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帶著大宇先迴造船廠吧,今天我看著咱媽,明天你們再來接我的班。”三姨主動說道,也許是感覺自己應該交代一聲,實際上距離工人醫院隻有十幾分鍾路程的五姨,她馬上就接口道:“我明天上早班,下了班我就過來,晚上在這陪著咱媽,大姐你後天再來就行。”


    “不用了,你們都得上班,我剛旅遊迴來,還沒有銷假那,還是我陪著咱媽吧,這樣明天做檢查我也能全程跟著,你們明天晚上再過來一個人就行了。”老媽還是那副大姐的做派,感覺交給誰都不放心,堅持要自己盯在這。


    “那大宇今天晚上就上我家住吧?”五姨夫看著錢洪問道。


    “我待會就坐船迴造船廠了。”錢洪正說著,沒想到老爸居然也來了,手上還拎著些水果,馬上三姨夫就站起來,給老爸讓出了一把椅子:“大姐夫,你咋也過來了?”


    “咱爸給我打電話了,媽你感覺咋樣?”老爸坐下來,一邊迴答問題,一邊就詢問起姥姥的情況來。


    “我沒啥事,就是小麗跟大宇瞎緊張,非要讓我住院檢查、浪費錢。”姥姥又開始了,直接跟老爸訴起苦來,隻是老爸聽了這些話,表情卻有些古怪,半天都沒有說話。


    別人猜不到老爸在想什麽,可是錢洪卻能猜個七七八八,不久之前爺爺也病倒了,但是老爸卻沒能在旁邊照顧,心裏早就有一份愧疚了,現在好不容易等到老媽迴來,正打算跟老媽商量商量盡盡孝心,可誰知姥姥又生病了,這下子老爸自然就感覺到了對父母區別對待,不能說是生氣,但肯定心有不甘。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氣之爭,錢洪就趕緊在後麵拍了拍老爸,然後這爺倆就轉移到了走廊上麵,當老爸一臉不解的望著錢洪時,錢洪卻十分嚴肅的問道:“老爸……,你在腫瘤醫院有認識人嗎?”


    “腫瘤醫院?”老爸的表情頓時一驚,忍不住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你問這個幹嗎?”


    “我認為姥姥的病,很可能是……癌症!”


    “啥玩應?你可別瞎說,讓你媽聽到又該扇你了。”


    “我挨扇不要緊,朝著這個方向檢查,盡快確診就能盡快做手術,然後盡快安排化療,那麽未來生存的機會就越大。”


    “不是你咋這麽確定那?你會算呀?”


    “老爸你還是盡快安排吧,等證明我錯了,你跟我媽在揍我不遲……”


    說到這裏,老爸就凝視了錢洪一陣,然後什麽都沒說就返迴了病房,接下來錢洪歎了口氣,自己也迅速的跟了進去……


    姥姥突然間住院,老媽頓時就忙碌了起來,單位那邊隻能繼續請假了,這次因為是住在江南的工人醫院,所以大家想要照顧姥姥就更加辛苦了,需要大老遠的跑過來,家本身就在江南的五姨跟三姨,她們就是自然而然的主力了。


    眨眼間一周就過去了,工人醫院給出了診斷結果,果然就跟錢洪預測的一樣,但是老媽她們卻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於是老爸就輾轉找到了腫瘤醫院的一位主任,再次對姥姥進行複診,於是姥姥幹脆就從工人醫院轉院到了腫瘤醫院。


    時間又過去三天,眼看著錢洪的暑假就要結束時,經過兩家醫院的確診,老媽她們終於接受了現實,天大的災禍就這麽毫無征兆的降臨了。


    短短幾天之內,姥爺就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精神,人一下子就衰老了好多,曾經那個笑嗬嗬、滿麵紅光的胖老頭變得沮喪起來,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中長籲短歎,錢洪就算是使出全身解數也無法把他逗笑了。


    老媽跟阿姨她們也是一樣,姥姥今年不過60歲,剛享受幾年退休生活,怎麽就得了這個病?不過再怎麽哀傷、不忿、懷疑都沒用,下一步需要盡快決定,究竟該采取哪種治療手段,是保守治療還是做手術。


    於是在一個陰沉的下雨天,老田家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三姨家,這裏距離腫瘤醫院比較近,家庭會議的地點就很自然的選在了這裏,姥爺、老爸老媽、二姨再往下的所有人都聚齊了,眾人坐在客廳裏麵,男人們在抽煙,女人們低頭不語,錢洪這個哥哥就負責在旁邊的小屋裏麵看著妹妹們。


    壓抑的氣氛中,還是由老媽做了開場白。


    “……現在已經沒什麽可懷疑的了,就是癌症,所幸發現的比較早,腫瘤醫院的大夫說了,立刻安排手術的話,未來5年的生存希望還是很樂觀的。”老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她最近一段日子瘦了不少,但是還的強打精神挺住。


    “爸你是什麽意見呀?”大舅無法趕迴來,那麽二姨就隻能出麵,開始詢問姥爺的態度。


    “真是癌症的話,能治好嗎?”誰知姥爺卻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能不能治好,那也得治呀!”老媽立刻就迴應了一句,頓時姥爺就不再說話了,其他阿姨,不管有沒有成家的,這下子就都不講話了。


    “到目前為止,住院再加上檢查,已經花了2000多了,未來手術加化療的話,起碼還的準備兩萬塊錢,咱媽的醫保能報銷一部分,但是很多藥隻能自費,所以咱們至少還的準備一萬多塊錢……”


    傷心歸傷心,難過歸難過,該解決的現實問題還的解決,當老媽提到錢的時候,果然大家都豎起了耳朵來。


    老媽的意思很明確,手術治療的費用從姥姥姥爺的存款裏麵出,未來不夠的部分大家在均攤,可惜方案剛一提出來,馬上就遭到了反對,沒結婚的說自己經濟能力有限,結了婚的說自己家庭困難,反正除了五姨兩口子一聲不吭外,其他人都是一個比一個能困難,說白了就是不想掏錢。


    家庭會議進行到這裏,因為一家之主的姥爺不吱聲,已經是愈發的狗血了,聽的錢洪都是滿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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