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原西部,佛土邊緣,李韶陽和伯宿已經越過萬重山水蒞臨而來。


    雖然還沒有到真正的佛土,隻是邊緣。可是佛的氣息已經很明顯了。


    佛土的環境很複雜多樣,有高山大河,也有平原沙漠,可是無論地域性環境如何,唯一相同的便是佛。


    李韶陽於邊界深望,所看到的盡皆是被蒙昧而充滿迷信的人眾。而在這些人眾中,至少有二成都是和尚,而另一大半卻是信眾。


    詭辯,欺騙,虛偽充斥在這佛土中,看似祥和無比,可是卻充滿了烏煙瘴氣,佛土已然有了魔障之相。


    “所謂佛土,所謂眾生平等,不過是靠信眾供奉而生,無非是靠著自欺欺人而來……我不知道一代文明時,那一個開創佛門的佛是怎樣的,可是我知道,而今的佛已經變了味了。這樣的佛,已經不配稱之為佛……”李韶陽目光如炬的看著佛土,他想要變更這一切,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必須要他來做。


    因為,如果三位絕強者不做,那這世上也就隻有他一人可以去做。


    “佛,我不懂,我隻知道這樣的現象和人性不符!他們這群不長毛的家夥還真是虛偽至極,應該是從跟上爛了吧……”蠻神伯宿一臉厭惡的說道。佛真的不是多呢惹人喜歡……


    “我幼年時,曾在南澤見過一位老僧,或許,他才是真的佛吧!一位尚且還有佛心的僧人……”李韶陽看著佛土,眼中充斥著迴憶,他想起了南澤大澤之濱碰到的那個苦行僧,那是一個真正的佛。


    “是嗎?源頭的佛土都已經如此這般,佛土之外的僧人中,還有佛嗎?”伯宿有些質疑的說道。


    他的質疑很有邏輯感,東原西部的佛土佛界都已經爛到根了,其他零散散的僧人還能有真佛?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質疑的事。


    “當然有……當年釋迦佛在極北寒疆壓製渾噩的時候,佛土曾一度充斥著虛妄,也就是那一日起,這位苦行僧離開了東原佛界,苦行多年。”


    “十幾年前,釋迦佛至人歸來時,所有的僧人都以為佛門有救了,包括那位有真佛意誌的苦行僧。可是不曾想,這位釋迦佛至人才是一切虛妄的放縱者,才是一切的源頭。當真可笑,可悲……”李韶陽搖了搖頭,簡直不要太嘲諷。同時,或許在他的笑中,也有對那些真正的佛,真正的僧而悲哀吧!


    信仰崩塌了,有的人黑化了,有的人自閉了,有的人沉淪了。可是人生百態中,誰又能確定這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呢?虛幻而真實,讓人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可是,即便如此,依舊有人苦苦支撐,去追尋心中的‘真意’。這些人是可敬的,因為他們才是‘真人’。同時,他們也是可悲的,因為他們所麵對的,或許是一無所有……


    “想不到,佛土的這個爛攤子還要你來解決,恐怕你才是那個可悲的人吧!”伯宿看了看李韶陽,笑著說道。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此次我們來佛土可不是解決問題的,隻是帶你來見見世麵罷了。真正解決佛土之事,還需要等我更強大一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可長點心吧!”李韶陽翻了翻白眼說道。


    他覺得伯宿帶他來的目的不單純,多半是想讓他借助老鬼的力量一次性解決佛土。


    伯宿已經不是當年的伯宿了,他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不過這種心思不能用好壞來形容,而要靠立場來看。


    “反正是早晚的事,不如早些去做,省得麻煩……再者,有些東西根深蒂固,早日解決反而更好!”伯宿意有所指,想要讓李韶陽早點解決佛土人心的桎梏。


    “根深蒂固,所以才不能快……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假,醜,惡!讓他們自知,有自知之明才能真正解放他們!不然,一味的追求形式上的解決,一位求快,反而事倍功半,不見效果。你懂了嗎,伯宿?”李韶陽變得十分嚴肅的說道,他的見解絕對正確,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因此,伯宿之言他並不敢苟同。


    他有他自己的計劃,有自己的規劃,如果聽任別人看法去做,有違本心,不是他李韶陽的作風。


    “算了……這和我無關,你自己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見識短淺,能力欠缺,隻是想當然的提意見。”伯宿聽了李韶陽的話後,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向佛土人眾的時候越發厭惡。


    這裏的人比他們認知的修士更令人厭惡,也更虛偽。和他們部落的蠻族人的性格差的太多,伯宿十分不喜歡這些人。


    “這一次來到這裏,除了讓你見識人性之外,我還是要見一位故人的。我知道,他當年被人丟在了東原,丟在了佛土。”李韶陽再次想到了南澤的一些事,而今想來也應該在這裏才對。


    “你的故人可真多啊………”伯宿也學著李韶陽的樣子翻白眼說道。


    這一會兒,李韶陽就已經說了好幾位故人了。這還真是沒得說……


    “我的故人不多,可是每一個都足以讓我記憶猶新!時至今日,我李韶陽已經快十九歲了。尊神境界,實力冠絕當世,可是我認識的人物卻不是很多,能夠被我說是故人的人也不多了……”李韶陽越說越感慨,甚至有了一些老氣橫秋的感覺。


