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距一尺,兩界相距一尺,一尺之間,本神所在魔身中,一指探出,曜靈驚世。之間,盡然一線。


    一線之外,神亦神,魔亦魔。一線之內,不侵,永恆一線。


    此刻,外界,李韶陽的軀體也因此有了更大的變化,透過他的身體,老妖怪和神龍都感覺到了驚悚。李韶陽的黑白兩顆心漸漸合一,一半深邃的黑,一半透明的亮,一顆心被一條線分割,這一線亦是曜靈所為。


    “這就是他所說的辦法!不對立,不相生,而是以第三種力量形成隔閡,讓兩種力量一體卻不克。原來如此!”老妖怪恍然大悟,眸中紫光驚世,已然看穿一切。


    “這一線,是他的戰技!好生俊俏的招式!也好生全能!如果跟隨他成長,入道。等到我們這個境界,同階麵對他,這一擊我自問接不下來。”神龍已經不止一次見過李韶陽的曜靈戰技,可是還是由衷地感慨起來。


    “一線,看似狹隘,實則極為廣義!加有祖力施展,以道的力量極難破去。現階段唯有以力破之!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方法。如果同階,這樣的戰技我將束手無策!祖力足以化去大道秩序,以力破力卻又不能衝破限製……難之又難!”老妖怪基本上看出了李韶陽的曜靈戰技是怎麽一迴事,可是看透不代表同階有能力破解,所以他也隻能望洋興歎。


    ………………………………


    漸漸的,李韶陽的左胸口內部出現了一顆血紅色的心髒,在那裏不斷跳動,兩性皆隱去,唯有一線定本心。


    而此刻,李韶陽的意識世界中,一切都達到了平衡,一切都已然安好。頃刻間,從那魔性李韶陽的那邊,又出現了一個更加純粹的李韶陽。一時間三個李韶陽麵麵相覷。


    一為神性,二為魔性,三為本神本性。本神現身,不在神,不在魔,而在一尺之線上。他沒有選擇,隻是在最中間達到了平衡。


    與此同時,整個渾噩世界消散,一切渾噩消失,伴隨著李韶陽所有心神的歸去……


    外界,李韶陽終於睜眼,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前所未有的清明。一如他的心神,此刻已然做好了最佳選擇。


    此刻的李韶陽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神,身、魂,心皆已經成就尊神境界,即是長生,又可被尊為神。


    隨著李韶陽的清醒,所有的殺氣都在刹那間土崩瓦解,所有因為李韶陽神誌不清階段而產生的符文法則也如同潮水逆流一般重新迴歸到他的體內。


    一切皆定,李韶陽周身宛若不朽,再也無暇!修士修行途中最重要一步,由人化神,長生不老。他已經超脫了……


    李韶陽看著自己體表溢出來的神光,感受到體內經久不息的長生偉力,磅礴生機,已然感覺自己已經可以長存於歲月中。


    他喃喃自語道:“這就是長生嗎?這就是神的感覺嗎?這種感覺很好,很讓人驕傲,因為神境已經和凡人修士形成了一種無法逾越的天塹。”


    舉手投足,超凡入聖,讓人不自覺觀望,讓人不自覺自卑,也讓人不自覺跪拜。這就是神!


    此刻,李韶陽對大道秩序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清晰,抬手對著虛空一抓,竟然都是一種大道絲絲縷縷的牽連。


    成神之後,修行不再重靈氣,而是重感悟!重悟法!而對道的理解已經成為了頓悟的必然。


    “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這就是蒼昀域的道嗎?比之道墟聖地的生滅大道要有了許多活性!與我更加契合……”李韶陽眸中放光,有道文生滅其中,看起來如同星海般深邃。


    他想要看穿一切,可是卻看不透,悟不出。


    沒有榮他多想,周遭的龍息就被神龍收走,此刻,李韶陽再次完好的重現眾人麵前。


    隨著龍息被收走,緊接著,李韶陽就感覺到了一種來自於天意的壓製。這種壓製很激烈,竟然要將李韶陽體內半數力量壓下去。


    “天意壓製,我成神也不可避免嗎?”李韶陽沒有抵抗這股壓力,而是無喜無悲的看著蒼天,這是大規則,他不會去成為眾矢之的。再者,這種壓製有他的意義所在,所以李韶陽不會去抵抗。


    力量如同潮水般褪去,可是神性的長生氣息卻沒有絲毫減少,這一點依舊在證明著李韶陽尊神境界的實力。


    “怎麽變乖了!你要是再逆天哦!我們也真的幫不了你了。”神龍看著麵無表情任天宰割的李韶陽終於欣慰的笑了。


    他始終相信,有一天李韶陽會懂得天道的意義。而不是一味的去逆天,一味的去想要成就自己。


    “乖!乖個屁啊!我隻是不想現在去逆天而已,因為我還太弱,不是他的對手。等到以後就不一定了。”李韶陽沒心沒肺的翻著白眼,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說假話。


