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第三毛織廠，在一塊掉漆的白色招牌上刻著這麽一行字，可惜這小胡同裏麵的環境卻完全扛不起國營單位應有的氣勢。
蜿蜒的小道撐死兩米寬，路麵就是用爐渣墊出來的，小道兩側的排水溝散發著臭味，但是在水溝邊狗尾巴草和灰菜卻仍舊在頑強的生長，幾個看著四五歲的小孩在不遠處玩耍，其中一個還在朝牆根公然放水。
“老媽，這就是你們取活兒的地方？”錢洪有些幻滅的問道。
“是呀！早就跟你說了，這沒什麽好看的，可你非要來呀！”老媽說著就在大鐵門上拍了拍，很快大鐵門上的小鐵門就打開了，一行四人走進寬敞的大院子，這下周圍才算是整潔有序起來。
“來送貨呀？”一個戴著灰色解放帽，駝著背卻仍然背著雙手的老頭問道。
“是呀大爺，我們來送活兒。”秀芬阿姨迴答道。
“前麵那個紅色的門，這廠子嚴禁煙火啊！”
“知道了大爺，您忙您的吧，我們熟兒。”說著老媽她們就往十幾米外的一扇紅色木門走去，錢洪見狀也是急忙跟了上去。
進入室內，這原來就是一個巨大的倉庫，深處是大包大包的毛衣，堆得跟小山一樣，門口這邊卻擺著幾張辦公桌，男男女女的有5-6個人坐在桌邊，除了一個人在打算盤、一個人在喝茶水之外，其他人都在悠閑的磕著瓜子，地麵上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的瓜子皮了。
“李姐，我們來送活兒了。”老媽跟其中一個50多歲的大媽打起了招唿，秀芬阿姨跟彩鳳阿姨就把那些包裹都放在了門口兩側的木條長凳上。
“小田呀！快來快來喝點水，這一道累壞了吧/從大江北過來真是辛苦！”被稱為李姐的大媽還挺熱情，站起來就把自己的大白瓷茶缸子遞給了老媽。
“沒事，早都習慣了，這次我們四個人一共是140件，你給看看？”
“你幹活兒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別別別，李姐你們這麽大的廠子，每天無數人來送活兒取活兒，還是檢查清楚的好，萬一我糊弄人怎麽辦？那你不得跑去造船廠逮我呀！”
“哈哈哈，這話說的，那就檢查檢查吧！”李姐話音未落，旁邊兩個人就放下瓜子走了過來，他們將包裹放在辦公桌上，拆包之後一件一件的仔細檢查，具體就是湊近了去看那些針腳，總的來說檢查步驟還算是認真負責。
隻不過當大人們忙碌起來時，錢洪這個小孩可就自由了，但是錢洪卻並不惹人厭，他先站在辦公桌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就把視線投向了倉庫深處，草率估計起碼有上萬套的毛衣那座小山。
如果從數量上來看，這個第三毛織廠還是有些實力的，可惜看那些工作人員的態度，一旦破產風吹來，他們一定會被民營企業老板打的滿地找牙。
帶著一絲無奈的感歎，錢洪又順勢往旁邊望去，誰知這下就很意外的跟一個人的視線接觸到了一塊，那個穿著灰色工作服，唯一沒有佩戴套袖，且在悠閑喝茶水看報紙的男人，而他就朝著錢洪勾了勾手指。
“小朋友，你是跟媽媽來的嗎？”待錢洪走近之後，中年男人就抓起一把瓜子，放到了錢洪的手中。
“嗯，我來見見世麵。”這把瓜子居然還是五香的，也算是小小的、奢侈的零食了，所以錢洪也是咪咪一笑。
“嗬嗬嗬，這可見不到什麽世麵，想要長見識應該去南方旅遊，東北不行。”
“各有千秋呀，東北可是共和國長子，重工業和國防工業的搖籃。”
“你們聽聽，這小大人可以呀！這些詞是從電視上學的吧？”
“跟新聞聯播學的。”
“有點意思，那你學一個羅京我看看。”
“羅京不行，我給你學一個趙忠祥吧！”
“好，呱唧呱唧，啪啪啪……”喝茶的男人跟錢洪居然還玩了起來，他專門給錢洪拉過去一張椅子，並且似模似樣的鼓起掌來，倉庫裏麵的其他人時不時的迴頭，紛紛也都露出了笑容。
