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不止陳夕這麽想。


    大榮湖時常有弟子,看到那些外麵那些大宗門的人,看到大榮湖奢侈的景象感歎,就仿佛自己高人一等一樣,雖然青衫湖君在之前囑咐大榮湖所有弟子,務必好好服侍這次來的客人,可見到那麽多人感歎,難免在心裏說幾句土包子。


    所以服侍客人的心,也越發怠慢。


    這不是,又有弟子端著極其奢華的果盤,上麵都是奇珍異果,一個果子不慎落到地上,一個弟子急忙撿起。


    旁邊一個大榮湖弟子笑道:“放迴去便是,那群土包子,連這些果子都沒吃過,掉地上,他們都不知道,光顧著吃了。”


    這話啊……對那些小宗小派還好,要是那些大門派……


    坐在欄杆上那個青年,捏碎手中一個果子,輕輕笑道:“我現在倒是想,先把那幾個弟子的頭擰下來,不必麻煩瞿叔叔了。”


    一旁侍女疑惑:“啊?”


    侍女不知道,剛剛幾百米外,幾個大榮湖弟子端著果盤走過去。


    那邊湖麵,陳夕站在舟上,往湖中心而來。


    青年一跳,站在欄杆上道:“小芽,有用人來咯,看著眼生,不知是何門何派。”


    侍女淡淡道:“大瑜比咱們太嶽宗大的怕是沒有。”


    青年:“……少爺發現你比少爺膽子大,要是讓在大榮湖那幾個門派的人聽到,可不好。”


    “小芽說的實話罷了。”


    這個侍女,對自己家的公子不自信,倒是對自己家的宗門挺自信,不過……她說的是實話!


    青年眼珠一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夕輕輕踏上這坐浮在湖麵的建築物群上,和冰月河不同,冰月河是湖中島,而大榮湖則是浮在湖中心。


    陳夕也是有些驚詫,這大榮湖一磚一瓦的材料,皆是上乘,連望雲門也是自愧不如吧。


    此刻的大榮湖尤為熱鬧,一處擂台上,一個仙風飄飄的青衫青年,麵容倨傲的看著台下眾人。


    “今日切磋,大榮湖隻是以武會友罷了。在下不才,跟隨家師十餘年而已,但師尊教誨,不敢忘記,與個大門派交好,是我們發自內心的想法……那麽各位,可還有上擂台挑戰的。”


    大榮湖之主,青蛇獨青子,又號青衫湖君,一身玄變境中期的實力,出手倒是狠辣無比,早些年在大瑜聲名鵲起之時,難免惹下太多的血債,不過到達玄變境後,能夠找他報仇的確實少數。


    按說大榮湖有玄變境中期的修士坐鎮,足夠躋身一流勢力,但大榮湖建立不久,是獨青子在進入玄變境後才一手建立,整個大榮湖隻有他一人玄變境罷了。


    相比其他一流宗派,幾個玄變境,甚至可能蹦出力量更強的老祖宗,大榮湖確實不夠看了。


    不過獨青子十多年前收的徒弟戴餘,倒是給獨青子長臉,一年前突破戴靈動境後期,大榮湖還大擺筵席。


    戴餘可謂是獨青子的親傳弟子了,尤其心狠手辣,獨得獨青子的真傳,而且也是青蛇化形,多次前往大瑜流傳的蛟龍秘境,一門心思欲以蛇身化蛟。


    下麵的人倒是群情激憤,下麵的人又不是傻子,哪裏不明白戴餘這是在給自己漲威風,明裏說是切磋,動手可不留情。一連幾場下來,動手的人全部都是重傷。


    尤其近些日子,大榮湖那些下人也隱約流露出看不起人的樣子,讓其他宗門的人氣憤不已。


    好似戴餘還給了各個宗門發泄的機會,可上去的人都敗在了戴餘手中。


    下麵的人看著台上的傲世眾人戴餘,不由的心堵,交頭接耳。


    “他有什麽好囂張的,還不是他師傅這些年來,給他服用多少天地靈寶。”


    “就是就是,胃口這麽大,我看他一輩子卡在靈動境也是活該。”


    “要是讓那幾個宗門的人來,保準把他揍在地上。”


    “就是,那些宗門的弟子,哪個像他,一門心思出威風,所以說啊,一個宗門的底蘊,從弟子身上就看出來了。”


    下麵的人聲音雖然小,但戴餘畢竟是靈動境修士,一些話語不免鑽進戴餘的耳中。


    戴餘隻是麵帶微笑,也不知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無量天尊!小道來討教討教戴公子的手段吧。”


    一個身著道袍的青年走了出來。


    戴餘輕輕眯眼,而後灑然一笑道:“請!”