    對於這種壓製,他也不打算逆天。因為無論壓不壓,他都是別人無法匹敵的存在!所以,同一境界上,力量的拔高對李韶陽來說已經失去了它的價值。


    “到了我這個境界,你也會被微量壓製,大概能壓個一到二成。雖然少了很多,可是壓製也依舊存在……嘿嘿,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去逆天了。”老妖怪來到李韶陽身旁一臉不信的問道。


    蒼昀域的天意中有種必須要遵從的力量和意誌,就連恆宇境的人都要被壓製。這或許就是當年蒼昀三聖者對抗天外之人這麽吃力的原因之一吧。


    “那神龍呢?神龍被壓製了多少?”李韶陽沒有在乎老妖怪口中的壓製,而是去問了神龍。他知道嚴格來說,神龍已經不算是恆宇境了,所以他想知道這樣的存在是否還會被壓製。


    “我可不會被壓製,我已經超越了天意所能壓製的最高能量限度。”神龍略有驕傲的說道。他有一種人上人的感覺了……


    “原來如此……是有限值的……我好像明白了一些。”李韶陽開口,眼中無神,可是思緒卻前所未有的通達。


    他在思考,也在想象!


    “懂?你懂什麽……你所謂的懂,隻是胡亂的猜測罷了!真正的懂,你真的懂嗎?”神龍對李韶陽的說法不屑一顧,因為他知道,李韶陽其實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而後,神龍直接消失,方圓百裏的限製也隨之消失。界限分明……


    “一言不合就走人?!真任性!”李韶陽親眼目睹神龍消失,還想對著老妖怪吐槽一番,結果在他麵相老妖怪的時候,老妖怪也消失了。


    “臥槽!無情!”李韶陽心中一萬頭羊駝暴走了!


    李韶陽沒有了什麽危險,他們自然也無需在這裏長留。不然豈不是太浪費自己的神秘色彩了嗎?然後他們都走了……神龍依舊在恢複實力,想要達到自己先前的祖龍的境界。老妖怪依舊在極北寒疆自閉,一如既往。


    此刻,馮家的人率先動了,以馮家家主為代表,以馮卿搭線,在聖者離去後的十幾息之內就來到了李韶陽麵前。


    前前後後,馮家核心人物數百位盡皆來到了李韶陽麵前。


    對於這個青年,此刻天下誰還不知道他的跟腳有多大?馮家的人自然也對李韶陽有想法。所以,除了馮卿之外,馮家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想要攀高枝的。


    “馮家家主馮文峰恭賀小道友突破成神,特攜馮家眾部前來道喜,誠懇邀請閣下前往馮家一敘舊情,不知小道友是否願意賞臉?”馮家家主笑臉相迎,他的功利心太強了,有些巴結過頭了,李韶陽不喜歡。


    “一敘舊情,哪裏來的舊情呢?”李韶陽麵無表情的說道,他更喜歡和別人敞開心扉的交談,而不是這種畏首畏尾的忌憚和那種徹頭徹尾的巴結。


    “咳咳咳!!”聽了李韶陽的話,馮文峰明顯有些麵子上掛不住,當下直接咳嗽數聲示意馮卿出麵。


    可是馮卿也是聰明至極的人,知道李韶陽有怎樣的想法。所以他並沒有出麵,而起一直帶著自己玄之又玄且深邃的麵具裝作陌生人站在馮文峰的身後,任憑馮文峰咳破喉嚨也沒有出現破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馮文峰咳嗽的麵紅耳赤,脖子上都青經暴起了。可是卻毛用麽有。


    “怎麽了?難不成馮前輩身體有恙?不會是傳染病吧!”李韶陽大驚小怪的說道,同時捂住口鼻退避三舍,仿佛生怕被傳染。這戲演的,一個字——絕!


    “修行時氣走錯了脈絡!無妨,就是有些咳嗽而已。”馮文峰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一個個說辭都是挺精彩的。


    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到了這樣的極高境界,根本就沒有行錯氣的可能。如果有那一定是走火入魔,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咳嗽。


    可是知道李韶陽卻也沒有點破,而是一臉諱莫如深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著二人你一來我一去,當真讓人想到了一句話——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既然前輩誠懇相邀。晚輩自然也不會博了前輩麵子。索性恭敬不如從命,前去馮家。”李韶陽不願意尷尬,索性給了馮文峰一個台階下。


    不過他的目光卻放到了馮文峰身後的馮卿臉上,縱然馮卿帶著麵具,可是李韶陽還是能感覺到馮卿是馮卿。


    “怎麽?小道友奇怪嗎?”馮文峰也是人老成精,他知道李韶陽和馮卿相識,可是既然李韶陽沒有點破,他也不會點破,而是順水推舟裝模作樣的去問。


    “當然奇怪!馮家部眾數百人,唯有此人戴著一張讓人難以看透的麵具,想來明眼人都會有疑惑吧!”李韶陽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自己和馮卿相識,縱然他知道麵具人就是馮卿,他也不會說。


    “此人是我馮家下代家主唯一候選人,是我未來的接手人和繼承人。隻是因為天生貌醜,所以才戴著這個麵具,也是為了我馮家臉麵嗎?還望理解!”馮文峰沒有說出馮卿本名,而是以繼承者來說馮卿。顯然他是陪李韶陽演戲。


