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皇城,唐天一人獨立,手中不知何時又拿出了自己的血淵刀。


    此刻的刀麵上,映射出許多人的景象,不下數萬乃至數十萬。整個刀身被煞氣纏繞,血光映的人臉色發紅。


    這數十萬聖靈皆是刀下亡魂,所謂殺人、泣血,滅魂,那魂不是被滅,而是成為一種能量永遠的困在了這血淵刀中,失去自我,成為了殺人的力量。


    這些人中強弱不均,各色人等,不同種族應當囊括無遺。隻不過其中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卻格外顯眼。


    “你們確實死了,可是你們的孩子真的死了嗎?真的不知道啊!畢竟不是我親手所為……”


    如果這些年沒有出現什麽問題他也就不會懷疑什麽了。可是自他上位以來,先走李化成通過玄色祭壇奪走了天生異象,又有南澤之濱分走四分之一眾生氣運。況且那個人竟然還有神龍伴身,因果驚人。越發讓他懷疑……


    “來人!叫石慶過來!”唐天衝神殿之外喊了一句,一道人影踏破虛空遠去。


    不過片刻之後,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老頭穿著一身灰色的大褂緩緩來遲。


    “臣,星象神官石慶見過新帝!”石慶單膝跪下,雖然對方是唐天但是他卻依舊卻格外冷靜。


    “免了!今天讓你來是為了給我解惑。我問你答即可,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不然上代蒼昀滅國的時候你就已經從這南郊界除名了。”唐天笑著說道,這一笑卻是讓石慶的心都涼了一半。


    石慶本來是一個三流尊神,實力低微,不堪大用。可是一手好的奇門方術卻是天下少有,因此數千年前就在皇城中擔任星象神官一職,隻為為國之大運趨吉避兇。


    “本職而已,陛下問即可。”石慶平複一下心情,宛若磐石一般雙盤而坐。


    “有四問不解,困擾本帝五年有餘!今日倒也來問問你。一問我這蒼昀國國運幾何,二問未來大勢走向,三問奪我氣運之人何等身份,四問前代蒼昀可有血脈遺留。”唐天緩緩從高台走下,來到了石慶麵前,徑直盤坐在光華流露的地上。人生第一次如此謙虛!


    “不知陛下想聽實話還是想聽阿諛奉承的話?還望在下說出之後陛下不要動怒。”石慶沒有動手,而是問起了原則上的問題。


    命運無常,天有定數,有些人算這些東西接受不了已知的或者未知的事實而大動肝火。到頭來還是他們這群‘算命的’賠了本。


    “哈哈!你奇門方術威能不俗,怎麽能算不了自己的山路呢?不必問我,發明本心去做就好了。”唐天雖然狠毒視人命如草芥,可是他卻從不會因為某些言論而殺人。


    能夠成為取而代之的‘陛下’,能夠成為如今明麵上的‘新帝’,唐天自己也必然有自己的本事,有自己的梟雄大誌。


    “哈哈哈!石某人一生謹小慎微在陛下麵前卻是落了下乘,慚愧。今日當涉及天大因果為陛下算上一算。”


    石慶倒也放心,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命運走向,今日所為隻是為了讓自己的命運在未來更好走一些。


    不慌不忙,石慶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個外圓內方的黑碗,和正常吃飯的碗大小一致。碗中是一把紫瑩瑩的小刀,不過中指長。


    石慶右手拿起小刀,割向了自己的左手食指,紫色小刀中的能量如同蝌蚪一般遊走,侵染到石慶的血中將原本殷紅的血染成了紫色。


    指尖的血嘩啦啦的滴落,漸漸的沒過了碗底,石慶一指插入碗底,垂直而下口中念念有詞。


    “天機算,天機算,算盡天機留一線!”算盡天機留一線,可是又有幾個人懂得這個道理呢?


    “一問,蒼昀國國運幾何!”


    石慶小聲說道,瞳孔發光不時看向了蒼穹,他青白色的眼球中卻有許多常人不可見的東西不斷浮現,宛若一條條盤根錯節的鎖鏈。又如同一條條雲層中的虯龍失去了頭領,不斷在霧靄中翱翔。


    當石慶眼中青白色散盡,目中漸漸趨向清明,這個老人一把抓住了唐天的手腕說了一句別動。


    唐天先還是躲閃了一下,不過因為沒有感受到石慶的惡意又乖乖伸出了自己的手,不過也因為這個動作讓他心中更加警覺。


    石慶手中掐動子午,以自身奇妙能力沾染唐天自身大因果,不過兩三個唿吸,明了一切。


    深唿一口濁氣,石慶已然了然於胸。


    “怎麽樣?”唐天有些急切的問道。


    國運一般都是指一個國家延續的年月,可是在修煉者的世界,當權者大都長生不朽。在唐天看來,國運一詞說到底就是他唐天的性命。


    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已經和這個國家共存亡了。


    石慶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來,你的因果和蒼昀國的國運完全不沾邊。但是你又活生生的在我麵前。恕我直言,你身後的那位……可能要……”石慶小聲說,意指唐桓。


    畢竟這蒼昀雖然表麵上看是唐天,可是拍板的卻另有其人。


    “鳥槍換炮?如果換,那會換成誰呢?況且能換成誰呢?”唐天自語,看似自語卻是不時看向了石慶,目的不言而喻。


    “不可知,不可知啊!就在今日,封天禁製最後的遺留消失了,原始天道重現,大因果都不得而知了,隻能模糊的看到一些走向了。況且能夠鳥槍換炮的人也絕對自身因果超凡。不可輕視啊!”石慶這樣說道。


    “不可輕視?也就是說可以視,代價是什麽呢?天道平衡,得失參半,這個我懂?”唐天此刻倒也不計較。關乎自己的命運這還不夠重要嗎?


