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淬煉對於修士而言並非容易之事,人的體魄每上升一層便是千難萬難。


    血肉之軀晉升泥塑之身便是一個質的飛躍,肉身境界的提升不能同靈力修為那般隻要天資卓越就能一日千裏。靈力充斥天地,人可外求,隻要人與天地之間的橋梁足夠結實足夠寬廣,修行起來定然一日千裏,這橋梁也便是天姿。


    天姿愚鈍之人對於靈力的吸收就像是用水瓢舀水,別人一瓢盛的滿滿當當,但他呢卻隻能成個十之一二,差距一瞬間便暴露出來,此類人要想走得很天姿卓越之人相同的境界,往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但王風卻不屬於這一類人。


    跟隨老道人晃晃悠悠長大的師兄弟四人,看似貧苦落魄,像個乞丐一般吃了上頓沒下頓,那一頓還吃不飽,實際上在資質方麵四人都是驚才絕豔之輩,體內早已是五氣通行,一動一行早已順應天地自然。隻是老道人不教導四人修行靈力隻教導四人練習劍經的緣故,四人這才修為低微。


    但縱然這樣的天姿,在肉身修行之上也沒什麽可越人之處,不過基礎夯實一些,最後都要一步步打磨和淬煉。


    肉身修行,在於內求。當然了也可外求,便是借助靈藥靈物加速這個過程,但如今的天地靈藥尤其稀缺,能夠對身體淬煉起到作用的靈藥,最低也要到達三品。


    三品靈藥何其珍貴,修士們還沒有奢侈到用起淬煉身體的程度,偶有發現也是小心翼翼的珍藏起來留作救命之用。


    一個修士能跳出凡人之道壽命綿延甚至翻江倒海笑傲長空在於能吸收天地之間妙不可言的靈力,在於身體被淬煉得完美無缺,在於修心。


    總而言之,靈力與肉身的提升可外求,心靈境界卻是要一步一個台階上的。


    玄之又玄的心境問題,王風至今沒有遇到過,對於心境障礙對於修行帶來阻礙這種事自然是不能深有感觸,隻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一切都順其自然,甚至誕生出隻要自己想,修為可以一路高歌前行的荒誕想法。


    這裏的一路高歌並非是萬丈高樓一夜可起,而是在這漫長的修道之路上沒有心境關卡。


    這種錯覺有些離譜,就像上一世自己前二十年一直盲目的自信有一天會變得很有錢很有錢,拿著手機看著別墅,看著豪車,想著未來的美好歲月。


    身體的打磨極其消耗靈力,丹田職中的靈力本就是同境修士的九倍甚至還多出一些,就算如此肉身吸收一天之後丹田也要靈力匱乏一次,每當此時王風便隻能停下修行緩緩恢複靈力。


    又是一個七天過去,胸口之下的肉體已經淬煉得差不多了,王風緩緩起身,決定先行去拜訪四大部族。


    上次拜山之時稀裏糊塗的喝了葉青老爹的歸來酒,豪氣頓生,又有了政務殿一兩百師兄的慫恿便一口氣將山頭都給拜完了,這次去,也算是補個禮。


    劍殿三十三峰已經人去樓空,政務殿三十三峰則是大戰剛歇,估摸著此時正在忙著恢複元氣沒有心情搭理自己,而天驕殿三十三峰的峰頭除了十大天驕的峰頭之外其餘二十一座都是四族的弟子。


    如今自己的身份怎麽說也是個副殿主的弟子,去拜些七零八落的山頭自然不得行,於是一番敲定之後便決定隻去四族族長所在的峰頭。


    第一個要去的便是仙寓峰,乃是張家族長張秋湖住的山頭。


    王風剛一上山,在半山腰處便被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黑衣青年帶人攔住。


    黑衣青年麵容清秀,右手握著一柄頗為不凡的長劍,攔著了上山的王風,黑衣青年眉頭一挑,有些疑惑,此人麵熟。


    黑衣青年開口道:“小子,你上峰頭做什麽?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我叫王風。”


    “不認識,你下峰去吧,不然別怪本少爺將你當做探子捆綁起來掛在這山頭老鬆之上,讓你嚐嚐我仙寓峰的烈日是何種滋味!”


    黑衣青年自顧自的說著,為自己的想法有些驕傲,看著眼前之人,心中越發想將此人掛起來暴曬幾日,想來一定很好玩。


    “少爺,這是那前些時日上來拜山的王風。”


    很顯然,仙寓峰的人除了這位黑衣青年都不是什麽健忘之輩,一人在一旁出聲提醒。


    “啊?王風?”黑衣青年有些呆滯。


    身旁之人見自家少爺醒悟,心中暗自欣慰,少爺在人情世故這方麵看來進步不少。


    於是提醒之人附和黑衣青年道:“對,就是那個將咱山上的古碑打出了九尺金光惹出了大麻煩的王風。”


    眼前這少年顯然不是什麽探子,所做所為早已經傳遍天明,眾人以為自家少爺醒悟了不會為難,誰知黑衣青年卻是眼冒精光,仿佛發現了世間最有趣的事一般。


    黑衣青年大手一揮,吆喝道:“這不正好嗎?這家夥到咱峰上來砸東西,趕緊找繩索來,將此人拿下捆好,掛他個十天十夜!”


