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種種,形成不可抗拒的因素,產生了更新的力量。以棋盤成力量,以人命做鋒芒,他們陳家想以命換命,用陳家眾多螻蟻般輕賤的生命換取赤焰天這條更有價值的命。不過其代價著實讓人乍舌。”李韶陽聽了老鬼的說法後,也不禁有些一陣發寒。


    他覺得陳家這樣的手筆太過於不計後果,以至於百萬人命在頃刻間消逝。可是一旦成功,其造成的結果卻足以改變整個東原五大家族被動的局勢。


    這是一場豪賭,賭輸了,大不了陳家高層死絕,陳家一蹶不振,可是卻仍有遺脈尚存,不算滅族。賭贏了,那陳家將超脫在其他四家之上,倍受東原修士追捧!


    而且,即便陳傑死在這一戰中,陳家憑借同境棋盤依舊可以自保,恐怕不會有人想要進行艱難的同階一戰。


    如此一來,隻要再給陳家時間,必然更勝往昔良多。


    “蠻族為了生存,五大家族也為了生存。隻是彼此立場不同……可是卻因為立場原因,白白殘害了無盡生靈,這就是原罪啊!立場,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東西!”李韶陽摸著下巴略有所思的說道。


    他所想之事,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


    “哼!古至蠻前輩!我陳家以萬載氣運為抵押,以百萬生靈之命為犧牲,前來換你一命!今日,你覺得自己還走的了嗎?破此結界,需要一盞茶的功夫,可是你真的還能堅持一盞茶嗎?”陳傑口吐鮮血,此刻他依舊在笑,哪怕自己已經危在旦夕。


    此刻,空間大陣運轉即將完成,空間之微光隱現於虛空之內,有一股空間偉力有移山倒海之能,貌似隨時都要爆發。


    陳家搬遷無可避免,更沒有人可以阻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對陳家的一種成功。


    “百萬人命精魄,化作無形鋒芒,加諸棋盤秘力,合我陳家家運。收割至蠻之命!”陳傑嘴中念念有詞,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枚五色斑斕的金印。


    金印不過人頭大小,可是卻仿佛山巒一樣沉重,讓陳傑這位半步至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仔細感應,金印的氣息和棋盤有些相似,想來極遙遠歲月之前同屬於一人。


    可是,金印的威能比不上棋盤,也就無法成為陳家的禁忌之器。


    反觀而今的棋盤,由原本的百丈大小已經變成了十丈大小,結界已經壓到了頭頂。貌似下一刻就要把他們壓住。


    而在這狹小空間中,不可見的鋒芒卻越來越密布,貌似無處不在。


    “哼!傷的了我不代表可以殺我,盡皆是肉身之傷,不足以致命,哪怕可以無視我的血海,也依舊不能以此鋒芒殺我。以命換命的手段不行。”赤焰天看穿了其中跟腳。


    這些不可見的鋒芒都是一條條人命,是那些死去人的生命。


    生命所化的鋒芒……自然是最強大的能量。


    可是,赤焰天依舊不把這些看在眼中,隻是他卻也不想白白受傷,白白消耗!轉瞬,他直接將自己的至蠻器祭了出去。頃刻間,至蠻器山巒放大,大有壓頂之勢。


    他想要以至蠻器殺死陳傑,並用自己的至蠻器擋住一部分鋒芒。如此一來,也算減輕了壓力。


    可是,陳傑是一個目的性極強的人,他拿出那金印一定是有什麽用處,不可能任由擺布。


    所以,在赤焰天放出山巒至蠻器之時,他手中金印也綻放五彩的金光,金光斑斕的力量沒有想象中的化腐朽為神奇,而是在被攻擊的當口直接帶著陳傑消失在了棋盤上。


    轉瞬,陳傑竟然出現在結界之外,而那金印卻承載了他,幫他打開了結界的禁製,讓他可以無憂。


    “哼!同源之器,本就不可禁錮,你當真以為我不會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陳傑冷哼一聲,看著下方狹小空間結界中的赤焰天,他現在有一股很強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讓他以為自己是最後的贏家……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陳家不願廢,而是要平安的渡,遠渡南澤!你破結界,需要盞茶功夫,可是我陳家遷移在即!老東西,難不成你還能去南澤界殺我們不成!”陳傑莫名其妙的這樣說道。


    眾人也不甚明了,為何赤焰天不能去南澤殺他呢?跨界對於至蠻來說不是難事,為什麽不能殺。


    “你知道的還挺多!”赤焰天有些意外,他變向承認了陳傑口中的事實。


    “當年蠻族和修士的協議!東原一隅之地以使蠻族不滅!若走出東原!則蒼昀萬族共伐之!你當真敢走出東原嗎?”陳傑冷笑的問道。


    他知道許多常人不知的古老秘辛,而今更是派上了大用場。


    此言一出,即便是赤焰天也要神色凝重起來,他們蠻族再強,也就隻能在東原豪橫,走出東原,萬族人人得而誅之。這是在一代文明和二代文明過渡期達成的。雖然那時他處於假死,不知這件事。可是數百年前他複蘇的時候還是從蠻王那裏知道了這些陳年舊事。


    哪怕他比一般至人要強,可是又能強大到哪裏呢!他強,可是並不是整個蠻族都強,萬一最後成了光杆司令,豈不是罪過?