    “是楚由,呂雲的師弟!”


    下麵爆發出一直騷亂。


    “小道本不該出手,出門在外,師尊早有教導,不得隨意出手,爭風出頭,但……二十年前,貴師尊闖蕩之時,殺我親人,小道隨入道門,但修習不足,無法雲淡風輕,今日像戴公子請教了。”楚由輕輕踏上擂台道。


    戴餘看著遠處麵無表情的道楚由,露出值得玩味的笑容,然後輕輕笑道:“請吧。”


    “這可是有看頭了,楚由可同樣是靈動境後期修士呀!”下麵人道。


    台上,戴餘已經先行出手。


    袖中一把軟劍,隨袖而出,如毒蛇吐信!直刺楚由麵門,楚由在下麵看戴餘出手,對戴餘的一些手段,也是清楚,拂塵輕輕一掃,擋下軟劍。


    戴餘一擊不成,那軟劍立馬後縮順著戴餘的袖子迴去,然後戴餘伸另一隻手,袖口那把軟劍衝出,這把軟劍好像活的一般,在戴餘身上遊走不停。


    但對於出現在戴餘另一隻袖口的軟劍,楚由也沒有慌張。


    兩隻手中,竟然直接夾住了那軟劍,然後輕輕一彈,那軟劍如波浪擺動不停,但瞬間被戴餘收迴袖口。


    戴餘迴身,雙手背在背後,淡淡笑著看著楚由。


    下麵的人唉聲歎氣:“唉,這楚由也太大意了,明明剛剛在下麵看見戴餘出手,要知那戴餘的軟劍上可有毒啊,怎麽敢直接用手夾住!”


    “就是就是……莫不是在觀裏修道修傻了。”


    楚由輕輕晃動雙指,一張符籙脫下,飛在空中,毒氣滋滋作響,隨後符籙瞬間燃燒,落在地上,隻剩灰塵。


    下麵各派弟子這才明白。


    戴餘輕輕點頭:“可以,是我小瞧道長了,道長看下麵的手段!”


    軟劍從戴餘的袖口滑出,眾人這才第一次看到這軟劍的全貌:“細鱗,地級上品靈器,師尊特意為我從蘇家求來,自到我手上,還未有人見他全部威力!今日道長有幸了!”


    戴餘輕輕甩動細鱗,細鱗如柳葉,晃動不停,再看時,有數十劍影,晃動不停,再看,便是上百的細鱗劍影,在擂台上晃動。


    下麵的人驚唿,楚由也麵露凝重之色。


    楚由明顯感覺,這上百的劍影,不是虛幻,而是都有殺傷力的。


    戴餘輕喝一聲,那上百的柳葉劍影,奔湧而來。


    楚由手上拂塵飛舞,將劍影擊碎,但不時有幾道劍影漏掉,衝過拂塵,在楚由的衣服上劃出幾道口子。


    下麵的人不由得為楚由捏了一把汗。


    楚由輕哼一聲,數道符籙從大袖間飛出,繞身飛舞,一道符籙,猛然變大,吞掉數道劍影,一張符籙轟然炸裂,炸碎幾道劍影……


    劍影越來越少,楚由也越發輕鬆,隻見他手中拂塵飛舞,萬千拂塵青絲,繞場而行,朝楚由包裹而去。


    戴餘收起細鱗,殘忍一笑,兩手向前伸直,一條淡淡的青蛇身影,浮現在身上。


    “你們這些修士,早該明白,我們妖類化形,真正的殺手鐧從來不依靠外物!”戴餘輕輕喃道。


    然後空中數百小青蛇影浮現,吐著蛇信,張著大嘴,朝楚由而去。


    楚由手中拂塵舞動的更加狂亂,拂塵之絲,衝天數十米,但那些青蛇威力無窮,撞開拂塵,撞開符籙,衝楚由而去。


    楚由輕輕眯眼,長長歎息一聲,收掉拂塵神通,收掉符籙:“小道認輸了。”


    但!戴餘似乎沒有收手的意味,那些青蛇之影,依然朝楚由衝過去。


    下麵的人怒喝:“戴餘,楚道長認輸了,你幹什麽!”


    戴餘冷笑,心裏暗道:遇到敵人,斬草除根,這便是師傅教我的生產之道,即使那人不想殺你,隻是仇恨你!


