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今早是年前最後一次上朝,書案上的奏折也少了許多。


    霍金池難得清閑,靠在軟榻上翻了一會書,有些百無聊賴。


    這時候,徐安便湊過來說:“皇上已經許久沒有去過後宮了,便是去禦花園逛逛也是好的。”


    霍金池扭頭看他,就看到一張苦哈哈的臉,知道必定是太後訓他了。


    “那就去一趟吧。”他淡聲道。


    徐安立刻驚喜,忙問:“皇上準備移駕哪裏?”


    “長福宮。”


    沈答應就住在長福宮。


    徐安立刻點頭,命人來給皇上穿衣,然後擺駕長福宮。


    可沒想到,皇上卻在路過延寧宮的時候改了主意,直接道:“先去看看熙答應。”


    也不等人通傳,就大步走入了延寧宮正殿,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延寧宮,本就是霍金池在徐安問起時,第一個蹦出的地點。


    可他必須得權衡。


    沈澈如今還在西邊,那邊步步危機,年也不能迴來過,他需得安撫沈家,最好的便是去沈答應那裏坐一坐,賞些東西給她。


    可是在路過延寧宮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心裏冒出的那些念頭。


    很想看看,女子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見到自己是不是羞惱地嗔自己。


    念頭一起,根本無法遏製。


    隻是他沒想到,進來會看到這樣一幕。


    霍金池按住女子蜷縮起來的腿,順著她的衣擺,握住她纖細的腳踝。


    雲沁想躲,卻被他整個人拉入懷裏。


    她臉頰緋紅,眼尾也跟著紅了一片,抬頭瞪著霍金池,“皇上知道您現在像什麽嗎?”


    霍金池看著她,手指順著她的腳踝一點點往上,語氣卻充滿了漫不經心,“知道。”


    “登、徒、子。”他牙齒抵著舌尖,一字一頓道。


    雲沁很想大罵他不要臉,可卻咬著牙沒開口,她怕一張嘴,唇齒間的聲音便會溢出來。


    比起自己的體溫,他的手指明顯還要熱上幾度,雲沁被燙了一下,低叫一聲,腳一下子抵住他的胸膛。


    她要哭不哭地裝可憐,“皇上,臣妾,臣妾還沒吃早膳呢!”


    霍金池卻垂眸看著她抵在胸膛上,白裏透紅的腳,眼神幽深轉暗,他重新握住她的腳踝,將她抵在矮幾之上。


    “不急。”


    ——


    確實不急,等到雲沁帶著一身水汽,坐到圓桌旁,吃桌上不知道算是早膳還是午膳的飯時,外麵雪都已經停了。


    太陽從陰雲後露出來,正高掛在頭頂上。


    之前哭得太厲害,雲沁還有些抽鼻子,看著桌上的東西,也有些吃不下。


    看她這般可憐,霍金池伸手給她盛了一碗湯,低哄道:“吃不下東西,先喝點湯開開胃。”


    容欣都有些生氣,而更讓她生氣的是,皇上竟然沒有留下來。


    她瞧了,床上倒是沒有痕跡,應當是沒有行房,可這麽走了,未免也太薄情!


    容欣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抱怨了幾句。


    “是被我趕走的。”雲沁戳著碗裏的蝦餃,哼道。


    容欣驚訝,“為何?”


    雲沁道:“剛才你不在,不知道長福宮來人問,皇上還去不去。”


    “他原本是要去長春宮的,早早就派了人過去通傳,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來了這兒。”


    她又戳了下露出的蝦仁,“沈答應想必等的脖子都長了,我哪還敢留皇上,當然是勸著他趕緊去了。然後他就臉拉的老長走了。”


    容欣頗有些無奈,“皇上既然來了,那肯定是想著你,記掛你,你還趕他走,皇上能高興就怪了。”


    “他那是記掛我嗎?”雲沁咬牙,“他那是饞我……”


    “身子”兩個字她沒好意思說出來。


    況且也不隻是因為這個,她知道霍金池肯定還是要去長福宮的,與其讓沈答應等地生了怨氣,還不如讓皇上早點去。


    天天一點好事不幹,就知道給她拉仇恨。


    戀愛腦,狗男人!