    “故人,是敵是友,為何從南澤來到了東原,有為何被丟到佛土?”伯宿問了很多,而且,他著重把丟這個字說的很重,這也是他最大的疑問。


    “他是誰,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可是一千年不經世事的人,十有八九不知道他。這個人是個壞人,也是敵人,曾一度與我作對,最終被那位神龍絕強者廢了,然後被獨步聖者扔到佛土,讓他經受‘佛的關愛’。讓他沐浴慈悲……”李韶陽一副平靜的樣子說道。


    昔日之敵,今日廢去,若再相見,李韶陽的心肯定不平靜。隻是他需要以平靜來偽裝自己。


    “哈哈哈。那想必這些年他應該吃了不少苦,這地方要是還能感受到關愛,恐怕你那位故人還活不活著都成了一個問題。廢人,想要在佛土活下去可不容易,他們看似慈悲,可是卻絕對不會為他人付出……他們並非真佛,隻是有佛之名罷了。”伯宿學著李韶陽的語氣,詆毀的說道。


    “或許吧……不過我知道他還活著,沒有死去,他要是死了,我一定會有所感知的。”李韶陽極為肯定的說道。他知道唐天肯定沒有死!


    “為什麽你會這麽自信?難道你和他之間有什麽嘛?”伯宿也是聰明人,即便通過隻言片語也已經猜到了什麽。


    李韶陽沒有說話,隻是他的身體外邊不知道為什麽起了一層霧氣,這種霧氣讓李韶陽越發的虛無縹緲,也讓他越來越虛幻。


    看到李韶陽這樣子,伯宿可是吃了一驚,他忍不住去用手碰碰李韶陽,索性摸到了李韶陽還是肉身實體,當下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李韶陽這小子要羽化升天了呢,太虛幻了。


    “這是………”伯宿不敢置信的再摸了摸李韶陽外邊的那種虛無縹緲的霧氣,當下再度被震驚了。


    “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了?你也太沒見識了。這東西是人眾信仰,你也可以稱他為氣運之力。”李韶陽不鹹不淡的解釋道,他覺得這些東西並沒有多少讓人震驚的地方。


    “氣運,你身上的氣運之力有多少?能夠讓人絕對你都要羽化登仙了?”伯宿雖然不見李韶陽氣運之海,可是從李韶陽虛化的程度便已經猜測李韶陽氣運之力的雄厚。


    “不多,不少,也就整個蒼昀域將近百萬年的氣運總和的四分之一吧!”李韶陽依舊平淡無比,隻是他這種平淡反而讓人覺得他在炫耀,在故意刺激人。


    “整個……蒼昀域………四分之一的氣運?!!!你確定?”伯宿這下差點驚掉大牙,這踏馬絕對非人哉,蒼昀域過去百萬年四分之一氣運,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對!那還要從一代文明開始,當時的蒼昀國還能統治蒼昀域之下的所有疆土,我這氣運就是從蒼昀國得來的。”李韶陽點明了說道。


    “……………………………………”


    伯宿不說話了,甚至他都不想聽李韶陽說了,他覺得這個人太變態了。變態到讓人覺得他是個變態。


    “四分之一,一份在我這,一份在神龍,一份就在唐天那裏,還有一份在另一個不是人的家夥身上。以後你會知道的……”李韶陽看出了伯宿的尷尬,索性也就沒有再說。


    “算了,算了……你這小子秘密太多。我不想全都知道……”伯宿說完直接朝著佛土內部飛了過去,走在李韶陽之前,不願在看到這個變態了。


    “好家夥,我懷疑你羨慕嫉妒恨……哈哈哈!”李韶陽哈哈大笑,然後追了過去,追的過程中,他和伯宿都變換了容貌,他們是不能以真容來到這裏的。畢竟伯宿的辨識度太高了,蠻族,一眼就能看出來。


    佛土,萬萬是想不到李韶陽會在這個檔口來的。畢竟蠻族和五家的爭鬥還遠沒有結束。李韶陽在這個時候來佛土,本身就是令人意料之外的一件事。


    …………………………………………………


    另一邊,魯天涯隻身來到了和魯家接壤的蘇家,他們也是老盟友了。此刻,魯天涯麵對危局來找蘇子方,一點問題也沒有。


    隻不過,魯天涯是暗中而來,提前已經打過招唿,以至於沒有人知道這個半步至人的魯家家主會無聲無息的來到蘇家。


    而蘇家的族殿上,經過一個老人的引路,魯天涯已經和蘇子方見麵了。此刻的蘇子方,依舊在那紅色的氣流中立身,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容。


    一旁的凡人老者沒有說什麽,隻是將人帶到後就默默的退到了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紅色霧靄能量中的蘇子方。