    “我不能明確的說,不過也可以告訴你一些東西。封天禁製徹底毀了,蒼昀的至高戰力應該迴來了吧!剩下的我就不多說了!”石慶也是絕頂聰明的人。自然不能也不敢明說。


    “至人出,換掉我,那有利的人豈不是唐桓!”此刻沒有別人,唐天也沒有老祖老祖的叫,直接說了一句唐桓。


    石慶不語。像是默認了一切。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唐天點了點頭,臉色不變,先前隻是垂簾聽政唐天就像找個機會……,現在至人出,如果真的被唐桓上台,那他唐天就成了雞肋,縱然不死也是要被邊緣化。這個不可能讓他出現的。


    “是必然無解嗎?先生?”唐天此刻也不以新帝自居,反而稱石慶為先生,看來他是真的慌了。


    “天機算!算盡天機留一線。雖然人講究要順天而行,可是逆境中卻終究有一線生機,可以改變。你本就不是俗人,心中恐怕已經有了想法,將來有了把握,大可一試!”石慶這算不算是慫恿犯罪!刺激!


    唐天點點頭不知是真聽進去了還是假聽進去了。


    “二問呢?先生可能看出?”


    “若是一日之前我倒可以看上一看,隻不過這一日之後卻再也不能了。大勢在天,豈能盡如人意。”石慶指了指天,言語中已經說明了。


    石慶二次掐動子午決指天發問:“二問蒼天!茫茫人海奪氣運者身何在,四問前代血脈可曾留!”


    因為都是問人,索性一起上了,在石慶看來,這樣比較方便一些,畢竟他可是一頂一的‘行家’。


    方圓的碗中,紫色血液中蒸騰出兩股宛若遊絲的小型氣浪。宛若嫋嫋炊煙飄出了南郊皇城,突破虛空不知飄往何方。隻是石慶在這兩股白煙上各自附著了一縷心神。


    “突破空間,驗算天機。終究能找到你想找的人。而你所付出的就隻有時間……”石慶將話說的很玄機,翻譯過來就是‘等吧’!


    端起碗,收起刀,右手兩根手指插入碗中不停的流血,漸漸的充盈了整碗血。


    “嗯?!”圖然,石慶怪叫一聲,好像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怎麽?找到了?”唐天拍了一下石慶的肩頭,給這老頭打的一個踉蹌。


    “有些奇怪!真是不應該啊!不應該啊!”石慶挪開了了唐天的手,臉色變了又變,竟然一時間失去了對唐天的恐懼。


    “為什麽兩股力量合一了呢?難道………難道!”當局者迷,猛然間石慶仿佛恍然大悟。


    “你是說!!”唐天也有這樣的猜測。


    “沒錯,上代蒼昀卻有血脈遺留,而且這個人也是奪你氣運的人。這就是我的解釋。或許你以為那股氣浪並非追蹤,而是差不多相當於祭天了。如今讓我看看這個人是誰。”石慶說道。


    順勢又盤坐在了唐天身旁,紫色的血液從碗中溢出,一股鬼神之力從石慶身上蔓延,仿佛九幽之下蔓延在蒼昀域各界的有靈之物都在順著石慶的意誌尋找他要找的那個人。


    此刻,整個神皇殿中刮起了風,駭人聽聞的風,將大殿上的琉璃瓦都掀翻了,濃烈的黑雲中仿佛天道降下災劫讓人感到壓迫。要知道神皇殿中一草一木都是有大陣保護的,又怎麽會是平凡的風能掀翻的呢?


    鏗鏘!唐天飛上九霄,一刀釘在石慶身旁身旁,鎮壓一切。


    風停了,雲散了!石慶繼續用心推演,可是刹那間竟然有一道驚雷迸發血光自九天而下。直接將血淵刀擊飛,順帶將石慶的一條胳膊變成了煤灰。就連唐天也是避之不及被自己的血淵刀刺中了‘腎’。差點成了刀下亡魂。不過刺中的瞬間刀卻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一樣。


    石慶絲毫不慌,另一隻手拖著方圓的碗,側身遠遁。不過斷臂之痛也讓他微微顫抖。隻是一手拖著自己的碗也是沒咋的問題。


    “這人究竟是怎樣的怪物!若是真是上代血脈,最多不過六歲,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因果!這雷霆,這風雲哪怕是讓我推算至人去向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威力!”石慶心中這樣想,可是卻十分高興,他雖然在唐天手下當值,可是心中卻依舊忘不了前代舊情。如今如果真的是前代血脈有這麽大的因果,他倒是有了借口。


