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聽到祭司婆婆的這段話顯然有些震驚。他和大祭司婆婆已經有千年不見了。而且自他成為大蠻以來,一切行為都是暗中進行的。哪怕是同陣營的都沒幾個知道的,這個祭司婆婆是怎麽這麽清楚的呢?墨脫很疑惑不解。


    而且祭司婆婆說這些話的時候並非傳音,而是直接光明正大的說出了,戰場有成百上千的人聽的一清二楚,這倒是讓墨脫有些騎虎難下,甚至此時此刻他一度起了殺心。隻不過看著這個祭司婆婆,他最後的殺心消失了,而是陷入了一種沉默。一種類似於默認又類似於否認的沉默。


    “你怎麽不說話了?難道老婆子說的不對還是說我說的話沒有稱你的心呢?”機器婆婆人老成精,自己都知道說的話沒有對墨脫稱心如意。不過自知如此的她還是將這樣的話問了出來,顯然是有意為之嘛!她定然是有什麽打算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唐突。


    能夠教育眾多老一輩蠻族的祭司婆婆,怎麽會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呢?就算不是人老成精,恐怕也要三思而行。而一旦她做出什麽奇怪的難以理解的事,一定是她要達到什麽目的。


    “婆婆說的話莫名其妙,讓墨脫不知如何去接,索性也就冷落了婆婆,不敢去把這天大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墨脫笑了笑,他反正打算死不承認。畢竟他可不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承認確有其事豈不是要讓他在蠻族活不下去嗎?


    “那就算是婆婆莫名其妙吧!不過婆婆的教誨你要始終記得……如果哪一天你想要出格了,請一定要殺死婆婆……畢竟婆婆教育出來的人不能是一個壞人。”祭司婆婆意有所指的說道。


    此言一出,墨脫心中大震,她怎麽知道自己有殺心?這祭司婆婆當真是真人不露相。


    一時間,墨脫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怎麽了?你氣息變了一瞬,是否是心慌了呢?”祭司婆婆輕聲細語的問道。


    “沒有,隻是婆婆這樣說,把我墨脫當成什麽人了,要知道,你可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怎麽能這樣想我。”墨脫汗顏。


    “沒有忘本就好……”祭司婆婆點了點頭,繼續在二人攙扶下慢慢走動。


    而此刻,伯宿竟然也沒事人一樣在三人身後跟著,讓那一眾被血脈壓製到下跪的人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嗯?你跟著我們作甚?迴去跪著去!”墨脫迴頭瞪了一眼伯宿,讓他迴去跪著。


    “我為何要跪著?我可以站著為何要卑躬屈膝?”伯宿顯然不服。


    “哼!小小的蠻神竟然敢跟我頂嘴,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墨脫一陣威壓直衝著伯宿而去,刹那間就讓伯宿口鼻出血,當即就折了腰。


    “住手!”大祭司婆婆開口,話音中竟然還有符文散落,在伯宿身前形成了一堵牆,竟然真的幫他擋下了不少威壓,以至於伯宿沒有跪下。


    “婆婆……你剛才說的那個人不會說的是這個蠻神吧!我蠻族的一線生機會掌握在一個小小的蠻神手中?”墨脫看到形勢後卻也有所領悟。他嚴重懷疑祭司婆婆口中爭得蠻族一線生機的人是伯宿。否則祭司婆婆為何要這樣袒護此人?


    “這個我也知不道,或許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不過可能性不小………”祭司婆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終眯著眼繼續走下去。


    “為什麽你覺得可能是他?難道就不會有別的可能嗎?難道僅僅因為他是來自先蠻城嗎?”墨脫有些疑惑,他的這種疑惑一直都在。


    “不僅僅是因為他來自先蠻城,你且看看他,同為蠻神,我蠻族中人可有能站立者?即便是老身,真蠻初期卻也要卑躬屈膝。你看他卻不受絲毫影響。這一點的特殊性是不是可以加重他的籌碼呢?”祭司婆婆駐足,最終偏頭反問墨脫。


    “這個確實值得懷疑……可是婆婆你說的隻是可能,那另一種可能是什麽?”墨脫想要對這個預言知根知底,於是開口詢問。


    “在那虛空深處了,不過那人也隻是一種可能。老身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一線生機。你也莫要好奇,做好自己就行了。”祭司婆婆如此說道,她真的無法確定這些可能性的走向,畢竟如果她什麽都知道,那也就不用親自趕來了。


    “嗯,知道了,婆婆。”墨脫也沒有辦法,他知道祭司婆婆說不知道那一定就是不知道了。


    “路漫漫,夜未明……浩蕩劫難幾多愁……”祭司婆婆索性就站在那裏,背對眾蠻,抬頭看天。口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了幾句讖語。


    這特殊的格調,低壓的氣氛讓整個蠻族都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壓抑,在他們麵前,是生與死的選擇。


