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器靈聞言之後宛若徑直,它隨是器靈,可是卻也有極高的智慧,當然可以聽懂老鬼口中的道是什麽。所以他沉默了,也是認同了。老鬼依舊是他望塵莫及的那個人,縱使千百年過去,昔日強者隻剩下殘身,可是依舊讓他們難望項背。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未來再和我一同征戰!如果機緣巧合,我將你和本體合一,未嚐不能以器成道。”


    良久老鬼再次發話,從李韶陽體內散發一縷極致綠光,頃刻間籠罩在器靈身上,而後器靈被接引,來到了李韶陽的道果天地中,如此陷入沉寂,不再有自主意識,成為了一個虛器。


    “我說為什麽當日在馮家被攻擊的時候那種力量為什麽可以磨滅空間中的大道法則。原來這器物和你有如此深的淵源。如今器靈已歸,當找到那器物本體。想來跑不出馮家範圍。”李韶陽在輕語。


    他的周遭的一切已然焚盡,偌大荒蕪中隻剩他一人。而他在輕語,在思考……這是一種極為奇妙的視覺效果,恐怕隻有西風東漸時才能體會這種格調。


    “這骰子和當年的我製造的章之一族的異類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性質卻大不相同……時至今日,已然不知它的本體修到何處。不能掉以輕心啊!”李韶陽體內,老鬼的聲音充滿了一種不確定性。他也無法揣度他的兵器如今的性質。


    畢竟,這骰子在他當年那最後一戰被偷襲時就已經不在身邊。被他用來鎮壓在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地點守護什麽。而今,這古器物出現在此,也就說明那個地方失去了鎮壓。不知這無盡歲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惜啊,可惜,本來以為可以讓馮卿借助這馮兌之身,寄生魂中得以重現世間。可是這身以磨滅。這魂卻也是奪舍者的並非馮兌本魂。看來寄生無望,馮卿還真是命途多舛啊!”李韶陽如此感歎道。他可是沒有想到馮兌不是馮兌的。


    “可惜什麽?又不是沒有辦法!”老鬼突然別有深意的說道。仿佛他還準備了一個後手一樣。


    這驚人一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更讓李韶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什麽意思,難道你還有方法?你怎麽不早點說,我還以為……”李韶陽開始埋怨,他覺得自己被人耍了。


    不過細細一想,他已經全然明白了。如果他李韶陽不去為了救馮卿和馮家為敵。馮兌就不可能露出馬腳。馮兌不露出馬腳,那老鬼的器靈就無法收複。所以,李韶陽被老鬼蒙了……


    馮文峰算計器靈,想要接李韶陽之手殺了器靈,殺了暗中侵蝕馮家的器物。而老鬼也是借助李韶陽去收服自己的東西。所以,歸根究底還是李韶陽一個人受苦受累……


    李韶陽恍然大悟,——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你……你算計我還要瞞我!我說怎麽不對勁呢?原來你早就看透了一切,把我算進去了!”李韶陽張口結舌,不過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年輕人要多見見世麵。要不然怎麽能成為老江湖!不過話說迴來,你又不是被我一個人給算計了。等你真的看透全局,你才真的知道什麽叫陰。”老鬼不斷嘟囔著,貌似想要告訴李韶陽這個局。可是最終他卻沒有說出口。


    “什麽局?你什麽意思?”李韶陽一臉狐疑的問道。他不知道這所謂的局是什麽意思。因為他並不能洞察全局。


    “自己想,自己悟,自己做,做完了你可能就懂了!”老鬼沒有說答案,隻是要李韶陽自己去搞清楚一切。


    “局我不知道,不過當務之急你要先告訴我怎麽把馮卿恢複過來。不然我可能會中途放棄……”李韶陽如此說道。一語雙關,一方麵要挾老鬼救人,一方麵暗示如果不救,那就不去做。


    “這個太簡單了,你自己就可以做。可曾記得南澤十萬裏之地的卜少康嗎?”老鬼突然提起了另外一個不想幹的人,可是李韶陽卻瞬間懂了。


    “難道你想讓我以祖力為馮卿鑄魂生肉?”李韶陽當即就迴答了出來。卜少康當年不就是沒了魂嗎?被他以祖力救了迴來。最終卜少康隻是另類新生,而這隻是個意外。因為最終李韶陽是成功了,隻是卜少康自覺無顏,不願迴歸罷了。


    想到這,李韶陽就來了興趣。想不到時隔多年,他還有這樣的機會去鑄魂生肉。


    “不不不,你不需要替他鑄魂,也不必替他生肉。祖力太詭異,也太強大,並不是馮卿所能擁有的。你隻需要以祖力接引他散落在世界中的冥冥的殘魂碎片便好。到時候有思維自然可以生魂。至於生肉,對我而言並不難。”老鬼說完了一切的規劃,讓李韶陽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好,我相信你,開始吧!”李韶陽沒有任何異議,他知道老鬼不會坑他。至於為什麽不讓他替馮卿鑄魂生肉,這也有他自己的願意,李韶陽不會去問。


