾嘴角,想起陸晚晚母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樣,哼了一聲。就那臭三八,她整死她。


    「刺啦----」門外驟然響起了一道剎車聲。


    李慧的注意力頓時就被吸引過去了,她猛地一下站起來,匆匆的跑過去。看到方易城才車子上下來,一天被圈禁在別墅的憤怒頓時就湧了出來,她三步並兩步上前,抓住了方易城的手臂,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你這孩子,你有這麽當兒子的嗎?你怎麽能讓人將我攔在家裏!」


    方易城眉頭淡淡的擰了一下,但是由於他心情好,就沒有發作。他握住了李慧的手,無奈的喊,「媽。」


    李慧擰著眉頭嘆氣,她問,「結果怎麽樣?離婚了嗎?」


    方易城蹙眉,「媽,我跟您說了好多次了,我還愛著蘇黎,不想跟蘇黎離婚。」


    李慧的怒氣再一次被勾了起來,她麵無表情。「蘇黎不僅沒有家世,而且連工作能力,社交水平通通都拿不出手。更何況,還紅杏出牆。這種女人,你遲早給我離了!」


    方易城語氣僵硬又冰冷,冷聲,「媽,蘇黎敗訴了。現在還是我老婆。以後是要一起生活的。你以後好好對她。一家人別鬧得跟仇人一樣不愉快。」


    說完,方易城就上了樓。


    什麽?李慧但是就僵住了,她不敢置信,蘇黎居然失敗了。這場官司居然是兒子贏了。也就是說,蘇黎還是她的兒媳婦?李慧登時就將茶幾上的杯子都掃在了地上。但是一想到蘇黎手中握住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李慧愣了愣,心裏在想,難道是蘇黎是為了那些股份,故意輸了官司?


    李慧煩躁。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十多分鍾,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計謀。


    ……


    顧霆驍一直等候在法院門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心裏火急火燎。


    在他緊張焦慮之際,不遠處傳來了一道刺耳的救護車的聲音。


    顧霆驍眉頭一鎖,心裏莫名的恐慌。他迅速的從車子上下來,跟著那群護士跟醫生衝進了法院,果真,最讓他擔憂的事情發生了,被用擔架從裏邊抬出來的人正是蘇黎。


    一個小時之前,小女人還一臉的紅潤,滿身驕傲。僅僅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女孩竟然滿臉看不到血色。顧霆驍心口劇烈的疼痛,他身上的氣質猝然變得冰冷,眼睛裏帶著猩紅。拳頭握緊,筋骨都爆了出來。


    他上去一拳就砸在了方易城的臉上,再也顧不得其他。趕在方易城之前上了救護車。


    此刻,顧霆驍坐在長椅上,頹然的將雙手插在頭髮裏。孫淼將事情講完之後,給顧霆驍遞了一根煙。「兄弟,我沒幫得了你。最近上頭查得很嚴格。」


    顧霆驍狠抽了一根煙,他喉結一滾,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抬起頭冷笑,隻說了兩個人的名字,「方易城,汪米藍。」


    孫淼已經許久沒見到顧霆驍這麽冷厲暴怒的模樣,他後背上猛然升起了雞皮疙瘩。


    「我一會兒將關於蘇黎的照片發給你,你可以查查看。是真是假。」


    「誰是病人家屬?」顧霆驍不等迴復孫淼的話,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名醫生將口罩摘下來,他臉色凝重。


    顧霆驍心裏咯噔一下,蹭的一下從座位上起來,由於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動作,他行動有點踉蹌,「我是。」


    醫生扶住顧霆驍,對他說,「病人應該是遭受了重大的刺激。並且此刻病人不想麵對這些刺激,選擇沉睡。雖然機體沒有任何的損傷,但是病人此刻情況不是很好。」


    說完,醫生就離開了。


    顧霆驍立在病房門口,孫淼看到顧霆驍的情況有點不對勁,想要上前攙扶一下他。然而還不等過去,就聽到顧霆驍突然猛烈的咳嗽了一聲。顧霆驍將手放在嘴前,等他拿下來之時,孫淼看到顧霆驍手心裏沾染的血跡。


    孫淼愣住。急火攻心,這該是多麽寶貝一個女人。


    顧霆驍嗓子低啞,他雙手插在褲袋裏,「淼子,她當時,很絕望,是嗎?」


    孫淼嗯了一聲,「蘇小姐當時,絕望。」


    顧霆驍眯著眼睛,「那我就讓方易城加倍的絕望吧。」


    說完,他抬腳進入蘇黎的病房。


    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顧霆驍坐在床邊,摸著蘇黎精緻的小臉,他自責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為什麽不陪著你進去,我應該陪你進去的!我明明應該將你保護得好好的。」


    蘇黎恍若置身虛擬幻境,她在一片虛白中走來走去。卻怎麽也走不到盡頭。有人在她的耳邊不斷的咒罵著小賤人蕩婦這種難聽的話。蘇黎跑,低著頭不停的跑。可是不管她跑到哪裏去,這些令人厭惡的聲音都在耳邊滋生。蘇黎要瘋了,她在原地不斷的轉圈。