    楚由自知不是對手,轉身飛走,但那些小蛇何其快,一條衝到楚由背部,那道袍便被炸開,背後染上青色毒氣,楚由被炸到水麵,而後咬牙,飛身而起,繼續往外飛去,背後青蛇不依不饒,朝楚由而去。


    但那些青蛇明顯黯淡不少,楚由知道,任何神通,距離原來,施法時間長了,難免靈氣耗損,威力不比開始,所以繼續往前飛去……而且,師傅和師兄應該看到了吧!


    陳夕踏在舟上,禍從天降,那楚由終究背後蛇毒發作,一頭栽了下來,正好掉到陳夕的舟上,陳夕抬頭,又上百道蛇影奔湧而來。


    陳夕輕哼一聲,背後一條龐大的龍影顯現,龍吟聲起,朝天長吟,那些青蛇之影,被震碎消失不見,這是陳夕影龍軀精進後又的得到的能力!


    擂台上的戴餘一陣神暈目眩,本來對於蛇類,蛟類既有壓製之力,更何況龍類!


    但戴餘還是強忍著站起來,輕哼一聲,要是現在擺出頹軟的態勢,今天的擂台之戰,豈不是要白費了。


    戴餘怒喝一聲:“何人敢闖大榮湖!”


    數十道大榮湖護衛的身影騰天而起,衝楚由落下的地方而去。


    下麵的人直罵戴餘不要臉。


    “明明是你追殺認輸之人,再說有人救下楚由,能進大榮湖,也是你大榮湖的客人,哼!萬一是那楚由的師兄呂雲,看你怎麽收場!”


    若是呂雲,戴餘自然不可能是這種態度,因為戴餘已經從那些蛇影的眼中看清了陳夕的麵容。


    陳夕還未得站穩,從大榮湖岸,一道身影飛速飛來,眨眼便到了眼前,一個中年道士,手中拎著一個道袍髒兮兮的青年,將那個青年扔出。


    中年道人落在小舟上,笑著朝陳夕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一個小瓶,倒出一枚丹藥,給楚由喂下。


    陳夕背後那個擺渡人,都打算動手了,先前自己少主的招式可是能看出來,這個散修敢出手,自己要是不出手,哪裏脫的了幹係,隻是這個中年道人站在舟上,那個擺渡人去發現,自己手中的劍,怎麽也拔不出劍鞘。


    被扔出去的那個髒兮兮道袍的青年,手中太極印顯現,數十個大榮湖護衛剛剛飛起身,卻發現頭上各種顯現出一個太極圖,又將他們壓了下去。


    髒兮兮道袍的青年再往前去,飛速降到了擂台上。


    下麵的人驚唿:“呂雲!”


    戴餘看著呂雲,不禁麵色嚴肅。


    “敢打我師弟?看老子不揍死你個龜兒子。”呂雲根本沒有多餘的話,出口就是罵人,然後就要揍人。


    下麵了解呂雲個性的人,都沒有意外,而那些隻是聽聞呂雲的人,而且對萬桐觀的名聲向往已久的人則是滿臉驚愕。


    小舟上,楚由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道人,虛弱道:“師傅!”


    中年道人輕輕笑道:“一時看不住你師兄,你師兄就要闖禍,入我道門,一點道心都沒有。”


    聽著遠處呂雲罵娘的話,中年道人輕輕搖頭,抱起楚由,迴頭朝陳夕笑道:“多謝小道友了,小道友跟來吧,老道來化解誤會,不然難免被那獨青子秋後算賬。”


    中年道人抱著楚由飛起,陳夕輕笑一聲,跟著中年道人飛去。


    當一張巨大的太極圖從呂雲手中飛出,壓在戴餘頭上,將戴餘壓趴在地,戴餘才清楚,原來自己和這些大宗的天之驕子,差距這麽大。


    下麵那些曾經鄙視其他宗門的大榮湖下人才驚恐的發現,原來人家說出手就出手,毫無顧忌,隻是個靈動境後期修士毫不害怕青衫湖君的威名,原來那些大宗門不必給大榮湖麵子!


    擂台之上,一點青芒炸裂,而後呂雲的太極圖炸裂,呂雲就要倒飛出擂台,背後一隻手又拎住呂雲的衣服,將其帶迴擂台。


    一點青芒現,一個極其妖異的青年站在了戴餘麵前,戴餘一臉激動,急忙起身:“見過師尊。”這個妖異的青年,便是大榮湖的湖君了,若非戴餘叫他師尊,恐怕大多數人要將他認成戴餘的兄弟。


    那些大榮湖護衛頭頂的太極圖亦是破碎,他們來到擂台下麵,朝獨青子跪拜:“見過湖君!”