    空間之光越來越盛,眼見著陳家的舉族搬遷就要進行。赤焰天也有些著急,今天不能失利,不然將會是蠻族將來最大的威脅。


    “哼!破之!”赤焰天赤發紅須,此刻他紅目怒吼一聲向結界打了一拳。


    這一拳竟然出乎意料的直接打穿了結界,不是說要盞茶功夫嗎?怎麽還是一拳的事?


    “陳家一向陰險,不可不防!盞茶功夫是假,試探水深是真。加之陳家挪移在即,氣運不穩。結界上總有一些氣運覆蓋不到的地方或者是薄弱點。這些地方,老夫大可一拳破之!”赤焰天說著,隻身從那破口處走出,一身的衣衫襤褸盡皆隨風散去,整個人被血霧擋住隻露出腦袋,這是遮羞。


    不過肉眼可見的是,他的傷口已經愈合,僅僅是一個瞬間而已。


    此刻,陳傑是真的慌了,這個赤焰天竟然可以這樣忍耐,竟然可以真的一直等待著他底牌盡出的那一刻。這是讓陳傑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


    “這赤焰天還真是能忍,給了人希望又給了人絕望。這才是真正的絕望……而且,作為一個功參造化的古至蠻,他竟然還藏拙,有一種扮豬吃虎的感覺……太謹慎了一些,也太大膽了一些。不過我有一種感覺,他直到目前都尚未出全力,隻是無論在哪個環節都會隱隱的壓陳傑一頭,遇到再大的危險也永遠不會傷及性命。這就很令人懷疑……”李韶陽心思通透,他早已看穿一切不對勁的地方。


    “他要是沒有這一點意識,恐怕早就死透了!”李韶陽體內,老鬼的聲音迴蕩起來,他側麵承認了李韶陽的猜測——赤焰天有藏拙之嫌。


    他貌似一直在防範什麽,可是終究是要防範誰,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在忌憚什麽呢?”伯宿聽到李韶陽和老鬼的談話,也忍不住插嘴嘟囔了一句。


    “試想一下,如果在赤焰天現身針對陳家的時候有其他家族的人出手呢?要知道,除了馮家之外,其他三家可都還有禁忌之器,這也相當於至人戰力!”李韶陽皺著眉頭說道。他最是聰明,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


    “啊!這……這……”伯宿也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明白了過來。這其中兇險真是不可小覷。


    “這是不是是說,就算蘇家、雲家、魯家一旦生出不軌之心想要配合陳家一同出手,赤焰天前輩也不會怕呢?不然他怎敢單槍匹馬一人來此?”伯宿終於說完了他想要說的這句話。


    此言一出,就連李韶陽都陷入了沉默,赤焰天究竟有多強呢?竟敢這樣行事。


    “不算很強,卻也很強!當今蒼昀域明麵上的角色,除了我們這三個絕強者,放眼天下也就隻有鐵筆書生曲周有絕對的把握壓他一頭了。”老鬼說了這樣一段話,這一段話卻也正確闡釋了赤焰天究竟有多麽強大。


    鐵筆書生曲周作為皇天時代的遺人,有至人四重天的修為,距離五重天據說隻差臨門一腳。而赤焰天要比曲周弱,被穩壓,卻又超越當今其他至人。


    那是否可以排一下呢?而今蒼昀至人大都是一重天至人,唯有隕疆妖族龍騰是二重天。可是卻應該敵不過赤焰天。所以赤焰天修為應該在至人二重天以上。


    那就極有可能是至人三重天。至人三重天卻不是被四重天碾壓而是穩穩的壓了一頭。也就是說赤焰天應該是至人三重天圓滿,隻差臨門一腳便可進入四重天。


    李韶陽暗自揣測,終於得出了赤焰天的水平。


    “很高……很可怕……”李韶陽細思極恐,隻說出了這樣幾個字。


    而今的至人都還是被天地壓迫的,能量不能釋放多少,可是能有絕對修為壓製的,卻也絕對成了絕對。


    “鐵筆書生是誰?蒼昀域至人中有這個人?”伯宿不明所以,他不知道曲周是誰,也就無法揣測赤焰天有多強。


    “我的一個前跟班!大概至人四重天!他可以穩壓赤焰天一頭。”李韶陽信口說道。


    “也就是說,至蠻赤焰天前輩是至蠻三重天咯?”伯宿也瞬間說出了赤焰天的修為,不過他也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因為這樣的修為在而今的蒼昀域至人群體中來看已經是一人之下了。


    “離譜,離譜,要是這四家一起上,沒準真的就是悲劇發生的時刻了。把他們綁在一起估計也威脅不到赤焰天。”李韶陽如此說道。繼而他沉默了,繼續朝著陳家方向看去。


    …………………………………………………


    “滅!”陳家上空,赤焰天對著陳傑點出一指,一指血光迸發,宛若天崩地坼!頃刻間就打入了陳傑體內,速度之快,讓半步至人的陳傑都反應不過來。


    肉眼可見,陳傑的體表生成了一條條血色裂紋,他的肉體在開裂,有崩解的趨勢。


    可是,這種趨勢是一個過程,卻並不是現在立刻就見效!這或許就是最大的絕望!


