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二?”


    花二心頭一顫,咧嘴問道,“這是讓我追殺她的意思嗎?”


    “是也不是。”男人的視線迴到一臉假笑的花二身上,“不過她是在商洛鎮失蹤的,這一塊不是你的地盤嗎?”


    叢林的樹密密的,熾熱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裏,將殺傷力降到了最低。


    花二站在密林深處,感受到微風中帶來的熱氣,心底卻猶然生出一絲涼意。


    他闔上眸子,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而最後卻定個在那個蕭索孤寂的背影上。


    “你在想什麽?”


    男人看著花二閉著眼一副糾結萬分的模樣,“莫不是講究著兄弟情誼,不忍心下手吧?不過你不用擔心,主子要抓活的……若是將她傷了分毫,便提頭來見。”


    花二愣住,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一臉的不可置信:“這……”


    他想問,為什麽?


    主子對待叛徒從不手軟,為何容二卻要破例?


    但是深為暗閣中人,沒有資格問為什麽。


    他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彎腰領命道:“屬下遵命。”


    見到花二的反應,男人也似乎露出欣慰的笑容,這才覷了覷旁邊的男人道:“此人又是何人?”


    花二懶懶的迴了句:“人牙子罷了,小人物。”


    老陳畏畏縮縮地抬起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隻覺得那人的眼睛像是一汪幽潭,讓人忍不住被吸引進去,忍不住求饒道:“爺,小的隻是被一個逃奴給偷襲了,丟了一個好貨物。”


    隻見一陣風過,男人瞬間移動到老陳的身後,虎口一伸掐住男人的脖子,良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眼角的眸光掃過花二見他一臉探究,嘴角勾起:“你說說那個逃奴,是何模樣?”


    雖然話是在對老陳說著,但是眼睛卻瞟向花二。


    花二被那個人略帶深意的眼眸刺了一下心髒,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老陳嚇得差點尿褲子,說話也是哆哆嗦嗦地:“一個女子,額頭上好像有個奴印,長得甚好,就是手太粗糙了像是個打雜丫頭似的。”


    “花二,此人我要了。”男人捏著老陳脖頸,手朝兩邊一甩,花字科的手下們被震開分開兩邊。


    花二看著男人捏著的老陳,劍眉一擰,語氣不耐煩道:“隨你吧。”


    看著男人將老陳像抓小雞似的拎走,花二的手下小聲說道:“我們還要幫老陳找人嗎?”


    花二一直皺著眉看著男人消失的背影,語氣凝重:“所有人,去找騎著毛驢帶著女童的女子,若是找到,立即迴報給我。”


    自從感覺到附近有暗閣的人存在,雲疏越發的慌張,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加上一頭驢,換了輛陀貨的車,將女孩抱在貨車上,便拉著車繼續朝著南邊走著。


    她發現這裏的暗閣中人留下的記號便越來越多了起來。


    必須要將女童送走了,不然如果暗閣的開始追殺自己,就一定會連累她。


    她的心底有些慌張,張望著四周,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路,若是施展輕功,估計早就能道下一個驛站,可是一旦施展輕功,就一定會被江湖人士所發現。


    自己還是那麽廢啊,永遠都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看著日頭漸漸朝著樹冠處慢慢落下,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吃飯了。


    還好孩童還算聽話,沒有在途中叫苦叫累,不然可能早就被人當做人販子抓了起來。


    隻是隻有這樣,她們還是無法安全的離開。


    等天黑了,隻會更加危險了……


    雲疏一邊拉著車,一邊默默地想著。


    “教主,你可不能再出去了。”


    一輛由南朝北的馬車急速飛馳滾過平坦的官道上,如果不是看到馬車下方的輪子,光隻看馬車的大小,竟像是一棟房子是似的。


    駕著馬的女子因為禦風而行,白衣飄袂,讓人不由得駐足圍觀,順便感歎一下這輛馬車的豪華。


    馬車內部同樣很寬敞,若是天下間有男子進來這輛馬車,定是羨慕萬分。


    人間仙境。


    不說馬車裏的每一件擺設和古玩,都是精心打造,價值千金,單單看著中央橫著擺著的七弦古琴,琴身造型怪異,散發著淡淡香氣,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玩意。


    但如果隻是這樣,那並不能稱得上人間仙境。


    但是加上裏麵嬉戲調笑的眾人,那才算得上九重宮闕仙氣淼淼。


    屋子裏坐著五個人,其中四個白衣飄飄的仙女,她們風格不同,環肥燕瘦,珠翠繽紛,脂香粉膩。唯一相同的,都是眼波流轉,肆意笑著,簇擁著中間的男人。


    但看四位美女,已然是人間絕色,而被他簇擁的男人,容貌竟然更上一層,白皙如玉的臉龐上沒有多餘的顏色,秀氣的眉毛沒有半分淩厲,削鼻薄唇也被清澈的眼眸削去了冰冷,反而多了幾分柔美,一束烏絲發亮盤起的發髻,僅僅隻用了一根玉簪插在其上,身上披著淡雅的白衫,看起來倒像是從天宮裏下凡的仙人似的。


    雖然他坐在主位,被美女環繞,得到了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處境,可是他的眉眼帶著幾分憂傷,雙眸醞釀出幾分水汽,看著正在叉著腰的女子。


    “可是呆在馬車裏,實在悶得慌啊。”男人的聲音不似他的長相一般醇香宜人,反而有些高亢帶著幾分少年音。


    “教主,上次你出去駕車,路都被圍得死死的,都耽擱多久的行程了。”


    男人身邊梳著垂髫發髻的少女伸出芊芊玉手戳了戳俊美無濤的男人,不滿道,“我們可是比胡五娘約定的時間晚了好幾日了。”


    “哎呀,現在天色都晚了,外麵的人不會注意到我的。”


    看到身邊的侍女毫不客氣地點著自己的太陽穴,男人也不生氣,眉眼彎彎地笑道,“你們別阻止我了,待在這裏,可要把我悶死了。”


    被稱為教主的男人,將琴身抱起,站起身來,隻見他身形高大偉岸,如鬆如濤。


    馬車行駛得很快,似的馬車內部並不是很穩,可是男人在不停聳動的馬車裏,仿佛如履平地,安安穩穩地抱著琴身離開了馬車車廂。


    掀開門簾的那一瞬,男人長籲一口氣,唿吸著新鮮空氣,讓他的麵容更加欣喜,嘴角彎起一抹笑意。


    這時間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抵禦他的微微一笑。


    駕馭著馬車的少女抬起頭看著身邊偉岸的那人,被他那抹如沐春風的笑意所影響,牽著韁繩的手也微微一鬆,頓時急奔的駿馬開始失控。


    雲疏已經幾近一日沒有睡覺,她幾乎憑著本能地拖著車輪而向前走著。


    若是早些時刻,她是能保持著幾天幾夜不睡覺的。


    但是這些日子,她像是養尊處優的貴婦人,精氣神鬆懈了太久,現在猛地緊起來反而遲鈍了許久。


    遲鈍到眼前飛馳的駿馬都快撞到自己時,看著眼前衝著自己飛奔的馬車,雲疏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原本反應著趕緊逃跑,可是身後馱著孩童,她若飛走,孩童必定要被撞上。


    雲疏皺著眉,停下腳步,鬆開手,正準備躍起,抱走孩童。


    而此時,隻聽得清冽如泉水的男聲說道:“鬆兒,跟你說多少次了,不管如何,牽著韁繩的手是不能鬆的,下次再鬆開韁繩,就不讓你駕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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