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光景,要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而始作俑者停下自己的腳步,扔下已經半死不活還喘著氣的“武器”,環顧四周,麵帶微笑地看著屬於自己的傑作。


    唇瓣的笑容是那麽優美,隻是雙眸閃著血色淩厲的目光,神情算不上多狠厲,反而顯得更加閑適,可是這等閑適在人間地獄般的場景中,更添幾處陰森的氣息。


    自從雲疏失蹤後,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由心底升騰上來的躁動,若不是這裏地處山脈險川離官府甚遠,可以讓他排解心中嗜血的躁動,不然,他也不知會做出何等事來。


    這是他摧毀的第幾處寨子?


    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微微顫抖的手抓著因為驚恐瞠目而亡的頭顱,江清黎朝著地拍了拍,似乎像玩馬球似的,可惜人頭並不是馬球並不能從地上彈開,而是滾落在一旁的小坡上,一直滾落在地。


    江清黎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才覺得顫抖的手有了些許平靜。


    放眼整個山寨,無論男女,每個人都身首異處。


    他無視地上累落的屍體,筆直地朝著山下走去,若是踩到什麽異物,不管生死定是用力往地上狠狠踩碎,骨頭在腳下發出科科哢哢的聲音,像是敲擊樂器演奏的樂曲一般,動聽悅耳。


    如此動聽的聲音不該他獨自享受,疏疏也該一起聆聽,可是她聽不見。


    她走了。


    沒有人陪著他了。


    疏疏像是消失茫茫人海中,沒看到屍體,也沒聽到消息。


    明明希望渺茫,但是他還是不厭其煩地去問,我的妻子是否在這裏?


    小奴兒逃了嗎?她為什麽逃?


    明明未來的日子那麽平坦光明,他幾乎幫她將未來的道路都鋪墊好了,她為什麽要逃?


    她愛自己嗎?他問自己,明明在一次次的刺激中,他能看到疏疏克製隱匿的情感,她怎麽舍得離開!


    是他過於放縱了嗎?還是有別人想從他手裏奪過小奴兒?


    江清黎不知道,他隻是麻木呆滯地朝著山寨門口走去。


    門口已經站滿了駐守在外的士兵和他的幾個護衛,看見他一臉頹靡地從山上沿著台階一步一步像幽魂一般地走著。


    身上全是血漬,但是一張臉還是如往常一般白玉無瑕。


    他神情淡漠,像是丟了魂似的走到他們麵前,似乎還想穿過人群,續找尋著他的疏疏。


    “主子!”花三眼看著他要撞上前麵的眾人,連忙開口製止,拉著一旁的花十一道,“恭喜主子!”


    江清黎麻木地扭過頭,眾人看到此情此景,大驚失色,隻因為——


    男人猩紅的眼眶處,竟然閃過一絲淚光。


    花三倒抽了一口氣,連忙說道:“聖上嘉獎您剿匪有功,說要授您爵位!”


    爵位?


    江清黎心底哧了一聲。


    這肮髒腥臭的世界,要這爵位有何用?


    所有官兵分開兩邊形成一條道,繞著江清黎朝著山上跑去。


    這已不是第一次去山上收屍,他們早已熟練。


    一般都是看看還有沒有幸存的俘虜,最後將匪首的頭顱帶迴衙門,結案了事。


    隻是眼前的場景不管看多少次,都讓人心生惡心之感。所有人對名滿天下的風流才子江清黎心生畏懼,卻不敢抱怨,隻是眼神互相傳遞,默默地給替他收拾殘局。


    江清黎也不甚在意,隻是麻木地朝前走著。


    此時,山下飛上來一人,正是雪七,他飛至男人麵前一丈處跪下,急忙喊道:“主子,蘇影的下落找到了,她……”


    “關我什麽事?”


    江清黎眼底全是淡淡的麻木,腳步不停,而手也伸出來似乎要將他扇飛。


    沒了疏疏,那個女人的死活,都無關緊要。


    雪七看著主子淡漠的神情,眉頭一皺,心裏著急連忙道:“蘇影沒有和紫衣沙糾纏,而是和幾個江湖中人,我們也已經查到紫衣沙的下落,聽說他也在找,在找夫人……”


    江清黎停下了腳步,突然,一些畫麵在他的腦海裏閃過。


    “那些江湖人士,都是誰?”


    再次開口說話,隱隱帶了迫切。


    雪七迴道:“一個是藏鋒山莊杜雲瑾,一個看不出名號,但是屬下猜測很有可能就是千麵郎君。”


    江清黎稍稍思索了下,心裏已經開始有了眉目:“聽說聶涼曾經挑戰藏鋒山莊,連續打贏了他們最強的七名高手?”


    雪七低頭應道:“是的,當年聶涼曾經連著給多家武林世家下了戰書,其中就有藏鋒山莊。”


    蘇影那般廢物,難不成靠著一張臉迷惑他的?


    江清黎心底閃過不屑。


    看著江清黎總算是恢複理智,雪七乘勝追擊:“底下人曾迴報,杜雲瑾手裏拿著主子曾交予夫人的短劍,我想,夫人肯定與他們見過麵……”


    江清黎冷哼一聲:“如果沒有見過麵,他們怎麽能模仿得如此相像。”


    該死!


    這些人都該死!


    但是,既然他們身邊沒有小奴兒,那麽找他們恐怕也不能詢問到小奴兒的下落,甚至還有可能是調虎離山。


    剛剛恢複平靜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叫囂著沾染鮮血,江清黎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負起手來,眯了眯眼冷聲問道:“他們幾人往何處去?”


    “他們似乎往南陽方向去,主子是否要前行追擊?”


    江清黎冷聲道:“不必,你們每日迴稟他們的下落即可,這些日子,胡五娘和聶涼沒有什麽動靜嗎?”


    “聶涼還是如往常一般,隻是這胡五娘——似乎和王瑜公子在常香閣春風一宿……”


    江清黎聽聞這個消息,玩味地笑了笑,胡五娘那種粗野之人,怎麽可能看得上王瑜?而聶涼那般孤臣,卻總是不經意地出現在胡五娘的身邊,若說他們沒什麽才叫奇怪,而此時,胡五娘竟和王瑜睡在一起?


    嗬,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聶涼,胡五娘,翻來想去,也隻有這兩個人嫌疑最大,而王瑜那廝,恐怕也中了美人計,被那個什麽胡五娘迷得五迷三道不知好歹。


    哼,想要拆散他們夫妻倆,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江清黎牽起一抹冷笑:“月一什麽時候到?”


    “月一已經在莊子裏候著了,隻是主子這幾日忙於掃蕩匪患,他一直來不及向您匯報情報罷了。”


    雪七對來之前已經見過月一了,想必他手裏也有不少情報。


    “讓他來見我!”


    男人冷冷的拋下一句話,轉身飛逝而去。


    哼,胡五娘,想要動他的人,後果總是要承擔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宋玉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宋玉悲並收藏不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