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揚一聽,又是“老熟人”,便哈哈大笑道:“連他主子都死了,你說他還會活著嗎?”


    來人正是破天,他身負一柄巨劍,極為威武懾人。隻見他雙目充血,逼問道:“是誰殺了他?”


    那日裂天被眾山鬼圍攻,自己也遠遠看見他的下場,深知他是個忠烈之人,也算是一條好漢,不忍騙他兄長,便道:“他是為了救你們那個沒用的少主犧牲的。”


    破天仰天長嘯,嚎啕大哭,一雙眼睛被血充得紅腫,麵目極為瘮人。淩子揚看著心生同情,便對他道:“如果你要報仇就找我吧,妖界與青蘿靈穀的結界已封,你已經進不去找各位姐妹報仇了。”


    破天痛哭道:“我深知我王窮兵黷武,侵犯他界,本就是有違天道,但是手足之仇,不共戴天,不得不報,淩子揚,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淩子揚神色一凜,握緊了魂殤刃,見對方持劍斜劈過來,忙使出一式“獨有鳳凰池上客”與其對抗。頓時靈氣乍泄,青白兩道劍光極為奪目,須臾間,二人已經近身格鬥了一百餘招。


    破天膂力驚人,妖力源源不竭,越戰越勇。而淩子揚自方才使出了“萬淩劍訣”最後一式之後,靈力衰竭,體力也有些不支了,現在麵臨著妖界大將疾風驟雨般的攻勢,確實有些吃不消。


    淩子揚節節敗退,到最後就隻有不斷躲避的份兒了,正在這時,一道火紅的劍光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將破天的衣服燒著。


    “淩兄,我來助你!”隻見楊駿飛滿臉血汙,本來玩世不恭的臉上現出了難得的凝重神情,他氣喘籲籲,已現出極為疲憊之色。


    此時二人勠力同心,共同對抗破天,但還是處處被其壓製,一時間二人的靈力都被他震散,口角不斷溢出鮮血,最後楊駿飛終於被他一腳踢翻,掉下山崖。


    淩子揚大驚之下,顧不得破天,身體化為一道流光,迅疾將他接住,當此之時,破天極有威力的一劍宛如大山壓頂,直向他們二人當頭劈來。


    說時遲,那時快,穆朔真人的那隻火鳳如同紅色的閃電遽然趕來,一頭就將破天撞飛,遠遠地跌了出去。


    可是當淩子揚向穆朔真人看去時,卻見他雙眼直盯著自己這邊,他的胸口已被妖王的長矛貫穿。


    “師——父——”楊駿飛竭嘶底裏地大吼。


    同時崖上又有許許多多的痛唿,淩子揚聽在耳中,催人淚下。


    臨死之前,穆朔真人隻說出了一句話:“駿飛,銜月穀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不要讓······為師失望。”


    說完,身子直往下墜,落入一片妖兵之中,被無數雙腳踐踏著。


    這時候,殘月穀眾弟子吼聲震天,禦劍朝著崖下義無反顧衝了下去。楊駿飛也殺紅了眼,不斷地尋找穆朔真人的遺體。


    妖王見到這樣的景象,仰天大笑,仿佛自己就是無敵的存在,隻要有忤逆自己的人,便都是這般的下場,青蘿靈穀是這樣,人間亦是這樣。


    崇山峻嶺之間,宛若兩股潮水相互交融吞噬,凡過處,必留殷紅的痕跡,長空地下,哀鴻遍野,血流屍橫,漸鬥漸烈。


    修仙人士這邊的防守因為銜月穀弟子的主動衝鋒已然變得脆弱,妖兵爬上山崖,突破關口,直搗銜月穀山門。


    淩子揚望著一望無際的殘酷景象,耳中轟然一陣巨響,內心大喊道:“破了······破了······銜月穀的防守破了······大勢已去······”


    隻見現在有十多名修仙人士在長空與妖族大將激戰,互有損傷,但是他們的身後,妖族大軍已經長驅直入。


    淩子揚朝著後麵望去,隻見青檸指揮著數十名女弟子在山門前擺出了一個大陣,淩子揚看著熟悉,才知道那是兩天前自己入穀時闖過的陣法。


    青檸一個女孩子,神情無比堅毅,指揮眾弟子遊刃有餘,臨危之下,依然堅守至此。


    就這樣一個看似簡簡單單的陣法,橫亙在兩山之間的一條狹窄的石階裏,也足足阻擋了妖族大軍兩個多時辰,最後終於迫於壓力,幾名弟子身死,陣法被破。


    淩子揚望了望天色,日頭已經偏西,離天黑差不多還要有三四個時辰,洛仙門的救兵最快也隻能天黑後趕到。但是現在我方人數已經傷亡過半,實在沒有實力守住這最後的堡壘。他暗忖:“看來不管我們怎麽努力,依然阻擋不了妖族的入侵,看來隻能······”


    他雙手顫抖,探手入懷,一隻卷軸便從中拿了出來。


    風雪引,能改變世間一切的曲譜,看來也隻有它能改變眼前的局麵了。


    可是,隻有半卷?能成功嗎?


    淩子揚暗下決心,又望了望四周,卻遠遠看見青檸被一隻狼妖逼退在一個角落裏,忙過去解圍,一劍料理了那隻狼妖。


    青檸的臉上已滿是血汙,已經看不出來本來的麵目,但是一笑之下,依然如同春風拂麵。


    “謝謝你,淩大哥!”她抹了一把臉,盈盈道。


    淩子揚望著她,突然注意到她腰上一根翠色玉簫,眼睛一亮道:“青檸姑娘,能否將你的簫贈予我?”