    “馮家家主,馮前輩你已經功參造化,難道還改變不了一個人的相貌嗎?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李韶陽好奇的問道。他知道馮卿醜,可是不知道為何這樣的容貌改變不了。


    “實不相瞞,以我的修為,自然可以為他改變相貌,可是因為他要修習某種法門,在法門大成之前!不能動容貌,不然就會前功盡棄。所以在此之前,在下確實無能為力。”馮文峰說的一句大實話,這也是馮卿成為少家主之後依舊醜陋的原因。不然憑借半步至人的能力,改變一副皮囊真的太簡單不過了。


    “原來如此!”李韶陽點了點頭,他總算知道其中原因了,當下也沒有細問,因為這其中可能關係到馮家特殊法門,問多了就尷尬了。


    “摘下麵具!”李韶陽目光堅定,沒有看著馮文峰,反而看向了馮卿,即便那個麵具他看不透,可是他卻依舊在看。隨即開口,讓馮卿摘下麵具。


    馮卿聞言,也隨即摘下來麵具,露出了真容。他而今不過三十五歲,容貌同十幾年前大差不差,依舊如此,依舊醜陋,李韶陽認得出。他就是馮卿。


    “馮卿,你可還認得我!”李韶陽沒有再演戲,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發問,他打算直接認出馮卿。


    “當然,李兄!十數年不見,你越發的強大有力量了。修為更是到了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再次相逢,在下深感慚愧。”馮卿說話文鄒鄒的,可是他卻有這禿頂,有些齙牙,甚至有些麵色枯黃,這讓他的形象和語言嚴重不符。


    “這有什麽可慚愧的,和這天下人相比你也不錯嘛!當年你說自己來自東原,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個小人物,原來竟然還是馮家少主!你才是真正的讓人刮目相看啊!”李韶陽笑眯眯的說道。多多少少都有些調侃的意思。


    “怎麽……你們認識?”馮文峰故作驚訝的問道,其實二人認識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不過既然他要演下去,李韶陽是肯定要陪他演戲的。當即開口道:“十幾年前,南澤之戰,有幸相識!今日來東原,除了一看大好河山,更重要的就是尋親訪友了。想不到馮卿竟然就是你的繼承者。”


    李韶陽一副為人解惑的樣子,完全沒有指出來點破一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想不到我馮家與你如此有緣……小道友。請!”馮文峰再次客套了起來,親自恭迎李韶陽前往馮家。


    “請!”李韶陽巍然不動,而是順著馮文峰的方向直接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他不喜歡有人走在他的身後,特別是陌生人和自來熟。


    “嗬嗬嗬!彬彬有禮,謙謙君子!小道友為人可敬啊!”馮文峰又開始吹噓起來,他知道李韶陽的意思,當下自己帶眾人走在最前方,獨留李韶陽和馮卿墊後。


    如此,李韶陽才放心向前走,這就是李韶陽,他就是這樣一個謹慎的人。哪怕他有驚人的跟腳,讓這些人都要讓他三分,可是他卻不敢賭,不敢賭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人心可畏!李韶陽最是理解這一切。


    此刻,東原界的東方和西方,卻有兩個極為惶恐的人。一個已經快速閉關,有佛土掩藏。一個已經在道士庵中封閉,消失在虛空中。


    謹慎些才能活得久,不然這兩三天足夠讓他們遭遇不測了。


    極北寒疆,紫冰之下,老妖怪沒有靜坐,而是行走在了自己的封禁中,所過之處,一切禁製解開,死魔之地,兩大魔主重獲自由。


    可是他們都沒有妄動,沒有高興,反而有了更大的擔憂。


    “近日,吾冥冥中有感,或許有大劫將至,值此用人之際,我不願舍一界之力,遂於今日將極北解封!爾等可還有異心?是否還被當年的思想所蠱惑?”老妖怪化作紫氣,對青魔和赤魔發問。


    “塵封多年,我等也想清楚了!我等本就是蒼昀生物,不必去他界做狗!我魔族自知有大過,願做蒼昀死士,成為大劫之下第一批獻身者!”赤魔開口,在紅光中發聲,他真的知錯了。竟然願以一界魔族成為一域死士。當真有浪子迴頭的感覺。


    “當真有這樣的覺悟嗎?”老妖怪可不是那種輕信他人言論的人,畢竟這些人都是至強者,也都是心機深沉的家夥。見風使舵的事也絕對幹得出來,正所謂空口無憑嘛!


    “你若不信,大可以強絕修為為我等設下命之咒言!堂堂魔族,豈能與人族一般言而無信!”此刻青魔大為激動,直接要以殺身之法來表忠心。


    “好!”老妖怪周身紫氣迸發,籠罩整個極北,天降飛雪,雪作紫色,飄落天地間,鋪展眾生上,融入體內,化作一種力量桎梏,加諸命之內。


    與此同時,無盡紫冰融化,白雪再次成為極北的主色調,一界大震,極北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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