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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薤白眼睛瞧著台下,現在正是杜麗娘的唱段。那杜麗娘身姿蹁躚,唱腔婉轉,也是極出色的伶人了,哪怕不懂戲,看台下賓客陶醉的模樣便也可知一二了。


    ‘腳步不如她輕盈’


    ‘眼睛沒有她亮’


    ‘嗓子不如她軟……’


    明明是同樣的扮相,也都是極出挑的功底,可因著章薤白滿心滿意都是和光,竟是生生挑出一堆不好來。


    白予一悄悄打量著章薤白,見他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也沒有開口打攪他,有些事,須得他自己想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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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藝園二樓最裏間的包廂


    同樣的布置,隻不過坐在桌邊的是一對年輕男女,此刻也在喝茶聽戲。


    “聽聞阿和你愛聽戲,所以今日邀你出來,不知阿和可還滿意?”陸紹由一雙桃花眼望著畫眉,嘴角帶著曖昧的笑意。


    “陸公子的眼光自是不錯的。”畫眉害羞帶怯的答了對麵俊俏男人的話,又端起麵前冒著熱氣的茶盞,輕抿了一口,白皙的小臉被霧氣蒸的微紅。


    這半個月以來,在畫眉的刻意算計之下,她和陸紹由從陌生人發展到今日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陸紹由喜歡嬌怯又矜持的女子,所以畫眉與他相處一直是端著若即若離的態度,沒有同他發生實質上的親密關係,但是盡管如此,陸紹由也上了鉤。


    前幾日,周林兩家已經解除了婚約,現在隻要她能留住陸紹由的心思,想來成婚也是眼前的事兒了。所以今日才應了他的邀約,往日裏畫眉是不會答應的,有時怕涼了陸紹由的心,請三次才偶爾應一次,現下倒是該給甜頭的時候了。


    “阿和與我相識半月有餘,怎的還是如此生分,該叫我阿紹才是。”陸紹由瞧著畫眉羞澀的樣子,心中一動,不由得想逗逗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隻是男女有別……”陸紹由那一副心神蕩漾的樣子畫眉是心中是不屑的,隻不過麵上還是裝出一副又嬌又慌的勾人模樣。


    “莫非阿和未曾將我當做好友?真是讓我傷心呐!”陸紹由說著,麵上倒還真顯出沮喪的神色。


    “不,不是的……阿……阿紹。”畫眉微微皺眉,麵上一副擔憂又心急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軟聲叫了句阿紹。


    “阿和,我心悅你。”陸紹由站起身,走到畫眉麵前,一把抱住慌張起身的女子,懷裏的柔軟馨香令他心神一震。曖昧煽情的話倒是張口就來。


    “阿紹……你……你先放開……”畫眉佯裝掙紮,卻被抱得更緊,整個身子被迫壓在陸紹由的胸膛上。畫眉低頭嘴角一撇,麵露鄙夷之色,隻是再抬頭時,眼裏含上一抹水光,將落未落,看的陸紹由心中發癢,連忙打斷了她的話。


    “阿和不喜歡我麽?”平心而論,陸紹由模樣俊俏,如今低頭深深瞧著懷裏的女子,神色曖昧,倒是惹人心動。隻不過畫眉卻是不為所動,相比於男人嘴裏虛無縹緲的情話,她還是更喜歡實實在在的地位權勢。


    “阿紹,你……你是想逼死我……就算我喜歡你,可現下算什麽?無媒苟合?你把我當什麽了!”畫眉並沒有直接說自己對陸紹由有心,隻是哭訴著,隱晦的表露一些,那副備受屈辱卻又滿含情意的樣子,看得陸紹由心中一疼。