    雲沁邊罵邊戳,一會碟子裏晶瑩剔透的蝦餃就被她戳得麵目全非。


    在容欣看來,她這麽生氣,未必沒有皇上真走了的原因。


    她上前給雲沁盛了碗湯,把那麵目全非的蝦餃從她麵前移開,低聲道:“吃不下就算了,喝點湯吧。”


    雲沁這迴沒拒絕。


    喝了兩口,小順子進來了,“主子,張禦醫來了。”


    今天正好是張禦醫給她請平安脈的日子。


    雲沁立刻有些心虛,很怕張禦醫跟之前一樣,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讓她在房事上克製。


    她可比竇娥還冤啊!


    張禦醫把完脈倒也沒有多說,隻說一切都好。


    在崩潰過後的雲沁,此時也冷靜下來,想起來正事。


    就是她在禦醫院的脈案。


    她對張禦醫道:“張禦醫,有件事讓我一直無法安心,想請您幫忙。”


    “答應隻管吩咐。”


    雲沁抿了下唇,道:“您也知道,我並不討太後歡心,如今卻是最受寵的。身體若是一直不好,太後隻怕會更厭惡我,所以還請張禦醫能備下兩個脈案,能替我在太後麵前遮掩一二。”


    張禦醫微微一驚,抬眸看她,覺得吃驚的同時,又好像沒有那麽驚訝。


    他吃驚是因為沒想到熙答應會提出這種請求,沒那麽驚訝,是因為這種事情,其實在宮中時有發生。


    把一些小毛病放大,大毛病往小了說,甚至是在懷孕初期的時候替嬪妃隱瞞。


    隱瞞太後這種事情,卻比這些事情都要大。


    但她卻並非不敢做,甚至已經在做了。


    張禦醫那裏就是準備了兩個脈案,一個隻給皇上看,一個則是擺在明麵上,卻是用來準備給熙答應看的,以防止她那日想要察看。


    這都是皇上授意的。


    若是太後問起,他拿著這份假的脈案呈上去,皇上估計也不會責怪他。


    見他沒說話,雲沁又抿了下唇道:“我知道,這十分為難張禦醫。但請您放心,其實也隻是隱瞞這段時日而已,想必您也聽說了明年要選秀的事情,到時候太後也未必能想起我了。”


    拿太後說事,不過就是她的一個障眼法,她更想隱瞞的是德妃。


    德妃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她身體無恙,甚至是適於懷孕。


    雲沁很想知道,這份脈案,會不會給德妃如今的心浮氣躁,再添上一把火。


    張禦醫此時也不過是故作為難,他怕答應得太痛快反而讓雲沁起疑。


    “張禦醫放心,此事若真的敗露,我一定不會連累張禦醫的。”雲沁又道:“我始終記得您的恩情,是斷不會害自己的恩人的。”


    “答應這話言重了。”張禦醫又禦醫一番,才歎息道:“也好,那微臣便按照答應的指示,再準備一份脈案。”


    “其實,也不過就是刪改幾筆,如不是仔細察看也看不出什麽。”


    他還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添了一句,隻是雲沁不知內情,自然也沒有察覺,隻以為自己身體並不算很差,添改的不過是她是不是適孕這種事情。


    “大恩不言謝,您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隻管開口。”雲沁感激道。


    她倒是沒想到能這麽快說服張禦醫,還想著要是她不肯答應,她就隻能去求皇上了。


    不過,既然張禦醫答應了,應該也瞞不住皇上。


    口頭上的感謝之外,雲沁自然讓容欣把鼓鼓囊囊的荷包送上。


    張禦醫連聲說客氣,卻還是收了荷包,收東西才能讓熙答應放心。


    可他還是覺得這包銀子有些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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