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明家少主前來,和您商量婚宴酒水的事情。”


    突然,屋外管家的聲音響起,使得雲疏身體陡然一僵。


    好事被打斷,江清黎眉頭擰緊,語氣相當不悅:“你們先讓他在客廳等一會,一炷香後再帶到書房裏。”


    書房內,原本應該書墨氣很重的書房,如今竟熏著香氣濃鬱的熏香,明家少主明仲走進去的時候,差點被嗆得打了個噴嚏。


    “文煦公,你可讓我好等。”


    明仲擦了擦鼻子,張望了四周,發現屋子裏除了站在碩大的書桌前的男人外,並無他人,但是鼻息靈敏的男人還是聞出了一點不同。


    江清黎站在書桌後,書桌上蓋著素色竹紋蜀錦厚緞,將書桌原本的樣貌完全蓋住,男人麵色一如既往地冷漠,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進來的人,隻是低頭在書桌上飛龍走鳳。


    “剛從外地迴來,沐浴淨身一番。”


    男人聽得他的調侃,沒有抬眼,但還是開了尊口。


    “原來如此。”


    明仲的耳朵尖,似乎又聽到什麽嘻嘻索索的聲音,不自覺地動了動眼神瞄向書桌上,突然想到什麽,笑了笑道:“這是宴席當日要奉上的酒水,這些日子,可是要把我們家的窖藏都搬空了。”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兩本線裝精致的書冊,在自己麵前晃了晃,上前了一步,果不其然,又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響,於是他停了下來。


    低頭作畫的男人抬起頭,看到明仲臉上一副了然的笑意,麵上也不生氣,隻是大手一手,兩本冊子就盡數落在他的手裏。


    為什麽有兩本?


    江清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禦奉的酒水備了多少?”


    但是他翻開的卻是另外一本稍微薄一些的冊子,為首的第一頁便是,蘇影的情報!


    上麵記著蘇影逃跑的路線,甚至還有她和紫衣沙的對話,可想而知,他們從一開始,一切的行蹤都在男人的掌握之中。


    江清黎冷言掃過蘇影幾乎幼稚的話語,忍不住地嗤笑了一聲,嘴上卻說道:“這才三壇,怕是給宮裏人都不夠用。”


    明仲掃了一眼桌子,仿佛裏麵藏著什麽,不過他又沒有火眼金睛,自然也是看不見的。他又上前一步,果然又聽到了很細微的聲音,他戲謔地掃了眼麵若冠玉的臉,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這可是壓箱底的三壇了,上次大破北滿的慶功宴也才喝了五壇,而且這可是大壇子,隻要你們別通宵達旦,光是這些酒也是夠得。”


    江清黎冷哼一聲,退了一步,桌下似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隻是細微的有些聽不見,不過空氣中除了濃鬱的熏香,似乎還摻雜了一絲甜味。


    江清黎拿起那本記載蘇影的冊子,頁麵是翻開的第三頁,上麵寫著是胡五娘過去的遭遇過的幾件事,似乎和江湖殺手榜身價最貴的男人交好,還一起失蹤半年,似乎還引起江湖中某個邪教幫派的追殺……


    他重重地將冊子拍在案幾上,甚至眯了眯眼,但是麵上卻淡淡說道:“招待上京百姓的酒,未免也太差了些,也不夠喝。”


    說完,他在紙上提筆寫道:“查邪教。”


    明仲會意:“文煦公,你這可是要宴請萬戶啊,不說這筆開支有多少,我們酒的庫存,也經不起這麽一番折耗啊。”


    江清黎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竟不自覺地笑道:“皇上答應臣的事,你難道還不好好辦?”


    明仲歎了氣:“你這可是要名震天下啊……就為了娶個妻……”


    倏然,房內傳來一聲驚唿聲,明仲心知肚明卻還是問道:“哪裏來的小貓?”


    江清黎冷冷道:“這些日子我不在上京,看來那些奴才都懈怠了,竟然讓夜貓闖了進來。”


    說完又彎下腰伏在書桌前,又寫了幾個字:“斷紫衣沙退路,莫讓他們走遠了。”


    明仲笑道:“大乾愛貓,上京都城的貓自然是多了些。”


    說完走上前去,隻聞得那是甜膩的香氣更勝,明仲捋了捋自己的小須,拿起那個寫了指令的冊子道:“那我就快馬加鞭,把周邊官家的酒坊給你調過來吧。”


    說完,又戲謔地朝著江清黎勾了勾嘴角,才轉身離開。


    雲疏最後是被江清黎從書房抱著迴到寢居的。


    此時暮鼓敲響,外麵的天色也逐漸陰下來,江清黎顯然心情很好,抱著她在榻上躺了好一會兒。


    此時的雲疏已經精疲力盡,乖順的像條貓,眼皮一直打著架,也沒心思留意男人事後又服侍了自己梳洗。


    江清黎也是成心折騰雲疏到最累,最近老是胡思亂想著,少了個礙事的人,她的心思反而更重了。


    抱著她小睡一會兒,直到天色都黑透了,江清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換上正式的衣服打算出門。


    今日王家擺宴,聖上也親臨,所以他再想偷懶也是不成的。


    吩咐了人給雲疏備著飯,江清黎便乘著轎子晃晃悠悠地去了王府。


    王府現任家人還是王瑜的父親王宴,如今也是位列宰欽,爵越國公,當年就跟著聖上一起打江山做幕僚,而王家又是千百年來屹立不倒的大門閥,如今的地位更是穩若金湯,不過身為嫡子,王瑜卻像極了個上京紈絝,到現在都沒有擔個一官半職。


    平日裏也不住在越國公府,外麵看來,父子之間關係似乎非常不合。


    越國公府門外此刻已停滿了馬車,江清黎掀開門簾,王府的下人伺候他下了馬,抬眸一看,越國公府外已經停滿了馬車,一眾奴婢整整齊齊地站在門口,迎接賓客。


    進了大門,院子到客廳的路上也都整整齊齊地站了兩排女婢,衣著鮮豔露出豐腴的身材,見到來了賓客,兩排人齊齊的彎了彎身子,嬌滴滴的聲音喚了聲:“貴人好。”


    王瑜這驕奢淫逸的性子倒真是隨了他親爹。


    繼續往前裏屋走去,此時客廳已經被布置得燈火通明,每個位置後麵都放了塊大冰塊,年輕靚麗的侍女拿著蒲扇扇著風,讓整個屋子的溫度都涼上幾分。


    王宴站在主廳中央,遠遠看到出塵絕逸的江清黎走來,連忙衝著他頷首點頭,喚了聲:“江賢侄,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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