    陸紹由生平最瞧不得嬌弱美人落淚,不得不說,這麽多年以來,唯有這周和光從頭到腳都令他滿意,甚至是連哭,都能引他心動。


    陸紹由擁著懷中梨花帶雨的女人,心中思量著,這周和光是周家女兒,娶迴家倒也算是門當戶對,當即也就許下承諾。


    “阿和,我會娶你,你嫁給我吧!”陸紹由說完,微微鬆開懷裏的女子,緊緊盯著她。


    “……嗯……”畫眉聞言一怔,掛著淚珠的臉上慢慢爬上一抹緋紅,半晌吐出細若蚊吟的一個字,便羞得抬不起頭來。


    陸紹由因著離得近,所以畫眉甫一出聲他便聽見了。溫香軟玉在懷,加之美人嬌媚,陸紹由忍不住伸手勾起畫眉白皙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畫眉微微推拒幾下,便也隨著他作亂。


    陸紹由吻得極投入,一手掐著畫眉的細腰,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好看的眼睛闔上,一臉沉淪之色。


    畫眉雖不曾托付真心,可到底是第一次同男子這般親密,直到被吻得眸色迷離,氣喘籲籲之際陸紹由才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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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府書房


    “林昌!你還以為是過去麽?就憑你,如今還想威脅我!”陸參謀直接抽槍抵在了林昌腦袋上。


    冰冷的槍口激得林昌太陽穴一顫,可他依舊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連身子都沒晃一下。


    幾日前,林昌親自去周府拜訪,原是想試探試探,周府那頭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畢竟以現在林家的處境要是能保住周家這門姻親倒是好事,可沒想到十幾年的交情,一夕之間也散的幹幹淨淨。


    周老頭隻給了林昌兩個選擇,要麽把林家剩下的產業融進周家,要麽就退婚。這般趁火打劫的手段也就不說了,偏偏那死老頭子嘴毒的很,林昌求和不成,反倒被羞辱一頓,如此一來便徹底撕破了臉。


    林昌自那日之後,就開始清算林家剩下的財產。原本的茶葉生意因著周家斷了漕運道路,隻能在自己碼頭運輸,丟了不少生意不說,因著之前的單子沒有按時送達,還付了不少賠款。


    名下的遊藝園和廣慶茶樓如今也成了白予一的產業,現在他手頭上有的隻有些綢緞、古董之類的鋪子,可這些鋪子盈利並不多,無法短時間內集出大筆資金來供他運轉。林昌如今已是走進了死胡同。


    所以今日他找上了陸參謀。此前陸參謀迫於白祥生的壓力,對他見死不救,林昌心中是記恨他的,隻是如今他已別無選擇。


    林昌這些年來屹立不倒,除了財富,更多的還是同權貴之間勾勾繞繞的關係。他同這位陸參謀的關係可遠不止倒賣軍火這一件,早在他被委派到上海時,二人之間便有了勾結。


    除了他,誰又能知道這位位高權重的陸參謀背地裏是一個賣國賊呢!白祥生在這滬地隻手遮天,陸參謀原是上麵派下來轄製白祥生的。若是二人互相牽製,偶有齟齬上麵倒也不會管,反而樂見其成,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可陸參謀確實聰明過了頭,竟是想著與虎謀皮,借力打擊白祥生,獨占滬地。白祥生雖被上麵忌憚,可若是出了個通敵賣國的參謀,卻是容不得了!


    林昌初時便與他勾結,對於此事,他當初便留了個心眼,手頭上是有確鑿證據的,所以今日才敢來威脅陸參謀。


    “若是我死了,你通敵賣國的證據不出一刻便會送到白祥生的手上,你若不怕死,開槍便是。”林昌來前便將證據拓了一份交給了林非灼,若是他死了,陸參謀也別想活。


    “你究竟想幹什麽!”陸參謀聞言,捏著槍的手突然用力,指節泛白,片刻才撤了勁兒,將槍收迴腰間,咬牙切齒的問道。


    自打上次倒賣軍火一事敗露,白祥生便開始死命打壓他。現下他手中的職權已經被褫奪大半,若不是上麵不想白祥生一家獨大,暗中幫襯了些,恐怕現在他已經被灰溜溜的踢出上海了。要是林昌真的把事情抖出去,他必死無疑!所以對上林昌,他隻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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