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蠻城十七萬子孫,恭迎蠻祖顯聖!”一時間,眾人起身,各個單膝下跪,朝著石台和大旗的方向跪拜過去。


    隨著眾人的一拜再拜,隨著念力的不斷匯聚,石台化作了光,大旗隻剩下了人形的氣。石台和大旗,成為了一種類似於定位的坐標,一種接引的驛站,透發出光亮通向天際,跨越域外宇宙中。


    天上,一股青藍模糊的煙霧突兀出現,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是什麽……


    “蠻祖歸來吧!帶領我蠻族破去這而今的窘境!來呀!破去這封天鎖地的困擾,打跑那些域外的侵略者!來呀!破開那所謂聖者的手筆,不再讓我蒼昀域隻是自保,而是要依舊成為這諸天中心。”此刻,一個真蠻對著那石台一次次的磕頭,一次次的禱告,仿佛下一刻,蠻祖就能出現在他們麵前一樣。


    “蠻……蠻……”青藍色的煙霧中,突然出現了一種極為疑惑的聲音,他仿佛不知何為蠻,是在發問,可是仿佛又在自我琢磨蠻的真意。


    這道聲音很明顯,是一個男性,青藍色的煙霧就好像一個導向,將他的聲音傳來。


    “蠻祖……蠻祖!蠻祖!我等注定成為曆史上不可磨滅的一筆,我們證明了蠻祖的存在,而且現在的他依舊於未知處活著。”一位高絕真蠻手持石錘激動的手舞足蹈,哪有什麽高手風範。


    其實,這樣也很正常,畢竟他們麵對的可是蠻祖,雖然他們沒有辦法證明蠻祖是蠻祖,可是如果靠著甲子祭祀和蠻祖大旗接引而來的不是蠻祖,那又會是誰?所以他相信,這青藍色煙霧中的聲音一定是蠻祖的。縱然不是本體,也終歸會有一種音訊。


    “我等鬥膽,懇請蠻祖歸來,坐鎮蒼昀域,揚我蠻族法路!破滅域外生靈,壓製大分裂時期移送來的修士!”另一個拿著一座寶山的真蠻也是直接肅穆的跪下,抬頭看著那石台上的一縷青藍色的煙霧,仿佛是在真誠的懇求,迫切的期盼。


    “蠻祖?我是蠻祖?是嗎?太久遠了……已經久遠到讓我都已經迷失了嗎?不歸,是歸不了,還是不能歸?”青藍色煙霧中,一種聲音漸漸一掃疑惑,逐步自問起來。


    聽聞此言,眾人一下子就沉了心。不歸!蠻祖不歸嗎?


    “蠻祖為何不歸?是極為遙遠,不知蒼昀何在,還是因為那邊有人對你造成了羈絆,讓你難以迴歸?”手持寶山的真蠻對疑似蠻祖的聲音問道。


    “法路之爭……不得迴歸,各自對峙,各自爭鬥,也在各自沉迷,終不可迴歸……”這個聲音在青藍色煙霧中再次響起,仿佛已經沒有了什麽歸來的心情。


    “法路,爭?與誰爭?是諸天法路的開創者嗎?”手持石錘的真蠻開口問道。他是知道的,蠻族法和諸天法不一樣,修士和蠻人也不一樣。


    “是他,可是也不止是他,我與他同路,他雖後來,可是卻也和我同路。有前人獨擋前途,也有後繼者不斷繼往開來……我們的路都並不容樂觀,法路之爭,最終都通向了同一條路,可是我們都被人堵在了一條路的中途。”


    “堵住我們的是一個人,更是一個神……一個比我們都要久遠,都要快的神。他擋住了我們,獨行前方。可是仿佛又在保護我們,貌似,神,要麵對的比我們更殘酷。我們需要後繼者前來幫助……無論是諸天法的後繼者,還是蠻族後繼者,都需要……”蠻祖聲音越來越縹緲,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蒼昀域遭劫!天外生靈於數萬年前妄圖滅絕本域生機。最終有諸天法路的強者以身封天。此後,諸天法路的最強者也就是修士裏的至人了。況且,至人難出,長存於渾噩中。我蠻族,甚至已經有許多年不曾有至蠻出現了,都在上一個文明的過渡期死絕了。”


    “而今處於式微,人才難得,最終無人可成至蠻。而法路之爭,多半要是恆蠻之後……後繼者無望……”手托寶山的真蠻對青藍色煙霧中的聲音解釋道。而今的蒼昀域哪裏還有什麽繼往開來之輩。


    而且,要想去未知處,一爭法路高下,超脫於路之盡頭,多半也不是至人、恆宇可以參與的,因為法路之爭,爭的是在恆宇之後踏出另一條終極之路。不要是說蒼昀域,就是放眼諸天,又有幾人敢說已經超越了恆宇境?


