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錯,能看到我。”


    “一些小把戲難入前輩法眼。”


    那白衣年輕人輕輕搖頭道:“我不是什麽前輩,雖然我大約活了很長時間了。”


    陳夕眨了眨眼,不明白什麽意思。


    白衣年輕人笑了笑道:“我其實很年輕的!”


    陳夕笑著點了點頭道:“若是心很年輕,自然年輕。”


    陳夕不過隨口一說,不過那人卻深以為然道:“不錯不錯,就是這麽迴事。”


    男人坐了下來,坐在陳夕的旁邊。


    遠處的小船之上,那個披著黑袍的人哼一聲,眸中精光爆射,背後長劍出竅,男人從船上一躍而起,整個小船在他一腳之下,沉下三分,他踏在劍上,往前飛去。


    坐在船頭的女子不禁驚唿:“老大!”


    “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隨即在水麵掠出長長的波浪,極速向陳夕進發。


    不過一會兒,此人已是飛劍靠近渡舟,隻是越靠近,速度越慢,仿佛空氣中有無數的手在拉扯,男人咬牙暗罵一聲。


    陳夕微微心驚,輕輕道:“前輩,那個人是來找我的……”


    白衣男人嚴重閃過藍芒,隨後披黑袍的那個人渾身一送,而後極速禦劍來到船尾落在陳夕身旁。


    那人落地,朝陳夕拱手道:“王爺!”


    陳夕點了點頭道:“無妨,這位前輩對我並無惡意。”


    黑袍人輕輕眯眼,但還是緊盯著那白衣人,怕是一有不多,便會出劍。


    白衣人笑了笑,坐在陳夕身旁道:“先前哪位公主,朝我三拜,令我得這南慶之地的絲絲皇氣,由此自願送那公主過這渡河之地。”


    陳夕微微疑惑問道:“皇氣?”


    白衣人笑道:“這天下力量來源,所有修士都一致認為來源於靈氣,確實,靈氣是修士的根基,但並非所有力量的來源,比如那一方天子,便手握一方皇氣,又或者像我,受一方香火,得香火之力,更為稀奇的是,你可聽聞過那幾百年前,在東洲名絕的畫聖吳子,此人根本未曾修煉,但揮手便是錦繡河山,連那些修煉的大能,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就隱隱合了天地中的道。”


    陳夕真誠道:“多謝指點。”


    白衣人搖了搖頭道:“這沒有什麽,那傳說中虛無縹緲的道,千年能有抓住者,不過一兩人,誰能真正悟的呀。”


    陳夕點了點頭道:“就是像一方香火,能得的人又有幾人。”


    白衣人笑容古怪,陳夕急忙改口道:“我不是想冒犯前輩。”


    白衣人從懷裏拿出一塊令牌,陳夕並不認得,白衣人笑道:“朱和在殿試得狀元,千方百計為我向皇帝求來著塊金牌,讓我在這渡河可以自由自在。”


    陳夕麵容古怪,那個朱和竟然得過狀元嗎?完全看不出來呀。


    白衣人笑了笑:“我活了很久,但其實不過活的渾渾噩噩,你知道,我們一族,本就壽命悠長,而我又未曾開啟靈智,我曾在東洲的大江中穿梭,聽聞過無數有意思的事情。”


    “後來卻為何選擇了這渡河呢?”


    “我開啟靈智,來到渡江,時常聽那江邊一戶人家中,有一士子讀書,就是朱和,那一年天降大雨,渡江水泛濫給,狂浪席卷兩岸,無數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我從江中,將被卷到水中的朱河拖起,我尤記得那一夜,在我的背上,朱和看著滿天的大雨,滿臉悲戚,問蒼天如何不讓兩岸人民在不受水禍之災。”


    陳夕心中跳動,想起現在渡江兩岸嚴密的工事,不禁問道:“那些都是朱和修建的?”


    白衣人輕輕點頭。連站著陳夕身旁的那個黑袍,也不禁麵色動容。


    白衣人笑了笑道:“我開啟靈智,其實並非意外,我開啟靈智三年前,我在一片水域遊動,有一青衫老者站在那水麵上,看著水,輕輕笑道:你說,這世間的道,到底來自何方?若是塵世萬間皆是道,有是否願意浪跡紅塵間?”


    白衣人歎了口氣:“我牢記這話,來到渡江,自從救起朱和,見證了悲苦,就開始牢牢守護兩岸之人,十年後那朱和高中,我已守護渡河十年,那皇帝才肯下發這塊令牌啊。”


    “那前輩更應當光明正大啊。”


    白衣人笑了笑:“這世間一些妖獸化形,往往殘暴無比,是因為他們有獸性,無人性,我比較幸運,在化形之前,就見識良多,因此人性大於獸性,你說要是那些低等的妖獸化形,就有人教他們,該是多麽幸運。”


    陳夕心思微動,想起來神殿中的小火雀和藥靈。


    “所以世人啊,往往對妖獸又畏又恨,況且高等的妖獸,一身是寶,各個宗門恨不得立馬分之。”


    陳夕點了點頭道:“前輩放心,前輩之事,陳夕不會往外吐露半個字。”


    白衣人問道:“你說,那些人若知道他們跪拜的是妖獸,是不是會……”


    “前輩,您的祠堂中雕塑正是人形妖首呀,這些年您的所作所為,有目共睹,其實有些人心呀,多不如妖獸,所以您才會就那個狐女上岸不是嗎?”


