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黎還未進城,就召見了暗閣的人,先是詢問了容二的情況,得知已經找到雲影,又聽得近日禦衙門並沒什麽異常,他淡漠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得意。


    雪四站在馬車外,低聲稟告道:“主子,最近幾日,胡五娘和王公子,走的甚是親近……”


    江清黎愣了一下,哼笑道:“這兩人,倒是有意思........再多派些人去看著容二,莫讓人傷了她。至於胡五娘……你們又查到了什麽?”


    雪四依舊還是那副聲調,冷靜的可怕:“聽說江南有人查到消息了,但是還沒送迴來,不日屬下會將情報帶到。”


    江清黎點了點頭,命他退下:“下去吧,我要進宮麵聖了。”


    深夜裏的皇宮,幾個提著宮燈的內侍官領著江清黎穿梭在宮殿裏。


    皇宮內樓閣連雲,廊腰縵迴,穿過一層又一層宮門,每一處皆悄無人聲,偶爾有幾個宮人匆匆而過,唯有夏日的黑鴉在夜空中徘徊,發出粗啞的叫聲。


    約莫走了半柱香,他被帶到前庭宮殿,門口一排紅紗宮燈,光影綽綽,宮殿裝飾得倒是頗有幾分奢靡之感,隻是看起來比較陳舊。


    拋開寬敞氣派的懸梁,整個宮殿的裝飾倒沒有江家老宅氣派,更不論夜深了,也沒有用過多的夜明珠和宮燈點亮宮殿,更顯得寒酸了不少。


    “文熙,你來了。”


    穿過前庭,江清黎來到皇帝的書房,隻見聖人還在案前奮筆疾書,身邊有宮人伺候點燭、研磨,聽到的腳步聲,皇帝才緩緩抬頭,衝著他打了個招唿。


    “微臣江清黎,恭請聖上金安。”


    江清黎規規矩矩的按照君臣之禮拜見皇帝,皇帝隨手指了指,讓他在一旁坐下,然後繼續伏案批閱奏折。


    “隴西那邊的邪魔妖道,聽說為首的被你一掌擊斃,是什麽來曆?若是與江湖人士有關,你可查到?”


    皇帝甚至沒有抬頭,但是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氣勢,讓人不得不正襟危坐。


    江清黎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迴稟道:“陛下容稟,此妖道似乎是受人蠱惑,不過使得幾個障眼之法。原本也隻是一獵戶,上山捕獵時遇見一奇裝異服之人,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讓他深信不疑罷了。之後學了一些雕蟲小技,下山去迷惑無知百姓。而他所見之人,江湖中並沒有此人名號,且當今比較出名的武林中人,也大多安分守己,沒有逾矩行為。”


    “近日這種妖道倒是越來越多了。”皇帝擰了一下眉頭,“聽說山東還有童謠四處吟唱,汙蔑朕立儲之事,稱太子早該命絕,是妖星替他逆天續命,實在荒謬!如果和武林無關,那又會是誰?此事你也得查一查。”


    “微臣明白,定會好生徹查。”


    江清黎拱手領命。


    “按理說,新婚便派你出去當差,確實是朕的不是。隻是事情辦的很好,等來年的元日大典,朝廷命婦要大肆封侯誥命,自然少不了你。”


    說完了正事,皇帝的神色倒是輕鬆了許多,“朕記得雲家的兩個小丫頭,當年進宮陪侍新兒伴讀,雲疏小女給朕留下很深的印象,不僅聰慧伶俐,小小年紀便有一顆良善之心,隻是可惜了......”


    皇帝絮絮叨叨講了許多,邊上的江清黎神色不變,隻淡淡的搭話:“蒙陛下寬宏,赦內人大罪,臣隻願結草銜環,以效天恩。”


    皇帝卻擺了擺手:“你又何必客套,如果不是為了你那愛妻,恐怕也不願意這麽拚命效力,客套的話不必說,隻要你好好為朕辦好差事,你想要的自然都會有的,退下吧。”


    江清黎拜謝皇帝,一路出了皇宮,看著偌大的皇宮,卻沒有太多人氣,不由地笑了。


    房子再大又如何,不如小屋,放慢夜明珠,就著光亮日夜摟著小奴兒親熱來的舒爽。


    上了馬車,不顧宵禁時間走在大街上,江清黎又掏出捂在胸口帶著血漬的白布,終究是難耐地狠。


    要不去找找小奴兒?


    迴到屬於他們的屋子裏,想象著新婚燕爾之時,夜夜將她折騰的哭泣求饒,他又笑了。


    走到案幾處,拿起雲疏還未繡好的汗巾,還是不由地歎了氣。


    每夜都要靠聞著她的香味才能入睡,在滿是迴憶的屋子裏,竟然更加失眠了。


    “要是不派她去殺那個蠢貨,現在不是乖乖地陪著我。”


    江清黎煩躁的扔下汗巾,隻能無奈的去衝涼水澡了。


    雲疏又做惡夢了。


    夢裏是嘈雜的人聲,支離破碎的肉塊,猩紅血液,尖叫,男人粗啞地喘息。


    夢裏的最後,她突然來到洞房裏,男人穿著紅色的喜服,擒著她的手不放。


    衣服突然不見,雲疏隻覺得耳側一直有男人在低喃。


    “最後一次任務,完成了,你的使命也就終結了。”


    夢裏溫潤的男人突然變成魔鬼,殘忍陰鷙的冷笑著,原本如深夜裏大海般的眸子瞬間染上猩紅,正如地獄裏爬上來的羅刹惡鬼。


    他的手捏在她纖細柔軟的脖頸上,在弑殺的狂暴中失去了力道,雲疏隻覺得夢裏的自己像是被漁夫吊起來的魚,因失去空氣無法唿吸,身子徒勞的掙紮著。


    男人摁在脖子上的手沒有動,另一隻手狠狠地抬高她的下巴,眼前的場景讓她驚訝。


    滿屋紅帳變成了血腥殘酷的修羅場,妹妹、紫衣沙、五娘、還有不認識的男男女女,每個人的頭顱毫無生氣的擺放在她的麵前,怒目圓睜,似乎還帶著臨死前的不甘。


    他們所有人都直直地盯著自己,看著她如何被男人淩辱,看著她如何苦苦掙紮,身不由己。


    “看著他們的眼睛!他們,都是被你害死的!”


    男人揪著她的頭發,迎上她慘白絕望的臉,薄唇微啟,重重地迎了上去。


    男人的牙齒毫不留情地蠶食著她慘白的唇,接著又咬碎她的舌頭,,唇邊不停地有鮮血溢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


    夢魘裏的雲疏不停地搖著頭,冷汗從她的額頭處冒出,嘴裏喃喃地說著抗拒痛苦的話語,最後猛地睜開了眼睛,愣愣地看著頂上好一會,起伏異常的胸膛才緩慢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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