    老鬼沒有迴應他,隻是有一道綠光從李韶陽體內迸發,撕裂虛空一閃而逝。


    緊接著,原本的馮家上空也出現了一抹綠光,直接瞬移萬變的接引地下,從那空間崩塌之處找到了一滴屬於馮卿的真血。


    緊接著,這綠光消失,沒有留下點滴痕跡。這一切都無人可察,乃至馮家的最強者也不能得知那一刹那出現了什麽。


    極遙遠空間之外,綠光迴歸,包裹一滴殷紅的真血。帶來的血懸浮在李韶陽麵前,其中閃爍著為數不多的生機。


    “這是馮卿遺落的血,你要為他滴血重生?”李韶陽算是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老鬼要做什麽了。


    “就是滴血重生,隻不過做到這一步也不簡單。那一日,他被馮家禁忌之器磨滅,也就是被我的武器磨滅。按照常理來說一切都應該消失了。可是他碰到了我,那一日,我和你一起逃離的時候給他留了一線生機。因為那一日,我就想到了今日可能發生的一切。”老鬼如此說道。


    這下,李韶陽著實震驚了,原來那一日老鬼就已經看透了這一局。如此,李韶陽著實不可想象老鬼這腦子裏究竟都在想什麽,竟然可以如此靈便。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先前要我殺馮兌的主意真真切切是要我替你做事?”李韶陽這下可認定了自己被人算計了。


    “算不得是替我做事,因為你要破局,這一步是必須要做的。隻是我讓你做的是最優選擇……”老鬼無所謂的迴答道。時至今日他已經看透一切,看透一局,隻是李韶陽還蒙在鼓裏。


    話音落去,在那綠光中,血液漸漸沸騰,緊接著變大,生出了些許組織。隻是須臾之間,馮卿的身軀就已經出現在了李韶陽麵前。隻是他沒有魂沒有思維,隻是一具死體罷了。


    “將他的真命打入這身體中,將思維也留在那真命上。然後就是你自己要做的事了。”老鬼如釋重負的說道。這件事很麻煩,他從一開始就不願意介入,可是李韶陽深陷其中,他又怎能袖手旁觀呢?


    不過,他能做的也極為有限,更多的還是要李韶陽力所能及的去做。


    “好!”李韶陽隻是簡簡單單的迴答道。


    而後他從自己道果天地的角落將馮卿的真命和思維打入這新生的軀體中。雖然依舊不曾蘇醒,可是卻已經有了生機。


    李韶陽知道,生機本身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而後,沒有再多做多想什麽,他頃刻間就將自身祖力籠罩在了馮卿的身上。在祖力加持馮卿軀體的瞬間,整個天地都為之色變,貌似李韶陽所作所為觸怒了蒼天。


    按照常理來說,馮卿的魂魄已經徹底消磨殆盡,本應該不存於世。如果真的要尋,找到的也隻是魂魄碎片。可是在蒼茫天地間尋神魂碎片,強行接引,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


    天之下,誰人可以逆天?誰逆天就會有誰被天所針對!


    “嘖嘖嘖,又來針對我?還真的照顧我啊!不過,這些事雖然有違常理,卻不算逆天,你奈我何?他隻是散了,不是死了,他的命還在,你能如何?”李韶陽看天而笑,那種微笑,是得意,也是譏諷。


    不過,李韶陽雖然嘲天,可是手中動作不停,他的身後再次出現了久違的三合一異象。與此同時,祖力本身產生了數個漩渦,在馮卿的頭頂之上,腳底之下,背後胸前。


    四個九尺有餘的選擇光暗不明,仿佛在接引什麽通過那漩渦通道歸來,又仿佛是要突破歲月與光陰,將馮卿過往留下的碎片召喚到此時此刻。


    “祖力著實有獨到之處,你這一次的運用比之當年對卜少康的接引更勝一籌。或許,將來你真的可以借此逆天接引出所謂的逝者吧!不過想來也絕不容易。不過作為你起步的見證者,我始終相信你有這種能力。”老鬼如此對李韶陽說道。他對李韶陽的祖力接引之法的潛力貌似很看好。


    甚至,他認為這個方法將來或許有那種不可想象的妙用存在。


    “是嗎?如果真的那樣就好了,化腐朽為神奇,變死者為聖者。跨越因果羈絆,超脫天理循環。讓那些徹底消弭的盆重現世間……如果真的可以,那我真的要謝天謝地了,可是我也知道,這一步太難了,也絕對不是而今的我可以去做到,去完成的。”李韶陽有些喪氣的說道。


    他知道,老鬼所說的隻是可能,而不是百分百確定,他也知道,無論是先前接引卜少康還是如今接引馮卿,都是因為他們都還有微量的生機存在,而不是徹底的消弭、寂滅。這樣一來,接引就算不上是無中生有。而李韶陽最想要做的卻是無中生有,這本身就是一個不置可否的死循環。


    “未必不可能!你沒有去嚐試研究就去矢口否定,未免有失大道。隻有你親身一試,那時候,不行才是真的不行!”老鬼如此開導李韶陽道。


    他怎能不知李韶陽想到了誰,可是他卻不願提起這個人。可是作為一個走在前路的老輩人,他要讓李韶陽看到希望,要讓李韶陽有足夠的動力。


    “你也曾經是一方強者,縱橫一個時代,可是你又研究出了什麽呢?時至今日,你還有希望於心嗎?”李韶陽反將一軍的發問,讓老鬼措手不及。


    “時也命也,不說也罷!”良久,老鬼憋出來八個字,是啊,他在給李韶陽虛無縹緲的希望,可是誰又曾給過他希望呢?


