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頭領王海看著身後浮屍的四個兄弟,不由自主的又是咳了一口血。


    “你竟然廢了我,那又為何不殺了我?”王海此時有些癲狂的笑了,對於他們這樣的修士來說被廢掉修為注定生不如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忍受從巔峰跌到穀底的沉重打擊,世人的譏諷,仇敵的追殺都會成為他生存下去的重重障礙。


    修士,一旦踏入修行界,無論無何都無法出淤泥而不染了,最可怕的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己不由心……


    “如果你真有骨氣,為何不自己求死,你之所以活著隻是你有你的價值,在我的眼中你也不過是螻蟻一隻罷了”長生此時小小的身體中有了一絲不屬於以往的沉穩冷血與傲氣。


    “滾吧”長生說罷看也不看他一眼,探手間隔空取物,昏迷不醒的李韶陽被一團光包裹,徑直飄向了他的身後。


    “我乃河倌,你怎敢如此辱我”王海現在也破罐子破摔了,指著眼前這道看似孱弱的身影喝道。


    事實證明,人永遠不要和瘋狗鬥嘴,不是人鬥不過狗,隻是人和狗鬥會折了自己的價。


    “哪裏來哪裏去!”長生手中結印,一道莫名的法則之力注入了竹筏中,竹筏載著被廢了的王海原路返迴了。


    不過長生還是賞了他一眼,這一眼足夠要了他半條命。耳根終於清靜了……


    “一個道理,一場陽謀,換得祖孫間的隔閡,也就是你能做出這樣的事了。分明有更好的方式可你卻選擇了最低劣的一種。難道你養他這些年沒有一絲親情嗎”?長生黯然的問道。


    “如果有的選,他也不會這樣做,我們要理解他,畢竟封印無時無刻都在鬆動,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有餘此時一臉惋惜的看著沉睡的李韶陽,不知是憂還是悲。


    “宿命中的人,本來就是應劫而生,他需要更快的成長起來……如果我一手策劃的一切可以改變預言,我願意不要這段祖孫因果,也要幫他一把。”老李現在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好人,有氣無力的說著自己的苦衷。


    或許,再也不會理解他了吧,文明的盡頭,一個人的獨守,到頭來連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對錯。


    “既然如此,那我也做一迴好人吧!”說著長生指尖道則湧動,一幅幅畫麵自李韶陽天靈蓋閃現,又迅速被長生的道則磨滅。


    良久,長生笑了一聲。


    “好了,我已經將他腦海中的負麵情緒磨滅了,從今天起,你又是一個好爺爺了,畢竟這孩子是我們三人看著長大的”長生嗜血的麵容竟然擠出了年輕的‘慈祥’。


    “我們真的已經成為三個不同的人了嗎?不可知,不可言啊!”三人相視一笑,皆是搖了搖頭。


    說罷李化成一把抱住了李韶陽,三人行,走向了水犀牛在他們身後,四個河倌的血肉沉入水底被肉食性的蛇鱷吞食,沒有留下絲毫存在過的痕跡。遠處岸邊,被砸成肉泥的漁人將泥土染的殷紅,李韶陽身上有金色的經文跳躍,落在了血泥之上,血泥化成一抹清灰,在原地有一顆顆晶瑩的光點升空而去。


    李化成看著那金色經文暗歎一聲:“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但你終究是徒做嫁衣,迴不來了”。


    不用說,他想起了詭夫子,可惜斯人已逝……


    不隻是三人中的誰暗自出手給李韶陽療傷,體內的‘結石’也跟著閃爍。


    “隻是傷了內髒,沒有大礙,太累了讓他休息一會吧”李化成愛惜的用自己枯瘦的手摸了摸李韶陽光潔的腦門,滿是溺愛。


    周圍奇怪的場域消失,幾人又重新駕馭著小船進行了‘漁獵生活’,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人活著,總要吃飯!今天孫子累了,就吃點帶排骨的東西吧。”李化成看著昏睡的李韶陽麵帶微笑的說。


    於是,比禽獸還禽獸的老李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遠處四散奔逃的水犀牛。這種生物個頭大,膽子小攻擊力不足,是良好的食物,隻是小漁村的人無法大規模運輸才導致這種生物繁衍至今。


    “今天有口福了!”


    “這是一場殺戮……不過一頭就夠了!”


    對於周邊靠水吃水的漁民來說,他們很講究生存資源的循環利用,永遠不會竭澤而漁。一個幾萬斤重的水犀牛足夠一個小漁村吃半年了。李韶陽昏迷後有餘和長生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實力,一人斬殺了一頭水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了,你們兩個可以了,這小子快醒了,我的布局現在還不能讓這小子知道。”老李對身邊兩人說道。


    兩人倒也知道輕重,幾乎在一瞬間又變迴了原樣。有餘又變得木訥憨厚,長生一掃之前的嗜血變成了一個孱弱的少年,竟然看不出絲毫破綻。


    拖著兩隻巨獸的屍體,老李有些期待的看著王海消失的方向。


    “既然出世,那就要將動靜搞的大一些才好,畢竟我可不是一般人啊!”