    “算了!一點代價而已,讓我看看你在何方,你是誰!”石慶大叫一聲,這一下不是要給唐天算,而是他自己想看。


    砰!刺啦!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石慶耳邊爆響。方圓的碗被冥冥中的某種禁忌破開和一碗的紫色鮮血憑空蒸發,順帶著還蒸發了石慶的兩根手指頭。


    毫不誇張的說,石慶殘了!不過身為一個三流長生者,他還是可以斷肢重生的。


    “不可名狀,不可名狀!今日不要說是我,就算是奇門術的祖宗來了也算不了!上代因果非凡,決然沒有算出的可能,強行推算必將送命!”石慶心有餘悸的說道,這句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實。


    “知道了,你下去吧!”隨便擺了擺手將石慶打發走,唐天還是靠自己迴憶了。


    哪怕岑禕心半路出家,可是憑借朦朧的記憶他還是記起了一個名字——李韶陽。


    他永遠忘不掉那無相之門後李韶陽啪啪啦啦的腳步聲,那一日他真的怕了。


    “這個人就是上代遺留,和所謂的聖者,祖脈神龍都有莫大關係。我一直以為是兩個不同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同一個人。早知道就加派更多的人去南澤追殺你了!”有些遺憾,唐天鬼魅般笑了起來。


    空蕩蕩的神皇殿中,一個人笑了起來,這比鬼魅還要鬼魅。


    此刻貫通因果,他已經知道了李韶陽這個人,接下來就是針對了。


    ……………………………


    隕疆萬妖穀中,一場交易正在進行……


    “我想要什麽你最清楚不過了!”龍大虎和龍騰耳語。大聲問道,聲音雖大可是卻極為平和!


    “你也是為他出頭?”龍騰問道。


    “出頭算不上!隻是想從你這借三尺立錐之地給他一個名分!”龍頭人身的龍大虎轉身看看看李韶陽,微微一笑。


    陽道一心裏清楚,李韶陽的身份瞞不住了。


    “你本是蒼昀國祖脈氣運神龍,不去蒼昀國尋那裂土封王的‘立錐之地’,反而上我妖族要立錐之地,這是何道理?就算我同意,億萬妖族同道也不能同意。”


    龍騰沉吟不決,瞬間又猛然將眼睛睜大看了看神龍有又看了看李韶陽。沒有多餘的驚訝,有的隻是一種‘意料之中’。


    “你代表了蒼昀國氣運,可是卻是前代氣運,而今蒼昀國已經不是那個姓了!我懂了。”龍騰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近幾個月才出世,可是這些至關重要的大事件他都是知道的,畢竟在此之前他也在世間行走,隻是不是以龍帥的身份罷了。


    “你們說什麽?講的不能通透一點嗎?我一點也聽不懂!”李韶陽淡淡的嘟囔了一句,確實在明眼人眼裏已經很通透了,在他這個局中人來看確實雲裏霧裏。


    “今天給你說一下你的過去吧!我怕有一天我不在了這一切會徹底成謎。”龍大虎歎息一聲,仿佛已經看透了未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再這樣的世道中,凡夫俗子不能逃脫,絕頂強者也不能超然獨立。


    “我的過去?我的過去我都知道!不用你說!如果你說的是歲月盡頭的過去我也沒興趣!因為那不是我。”李韶陽淡淡的說道,時不時打個瞌睡一副‘我沒興趣’的樣子。


    “你的過去,漁村之前,出生之後!也就短短的兩三天吧!這兩三天可以揭露許多東西,你真的沒興趣嗎?”神龍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等李韶陽同意與否他就大袖一揮將自己化作一團龍氣跑到了李韶陽的識海中。


    他要說的一切隻關乎李韶陽一人,和他人無關!改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他現在所做一切,隻是為了讓李韶陽知道‘我是誰’,等他真的懂‘我’,他才是這一片時空中獨一無二的李韶陽。


    “文盲,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早了一些,難道不怕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事嗎?他可不能以常理度之!”識海中老妖怪一身殘破紅袍,一把二尺半的凡劍閑庭信步般向神龍化作的龍氣走來。說到底他終究是氣。


    “我所為者,有百利而無一害,這是為他。再者你那一手偷天換日已經徹底打亂了許多步驟,恰好我已經以虛化實。或許如果沒有別人,下次天外的人就要靠我阻擋了!我要是死了,他也就徹底失去了那三天了。”神龍這樣說,老妖怪卻無話可說,兩個怪物一起來到了李韶陽的祭壇上的神魂旁。


    “嘖嘖嘖,我不感興趣你非要來!你這個人可真是煩人!”神魂李韶陽一臉不耐煩,可是還是從並蒂花上走了下來,身體很誠實的嘛!


    “不感興趣還是不敢麵對,隻有你自己知道,而我所作隻是為了你能夠走出你所承受的一切。”同樣的話,他對老妖怪說了一遍,又對李韶陽說了一遍。


    不等李韶陽反應過來,龍形氣直接抵在了李韶陽神魂的眉心,神魂與神魂的碰撞摩擦出許多年前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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