    “後繼者無望?難怪說我會迷失,原來後路都險些被人斷去了。難道我蠻族就無我這般人了嗎?放眼萬古,難道也就僅僅兩人可以可以近我嗎?”蠻祖笑了,他絕對自己的後路已經絕了。


    “甲子祭祀,是我所設的定位,就是怕有這一天後路無來者,好讓我循跡而迴。爾等退下吧!將這一日口頭流傳下去……將來,如若有人可以超越恆蠻,記得尋我!”青藍色煙霧仿佛即將散去。


    “蠻祖,後路還不曾絕跡嗎?那就讓我幫你把這接引祭祀的儀式也破滅吧!”青藍色煙霧中,突然多出了一道極為年輕的男人聲音。聲音中規中矩,可是所說的事卻讓人難以想象。


    “堂堂一脈之祖,一路之先!竟然要對我這些後人出手嗎?”蠻祖大怒道。


    同時,石台和大旗上上方原本要消散的青藍色煙霧重聚,仿佛要真的凝聚出什麽東西一樣。


    “哼!斷你後人,即是斷你後路!你若迷失,我當可你超越你,於前路攔住你!在如此大的誘惑麵前,我也僅僅能如此而已。蠻族的後人們,把你們的生命交給我!”那個年輕的聲音突然發出一陣神音。


    言出法隨,不說天地為之傾倒,反正著先蠻城中,一切已經聽命於他。


    十七萬人之命,轉瞬間就已經將要北他人收割。


    “我等不願生命為你所得,願為蠻族而死!先蠻城城眾,可願隨我赴死,忠於蠻族?”那個手持石錘的真蠻自覺生命轉瞬即逝,於是在消逝前以毀滅性燃燒蠻紋為代價,以自身氣血為城中之人爭取了一息時間。


    “我等,願為蠻祖而死!”說罷,蠻族眾人體表衣服齊齊炸開,身前身後的蠻紋齊齊引動,十七萬蠻紋各個牽連,漸漸形成了一個天大的蠻祖蠻紋。


    ………………………………


    時光再次靜止,李韶陽和蠻神目瞪口呆,沒有必要看下去了,他們已經想到了最終的結局和先蠻城成為死城的原因。


    而蠻神之所以沒死的原因他們也都看到了。那個燃燒蠻紋的真蠻在氣血爆發的刹那將蠻神震暈了過去,同時由於力量過大,蠻神被直接破出門外。而他為什麽會失憶,李韶陽也看的明白!因為他沒有受到有效的保護,他的部分生命進入了青藍色煙霧中,這也是他不能想起後事的最主要原因。


    “這就是我經曆過卻又無法想象的一切嗎?原來如此……可是又僅僅如此而已。”蠻神有些失落,真相,為何如此狗血?


    不等他覺得可笑,這時光鏡像突然自己動了起來,李韶陽心中大駭,他分明已經停下了一切,可是為何現在又要不受控製的動起來?


    不等他多想,歲月迴歸,迴歸到了死屍之城,這裏已經是現實。不過死城中的石台和大旗上,那團原本屬於過去的青藍色煙霧卻一直無視光陰跨越一千一百年來到了當世。


    “什麽?分明是鏡像,怎麽還會如此?”李韶陽直接心中大駭!


    “窺探舊事……還妄圖瞞天過海!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青藍色煙霧中,那個年輕的聲音不屑的傳出。


    “怎麽會是他?不……不是他……又是他!”青藍色煙霧中,蠻祖的聲音簡直不要太震驚,不要太矛盾。


    話音未落,李韶陽身後,他看不到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漩渦之門。這漩渦竟然是祖力所化。


    可是這卻不是讓人最震驚的,在這漩渦之中,有一個身穿星辰色長袍的人走出,模樣竟然和李韶陽一般無二。


    “你……你……”原本還說李韶陽要瞞天過海的那個年輕聲音此刻已經震驚到極致。也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震驚。


    “不!不要……”青藍色煙霧中,那個年輕的聲音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大喊不要。


    話音剛落,李韶陽身後的那個身披星辰的李韶陽大手一揮,瞬間將青藍色煙霧擊散,而且以祖力化去,一幹二淨,半點不剩。


    與此同時,他將石台打倒,將大旗撕裂,一切的接引,一切的驛站都消失了。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直到一切都已經發生過後,李韶陽才意識到什麽。他猛然轉身,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到。那個身披星辰的他消失了,那個祖力漩渦也消失了。


    而一旁的蠻神,早已經定在了原地,此刻卻也沒有迴過神來。這一切都太突然了……


    “突然就什麽都不剩了……真奇怪……到底是怎樣一股力量讓他們也感到害怕呢?”李韶陽搖了搖頭,沒有細想這些。如果細想,他未必想不出是什麽力量。可是在李韶陽看來,這一切都沒有細想的必要。


    轉頭,李韶陽去碰了碰一旁目瞪口呆,失神半天的蠻神,他開口道:“喂!你這麽震驚幹什麽,小場麵……不用震驚。”


    李韶陽一臉‘我是誰’的驕傲麵容,他還真的挺驕傲。


    “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身份?我怎麽覺得,這些祖,都有些恐懼你!”蠻神迴過神,直接開口問李韶陽他覺得李韶陽先前的‘超越祖’的言論恐怕不僅僅是吹牛。


    “特殊身份?應該沒有什麽特殊身份可以壓得住祖吧!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那我想說,我是李韶陽。”李韶陽不想多說什麽,因為多說無益。