    「小黎,我在。別怕。」


    突然間,在充滿了謾罵的大潮中。突然有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


    是誰?蘇黎覺得眼眶發酸,是誰這麽溫柔的叫她?是誰可以如此寵溺她?蘇黎貪婪的追尋著那抹聲音,可是為什麽聽不到了呢……


    迴來,我的溫暖,你迴來……


    蘇黎猛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顧霆驍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他的心劇烈的顫動,下一刻,有一瞬間的停滯。他激動的抱住蘇黎,然而由於緊張,他的手在不斷的發抖。


    蘇黎被顧霆驍抱得緊緊的,她終於迴過了神。聞到熟悉的味道,蘇黎撲進了顧霆驍的懷裏,用力的抱住顧霆驍。


    「我失敗了。我沒離成。他們說我是個髒女人。顧霆驍,我沒有她們說的那麽不堪入目。我不是個壞女人。」


    蘇黎的聲音淺淺的,可是每一聲都像是重重的錘子砸在了顧霆驍的心口。顧霆驍心口疼得發緊,他顫聲道,「我的蘇小黎是最幹淨的女孩。不哭。」


    顧霆驍啞著嗓子安慰。


    蘇黎用力的抱著顧霆驍的腰部,眼淚透過顧霆驍單薄的襯衫溢進了他的肌膚上。她抿著嘴,就這樣抱著顧霆驍五六分鍾,她漸漸的恢復了情緒之後,她將顧霆驍微微的推開,凝視著顧霆驍的眼睛。她艱澀的開口,「如果,我真的不幹淨了。我跟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上了床,那你還會……」喜歡我嗎?


    「唔……」後邊的話,還沒等說完,顧霆驍便已經直接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蘇黎答案。


    蘇黎的淚花不要錢的湧出來,這一次,她一點也不矜持,主動跟顧霆驍唇-齒-交-融。


    顧霆驍嚐到了蘇黎眼淚的鹹澀味道,他將蘇黎臉上的眼淚細細的親吻幹淨,每一下都格外的認真,每一下都像是對待稀世珍寶。「傻瓜。」


    蘇黎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麽放肆的哭過。也從來沒有像顧霆驍對她這麽好的人。她扁著嘴,眼淚不住的落。「你幹嘛對我這麽好。你才傻。是個傻瓜。」


    顧霆驍笑著勾了一下蘇黎的鼻樑,「臭丫頭,哭成這個樣子。真醜。」


    說著,顧霆驍便要起身去將幹毛巾浸濕幫著蘇黎敷臉,但卻被蘇黎抱住了腰部。


    「別走。」


    顧霆驍心裏一暖,小女人是開始依賴他了嗎?


    顧霆驍側過身,敲了一下蘇黎的頭,低沉著道,「不走。」


    蘇黎的臉色頓時紅了,她愣了一下,立馬縮進了被子裏,隻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頭。


    顧霆驍將濕毛巾拿過來,坐在床邊,將蘇黎的身子扳正。將毛巾。敷在蘇黎的臉上。


    蘇黎臉部頂著毛巾,瞪大了眼睛,看著顧霆驍,她摸著顧霆驍的臉,「我什麽時候能看清你的臉。」


    顧霆驍沉沉的道,「在人群裏找不出我嗎?」


    怎麽可能找不到?他的身形跟輪廓已經印在了她的心裏,蘇黎誠實的搖頭,「能看清楚。」


    「這就夠了。」


    顧霆驍的眸子黑沉黑沉的,初見顧霆驍的時候,蘇黎對他的眸子就印象深刻。當時他覺得顧霆驍的眼睛裏太冷了,會讓人產生距離感。但是如今,蘇黎看著這雙墨眸,感受到無盡的溫暖。蘇黎心砰砰的跳,她深唿了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用力的抱住顧霆驍。「顧總,你這麽厲害。可不可以,幫我離婚。我鬥不過方易城。可是,我好想離婚,我想跟我的顧先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顧霆驍心頭猛地一顫。他呆滯的凝視著蘇黎,「你說……什麽?」


    蘇黎認真的對顧霆驍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名正言順。」


    顧霆驍嘴角驟然勾起弧度,一陣低沉的笑聲從嗓子裏溢出來,他有點手足無措,硬是擰著眉頭,沉沉的開口,「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


    陸家。


    方易城將頭從一堆文件裏抬起來,無奈的看著母親,「媽,我很忙。」


    李慧將手中的文件遞給方易城。「你看看,覺得可以就簽字。」


    方易城擰眉,「這是什麽?」


    李慧道,「讓蘇黎迴來可以。但是,這上邊是我要求蘇黎必須做的事情。你簽完字,保證不幹預我們婆媳之間的關係。之後我再讓蘇黎簽字。蘇黎就可以迴來。」


    方易城倒沒想到母親會退步,他粗略的掃了一眼,看了前兩頁。因為太喜悅,之後沒多想,就在上邊簽上了名字。


    「蘇黎呢?怎麽沒跟你迴來。」李慧意味不明的問。


    方易城頓時就想起剛才在法院門口顧霆驍囂張的模樣,輕嗤一聲,他給顧霆驍告別的時間。之後,他斷然不會讓顧霆驍靠近蘇黎一步。


    方易城涼聲道,「晚上就迴來。」


    李慧哦了一聲,也沒多問。拿著方易城簽了名字的文件出來,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將夾在幾張紙之間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一笑。


    下一步,隻需蘇黎簽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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