    “家主!”


    “家主!”


    “…………………”


    陳家高層名宿中,有不少人唿喊其名。雖然無濟於事,可是卻也有了些許氣勢。


    “不止是他,還有你們,凡是上真圓滿乃至近圓滿者,皆要斬草除根!”赤焰天環視四周,很快鎖定了那麽幾個圓滿和將要圓滿的強者。


    緊接著,他連續點出數指,以同樣的手段讓其他幾人也盡皆血裂。


    繼而,赤焰天走了,頭也不迴,漸漸從天邊消失。


    也就是赤焰天走後一息,陳家空間大陣啟動,一股挪移之力將整個陳家帶走,不下百裏寬的空間虛垌直接送走了一切,甚至包括陳家一些標誌性建築。


    “奉蠻王命,廢陳家!赤焰天複命!”寰宇之內,赤焰天的聲音響徹雲霄,不少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通過這句話,不難猜測陳傑和那幾位圓滿者的下場……


    “東原陳家……舉族搬遷之際,高層強者盡皆被施展手段……後人未至,前人已逝……這便是廢的意思嗎?”蘇家,蘇子方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們蘇家十四日之後也是要遷移到南澤的。


    可是,而今陳家的下場有目共睹,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他們蘇家真的要步陳家後塵嗎?


    蘇子方陷入了沉思,更是一種艱難的抉擇,走!還是不走!


    “難道真的要走那條路嗎?可歎,可悲啊!”蘇子方歎息道,緊接著,他的身體越發虛無,直接原地消失。


    “陳家名存實亡!赤焰天的手筆,蠻族的手筆?這!家主,我們是否要考慮一下自己的退路選擇?”魯家,有人如此驚歎並提議問道。


    這些人也知道,魯家也有舉族挪移的打算,不過現在看來,這條路應該行不通了。畢竟………


    “退路,我魯家確實還有別的退路,隻不過太過艱險了。”魯天涯沉吟了一句,也直接化作一道風走了,他真的要思考一下了……


    “想不到陳傑陰險了一輩子,最後還是陰溝裏翻船了!終究是赤焰天太強大?難以抵抗……”雲家,雲睿如此說道。


    他沒有任何表示,他們陳家,也一直如此按兵不動。


    “陳家不在了……好……知道了……”馮家,有人將陳家不在了的消息告訴了馮卿。而馮卿也隻是愣了一下,緩緩說出了這樣幾個字。他究竟有怎樣的態度卻也讓人不得而知,隻是,聽到消息的時候,他順勢帶上了麵具,遮住了自己的麵容。


    一家名存實亡,一家蝸居苟且,一家無所動作!兩家另謀出路!東原五大家族還真是百態橫生!


    可是,這也顯示了五家的不同之處!更是一種選擇方式上的變化!


    ……………………………………………


    馮家割讓土地中,蠻族蠻王居所內,赤焰天憑空出現。


    “蠻王,完成了!”赤焰天複命,隻是簡簡單單五個字。


    “你做的很好,我都以蠻王神目看到了,廢了讓他走,永無迴歸之日。如此甚好!”蠻王肅穆的說道。


    不知是否是錯覺,赤焰天感覺到蠻王身上少了幾許隨和,多了些許肅穆。而他的俾倪天下的帝王壓迫感卻又強了幾分。


    “退下吧!帶一部分蠻族人和一個半步至蠻去鎮守陳家走後留下的空白土地吧!對了,為了防止以防萬一,你將蠻族的一個至蠻器分配給那個帶隊的半步至蠻,也好威懾別家……”蠻王補充說道。此刻他仿佛冷漠了許多。


    “赤焰天告退!蠻王聖安!”赤焰天拱手麵向蠻王折了腰,一步步後退,直至門口才直身轉身!


    蠻王不語,隻是一直注視著赤焰天,直到赤焰天走後,他才停止了注視。


    他依舊沉默,隻是他的心中卻格外的波瀾起伏。


    “藏拙之相明顯,貌似是怕我將來鳥盡弓藏。可是我畢竟不是這樣的人。不過,既然他如此防我,也必然是有反我之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功高震主又豈能容他?蠻族隻需要一個蠻王,而不需要一個成為戰神的至蠻。靜看將來吧!我現在還無法下定決心去做!”蠻王心中如此想道。


    從根本上來說,他是矛盾的。因為他不知道赤焰天究竟對他這個王有怎樣的態度。而且,目前形勢嚴峻,沒有赤焰天不行,所以,還不能動赤焰天。


    不過,那一天應該並不遙遠。等到赤焰天真的為蠻族子孫爭得一席之地,真的被蠻族萬人敬仰,千百年歌頌的時候,那才是赤焰天的巔峰時刻,也是赤焰天的終點。


    蠻王不是傻子,蠻王也懂帝王之術!他所等待的就是一個時間段,一個相對平和的時期。隻要時間到了,未必不可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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