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劉協想到各大世家的勢力,不禁又有些頭疼。


    對這些知識的壟斷,可是世家們的根基,如果他現在就要挖人家的根基,分分鍾被人從皇位上麵踹下來。恐怕就連他手下的將領,有不少就會當場反叛。


    夜色漸深,劉協讓宮女們清理浴室房,迴到了寢宮。


    寢宮整個宮殿都鋪滿了木板,最中央擺著一把屏風,繞過屏風,便有一張加高的黑色案桌。案桌左側許多竹簡刻印的書堆成一個小山,右側點著一盞油燈。


    再往後,便是一張檀香木做的矮床,矮床上麵刻著繁複的龍紋、雲飾。在矮床兩側,分別有一個足膝高的青銅香爐,香爐內的香料正在燃燒,一縷縷香煙從爐內冉冉升起。


    劉協走到桌案便,然後取過一張矮凳,直接坐下。


    漢人坐姿講究的是正襟危坐。


    這種矮凳坐著需要岔開腿,被認為非常不禮貌,起初劉協這樣坐的時候,楊彪、馬日碑還來規勸他,跟他說什麽蠻夷之輩,不可同流雲雲。


    最後劉協答應他們,不在正式場合這樣坐,他們才放棄勸諫。


    其實劉協也不是反對正襟危坐,但是跪坐真的很傷腿。


    本來劉協就沒有多少時間,隻能在夜裏讀書。


    這個時代的照明全靠油燈,連煤油燈都沒有,亮度非常差,夜裏看書很傷眼睛,如果再傷腿,他可不想還沒加冠就近視或者腿腳出問題。


    劉協將油燈移到麵前,為了防止燈油灑出,他移得相當緩慢。


    然後,他從左側的竹簡堆自最上方取出一簡,將它在案桌上攤開,借著身側明滅不定的燈火,細細觀看。


    這是一本《春秋》,劉協以前也讀過,但那個時候的他,對這本書將的東西,不過是阿囹吞棗一般咽下去,隔著兩千多年光陰,根本無法觸摸到其中真意。


    如今讀來,卻沒有一絲晦澀之感。


    伏壽給劉協一一解了《公羊春秋》裏他不懂的地方。但讀書越到深處,伏壽解得也越加困難。畢竟她隻是一個將將十四的少女,讀的書比起劉協並不算多。


    況且劉協身為天子,自然有頂級的師資力量,這也不是伏壽能比的。


    因此,劉協很快就停了讀書。一方麵是因為伏壽還是自己的貴妃,他也不想刻意讓人家難看。二來,這燈盞亮度低也就罷了,還一閃一閃,弄得他眼睛生疼。


    將《公羊春秋》重新卷好,放迴書堆。


    劉協伸了個懶腰,天色也不早了。


    他看向身側的麗人。


    時間已近冬日,伏壽穿得是厚重的宮裙,衣服青色,並不豔麗。頭上盤了個墮馬髻,露出大半個光潔亮麗的額頭。


    這一身打扮並不豔麗,但配上其端莊典雅的氣度和柔媚的臉容,卻已經讓她在這個年紀,便顯露出她將來做皇後的資本。


    說實話,劉協這具身子雖然是少年,但皇室出身,不說伏貴人,就說宮女品嚐過的也不在少數了。他穿越前又不是和尚,自然也是純情少年了。


    況且,人家都自薦枕席了,又是自己的“妻子“,還眼巴巴看著他。


    更重要的是,人家也不醜啊!


    不但不醜,論起姿容,在整個東漢都是屬於第一檔的。


    隻是想想劉協剛穿越過來那會,這具身子何等虛弱?


    還是這幾月來,劉協讓長安朝廷給自己收攏了進補藥材、食物,生活作息又極為規律,這才在不到半年就將身體調理好。


    甚至,連肌肉都多了不少。


    配上他那副英俊麵容,一點點剛毅線條,渾身肌肉,還有不經意間飽經滄桑的神色。這妥妥是少女殺手,不,簡直是少女、少婦屠戮者。


    也怪不得伏壽大家閨秀,竟然也會為之著迷。


    當然,這其中更重要的,還是他的身份。


    為了調理這副身軀,他已經花費了如此多功夫,自然知道來之不易的道理,便以莫大的自製力,微笑道:“夜色已深,愛妃先行迴寢宮,早些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聞言,伏壽頓時拜倒在地,眼淚如雨般,一滴一滴順著臉頰落到棕色木板上。


    “陛下可是尋了宮女來服侍?“


    劉協看著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禁歎了口氣,趕忙起身把她拉起,隨即肩膀一沉,伏壽便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


    “愛妃為什麽要這樣呢?我這麽可能趕走愛妃,尋其她宮女來服侍呢?“


    “那,陛下是不喜歡臣妾了嗎?“


    劉協輕輕搖頭。


    “自然不是。“


    伏壽窮追不舍。


    “那為何陛下不願讓臣妾服侍?莫非還是嫌棄臣妾?“


    劉協調整了一番姿勢,右手懷抱著她坐在木板上,讓她坐在自己的雙腿上,隨後左手輕輕撫摸她的鎖骨和肩膀,以作安撫。


    “昔日董卓勢大,唯有你願意陪在我身邊,我這麽可能嫌棄你呢?隻是,我最近讀了一本醫術,裏麵說到過早進行人倫,對你我身體都不好,這才刻意疏遠了宮中女子,並不是針對愛妃。“


    這個理由似乎說服了伏壽,隻是她並沒有死心,猶豫了許久,輕咬嘴唇,仍舊道:“望陛下能憐惜臣妾。臣妾嫁入宮中已有兩年之久,但一無所出。最近又被宮人們以為被陛下疏遠,日子很是難過。“


    劉協仍舊輕撫伏壽,她肩膀的肌膚很是嫩滑,隻是偶爾觸及到的某處,還是平平無奇。


    “愛妃不必擔心,我明天就讓何飛好好懲罰一下,這宮裏敢給你嚼舌頭的家夥。讓她們知道知道,你還是朕最寵愛的妃子。“


    伏壽抬起頭,淚水打濕了她的妝容,沾濕了劉協的衣裳。


    “臣妾不敢奢望陛下如此。況且陛下乃九五至尊,方今又是非常之時,臣妾也不願意陛下為後宮的事勞心勞力,隻希望陛下能留臣妾,伺候陛下一晚,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劉協。


    這麽漂亮一個大家閨秀哭著求著要陪他,他又不是聖人。


    而且,就算是聖人這個時候估計也忍不住了。


    忍不住,那就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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