    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老李此時的麵容,陰險……陽險異常,這是不加修飾的蒼狂啊。人老了也這麽愛出風頭,看來他受紅塵侵蝕已經很深了,已經沒有絕世高手‘淡泊’的心性了。


    一個時辰後,南澤河倌總署,王海昏死在竹筏上順風順水的來到了自己的大本營。


    轅門外,負責看守的河倌發現了毫無生命體征的王海,一眼就認出來王海的身份,隨即吹響了特製的號角。


    “嗚嗚嗚~…”特製的號角吹出沉悶的嗚嗚聲。


    “全軍注意,有敵襲!展開自衛,向外發出救援信號,向嵐瞾宮和神武衛請求援助”河倌總署內亂作一團,河倌大統領吳勝隊下屬傳達了命令。這支非戰鬥型部隊還沒見到敵人就已經以為自己守不住了。


    這個大統領滿身肥膘,一襲藍色盔甲像是捆了一頭豬一樣套在他身上。五短身材,一臉的絡腮胡,關鍵人家還長了一張娃娃臉。讓人懷疑他當上大統領是不是走了後門。


    轅門外吹響號角的看守者趕忙跑進大營。


    “稟告大統領,第一小組河倌頭領王海自上遊飄來,生死不知,疑似敵襲,請大統領定奪。”看守轅門的河倌說。


    大統領吳勝定了定神道:“各方加強戒備,隨我一道去勘察一番”。


    不得不說這支守護一方風調雨順,負責偵查的軍隊真是將膽小如鼠這個詞語演繹到了極致。


    勘察敵情竟然都要全軍出動,但是欺壓漁民卻隻出動了一個小組,五個河倌,不得不說這支軍隊欺軟怕硬。


    大澤北岸的下遊,出現了神奇的一幕。河岸上兩千多河倌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水麵上漂浮著的竹筏,打死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唿吸一下就打草驚蛇了。可是兩千多人都站在同一條岸邊真有敵人,除非敵人是眼瞎了才看不見呢!


    良久,躲在軍隊最後的吳勝看到沒有什麽危險,昂首闊步的從隊伍的最後方緩緩走來。


    正氣淩然的說道:“身先士卒是我們河倌曆代大統領的優良傳統,今日吳某為在場兩千多弟兄試探一番敵軍的虛實”。


    作為河倌總署大統領,吳勝的實力早已超越了混沌境之上,直達分玄之境了。


    說罷,拖著看似笨拙的身體縮地成寸,不用借助竹筏也可以直接行走在水麵上,其實到了他的修為完全可以禦空而行,之所以還用腳走路主要是做給自己的下屬看的。具有賣弄之嫌……


    吳勝三步作兩步瞬間就到了水中的竹筏上,身後有不少低階河倌暗中嘀咕:大統領可真是個靈活的胖子……


    吳勝一步踏上枯黃的竹筏,左顧右盼,生怕被偷襲,配合自己滿臉落腮胡的娃娃臉顯得格外可笑。


    見到沒什麽危險,吳勝伸手探了一下王海的鼻息,還能感覺到微弱的唿吸。隻是丹田被破,靈海崩碎,整個人已經徹底廢了,就算日後康複恐怕連正常人都不如了。


    看到如此重的傷勢,吳勝不禁發了個冷顫,這窮鄉僻壤還能有這種高手能直接廢掉混沌境巔峰的王海嗎?而且一組五人,現在隻有一人歸來,其他人呢?


    吳勝一時心緒不寧,未知的強者給他帶來了深深的恐懼,看著王海身上的戰鬥痕跡,他確認這個人比起自己隻強不弱。


    可他不知道,王海隻和小韶陽動過手,至於特殊狀態的長生可是連手都沒動,隻是動了動嘴皮子。


    “嗨!這家夥還活著,下來幾個人把他搞上去”吳勝很害怕自己被突然偷襲,趕忙叫了幾個兄弟過來將人抬上去。


    自己又是雙手背後,一副絕世高手的樣子,這一次不是踏浪而行,直接是禦空而行,本想讓自己手下崇拜自己的,可是他手下可不這麽想。


    就像一頭豬,你給他化再好的妝,豬最終還是豬,不會是美男子的。


    結果,岸上的兩千多河倌就像看‘天蓬元帥’一樣看著自家的長官,心中一萬隻羊駝無情的摩擦。


    浩浩蕩蕩兩千人抬著一個上身精光的陰柔男子迴到了自己的大本營。一路上竟然還有要上報邀功請賞的打算,全然忘記了之前預警時自己的‘慫’樣了。


    所謂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我們的大統領吳勝此時還在擔心另一件事呢!


    飛一般的迴到了河倌總署,專門給王海安排了一個房間,配上最好的軍醫,靜等王海醒來。


    “真是該死,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要是真是南澤南邊的異族動手了,我肯定就要玩完了,我叫吳勝,打仗從來沒勝過,所以才來謀取河倌統領一職啊。”


    現在河倌總署內,吳勝經曆了一場心理素質的大考驗,太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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