    “蘇道友近來可好,今日魯某不請自來,蘇道友不會不歡迎吧!”魯天涯血氣方剛的問道。他的體魄是五家家主中最好的,說話中氣十足,聲震如雷,即便沒有任何修為加持,他的聲音也是五裏之外清晰可聞。


    “無事不登三寶殿,魯道友前來肯定是有大事,還請說吧,我蘇家和你同陣營,豈能對你們的難處不管不顧。”蘇子方客氣的說道,或許也就是客套客套罷了。


    “今日,蠻族全族進入馮家割讓的那片土地上,見縫插針,將我們的五家防禦無形中破開。而我魯家和馮家接壤,想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蠻族將會對魯家出手。而我魯家又和你蘇家毗鄰,想來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是懂的。今日,魯某前來並無他事,隻是想和蘇道友一起探討對策!”魯天涯表明來意。他怕蘇子方誤會。


    畢竟,五家無論盟友還是敵人,都是會給對方防一手的。魯天涯怕蘇子方也防自己一手,因此才會推心置腹的和他探討。


    “唇亡齒寒,說的好!那還敢問蘇道友高見!”蘇子方沒有現身,依舊在那紅色能量中立身,不曾真正被人所見。


    “以我之見,與其沒有把握的抗爭,不如和當年弱時的蠻族一樣,暫且避其鋒芒。偏居一隅,苟安!待到將來卷土重來。不然,我怕蠻族不會放過我們這些有半步至人和禁忌之器的家族。畢竟,我們幾家和馮家已經有了很大差別了。”魯天涯認真的說道。


    隻不過說話時,他目光投向了蘇子方立身的能量霧靄中,想要看透,可是最終卻沒有成功。


    而後,魯天涯又看向了這個五十多歲的凡人老者,卻也是什麽也沒看出來。


    隻不過讓人奇怪的事,他竟然沒有辦法讀取這個凡人的思維,無法探查對方的神魂。甚至,魯天涯覺得這個凡人並不怕自己。這一點跟不符合常理。


    作為一個凡人,是多麽低等,不要說他是半步至人,就是一個三流尊神不著痕跡的站在凡人麵前,恐怕一個凡人也要瑟瑟發抖,為之膽怯。


    可是,魯天涯作為一個半步至人,一個上真境的大絕頂,即便沒有修為波動散出,也算是不怒自威讓人膽寒了。可是這個凡人和他對視竟然沒有絲毫怯場,反而是如同死水一樣的平靜。這一點很耐人尋味………


    也就是在魯天涯和這個老凡人對視的時候,原本在那紅光中籠罩的蘇子方突然不露痕跡的走了出來,直接走到了老人麵前,主動和魯天涯對視。


    他是要替這凡人老者出頭,這一點更是耐人尋味。堂堂蘇家,一方霸主。何等高貴,何等微風,蘇子方更是一家主導者,又有什麽理由這麽看重這個凡人呢?


    蘇家治下,億萬生靈,修士無窮,凡人無盡。而這個老者能讓蘇子方為之出頭,本身就涉及到一樁大因果。


    這一點不尋常,而蘇子方做出來,更是可圈可點。


    “怎麽?魯道友對我這個手下人很感興趣嗎?竟然當著我的麵去讀取他,太不合規矩了吧!”蘇子方一身寬大紅衣,配合他高挑的身形,伴隨著修為掀起的氣浪,無風自動。


    這位家主,很是飄逸,甚至有些帥氣……


    不過,此刻他和魯天涯對視,卻充滿了戾氣怒氣,沒有退讓分毫。


    “看來這個小子對你很重要嘛!是我失態了,還望蘇道友寬容些,不要大動肝火,傷了你我的和氣。”魯天涯略有尷尬,這一次確實是他做的不對。權衡利弊之後,魯天涯妥協了。


    隻不過,魯天涯樂意了,這個老頭兒卻顯得有些尷尬。他今年五十多歲,竟然被人叫小子,這多少有些令人頭大。


    不過想來小子已經算是好的了。這五家家主,都是小萬年的家夥。叫一個五十歲的人是小子確實還是高看了。要是叫孫子,玄孫,豈不是更尷尬?


    “你且退下,我要和蘇家主談論機密事宜。”冷冷的看了魯天涯一眼,蘇子方側頭對身後的凡人老者囑咐了一句。


    這明顯是不想讓老頭卷入這場暗中的紛爭。


    “……………………”


    老頭兒沒有說話,隻是衝著蘇子抱拳低頭,然後躬身一步步後退,退到門口時才抬起頭,最後帶上了門。


    他不是啞巴,隻是怕多說失言,索性以這樣的方式退走。


    “他是我最後的親信了!知道我太多的秘密,我不能也不會讓人讀取他的神魂和思維……所以,今日蘇某也有些失態,還望魯道友不要往心裏去。”蘇子方何許人也,在老者走出的瞬間,他就變了臉,從陰暗憤怒變得笑嗬嗬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懂,我懂,蘇道友不用解釋!還是言歸正傳吧!蠻族見縫插針,你我唇亡齒寒,而今還有什麽事可以比這件事更重要嗎?哈哈哈……”魯天涯也打哈哈的一筆帶過,現在還真的是危急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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