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沈軒看著背著遺體的李韶陽,深深的叫了一句師父。他們二人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互認為師徒。不過也正是這樣地釋懷或許會讓未來少了許多不必要地麻煩。


    “哈哈哈……好徒兒,不怪為師就好啊!不過此後,你們村恐怕也不是什麽長壽村了。這裏也將歸於平凡,如果沒有修行,你的父輩,子侄輩或許都將以一種普通人生命地長度走完一生。這些你可以接受嗎?”李韶陽試探性地問道。


    “符合自然規律就好,我沒有什麽意見。”沈軒很平靜地說道,臉上依舊未幹的淚漬映襯著他最純粹的幼稚。


    “自然規律,這個詞很不常見!為師今日教你一個詞,這叫做天道!是天理!”李韶陽首次將天道告訴了沈軒。


    世界中,一切的規則製定都源於天,一個修士要想真正立足,就必須在未成長之前,順應於天。


    李韶陽雖然不看好天,可是那隻是他個人而已,如果要教導別人,李韶陽依舊會把天放在第一位,因為這是囊括一切的根本所在。


    “天道!師父你與天道比如何?”沈軒奇奇怪怪的問道。


    “師父遠不如天道,可是師父卻不慫天道,某些方麵上,我已經逆天了。”李韶陽對自己的小徒兒推心置腹的說出了自己對於天的看法。


    “哦!”沈軒眼珠子轉了轉,不知在想什麽,不過最終他隻是哦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不過最終,沈軒還是看向了自己祖宗輩的爺爺,目中依舊是有悲傷存在的。而且越往前走,他的悲傷就越強烈。從他父親和李韶陽的對話中,他知道,自己家的最前輩的三代人已經都不在了。


    他的悲傷理所應當,李韶陽自問,縱然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不能做的比沈軒更好。


    “師父,問你個問題!”小軒軒最終看向了李韶陽。在他眼中,李韶陽是神,是可以談天的神,有許多問題他都要問問。


    “問吧!我想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李韶陽一副‘我知道’的模樣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超越了神,這些死去的人,還能活過來或者說還能被我所見嗎?”沈軒終於問出了自己最大的心聲。


    “不知道,因為我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我有一個前輩曾經告訴過我,說這世間有歲月長河,如果到達一定境界,逆流而上,可見過往。如若扛得下因果,便可通過過去改變未來。”李韶陽將從那些老東西口中聽來的東西說給了自己的徒兒。口頭相傳,或許可以實現,或許隻是傳說,可是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不過無一例外,這些故事,都將成為一個人心靈的支柱,讓他們奮力向上,走上所謂的‘一定境界’。


    “通過過去,改變未來!”小軒軒眼中流出流光之色,這是小孩眼中特有的光。或許從今日起他就有了信仰和意誌了吧!


    二人盡皆無語,不足三裏的路,他們也足足走了半刻鍾還要多!


    最終他們如同往常的來到了沈軒家的門口。周遭所見,哭喊聲不絕,幾乎家家戶戶的門前都停放了許多個棺材。紙錢和麻衣成為了最多也最應景的東西。


    今日,一村同悲,百家皆吊!百人同死,古稀之上者,絕跡!


    李韶陽聞之不忍,可是最終無可奈何。來到了沈軒家的院內,沈軒的父母叔伯,爺爺奶奶皆是朝著李韶陽這裏撲了過來。李韶陽的背後,是他們這一家的老祖宗,是最老的人了。可是他也逝去了。


    李韶陽慢慢的將老人放了下來,放在了一口不知多少年前就置辦好的棺材中。棺材還是白棺,想來是還沒有澆築。不過暫時存放屍體卻沒有什麽問題。


    見到一家人都在大哭,小軒軒雖然也想要哭,可是卻最終平靜了。這些被李韶陽看在眼中,他點了點頭,卻也搖了搖頭。


    沈軒很特別,有理想,有博愛之心,可是對於某些事上,他顯得有些薄涼。隻不過李韶陽猜測,這種薄涼不是因為沈軒的性格,而是因為他不想在哭泣……


    一個已經不會哭的孩子……李韶陽不知道,這一日,他的心中究竟承受了什麽。


    “哭出來吧!或許會更好,憋出來問題就不好了……”李韶陽心中如此想著,悄無聲息用自己的心神去影響小軒軒的心緒,刹那間,小孩兒就哭了出來。


    “我並不認為你薄涼,反而認為你最重情義,壓製自己,不好……”李韶陽心中看著哭泣的沈軒,想了許多。


    “神人……你是超越神的實力的人。也算和我們老爺子有緣分……你救救他吧!起死迴生,起死迴生啊!”沈軒的爺爺如此說道。同時轉向跪在了李韶陽麵前。拜死人,終究不如拜神人啊!