    虛空深處,一切還在繼續上演,一切也都在待定,蠻王等四位蠻族強者努力偷生,曲周靜等李韶陽再次出現,一動不動的盤坐於遠方。而李韶陽也正在以祖力吞噬九大永恆大道,他所要等待的時機即將成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李韶陽被困赤焰天求死估計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時辰。


    隻聽到一聲巨大的空氣摩擦聲,九大永恆大道猛然消失。這個過程隻是一瞬間,但是卻有屬實是一個過程。


    仿佛燈火驟然熄滅,又仿佛風波驟停,給人一種極為突然的感覺。可就是這樣的唐突感卻讓曲周知道李韶陽成功了。


    果然,他盤坐著睜眼,目下,九大永恆大道消失,李韶陽恍恍惚惚的在那裏站著,周身異象朦朧,格格不入,可是卻又立身在那裏,一隻手竟然就擋住了那蠻祖血的朦朧血霧。


    此刻的他在那三合一異象之上獨立。宛若一個神讓人敬仰,讓人畏懼,更讓人無法揣度無法直視。


    而且,不知道是曲周看走了眼還是真實如此,他發現李韶陽身上的祖力仿佛更加純粹濃厚,而且仿佛整個人都成了祖力的原生狀態。


    “怎麽迴事?氣息和氣質好像都變了。”曲周微微皺眉,他感覺到李韶陽整個人微妙的變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而且這股氣息為何這麽的熟悉,很像是當年的‘他’,可是這怎麽可能呢?難道說是……不,不可能,我在胡思亂想,那樣的情況怎麽可能出現。皇天時代怎麽可能有他,就算是他,那也不是他李韶陽,而是另外一個輪轉的他!可是輪轉的他究竟是不是他,這一點我卻無法搞清楚……”曲周心中無限的矛盾,他極度懷疑是他……可是卻沒有一絲的把握說是他。


    “祖力為我所用,九道為我所有……永恆不過轉瞬間……”李韶陽一掌頂著那蠻祖血霧,口中卻喃喃的說著不屬於他能說出來的話。


    “你這樣的東西,我見過很多,可是許久不見了。容不得你在這裏擾亂局勢,因此我不能留你……”李韶陽頭微微的抬起來,看著那血霧,開始了自言自語式的說話。


    “我本是我,可我也不再是我……不過今日的我吸收九道威力,重凝祖力深邃。當我重現,當我暫時歸來,你卻也要退避三舍!旁人恐懼的因果,我無懼,旁人恐懼的你,我也依舊無懼!!”李韶陽麵無表情的說道,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個麵癱,和他自己的原本形象很不像,貌似莊嚴了很多。


    “隻是,在我看來,你也並非是你,因為你隻是他的一團血,偶然間流在了鏡子上……而今卻又不再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我大可將你看成是一種另類的生物……你不過你的本質是低下的,而讓你超凡入聖的還是因為你的本體。可是本體代表你,而你卻無法代表本體,這也就注定你不是‘你’。這一點和我很像!”李韶陽此刻略有感慨。曲周作為一個旁觀者,感覺到了很奇怪的現象。


    李韶陽的性格貌似發生了巨大變化,而且一句你是‘你’,我是‘我’,好像把李韶陽和‘他’分的很開。所以,曲周認定此人絕不是李韶陽。哪怕他的魂,他的體魄都是李韶陽的,可是此時此刻掌控這幅身體的絕對不可能是李韶陽。


    而且,曲周也發現了一個極為可怕的現象。他全力以赴施展九道永恆的寂滅威力才可以和蠻祖血碰上一碰。可是此時的李韶陽僅用一隻手就可以完全擋住,而且看起來舉重若輕格外簡單。


    這一點不禁讓曲周乍舌,這等實力哪怕是李韶陽有祖力加身也不可能有。


    因為這蠻祖血除了強大的法力,還有強大的純粹之力。以李韶陽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達到這樣的現象。所以這更加讓曲周確定,此李韶陽非彼李韶陽。而且也並非曲周在皇天時代碰到的那個李韶陽。


    “到底是不是他……還是說他道果中的那位前輩看不過去,暫時接管了他的身體,想要對蠻祖血出手?這種可能並非沒有……隻是一個人的氣質是獨特的,據我所知無論是李韶陽本人還是那位前輩都沒有這樣的氣質。所以,此時此刻控製李韶陽打壓蠻祖血的存在究竟是誰?”曲周心中惶恐萬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前方的這個人究竟還算不算的上是原來那個人。


    “怎麽迴事?赤焰天哪裏去了?他不是去救赤焰天了嗎?他現在好好的,赤焰天怎麽不見了?”此刻苦苦支撐的蠻王心中充滿了疑惑,因為他看不到自己族中的最高高手在哪裏了……


    “不對……這個李韶陽有問題……你們看他說話的方式,他的氣質、表情,最關鍵的一點看他的力量,單手控製蠻祖血霧……這一點恐怕絕非李韶陽可以做到,即便是那個叫曲周的至人也做不到。會不會………”宗月是一個女人,卻也最是心思細膩,一瞬間就看出了種種不同。