    黑衣青年見身邊之人愣著不動,心中暗道這群慫貨真不會來事,少爺我這般好的興致也看不出來?


    於是興高采烈的從儲物袋裏邊掏出了一根繩索,將繩索掛在了來人的脖子上。


    “哎,造孽呀!”眾人看著自家少爺的動作,滿臉黑線,不忍再看,皆是各自後提一步,擺明了這是少爺做的,不關我們的事。


    “咦?王啥風?你怎麽不掙紮啊?你倒是掙紮一下啊?你越掙紮我越喜歡!”黑衣青年將繩子掛在了王風的脖子上,又將繩索穿梭至腋下到後背,雙手綁縛。


    黑衣青年綁的認真,技術十分嫻熟,一看就是慣犯老手。


    眼前這家夥出奇的配合引起了這位仙寓峰的張家少爺的疑心,心想這家夥怎麽迴事?


    可這位少年剛將繩子綁到腳跟,卻是猛的被一道勁風扇飛了出去,一旁立著的眾人眼神齊溜溜跟著自家少爺飛出去的弧線轉動。


    “小王八蛋,你真是找死,小王兄弟你也敢綁!”


    一個中年男子緩緩浮現,聲音厚重,帶著怒氣。


    男子扇飛了黑衣青年,緩步至被綁的少年跟前,眼神關切,抱了抱拳道:“小王公子,您還好吧?我這逆子不懂規矩,還望小王公子海涵。”


    “前輩多慮了,貴公子並無惡意,一場鬧劇罷了。”眼前的中年男子看來是能說得上話的人,王風山水劍意輕輕一晃,綁在身上的繩子刹那間化為了無數的碎屑掉落。


    一旁的眾人見此,皆是目瞪口呆,隻見少年身上白光一閃,繩子就沒了,頓時大駭,這他娘的還是一個納靈境小修士?被扇飛的黑衣青年見著這一幕頓時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本來起身想要罵罵咧咧幾句,但站起身來卻是十分的乖巧。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王風深諳此道。


    中年男人對此,臉上並無多大的波動,隻是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眯著眼道:


    “族長說過,若有一天小王公子你來這仙寓峰,四處皆可去得,他老人家損失知道小王公子你來得這麽快,定然十分高興。”


    “如此盛情令晚輩感激涕零,那煩勞前輩帶路。”


    王風對著男人抱拳行禮,隨後跟在男人身後朝著仙寓峰的深處走去。


    “切,有什麽的嘛,老爹真是大題小做,不就是能將石碑打出九道金光而已,我也能,隻是不屑於去打罷了。什麽王風北風的,本少啥人不能綁啊?”


    看著消失在林深處的自家老爹和王風,黑衣青年心中不爽,踢了一腳邊上的樹,腳趾生疼。


    “少爺,可說不得,族裏對這小王公子還是很在意的。”


    看著自家少爺的委屈模樣,幾個張家的弟子勸說。


    “呸,有啥可在意的,幾個老頭子老眼昏花了。”黑衣青年罵罵咧咧,這次真的不是因為那家夥,而是腳趾真的疼。


    幾個跟班滿臉黑線,因為自家少爺剛剛罵完,一個聲音就從林深處傳了出來:“將你們家少爺綁起來掛樹上曬兩天,一刻鍾也不能少。”


    這聲音沒有刻意隱瞞,黑衣青年聽得清清楚楚,青年看著身旁的十幾人臉色不善,頓時大喝出聲。


    “你們大膽!你們想要做什麽!”青年說完竟是拔腿就跑。


    十幾人臉上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兩丈多高的樹上一根不粗不細的樹枝上掛著一個黑衣青年,下方十幾個人緊張的守在下麵,不給青年逃脫的機會。


    “你們幾個狗奴才!還不趕緊把小爺我放下來?”


    “少爺您就委屈兩天吧。”


    “小爺我渴了,搞點水來喝一喝!”


    “少爺,自古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沒有就沒有,說那麽多屁話,小爺我不想聽。”


    “你們滾開一點,小爺我看著心煩。”


    “我們要保護少爺您。”


    ……


    步入林深處的王風看著前方的男人,耳朵中有那黑衣青年的話語自然聽得清楚,不由得開口問道:“前輩,還未請教貴公子大名。”


    “大名倒是不至於,小兒張育卿,公卿王侯的那個卿。”男人開口作答,腳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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