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即墨可染並不在意這些,不管發生了什麽,他的真心永遠都沒有變。不管她以後要經曆些什麽,他都心甘情願的陪在她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欲言又止了幾次之後,他最後,隻結結巴巴的說了一些關心的話。


    “是的,那,那殿下,有什麽想吃的嗎?”


    即墨可染一邊說著,一邊認真的看著她。


    “不必了,我,沒事了。”


    百裏悠悠還有很多擔心的事情,很快便坐了起來,也不聽勸說,她好像想問些什麽事,嘴巴張張合合的好多次。


    猶豫了很久,她終於還是問出來了:“人族,可還好?”


    她的最後一個意識,停留在了那血腥的戰場上,那一幕幕可怕的畫麵,不時的在她眼前迴現。


    不管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糾葛,但是說到底,那些百姓們都是無辜的,那些將士們也都是無辜的,為了統領者的野心,更是為了他們的私心,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這樣的事情,何其可悲?


    那些人,為了獲得更大的權利,為了站在權力的製高點上,不惜隨意踐踏他人的生命,為這些人賣命,終究也難以落得一個好下場。


    她想著那血腥的場麵,坐在那裏不禁的打了個冷顫,這般血腥的場麵,那相似的煙火海,她在十幾年前就見到過一次。


    那場麵一點也不比今天的場麵溫和,確切的說,當時的場景甚至要比現在慘烈千千萬萬倍,站在那城樓之上隻能看到一片一望無際的煙火海,當時的皇宮中彌漫著可怕的血腥味,一片死氣沉沉的樣子,淒慘的連呻吟聲都聽不到。


    雖然這些年她有幸失去了前世所有的記憶,無憂無慮的過上了幾年生活,可是,該她麵對的,終究還是要她自己去麵對,需要她去背負的,終究還是要她去背負,逃避是永遠無法解決問題的。


    逃避了這麽久,最終在麵對的時候隻會更加痛苦罷了。


    那刀光血影的畫麵,在她的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現在迴想起來,依舊像昨日發生過一般。


    戰爭是件很殘酷的事情,現實遠沒有書本中描述的那麽美好,不是在所有的戰爭中,正義的一方都一定會獲勝。


    其實,有時候,那些狂暴殘忍,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最終掌握大權,贏得戰爭的勝利。


    書中隻有一點說對了,那就是在任何一個戰爭中,都有一件事情是亙古不變的,那便是成王敗寇!


    不管初衷有多麽好,不管怎樣的為民著想,為大局著想,敗了就是敗了,就要接受被人踐踏的結果。


    很遺憾,在當年的那場慘烈的戰爭中,正義終究沒有戰勝邪惡,他們敗了,敗得很慘很慘,敗得體無完膚。


    敗得這些年隻能苟延殘喘的活著。


    今時今日,又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她隻能默默的祈禱,她隻希望當年的悲劇不要再次上演了。隻希望流血的事情不要再繼續發生了。希望至少所有人都不會像她這麽不幸。


    “人族,定會沒事。”


    百裏悠悠在那裏喃喃自語著,在那裏為人族祈禱著。


    “人族的事情,沐容兮公主和木風將軍在解決,我想他們兩個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即墨可染急忙解釋著,希望她可以安心。


    說到沐容兮公主,百裏悠悠整個人僵硬了起來,手不停的在那裏扣著床邊,“沐容兮公主”那也是她的一大掛念。


    聽見即墨可染提到了沐容兮公主,百裏悠悠急忙繼續問著他:“那公主殿下情況如何?”


    她的最後一個意識告訴她,是“沐容兮公主”救了她,在她幾近昏厥的時候,沐容兮公主突然出現,好像對他們說了些什麽,他們才急急忙忙的帶著她來到了神獸森林,她才有幸可以活過來。


    更重要的是,沐容兮公主對那些方法了如指掌,不用多想,她,已經猜到了她的來曆。


    來到人族之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讓他們猝不及防。


    造化弄人,自從她成為了沐悠林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沐容兮公主一眼,正是因為沐悠林和沐容兮她們兩個人的身份,才使得她們兩個人遲遲沒有機會相見。


    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那應該就是她的母妃無疑了。


    而且,她這些年記憶全無,竟然荒唐地過上了普通人類的生活,更重要的是,這一晃竟然過去了十幾年,母妃這些年找尋她一定很辛苦吧。


    如今,母妃又單槍匹馬的去麵對那些人,她怎麽不擔心呢?