    也就是此刻,馮卿新身的四方漩渦中,不斷有殘缺的碎片甚至是粒子出現,不斷的湧入這副新的身體之中。


    李韶陽以神目透視,卻發現馮卿真命已經被這些碎片包裹大半,殘魂已經形成,雖然不如先前,可是已經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假以時日,必然可以讓馮卿恢複如初。這或許對馮卿而言是最好的結局。複生,終究還是自己原本的身體好-……


    “魂歸來兮!馮卿!歸來吧!以你的思維做引,以你的真命為凝聚,快快降臨吧!這殘存天地間的魂!歸來吧!”李韶陽見狀也不斷放光。作為祖力的施展者,他的作用不容小覷。


    而今,他在順勢之中以身為坐標,親自接引,恐怕能夠將馮卿的魂魄最大程度找迴。


    隨著李韶陽不斷‘叫魂’!越來越多的魂魄碎片被接引而來,可是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也就是片刻後就漸漸消失。那四個漩渦中,已經很難有碎片被接引。甚至就連最微小的粒子也不能看到一個。


    可是,縱觀馮卿的神魂,卻也之找迴了四成半。李韶陽歎了口氣,如果隻是這麽多,那就證明隻有這麽多了。那磨滅終究不可逆轉,能找迴這麽多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盡力了,馮卿,日後就要你自己溫養了!”李韶陽搖了搖頭,確實,四成半的神魂不盡如人意,可是對於一個命在旦夕的人足夠了。而且神魂是可以滋生,是可以修複的。而這,也就是希望所在。


    “這和你有屁的關係,你能救他是仁至義盡,不救他也是理所應當,現在救了他你又覺得對不住他。你說你是不是賤?滾開吧,讓我封印他,給他溫養。”老鬼此刻看李韶陽極不順眼。甚至他恨不得給李韶陽兩腳。


    這馮卿對李韶陽來說是什麽呢?說到底什麽都不是,隻不過是當年在南澤遇到過的人罷了。可是李韶陽卻對他如此,甚至一度為之改變對馮家的態度。這讓老鬼一度有了殺心,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殺馮卿,不然李韶陽那邊可能又要有事。


    不然,以老鬼的脾氣,馮卿早就沒了。


    “溫養,為什麽非要封印?難道不封不行嗎?”李韶陽提出了自己的質問,他覺得老鬼的做法不盡合理。


    “不封他,如果你和馮文峰對上他要是礙手礙腳,你將如何處置呢?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他是一個可以打亂你判斷的人。我自然不能讓他幹擾你,思來想去封了最好!”老鬼如實迴答,他沒有必要瞞著李韶陽什麽。甚至,到了他這個境界,都不屑於去隱瞞什麽。


    “那就封了吧!我也有些怕他求我!”讓老鬼沒有想到的是,李韶陽這一次竟然這麽爽快,直接答應了下來。


    “好小子,已經能領悟到我的良苦用心了,不枉我煞費苦心去讓你破局。”老鬼說著,從李韶陽的道果天地中探出手來,一掌打散所有的祖力漩渦,而後直接將馮卿攝入道果天地中。


    李韶陽這下震驚了,老鬼這一手真的讓他感覺奇怪,剛才那隻白手是直接從他肚皮上穿過來的?


    不過話說迴來,自從老鬼恢複了部分肉身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老鬼見過麵了。而今老鬼還窩在他的道果天地中,也不知將來有何打算。


    李韶陽有些擔心,怕這些絕強者在未來某一天都會突然因為一些事離他而去。或許吧,冥冥之中,都會有感受。


    “你怎麽了?想什麽呢?怕我是!記住,以後在你的實力還不能和我平起平坐的時候不要想我念我,不然我能洞察你內心的一切。”老鬼如此說道,卻讓李韶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們這些恆宇強者真的超乎常理了,想一想就能看到人家的心思。這些年也太變態了吧。


    “別罵人啊,我可不變態,沒興趣窺探你心中的小九九。隻是我要提醒你,因為你將來可不一定隻遇到我們這樣善良的強者。”老鬼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啊,李韶陽有大因果,可以蒙蔽天機,讓人無法知他覺他。可是如果他主動想那些強者,那人也是可以感覺到的。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僅此而已。


    可是,這其中道理,又有幾人能信,幾人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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