    白衣人看了一眼陳夕,哈哈大笑道:“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像你這種人,被束縛在這天地的一角,太過委屈了,不是說你此後成就多大,而是這天地太廣闊了,你有這樣慧靈的雙眼,不去看看那廣闊的天地,太可惜了。”


    陳夕笑了笑拱手道:“謝前輩吉言,若是有機會,陳夕也想去見識見識更大的世界。”


    白衣人點了點頭,隨後縱身一躍入水,連一片浪花都未曾濺起,就像是融入水中。


    陳夕撇了撇嘴,知道他多半還是會互送這條船一直到岸上,隻是現在紫氣完全消耗完了,自己是看不到了。


    陳夕起身,看著旁邊那個黑袍人開口道:“多謝了,無論這次,還是上次在慶城的街上!”


    “不敢,這是屬下該做的。”


    陳夕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黑劍!”


    陳夕皺了皺道:“你的代號嗎?”


    “是,望殿下見諒,除了那位大人,和陛下,對其他人我們隻能報代號。”


    陳夕點了點頭,沒有絲毫不悅之色,隨後揮了揮手,黑劍便再次起劍,禦劍迴轉。


    第二天,船行至下一個渡口,在這裏,將再次轉為陸路往前。


    下了船一股清風吹來,陳夕迴首,看向水麵,那邊趙玉玉卻是朝水麵再次輕輕彎腰,像是答謝誰的互送。


    陳夕心中這時才是這一路來最心驚的時刻,這個女子,若是此刻剛剛開始修煉不久,就能靠直覺感受到這些,修煉的天賦未免也太可怕些了吧。


    陳夕心中,澤東、齊瑞風已是天驕,年紀稍微大些的蘇晴更是號稱望雲門百年天驕,不過不久的將來,陳夕就會見識,有些人的天分多麽可怕,在東洲的那些地方,南慶這一角的天資出眾者不過是笑話。


    兩天後,穀城中,陳夕一行又略做歇息,比期望的要快了些許,照這個速度,再有兩天,就可以到冰月河了。


    此地離冰月河雖然還有些距離,但已然能從住民的口中聽到冰月河的消息。


    穀城外二十裏,一人正在咬牙極速飛行,身上血跡斑斑,看他身上,不止有剛剛受傷道傷口,還有早已結疤的傷口,此人從納戒中取出一株藥草,吃了下去,輕輕搖了搖頭,又取出一把,吃了下去,這感情實在當飯吃呀。


    隨後又從納戒中扔出一匹傀儡碼,他騎了上去,竟然比他飛行的速度還要快些。


    遠處的樹林中,爆發出連環的爆炸,煙塵中,十一人衝出,皆是灰頭土臉,有幾人身上更是鮮血淋漓,被其他人攙扶,已然是失去了戰鬥力。


    片刻後,煙塵中有一傀儡跳蛙跳出,這幾人中,一人冷哼一聲,手中一個棍子,將那跳蛙狠狠的摔出去,不出多遠,跳蛙轟然爆炸,強大的起浪,將那個人吹迴,不過也沒有受什麽傷。


    那人滿眼血絲,明顯是處在暴怒的邊緣了。


    旁邊一人,捂著受傷的肩膀,看了一眼周圍受傷的兄弟,含淚咬牙道:“執事,長老已經明確命令,將那個人帶迴去,雖然我們出來時的命令是殺死他,但現在命令已經變了呀,為何還要互相廝殺下去……畢竟我們曾經都是一家人呀!”


    那名執事目光陰冷,冷哼一聲,將棍子收起,冷冷的看著那個人道:“你在質疑我?”


    “不敢!”


    “哼!量你也不敢,你看那人的手段,可將我們當自己人看,哪招不是殺人的手段?長老要我們帶他迴去,可沒說是帶活的還是死的。”


    “可……”


    “哼,別廢話了,給我追,不能行動的弟子留在原地,等候後來弟子救援。”


    那人一個可字,咽在喉嚨裏,這裏他是沒有話語權的,他甚至懷疑,這裏麵一些人收到的命令是不是和自己不一樣,是一定要取那人性命!


    半個時辰後,這群人闖入穀城,在穀城掀起一陣風波。


    穀城平靜多年,少見修士,此刻一夥修士闖進,如何讓人不驚恐,而且他們還像在找些什麽。


    他們甚至來到城主府外,吆喝著要進去搜查。


    城主滿頭大汗,如今公主殿下在內,是萬萬不可讓一步的!


    陳夕聽到外麵的嘈雜,在房間內不禁起身,隻是突然驚異,轉身看到那窗簾處,一個滿身血汙的人站在那裏。


    他看著陳夕,微微一笑道:“喂,紫極果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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