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茫茫的曆山之中,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從空中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就像折了翅膀的大雁。


    曆山是天明的地盤,無數關卡要途明裏暗裏布滿了眼線。


    兩個守山弟子看著來人,連忙飛身上前阻攔。


    “來者何人?速速止步!”


    中年男子跌跌撞撞,手中拿出一塊金燦燦的令牌,大喝一聲:“吾乃劍殿趙顧北,自南陰山而來,爾等速速退開。”


    聽得來人自報姓名,守山的弟子不敢阻撓,連忙讓路。劍殿大劍修趙顧北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守山的弟子讓開了路,趙顧北不再言語,單手捂住胸口繼續朝著山中飛行。看著飛走的男子,兩個守山弟子對視一眼,都瞧見了對方眼中的那一抹驚駭,趙顧北那胸口處手掌捂住的地方深深凹陷,像是一個拳印,但卻又比拳印大上許多。


    名叫趙顧北的男子一路飛行,口中血水不斷,臉色蒼白,看了一眼前方熠熠生輝的山峰,咬咬牙提了口氣便加速前行。


    天驕穀中的五人送走了李長秋,至於為何殿主冰朋出手幹預整個曆山就會天翻地覆李長秋並沒有說,隻是故作高深的說了一句“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迴到院中,四人知道王風需要療傷,便不再打擾各自迴了自己的屋子。


    一入屋中,王風便盤腿坐下,天地間的靈力緩緩的進入身體之中,一點一點的朝著血肉之中滲透而去。


    右手如同斷裂了一般疼痛無比,這是活生生被震傷的,比被直接砍傷還要嚴重幾倍,胸口更是沉悶無比,隻能靠緩緩的調息來靜養修複。


    一夜過去,隻感覺腹中傳來一陣惡心,隨後張口一吐,黑森森的一攤淤血被吐了出來。


    擦拭了嘴角的血跡,王風長舒一口氣,整個人神清氣爽耳目通明。隻有右手還有輕微疼痛,裂開的虎口也已經結瘀。


    閉上眼睛輕微感受,隻覺得身體之中的靈力輕吟流暢,如同涓涓小溪源源不斷衝刷著身體,丹田中更是一片氤氳。


    許久未曾鬆動的修為再進一步,若是之前的自己靈力僅僅是同境修士的七倍的話,那此刻已經踏入八倍的門檻一部分靈力開始緩緩從丹田之中溢出進入身體之中,這是將要突破蛻變第一境泥菩薩的跡象。


    王風心情大好,起身比劃兩拳,周身骨骼劈裏啪啦的響動。


    一夜之間,竟然判若兩人。


    天色已明,屋外傳來四人的聲音,王風起身打開房門走出,庭院之中四人正在比劍。


    四人見到王風的房門打開,看著腰杆挺直的王風,四人停了下來,白澤開口道:“老五,恢複得如何?”


    “已無大礙了。”王風臉上露出笑意,步伐沉穩。


    “白兄我們四人正在比劍,要不要來露兩手?”看著王風臉上的笑意,四人很高興,葉青說著將手中的長劍拋出。


    “露兩手不敢當,我便將我看家底的東西拿出來給你們瞧瞧。”


    王風接過長劍,隨手甩了一個劍花,接著走到庭院正中,四人見狀皆是向後退了幾步,把場地讓了出來。


    看著四人期待的目光,王風會心一笑,隨後山水劍意緩緩撐起,這小小的庭院之中,一時之間如同有淅淅瀝瀝的小雨降臨,四人眼中發光,靜靜的感受著這一切。


    山水劍意越發濃鬱,四人環顧四周,仿佛置身於江海仙山,山光水色印照眼中。


    場景又是一變,隻見玲瓏山水之間有一個灰色的人影在不停的揮劍,時而躍上山巔,時而落在水麵,時而揮劍上山崖,時而持劍升於空。


    四人福至心靈,極其真切的感受到這天地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破殼而出,恰在此時,周圍平靜祥和的山水忽然顛覆,似有濤濤洪水席卷,無數座高大山峰土崩瓦解,整個山水劍意描繪而出的世界都在晃動,毀滅。


    天崩地裂一番之後,整個世界一片渾濁,這樣的狀況沒有持續多久,世界開始變得清明起來,高山重立,水複平靜,無數山花綻放,整個世界比原來變得更加的清淨祥和,多了一絲生機。


    四人沉浸此中,無法自拔,但庭院之中的王風早已將山水劍意撤去。


    看著閉目而立的四人,王風嘴角微笑,心中暢快,一直以來都是在對戰之時才使用山水劍意,平時卻極少去參悟。


    今日示與四人,不知不覺自己亦然沉浸其中,劍意竟更上一層,這可以說是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自此,足足參悟了三年一共九層的《山水劍經》正式踏入了第二層。