    所以,一向不怎麽說話的她此刻破天荒的說了一大段話,而且還都是猜測類的主觀話題,並非是‘渾水摸魚、隨大流’。


    “你是什麽意思?”蠻王皺了皺眉頭,宗月什麽意思他心裏明白,可是卻不願意承認。畢竟這樣說來,也就算是赤焰天死了。


    “蠻王不懂?我的意思很明顯了……”宗月撅了撅嘴,他覺得蠻王是不敢相信而已。


    “你是說李韶陽體內的那個恆宇境的人掌管了李韶陽的身體,所以替他扛下來蠻祖血。是這個意思嗎?可是如果真,那是否就代表赤焰天已經死去了呢?”蠻王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聽出來的這種可能,並且詢問宗月是不是想這樣說。


    “既然蠻王知道我想說什麽,又為何要再問呢?李韶陽有絕強者護體,即便是遇到蠻祖真身也未見得會死,可是赤焰天雖然是至蠻,可是在這樣兩道強絕的力量碰撞下未必會有絲毫生機。蠻王,看開點吧!畢竟有些事不是人願所能達到的。”宗月貌似也有些感歎。她是非常理性的。不過她也感歎了,或許是感歎赤焰這樣的一代強者就此隕落。


    也可能是覺得在最風風火火的時候,蠻族大勢已去,中興步伐戛然而止。


    這一點不光是可歎,更是可歌可泣……


    “這怎麽可能,他分明是去救人了,而且貌似還提前到達了,怎麽可能會沒有救下赤焰天前輩呢?這一點跟不符合邏輯……到底是否如此呢?”豐喆有些無法接受,當即用自己的邏輯開口發問。


    是啊,赤焰天如果就真的這樣死了,或許還真的死的有些草率……畢竟,一代至蠻強者自盡,這樣的事萬古難見,有什麽看不開的要尋短見呢?以至蠻道心的強度,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要知道,這樣的力量李韶陽自己是扛不住的,如果他體內的那位前輩真的要二保一的話,你猜他會保誰?這一點不置可否,當然是保住李韶陽,舍棄赤焰天!難道你還能有第二種可能嗎?”桑爾目光凝聚於一點,此刻他竟然說出了這樣準確的話。


    “這個可能確實有……隻不過貌似太讓人難以置信,或許赤焰天真的死了吧!我蠻族中興計劃,始於本王,敗於本王……若千百年之後,本王死去,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恐怕後世之人也會給本王掛一個千古罪人的牌子吧!”蠻王苦笑道。


    赤焰天身死道消,他的責任是最大的,他的不信任,他的冷酷讓赤焰天在最後關頭選擇主動赴死。這一點是蠻王的鍋……


    而且,赤焰天的死關係甚大,不僅讓蠻族失去了最大的庇護,而且讓蠻族失去了中興的後勁,最關鍵的一點是讓蠻族轉勢,從此走上了下坡路。


    這一點,或許後世蠻族人會永遠記得赤焰天和當代的蠻王。隻不過一個是盛名,一個是罵名。


    這一點,蠻王可是接受不了的……畢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自己身後罵名重重。


    …………………………………………………


    聽到蠻王的話,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接,畢竟蠻王是王,他可以自嘲,可是絕不允許別人罵他,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或許罵他一句就已經在內心記下,日後定罪也就有了根據。


    “蠻王,快撐住,希望那位前輩可以救我們,不然我們可能就完蛋了,我們要是完蛋了,後世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這虛空深處曾經發生過什麽了。別管是罵名還是盛名,活著才能有名……”豐喆大叫一聲,他突然發現這鏡子裏的血霧更多了,留給他們的空間越來越少了,這樣一來,恐怕就再也不會有生還的希望了。


    生死關頭,誰還會在乎自己的名聲,畢竟,命才是最寶貴的,名聲算個屁啊!古語有雲:好死不如賴活著。媽的,拉著人家下水,自己還在想著自己的清譽,這樣的人也配得人心?也配做蠻王?在豐喆內心真實想法看來,屁都算不上。


    “支撐不住了,就看這李韶陽的心情了,他心情好,我們才有可能活,他若是不出手,今日本王和三位君臣合葬!”蠻王牙咬的緊緊的,此時此刻,他真的不太容易。


    畢竟,他是領導者,所有的重壓可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如果這要是死了,他才是真正的虧,連王陵都進不了,直接拋屍荒野虛空了。這對於一個王來說確實有些沒有臉麵!


    “現在,你擾亂因果,觸怒天道,我宣判你永逝!將你磨滅!”李韶陽再次說話了,此刻他越發的璀璨,可是這種璀璨是極度的黑白之光,是極度的恍惚不定光暗難明。


    此刻的李韶陽越發像是一個神,一個掌握一切的神,在宣判著某些東西的最後通牒。


    “他要做什麽?難不成真的要磨滅那血?這可是要背負大因果的!這個因果要有誰來背,是李韶陽還是別人?”曲周驚恐萬分,這可是天大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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