    雖說她清楚母妃這些年在人族,定然是用盡心血,在韜光養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她也明白母妃今時今日會出現在那個戰場之上,多半也是有備而去的,是充分準備之後才會有所行動。


    可是,她的出現,無疑是一個最大的意外。她害怕,害怕自己的事情讓母妃無法專心地去完成她精心籌劃的一切。雖然她很相信母妃,可難免還是有些擔心。


    聽到沐悠林在關心沐容兮殿下,即墨可染開始有一些慌了神,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沐容兮殿下當時就告訴他們,讓他們趕快離開,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去救沐悠林,一遍一遍的叮囑他們隻有這一件事情。


    而她,則獨自一個人留了下來,抵抗那數萬的魔族大軍,雖然她的樣子看起來自信滿滿的,可是想著那懸殊的實力,即墨可染還是很擔心她。


    他想了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現在才剛剛恢複,不能讓她受到驚嚇,即墨可染下意識的想要躲閃著她的目光,想著該如何作答。


    不過,這一切又怎麽逃得過沐悠林那尖銳的目光呢?她直直的看著他,向他追問著答案。


    當年,他們遭小人算計,輸的是一敗塗地。這些年,因為她的原因,她們二人在人族多逗留了這麽些年,她想母妃這些年在人族韜光養晦,搜集大量的天地之間的靈力,對付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她在那裏不停的自我安慰著。


    她看著即墨可染那猶猶豫豫的模樣,說著一些讓他寬慰的話,隻希望他可以把那裏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知於她。


    “不必擔心,你大可實話實說,我相信沐容兮殿下,她的實力可遠比你想象中要強大,更何況百裏倩雪和現魔妃他們二人體內流著的是多麽肮髒的血液,在人族已然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之事,又怎會是殿下的對手呢?”


    聽到這些,他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百裏悠悠,她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麽的焦急,看得出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答案,但是僅此而已,在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慌張。


    即墨可染在那裏驚愕的看著她,不隻是因為她對沐容兮的信心,更是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沐悠林竟然可以那麽輕描淡寫的說著百裏倩雪,之前的卑微一去不複返。


    恰恰相反,當她提到這個人的時候,她竟然流露出了這般鄙夷的目光,百裏倩雪和魔妃在她眼裏竟然是這麽的不堪,看來她們之間的恩怨,要遠比他想象中的要複雜許多。


    如今的她,看起來氣場十足,她的神態倒是和她的膚色很配,都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雪白的膚色,冷利的神情,一時間竟給即墨可染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不過,這冷靜的神態,霸氣的模樣,這高貴的氣質,倒有幾分像沐容兮殿下。


    “公主殿下在對抗魔族。”即墨可染小心翼翼的說著,雖然沐悠林表現的並不擔心,可是他還是害怕她會受到什麽驚嚇。


    “我相信沐容兮,人族,也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沐悠林聽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著,她的聲音很小,很平靜,好像是在那裏自言自語似的說著。


    “殿下,那,既然,既然沒什麽了,你就繼續休息一會吧。”


    即墨可染見她竟然絲毫不驚慌,索性也就跟著她鬆了口氣,在那裏結結巴巴的說著。希望她可以快點康複。


    百裏悠悠看了看他,看著他那複雜的神情,終究還是說出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些事情她已經大致了解,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私事了。


    她最擔心的有三件事,第一,便是人族的安危,這第二件事,便是母妃的狀況。


    至於最後一件事情,便是“沐悠林”交的這些夥伴了,其中,最讓她放心不下的,最讓她不知所措的便是即墨可染了。


    在那裏思前想後了許久,她最終還是打算實話實說,有什麽事情都直說。


    “殿下,這些年是我浪費了殿下的大好年華。”百裏悠悠小聲地說著。


    說到這裏,她抿了一下嘴,才又繼續說著。


    “你應該明白,那十幾年的時光,與你我而言,隻不過就是彈指一瞬罷了,在我們的生命中會有數不清的十幾年。


    在那十幾年裏,我們所經曆的一切,對我而言隻不過就像一場夢罷了,浮生一夢,夢醒了,便都不複存在了。那一切,我從未放在心上,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還希望殿下也不必在我身上繼續花心思了。”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許多,她想要一口氣把自己肚子裏的話全部都說完,希望自己可以清楚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不要產生任何的誤會,她也生怕自己說話時被打斷後,就不知該怎麽繼續說下去了。


    即墨可染本來轉身正準備離開,還未走遠,便聽見她對自己說了這些話,他沒有迴頭,隻是默默的在那裏聽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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