    幾處樓台之上,盡是人影了,一個白裘老者身旁就是太嶽宗的那個公子和那個侍女。


    一襲白色裙擺飄飄的是飄渺閣的兩個女子,雖是師徒二人,但年紀看起來也是差不多,修士,尤其女修士,對於保持自己的容顏,別有心得。


    一處走廊裏,一個眼神冰冷的青年走出來,後麵跟著仆人,是蒼木派盧蕭。


    白裘老者朝飄渺閣的一個女子拱手道:“見過楊閣主。”


    那個女子輕輕點頭:“見過宋長老。”


    那個宋長老嗬嗬一笑道:“許老道,平日和和氣氣,可誰不知道他是個暴脾氣,不熟悉的人都說楚由更像他,可熟悉的人才知道,呂雲更像他,楚由和戴餘動手受傷無事,可剛剛獨青子竟然不顧長輩身份,對呂雲動手,漬漬漬,今日怕是有好戲看了。”


    那個楊閣主輕輕笑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萬桐觀偏偏就出了許道長和呂雲,隻是那個少年?”


    “怎麽?”


    “噢,沒事,沒事。隱隱有些眼熟罷了。”


    擂台上,陳夕隱隱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呀,這個老道士說什麽解除誤會,但陳夕怎麽感覺這個老道士要動手啊!自己是不是應該……下去啊!


    呂雲很自己的過去從自己的師尊手裏接過師弟,淡定的來了一句:“老頭,你要動手就動手吧,到時觀主責怪了,我就躺地上撒潑。”


    然後很自來熟的站在陳夕旁邊道:“兄弟,今天你又眼福了,老頭很久沒出手了。”


    “喂喂,不要這樣吧。”陳夕一臉苦笑,暗暗道:“不用一副咱們是自己人的樣子吧。”


    “許道長,是劣徒太過了,我一定讓他麵壁多日,好好思過,方才是我護徒心切,情急之下出手,若是傷到了呂小友,我這裏道歉了。”


    ……


    陳夕隻是聽到那個許道長,小聲的碎碎念。


    “無量天尊,師兄說我近些年來性情平和,有望悟道,今日這兩個孫子,擾我清淨,隻是讓著兩個孫子壞我大道實在不值得,隻是我兩個寶貝徒弟,我不出這口氣是在氣不過。”


    陳夕一陣汗顏,雖然說的聲音小,但場上哪個不是耳尖的。


    但看獨青子和戴餘的麵色如常,才真是兩個老狐狸。


    呂雲滿不在意的過去扯了扯師傅的袖子,中年道士看了呂雲一眼,滿麵的怒氣才消下去。


    許道長笑了笑道:“湖君嚴重了,本就是弟子切磋而已,切磋而已,不必在意,隻是希望日後,我的弟子不要在傷在大榮湖手中才是!”


    “這是自然。”


    “對了,這位小友……哎,對了,你叫什麽?”


    “在下散修陳陽。”陳夕笑道。


    “啊,陳陽小友,來大榮湖做客,但是戴餘小友似乎認為陳陽小友是入侵的敵人啊,反正陳陽小友,今後就是我萬桐觀的客人了。”


    獨青子看了一眼戴餘,戴餘走出來,朝陳夕道:“這是誤會而已,陳道友既然來了大榮湖,自然享受大榮湖上等客人的待遇,請陳道友在此好好遊玩,稍後我親自賠禮道歉。”


    陳夕拱手:“不敢。”


    那處樓台上,那個女子看向師尊疑惑道:“師尊,你怎麽了?”


    似乎從陳夕開口說話,師尊就有些不太對勁呢。


    那個女子愣了愣神,才笑道:“沒事,走吧,宋長老,今日怕是沒有熱鬧了。”


    那個宋長老點了點頭道:“走吧!”


    那個女子又迴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陳夕,才離去。


    這些事情,陳夕自然是不知道了。


    推去了呂雲熱情的邀請,陳夕還是自己去了靈動境散修居住的地方,地方確實不錯,寬敞奢華,事實上大榮湖每處的建築都極盡奢華,就是氣府境,甚至練體境修士居住的地方,都比外麵好太多,當然,那些宗門大都是住在一起,享受的是無上的尊敬。


    最起碼從現在起,是無上的尊敬,至於前幾天,誰也不知道了。


    有些人啊,主子都知道輕重,偏偏是下麵的人不知道輕重。但獨青子心中想些什麽,誰也不知道了。


    但大榮湖想要躋身大瑜一流勢力,適當的壯聲勢,總是必須滴,這就是獨青子想要的。也是獨青子放任戴餘挑戰各門派弟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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