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洛鎮,我們,我們發現了容二..........”


    雪七的腦袋越來越低,死死地凝著自己的膝蓋,後麵的話不敢繼續說了。


    “發現了容二,為什麽不將她帶迴?”


    江清黎搓著手裏的麒麟,失控的力道讓麒麟的身子被捏得凹了進去。


    “主子,我們派去跟蹤容二,最後發現監視的人都死了,而容二..........已經在驛館之中被紫衣沙殺掉了.........”


    雪七的話越說越快,心跳也越跳越快,直到........


    江清黎手裏的鎮紙被捏的四分五裂,分裂的鎮紙四散開來,因為力道不小,鎮紙的碎塊向箭矢一般釘在牆柱上,地上,房梁上,細碎的金塊沒入堅硬的木頭裏,可見其內含的力道有多強,還有幾個金塊,直接穿過牆壁,門,射出屋子打在外麵的樹上,引得樹葉刷刷作響。


    而雪七,整個金塊貫穿了他的肩膀處,甚至露出了他肩膀上的骨頭,血肉模糊。


    雪七似乎已經感知不到疼痛,他依舊低著頭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字一頓道:“容二的屍體已經在路上,隻是……天氣炎熱,並不能保證……”


    保證什麽?


    江清黎手裏還在捏著鎮紙的殘骸,鋒利破碎的棱角劃破了他的手心,血流像蜿蜒的蛇一樣順著他的手腕一點點地滑進他的衣袖裏。


    男人垂眸凝著手裏的獻血,眼裏的猩紅瞬間染上了他的眼白,他薄唇輕起,微微吐出幾個字:“保證什麽?”


    雪七被無聲無息的壓迫擠壓著胸膛,幾乎不能唿吸,他被迫抬起頭,望著站在麵前宛如巍峨山脈的男人,看到主子的手鮮血如注,強忍著胸口的痛意艱難地開口道:“我們用冰塊凍上了,也許,也許……”


    “嗬。”


    江清黎牽起嘴角,緊握著鎮紙的手背上青筋猙獰地暴起鼓動,他緩緩地抬起手,重重地拍向案幾,一時間,淡雅的畫卷就這麽被血紅給侵染了。


    鬆開手,金色的殘骸被紅色侵染了全部,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小奴兒跑了,留著她爹爹的遺物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不能讓小奴兒開心,這玩意又有什麽價值,跟她的廢物爹親一樣,甚至不能保護她。


    “愚蠢!她怎麽需要凍上呢?”


    鮮血刺激著他的神經,讓清朗俊秀的臉多了幾絲猙獰地笑容。


    “欺瞞主子,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江清黎露出殘忍的笑容,像是地獄掙紮地想要複活的惡鬼一般。


    “主子!手下留情啊!”


    花三突然從外麵闖進,看到主子手中鮮血染上整個桌麵,瞳孔驀地放大幾分,連忙驚恐的喊道,“夫人或許沒有死!”


    原本泰山壓頂的魄力驟然消失,江清黎的唿吸甚至抖了一下,抬起那隻血紅色的手,指尖一彈,鮮血像是飛刀一般劃過花三的左耳耳側,頓時花三左耳的耳窩處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淋淋,而那隻因為絕望而顫抖地手對著空氣,指在花三的眉心處,咬牙切齒地道:“你再說一次?誰,誰死了?


    花三立即跪下,低著頭唯唯諾諾的道:“奴婢發現整件事有貓膩……”


    江清黎放下還在顫抖不已的手,整間屋子都能聽到他粗粗的唿吸聲。


    花三和雪七互相交換了眼神,花三思忖片刻還是說道:“有具屍體,先放在城郊暗閣處,身形很像容——”


    她的話音未落,隻覺身側一陣風過,眼前巍峨如山的男人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我看了,那個屍體分明就是容二的……”


    看到屋子裏隻剩下自己和花三,雪七慌忙地側過臉,臉色慘白的問她,“要是主子——”


    “不管如何,主子現在沒有殺你。”


    花三摸了摸雪七還在冒血的耳廓,慘然笑道,“我也是在賭,如果夫人沒有死,我們最起碼還能活一段時間。”


    “容二——真成了我們的夫人了?”


    雪七神色有些奇怪,“容二那副性子,主子還能喜歡,就很奇怪明明蘇小姐才是大家都喜歡的乖巧樣子。”


    花三冷冷地嘲笑他的後知後覺:“若是主子從小就喜歡容二喜二,絕不會讓你們對她產生好感。”


    然後又歎了口氣,幽幽道:“你最好祈禱容——不,祈禱夫人沒有出什麽事吧,不然我們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雪七臉色大變,聲音都開始打顫:“我仔細的檢查過,那具屍體,分明就是容二的樣子……”


    .........................


    江清黎利用絕頂的輕功掠過都城的上空,連最基本的隱藏都顧不上了。


    他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如果沒有親眼看到,所有的事情無外乎都是騙局。


    他的小奴兒,在那種環境下,她都從來沒想過死……


    是吧……


    她明明已經苦盡甘來了,她怎麽可能會想到死?


    難道是紫衣沙惱羞成怒?


    不會,他給小奴兒的刀明明是見血封喉,隻要破了一道傷口,那人就立即斃命——


    都怪他,以為一切都準備妥當,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才放心地讓小奴兒離開自己的籠子,在他的領地裏放飛片刻——


    可是,隻是小小的放飛,就讓小奴兒身死當下?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江清黎此刻的唿吸已經亂了,他一直在想著,一直在念著,明明自己已經準備的那麽充分,為什麽,小奴兒還是離他而去?


    小奴兒不會死的……


    小奴兒不會死的……


    小奴兒怎麽可能會死!


    江清黎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冷眼和咒罵,甚至不知道何時,來到了這裏。


    明明是最隱蔽的位置,除了天家,沒人能來到的位置,但是他身為暗閣閣主,明明知道禦衙門和江湖人士都在暗中勘查著他,但他還是堂而皇之的來到了這裏。


    雪八看到滿手是血的閣主,人也一驚,連忙迎上前去跪拜a在地,低聲稟報道:“主子,商洛鎮被殺的兄弟,已悉數安置在此,隨時可以下葬。”


    商洛鎮的屍體?


    除了小奴兒,其他的人不配他去關心。


    從喉嚨深處壓抑地溢出幾絲笑意,男人緩緩問道:“有看到容二的屍體嗎?”


    雪八一愣,容二的屍體有什麽問題嗎?


    但是他不敢多問,隻是抬手指著裏麵一具屍體道:“在裏麵,有幾個兄弟給她敷上了冰塊……”


    江清黎頓時真氣四泄,引得在場所有的整個暗閣成員隻覺得一身涼意,而雪八膽大的觀察江清黎,隻見他不複從前那邊捉摸不透,似有似乎,反而和普通人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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