    “他們生機絕滅,神魂逝去……早已經殞命!救不迴來了……”李韶陽啞口無言,不過最終還是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事實。


    “你不是神嗎?神不是什麽都可以做到嗎?怎麽連我們這點微末的請求都做不到呢?我們並不是想要長久的起死迴生,我們隻是想見他們最後一麵……最後一麵啊!他們死的都太突然了,甚至沒有任何遺言。神人……求求你,求求你。”花甲之年的老翁不斷給李韶陽磕頭,可是李韶陽卻極為無奈,他做不到起死迴生。


    不過,雖然他李韶陽已經做不到起死迴生,可是他卻還有別的方法來讓這些人見到自己已經逝去的親故。


    沒有搭理這些人,李韶陽最終一步登天,衝天而起,聲音傳遍整個小村莊。


    他沉重開口:“雖然我無法起死迴生,可是我卻可以將這整個村子的歲月拉到過去。形成歲月映像!最後一麵,隻是一麵,不可言,不可問,不可觸及!”


    李韶陽的聲音很平靜,也不是很大,可是卻傳遍整個村子。


    與其說這些話是說給其他人聽的,不如說是李韶陽故意說給小軒軒聽的。他再次讓沈軒知道了歲月的力量。


    話音落去,未等到這些村民反應過來,他們的村子開始變得虛幻,一切仿佛都倒退了一點。不過這些活人去看自己,卻一點也沒有變化。


    李韶陽現在改變的,不是個人的歲月,而是將過往發生過的事讓眾人身臨其境的看到。隨著虛幻的出現,一股歲月法則將整個小村子團團包圍,李韶陽將時光拉迴了一天之前。


    棺材不見了,死人也不見了,這些活人擦著臉上未幹的淚,帶著自己特有的悲傷好奇的像四周看去。一切仿佛都變了,隻有他們這些活著的人沒有變……


    “歲月迴拉一天,留與爾等見故人最後影像。你們說的話他們聽不到,感應不到,同時你們也碰不到他。或許你們還可以見到你們自己的形象,不過不要驚慌……這隻是你們過往的映射,並非真實……在下縱然身為修士,可是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諸位節哀!”李韶陽的聲音從天上傳來,眾人都看不到他。其實李韶陽距離他們很近,隻是在這歲月籠罩的力量之外。可是因為錯亂了時間,才讓這些人不得見而已。


    他留給了這些人一整天的時間,一天之後,歲月消失,影像不在,留下的,也不會百位屍身,白棺座座罷了。不過留下一點念想給這些活人總算是好的。


    獨留小村子在這裏過完一整天的歲月,李韶陽來到了現實中至蠻山的山巔。最終他消失了,原地一枚道果也一閃而逝。


    道果天地中,李韶陽再度出現,劍爐依舊在燃燒,九劍已經完全融化,可是卻依舊能夠分辨出別的金種,還沒有真的混合。


    “小子,你怎麽又來了!這才走了多久!趕快走!趕快走!”老鬼的聲音傳來,直接讓李韶陽走。他現在的聲音可是越來越單一化了。


    “我在外邊有其他事要做,可能再過一整天後,我就會沒有時間來了。所以,我想問問,給你一整天時間能讓我把這劍鑄就成功嗎?”李韶陽略有低沉的問道。


    “怎麽?有什麽事能夠比這鑄劍的事還重要,讓你必須親自去做?”老鬼也好奇的發問,畢竟他也察覺到了李韶陽情緒的變化。


    “長壽村中,半數人死。我重現過往歲月,一日而已。一日後,一切恢複,不過卻也到了葬禮。我想去村子裏幫他們樹立信仰。”李韶陽長話短說。


    “死人想來也和你有關吧!”老鬼並沒有在意李韶陽去幹什麽,而是直接問起了原因。


    “對!和我有些聯係。而且我在這村子裏收了一個徒弟!我總不能在這麽沉重的日子裏不現身吧!而且,凡夫俗子不能長久的不吃不喝,如果我要是把歲月逆行的時間拉長,會不會餓死人我也不知道。所以隻有一天,我就問問你,能不能鑄劍成功。”李韶陽問的很幹脆,行不行一句話!


    “嗬嗬嗬……你要去做什麽,我們不關心……隻不過一日成功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卻可以在這一日中先做出劍胎粗胚!”老鬼明確的告訴了李韶陽某些事實。


    “粗胚也好,大概要忙個幾天,想來粗胚到精胚的過程也遠遠不止幾天吧!如此就好。”李韶陽語氣輕鬆了不少。


    “說來慚愧,原本以為一天,三天,五天就可以成劍,可是我們發現,這九大永恆神金的綜合遠比一個神金的熔煉鍛造要麻煩的多。融化很簡單,融合也不難。不過從粗胚到精胚,想來其中過程需要極為細化!恐怕沒有個半個月是不能成的。”


    “今日成就粗胚,你大可多忙活幾天。不過中途要來幾次,烙印自己的法和印記,不然可能會出現和你排斥的狀況。”


    老鬼說了兩段話,每一句都很真實,他是不會騙李韶陽的。


    “知道了,還要血不要,我怕中途蠻紋力量不足,導致廢爐。”李韶陽臨走前還是要關心很多的。


    “再要一些吧!你的那些本源精血可能夠用個五天到七天……留一些備用!用不完給我們研究研究也是可以的。”老鬼一不小心還說漏了嘴。他們是最喜歡研究的。


    “再給你們留三十滴,想來如果不夠用我還能後續補上。我自我修複兩個時辰,兩時辰後想來永恆神金液體也應該徹底不分你我的混合了吧!如此,就可以節約了不少時間,直接打造粗胚了。”說著,李韶陽割開了手腕,本源精血不斷滾落。


    他對於時間的管理還真的是很摳搜啊!