    “貌似……他們不是被嚇跑的,而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強勢趕走的……煙消雲散,石台倒塌,大旗撕裂,接引斷去。這種力量貌似是從你這邊發出來的……”蠻神雖然也沒有看到神披星辰的那個祖化李韶陽,可是卻感知到了力量的來源方向。擊退祖的力量……想想都覺得恐怖。


    “這個你別亂想啊!我怎麽能有這種能力。千年前,他們有十七萬人念力接引,可以存在。現在,人死,接引斷了,所以他們也就不能存在了。淡定,淡定,不要亂想……”李韶陽不斷的說假話,他是知道這些力量十有**和他有些關係的。因為他看到了,打散泯滅青藍色煙霧的是一團祖化的力量。而這世間,有祖力的也就是他一人而已。


    可是他知道這些卻絕對不能說,因為因果太大,容易害死人!


    “好像有道理,不過卻覺得哪裏不對勁……”蠻神捋了捋自己紮成無數小辮子的頭發,一臉的疑惑,沒有任何問題,他已經懵逼了。


    “有什麽不對勁哦!要是和我有關我還能不認?這可夠我驕傲半輩子了。”李韶陽不怕遭雷劈,繼續忽悠道。


    “對啊!你就是恨不得把所有好處都扣到自己頭上的那種人,如果這件事和你有關係,多半也要自動站出來的,怎麽可能謙虛?”蠻神看了看李韶陽,點了點頭,他不說還好,一說,現在李韶陽整個人都不好了。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是嗎?不是吧!”李韶陽人生第一次臉紅,今天的厚臉皮之功竟然被破了。


    “不用懷疑,就是,我以一個蠻族戰士的榮譽做擔保,你就是這樣一個人。”蠻神信誓旦旦的說道。這下李韶陽真的沒有臉了。


    “不說我了,也不說那些祖境的家夥們了,就說說你自己,有沒有什麽打算。”李韶陽開口對這個蠻神問道。


    “先蠻城已經化作死城,你已經在這裏守門煎熬了千年,如今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你不要告訴我你還要繼續在這裏守著,虛度光陰。人總要意義的活著。”李韶陽很有正氣的說道。


    “是啊,我的心結也已經解開了,如果沒有其他打算,難道和這十七萬人同葬嗎?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唉,我總要有新的出路的。”蠻神感歎一聲,他為何要歎,因為他還沒有想好有什麽好的出路。甚至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麽,去哪裏。


    他已經在這裏沉寂千年了,時代變了,已經不是他所知的時代了。何去何從還真的要好好想清楚了。


    “你沒有想好去哪裏嗎?”李韶陽看著蠻神一臉的迷茫,於是試探性的問道。


    “沒有……時代變了,蠻族發展到什麽程度我也不知道了,聽說修士中已經有至人境強者出現了,我在這天地間也不能算是什麽強者了。或許已經不能接受,或者是不被世界所接受了。”蠻神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識。


    “難辦哦!你這人怎麽一點追求都沒有,你難道不想更進一步,成為真蠻嗎?或者說去投奔其他大部落,為你們蠻族做貢獻嗎?”李韶陽捂了捂臉覺得太難了。


    “不想了,蠻族,已經快要氣數將盡了。蠻祖都感覺到了無力。我想不明白奮鬥的意義何在,光大蠻族?超脫恆蠻?還是成為後繼者前往未知?沒意思,一點也沒有意思。”蠻神搖了搖頭,他已經成為了一個‘佛係蠻神’,真踏馬的看開了。


    “臥槽,牛逼!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已經看透一切了。”李韶陽用了一個臥槽句式的感歎,而後老模老樣的學著老人說話。


    他這樣一說,蠻神差點笑死,一個屁大點的年輕人竟然說他年紀輕輕,這貨要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絕對跑偏了。


    “對了,你這個蠻神叫什麽名字啊!世上的蠻神多著呢!不可能一直叫你蠻神吧!”李韶陽心中有了打算,當他問一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就是有了某種準備。


    “在下伯宿!先蠻城十大蠻神之一。”伯宿第一次對李韶陽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伯宿,好奇怪的名字……你們蠻族人的名字都很奇怪!”李韶陽抿了抿嘴說道。


    “奇怪嗎?我不覺得,反倒是你們這些人的名字和姓氏我感覺才是真正的麻煩。”伯宿反駁道,他們各有各的看法。


    “算了,我不和你爭這些沒用的,話說迴來我帶你走,你走不走!”李韶陽言歸正傳的問道。


    “你帶我走?去哪裏?”伯宿不明所以的問道。他知道李韶陽是要去東原那群修士的世界的。


    “去哪裏都行,你要是想留在蠻族,我們可以先繼續向前走,走到有人的地方……入夥。如果不去蠻族,我可以想辦法帶你去修士的世界看一看。”李韶陽很正經的說道。


    “是嗎?那好啊!把這先蠻城葬了。我就和你一起走……”伯宿對李韶陽說道,最終他還是放不下先蠻城這些已經死去千年的人。入土為安,在哪裏都是逝者最好的歸宿。包括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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