    四人劍法極佳,可縱然如此離著領悟劍意還隔著一段不小的距離,這一段距離看似不長,可有些人終其一生也走不完,但卻又不長,機緣到了,眨眼之間便可成事。


    當葉青拋劍之時,王風突發奇想將劍意示與四人,心想就算不能幫四人領悟劍意,但助其一臂之力還是可以的。


    劍意這東西拿出來迴贈四人也不寒摻,畢竟迄今為止王風還沒有遇到過真正領悟劍意的人。


    四人便是這般立著,王風不打算叫醒四人,出了院門之後輕輕將門和上,準備再去靈塔之中借助重力台階鞏固修為。


    合上院門的王風轉身,一個紅色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正是師姐星雨。


    星雨看著躡手躡腳像做賊一樣關門的王風,連忙加快腳步,剛想張口,卻見少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少女停下腳步,眼中好奇。


    王風上前,壓低了聲音對著星雨道:“師姐,這邊來。”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星雨眼珠子轉動,這才開口,好奇的問道:“你神神叨叨的做什麽呢?”


    王風嘿嘿一笑,開口道:“他們四人在院中靜坐修行,我怕打攪了他們。”


    少女頓時白了自己這個師弟一眼,沒好氣的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呢?修行就修行,怕什麽打擾,真的是,師尊以前在織金峰的打坐的時候,我在旁邊哇哇大哭師尊照常屹然不動,心平氣和。”


    少女講到此處心神向往,自己怎麽就做不到呢?開始修行的那段時間裏,師尊在屋外噴嚏自己都罵一句“吵死了。”


    大宗師冰朋若是聽見自家徒弟今兒個這番話,恐怕是要老淚縱橫,那哪是什麽不懂如山呐,那是沒有辦法。


    堂堂大宗師,撿了個女娃子當徒弟,偏偏是心又軟,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織金峰山路崎嶇不平,大多時候也隻能將這寶貝徒弟帶在身旁生怕磕磕碰碰,修行帶著,會客帶著,實在惹的急了也隻能將其關在屋內,可每次都沒關多久便又被放了出來。


    小徒弟年紀幼小,怕黑,冰朋無奈之下隻能在自己的屋中設了張小床,夜間打坐修行的時侯,小王八改羔子整宿整宿的嚎,眼淚橫流,不哭的時候吧就翻箱倒櫃,劈裏啪啦一陣折騰。


    堂堂一殿之主,天明兩大副殿主之一的冰朋隻能皺著眉頭打坐修行,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中練出了不少大神通。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五六年,直到將那張小床擺到了隔壁的房間這才罷休。


    看著心神向往的師姐星雨,王風也心生向往,滿目崇拜,果然大宗師的心境非一般人能比。


    王風突然想起自己這個師姐平日裏可是懶慣了的大小姐,於是開口問道:“師姐,今兒個你怎麽這麽早,是有什麽急事嗎?”


    眼珠子滿是靈動的星雨聞聽此言,這才想起正事來,連忙從儲物袋中翻翻找找,最終拿出了一個藥瓶。


    將藥瓶遞給王風,星雨這才開口道:


    “我是來給你送藥的,本來昨天得知你要跟李康決鬥我就要來給你打氣的,實在不行不大氣也可以幫你打那誰……”


    看著歪著腦袋想不出名字的師姐,王風連忙補充:“李康。”


    “對對對,就是李康,可沒想到師尊板著臉將織金峰給封鎖住了,想了好些法子都出不來,還是今天早晨有個趙顧北的人到了織金峰門口求見師尊,我才趁著空當來的。”星雨說完,滿臉驕傲,對自己的機智很滿意。


    接過藥瓶,王風心頭一暖,開口道:“謝謝師姐,其實我並無大礙,一夜調息已經差不多了。”


    “啊,那我是不是送晚了呀。”星雨有些泄氣。


    話一出口,王風心中後悔,連忙將藥瓶收起,用很快的語速說道:“不晚不晚,我突然想起體內還有許多的隱傷暗疾,正愁著沒有丹藥祛除這些個症狀呢。”


    “真的?”少女原本低落下去的情緒又迴升過來,大眼睛靈動的看著自己這個小師弟。


    “真的,不騙你。”少年語氣肯定,少女臉上綻放笑容。


    兩人說完,王風這才開口道:“師姐,師尊最近都在清修養傷,那個叫趙顧北的什麽事這麽急?大清早的就找師尊。”


    “好像是宗門在南陰山和北陰山那邊戰況不順,死了好多人,具體的不清晰,當時我急著出來見你,走的急,隻是聽了寥寥幾句,沒聽全。”


    少女努力迴想,想了一會,這才確定自己就隻聽到了這麽點東西。


    王風目有所思,接著揮了揮手道:“沒事,師姐,你別想了。”


    “行!那你好好修煉,藥也送到了,我迴去睡覺去。”少女絲毫不拖泥帶水,說完之後心滿意足的離開,留給王風一個瀟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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