“隨著雨季的降臨，非洲大草原再次煥發出生機，獲得充分食物和水源的動物也紛紛進入了繁殖的季節……”錢洪端坐在椅子上，雙手扶著桌麵，但是一句話不等說完就猛地開車，直接讓喝茶的男人愣在了哪裏。
“噗、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不遠處打算盤的女人繃不住了，直接把一口水全部噴了出來，然後就趴在自己手臂上笑的直不起腰，等喝茶的男人反應過來那更是笑的前仰後合，連眼淚都給笑了出來。
但是樂極生悲，喝茶的男人在一秒鍾之前剛丟進嘴巴裏一顆糖，當他下意識的大笑時，那顆糖就滑進了不該去的地方，頓時就讓喝茶的男人劇烈咳嗽起來，幾秒鍾之內臉色就漲紅了，人也從椅子上無力的摔到了地上。
“主任你咋地啦？”打算盤的女人頭一個驚唿起來，等老媽、李姐、檢查毛衣的人全都圍過去，喝茶的男人已經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壞菜了，這是噎到了。”
“那還瞅啥呀，快給主任掏出來呀！”
“拍後背，快點拍後背。”
眾人亂做了一團，當一個男職工扶起喝茶的男人，另外兩個人配合著就去掰開他的嘴，想要把喉嚨裏麵的東西取出來時，嚐試一番人們這才絕望的發現，自己的手指又怎麽可能到達喉嚨底部。
一眨眼的功夫，喝茶男人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就連抽搐的動作都減弱了，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他的生命無疑是進入了倒計時，這下子眾人更是慌張，有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女職工已經忍不出嚎啕大哭起來，哭聲讓現場徹底陷入了一片絕望。
“聽我說，你們聽我說呀！”錢洪努力想要控製住局麵，但是這會兒都要出人命了，誰又會去理會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屁孩？
蜿蜒的小道撐死兩米寬，路麵就是用爐渣墊出來的，小道兩側的排水溝散發著臭味，但是在水溝邊狗尾巴草和灰菜卻仍舊在頑強的生長，幾個看著四五歲的小孩在不遠處玩耍，其中一個還在朝牆根公然放水。
“老媽，這就是你們取活兒的地方？”錢洪有些幻滅的問道。
“是呀！早就跟你說了，這沒什麽好看的，可你非要來呀！”老媽說著就在大鐵門上拍了拍，很快大鐵門上的小鐵門就打開了，一行四人走進寬敞的大院子，這下周圍才算是整潔有序起來。
“來送貨呀？”一個戴著灰色解放帽，駝著背卻仍然背著雙手的老頭問道。
“是呀大爺，我們來送活兒。”秀芬阿姨迴答道。
“前麵那個紅色的門，這廠子嚴禁煙火啊！”
“知道了大爺，您忙您的吧，我們熟兒。”說著老媽她們就往十幾米外的一扇紅色木門走去，錢洪見狀也是急忙跟了上去。
進入室內，這原來就是一個巨大的倉庫，深處是大包大包的毛衣，堆得跟小山一樣，門口這邊卻擺著幾張辦公桌，男男女女的有5-6個人坐在桌邊，除了一個人在打算盤、一個人在喝茶水之外，其他人都在悠閑的磕著瓜子，地麵上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的瓜子皮了。
“李姐，我們來送活兒了。”老媽跟其中一個50多歲的大媽打起了招唿，秀芬阿姨跟彩鳳阿姨就把那些包裹都放在了門口兩側的木條長凳上。
“小田呀！快來快來喝點水，這一道累壞了吧/從大江北過來真是辛苦！”被稱為李姐的大媽還挺熱情，站起來就把自己的大白瓷茶缸子遞給了老媽。
“沒事，早都習慣了，這次我們四個人一共是140件，你給看看？”
“你幹活兒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別別別，李姐你們這麽大的廠子，每天無數人來送活兒取活兒，還是檢查清楚的好，萬一我糊弄人怎麽辦？那你不得跑去造船廠逮我呀！”