    “嗯,跟我想的一樣!不要浪費時間。不然對我來說也是不少的消耗。畢竟我們隻是有了肉身,可是本源還沒有長出來。”老鬼的聲音很認同李韶陽的節約精神。


    李韶陽不語,他一直在放血,三十滴血流入爐中,李韶陽一言不發,坐在遠處開始了自我修複。


    在這個過程中,老鬼也在加大力量想要將這一爐神金液體進行最後的大融合。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沒有半點差錯……


    一個半時辰過去,李韶陽睜眼起身,一身精氣甚至要‘溢’出來。不過最後都被他自己張口吞了。


    他緩步來到劍爐邊,看向內部。裏麵的神金液體已經大部分都混合了。不過這混合以後的液體顏色李韶陽竟然有些看不出來了。光暗難明,恍惚不定,一如祖力的顏色。光明中存在黑暗,黑暗中存在光明。而這色彩中,並不隻是單純的黑白,而是夾雜著一種特殊的韻味,一種萬道諸法源泉的韻味。


    “真是天意啊!我三合一功法,身合萬道,以後天化先天,在有先天歸後天,經受九大永恆大道的氣息和部分力量,最終得到了祖力。想不到今日以道宮化作萬道劍爐,竟然也稀裏糊塗的成就了祖的液體。”李韶陽驚歎不已,在他看來,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不要急,再給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必然會完全成為一種混合神金液體。”老鬼的聲音從李韶陽耳中傳來,他也快要好了。


    李韶陽點了點頭道:“等你!不急!”


    不過這半個時辰,他也沒有閑著,從藍色的世界花上,去到了黑花和白花上,這兩朵花上並沒有世界,而是真正的花。這兩朵大花上,盡皆是他的道則烙印。


    一切都仿佛曆曆在目,每一個道則都來之不易,這些都是他的。


    不過,李韶陽還是覺得,這些這三花之外的無盡虛空實在太空曠了。他在想,既然可以造就道果天地,為何不能利用這個虛空,化作一方宇宙呢?如果有將來,他未必不能以自己的宇宙代替真實的宇宙。


    他的野心實在太大了,甚至在他尚且弱小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將來,有了常人滿意企及的野心。


    最終,李韶陽迴歸坐落有遂古殘破世界的藍色歲月之花上,此刻,半個時辰已經過去。


    “好了嗎?老鬼?”李韶陽急匆匆的問道,可見他是有多激動。


    “好了,就差你自己了,按照一定的劍模,打造一個粗略的劍胚,然後在這劍爐中以你的精血溫養!最後你自己在來輸入自己的本源力量。讓劍和人在道和法上合一。如此,這把劍在你手中就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了。”老鬼的聲音傳來,甚至感覺他比李韶陽更激動。因為李韶陽一直在走過場,而一直出力的都是他啊!


    這種感覺,可能隻有親力親為的人才能親身體驗吧!


    “這個簡單,就按照黑金巨劍的大小去做。長度要有五尺,不過寬度要窄一些,有個九寸就好了,厚度嘛!劍鋒鋒利就好,中間的厚度我不在意。”李韶陽說出了自己的方案。揮手,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個空氣模子。


    這可是他老祖宗的空氣法門,雖然是空氣,可是也是實的,可以成為模子。


    “停火!”老鬼大喊一聲,而後爐下之火有變成了一個藍色的小火苗。


    “起!”李韶陽揮手向劍爐,劍爐浮起,李韶陽直接將劍爐倒了過來,將其中沉重的金屬液體倒入了空氣模子中。


    隨著金屬液體的流入,一個光暗不明的祖力之劍的劍胚在模子中形成,李韶陽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李韶陽把劍爐翻個底朝天,內部的金屬液體完全注入了模子中。這一爐神金液體,包含了萬道,包含了他的血……這劍,也是最親近他的劍!是他將來唯一的劍。


    “哼!太厚了!以後劍鋒要多多打磨了,不然或許可以當成棍子用。還要多雕飾些紋路,不然太大顯得太單調。”老鬼卻不怎麽看好這把劍胎,從粗胚開始,他就知道該怎麽打造精胚。


    “喜歡研究創造的人就是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這其中的關鍵。厲害!”李韶陽聽了老鬼的說法立馬覺得他都是對的,當下誇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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