    青檸有些訝異,看他的神情凝重,便取下了玉簫看了看,有些不舍,最後還是遞給了他道:“淩大哥,你拿去吧。”


    淩子揚雙手作揖道:“多謝。”說完,便展開卷軸,仔細看著,神情變了又遍,暗道:“這曲子果然神奇,那些曲調婉轉的音符,竟然聞所未聞。在那記敘繁雜、長篇累牘的音律之中,竟然隱藏著一種詭秘超然、近乎逆天的強大力量。”


    看了一會兒,又想:“隻可惜另一半記敘的能逆轉時間的卷軸下落不明,隻餘下這一卷改變空間的譜子,要不然更能有顛倒乾坤、重塑宇宙的威力。”


    他瀏覽了一遍之後,閉上眼想了想,終於諳熟於心,向青檸道:“青檸,你找個地方躲起來,要是你有任何閃失,楊駿飛定會為你傷心。”


    青檸俏臉一紅,點了點頭。


    淩子揚躍上長空,遠遠便向妖王喊道:“妖王,你忘記當初在青蘿靈穀慘敗的教訓了嗎?今日你入侵人間,也必是一樣的下場。”


    妖王見他重提舊事,怒不可遏道:“要不是你們耍詐,用上古神曲對付我們,我堂堂十萬之師,豈會折損在你們手裏。”


    淩子揚哈哈大笑,隨即冷笑道:“我勸你趕快鳴金收兵,要不然······”說著便將玉簫湊到嘴邊。


    妖王大驚道:“淩子揚,你要幹什麽?”


    淩子揚手一頓,冷冷道:“你說我要幹什麽?你們狼子野心,屠戮青蘿靈穀在前,侵略人間在後,我定也要讓你們親自嚐嚐絕望這種滋味。”


    他按照風雪引上的曲子吹奏,每送出一個音符就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流失一分,極為難受,但還是苦苦支撐。


    但見天際突然變得暗沉,從厚重的雲層之中不斷地吐出巨大的藍色球體,一落下地來,頓時摧毀一座山峰,“嘩啦啦”響徹不覺,不斷波及碾壓周圍的一切。


    此時,地麵之上所有的妖怪和人類都停止了殺戮,目瞪口呆的看著天空,仿佛對天的恐懼驟然壓了下來。


    接著,又是幾顆雷球擊下,全都落在了妖怪密集之處,一顆下去便是千名妖怪化為灰燼。


    妖王麵露恐懼,咆哮一聲:“風雪引,又是風雪引,淩子揚,你給本王記著,有朝一日,定要把你挫骨揚灰。”


    淩子揚哈哈大笑道:“對不住,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日,你以後沒有機會了。”


    妖王大吼道:“全體將士,後撤——”


    這一聲令下,眾妖忙不迭的往迴跑,那些衝破了防線的妖怪為了保住性命,也丟盔卸甲,不要命的往後跑。那些把守著山門的銜月穀弟子不覺一鬆,頹然坐在了地上。


    淩子揚暗自高興,心道:“這正是我想要的。”隨即向修仙之士們大喊:“諸位快退到防線以內來。”


    那些修仙人士見到淩子揚如同天神降世,皆聽從他的號令,禦劍上得崖上。


    淩子揚成竹在胸,大聲喊道:“妖王,你就留下來吧,用你的鮮血、皮肉乃至身體的所有部位來祭奠被你族迫害的生靈。”


    說完,他曲調一轉,變得激揚澎湃,頓時山崖以外遠處的地麵竟然被對折過來,天空遮天蔽日,仿佛世界顛倒。那一幕,就像一群柔弱的螞蟻麵對著即將倒下的巨牆,無處躲閃,隻得接受上天的製裁。


    妖王雙目含血,怒視淩子揚道:“我跟你拚了。”說著化為一頭雄獅,腳下踩著紅色的閃電,瞬息逼至。在他越過山崖的時候,身後的兩重土地遽然合攏,十萬雄師,便這樣永遠埋葬在土地裏。


    淩子揚麵對著妖王,動也不動,快接近他的時候,從他身前的土地上迅速破出一根尖銳的石柱,穿破妖王的身子。


    化成獅形的妖王被石柱帶上長天,隻見蒼穹之上雲層飛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間卻有一個碩大的窟窿,仿佛洞開了天界之門。


    緊接著,便聽見雲層裏隱隱傳來幾聲雷鳴,聲勢駭人。


    不一會功夫,一道巨大的閃電瞬間便劈在了妖王的身上,轟然巨響,震耳發聵,石柱和妖王瞬間灰飛煙滅。


    “九天雷劫······真的是九天雷劫······連大羅神仙都不能承受的九天雷劫······”這時候一位年老的修仙者跪在地上驚唿。


    一切都結束了,淩子揚曲調轉緩,土地重新變換著形狀,隻消一會兒工夫,眼中一切皆已經恢複了原貌,青山綠水,一片祥和,渾沒有了當時的那些屍橫遍野的景象。


    要不是發現同門弟子皆已不在身邊,眾位渾身是傷,定會認為隻不過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而已。


    眾人無不對淩子揚頂禮膜拜,大唿神仙,起身之後,卻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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