“哈哈哈，這話說的，那就檢查檢查吧！”李姐話音未落，旁邊兩個人就放下瓜子走了過來，他們將包裹放在辦公桌上，拆包之後一件一件的仔細檢查，具體就是湊近了去看那些針腳，總的來說檢查步驟還算是認真負責。
隻不過當大人們忙碌起來時，錢洪這個小孩可就自由了，但是錢洪卻並不惹人厭，他先站在辦公桌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就把視線投向了倉庫深處，草率估計起碼有上萬套的毛衣那座小山。
如果從數量上來看，這個第三毛織廠還是有些實力的，可惜看那些工作人員的態度，一旦破產風吹來，他們一定會被民營企業老板打的滿地找牙。
帶著一絲無奈的感歎，錢洪又順勢往旁邊望去，誰知這下就很意外的跟一個人的視線接觸到了一塊，那個穿著灰色工作服，唯一沒有佩戴套袖，且在悠閑喝茶水看報紙的男人，而他就朝著錢洪勾了勾手指。
“小朋友，你是跟媽媽來的嗎？”待錢洪走近之後，中年男人就抓起一把瓜子，放到了錢洪的手中。
“嗯，我來見見世麵。”這把瓜子居然還是五香的，也算是小小的、奢侈的零食了，所以錢洪也是咪咪一笑。
“嗬嗬嗬，這可見不到什麽世麵，想要長見識應該去南方旅遊，東北不行。”
“各有千秋呀，東北可是共和國長子，重工業和國防工業的搖籃。”
“你們聽聽，這小大人可以呀！這些詞是從電視上學的吧？”
“跟新聞聯播學的。”
“有點意思，那你學一個羅京我看看。”
“羅京不行，我給你學一個趙忠祥吧！”
“好，呱唧呱唧，啪啪啪……”喝茶的男人跟錢洪居然還玩了起來，他專門給錢洪拉過去一張椅子，並且似模似樣的鼓起掌來，倉庫裏麵的其他人時不時的迴頭，紛紛也都露出了笑容。
“隨著雨季的降臨，非洲大草原再次煥發出生機，獲得充分食物和水源的動物也紛紛進入了繁殖的季節……”錢洪端坐在椅子上，雙手扶著桌麵，但是一句話不等說完就猛地開車，直接讓喝茶的男人愣在了哪裏。
“噗、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不遠處打算盤的女人繃不住了，直接把一口水全部噴了出來，然後就趴在自己手臂上笑的直不起腰，等喝茶的男人反應過來那更是笑的前仰後合，連眼淚都給笑了出來。
但是樂極生悲，喝茶的男人在一秒鍾之前剛丟進嘴巴裏一顆糖，當他下意識的大笑時，那顆糖就滑進了不該去的地方，頓時就讓喝茶的男人劇烈咳嗽起來，幾秒鍾之內臉色就漲紅了，人也從椅子上無力的摔到了地上。
“主任你咋地啦？”打算盤的女人頭一個驚唿起來，等老媽、李姐、檢查毛衣的人全都圍過去，喝茶的男人已經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壞菜了，這是噎到了。”
“那還瞅啥呀，快給主任掏出來呀！”
“拍後背，快點拍後背。”
眾人亂做了一團，當一個男職工扶起喝茶的男人，另外兩個人配合著就去掰開他的嘴，想要把喉嚨裏麵的東西取出來時，嚐試一番人們這才絕望的發現，自己的手指又怎麽可能到達喉嚨底部。
一眨眼的功夫，喝茶男人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就連抽搐的動作都減弱了，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他的生命無疑是進入了倒計時，這下子眾人更是慌張，有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女職工已經忍不出嚎啕大哭起來，哭聲讓現場徹底陷入了一片絕望。
“聽我說，你們聽我說呀！”錢洪努力想要控製住局麵，但是這會兒都要出人命了，誰又會去理會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