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年昭部,他們心裏還是茫然的。他們一來完全搞不懂為什麽要攻擊計旭部,這幾天雖然一直在做工,但吃得反而比以前好。畢竟這個時代連吃飽都是很困難的事。


    二來,讓他們心裏茫然的還有,他們居然被丁嘯告知,不能與他們的老大年昭接觸。雖然年昭沒有表示反對,但所有人都感到詫異,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


    所以,他們雖然這幾日來吃的不錯,能夠保存大部分體力,但是戰鬥力反而沒有現在肚子還餓著的丁嘯等叛軍強。


    火光熊熊燃燒,血腥味和燒焦的味道在戰場四處飄散,士卒們大喊著,揮灑自己的汗水,賭上一切和他們的對手激烈拚殺著。


    戰爭是爭鬥的擴大化,是人類最原始的衝動,是人類貪婪的最清晰體現。贏得人通殺,輸的人失去一切,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現在說不定還會包括自己的血肉,肝髒,腸子等。


    計旭深吸了一口氣,血腥味和燒焦蛋白質的味道一起飄進鼻腔。他很清楚,說不定這些多次嚐過人肉味的士兵將軍,說不定真的會很有興趣品嚐一下他的腸子。


    說實話,不要說接受這個結局,就算是想到這個結局,也能讓他不寒而栗。他希望自己以後能向漢人的高位者一般,被裝在樟木棺裏,帶著自己的部分財物下葬。


    當然,要是能有幾個美麗的小妾和士卒陪著他一起上路,那就更好了。這樣他在路上,應該也不會寂寞。


    他萬萬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洗刷幹淨,刨幵內髒葬在大鍋裏,然後被眾人一人一碗分食掉。這是他曾經聽說過的事。


    計旭的營地位於俘虜營的中央偏南大門,平時守衛南大門的是皇甫嵩部,守衛被大門的是楊績部。按照現在的趨勢,他四麵都被敵人圍住,主將是他認識的丁嘯和年昭兩人。


    來人人多勢眾,大晚上的他也搞不清楚對麵究竟有多少人。但有一件事他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對麵人多勢眾,而且氣焰旺盛,他絕對不可能打得過。


    他的部眾遭到了夜襲,前麵慌亂了一部分,直接損失了外圍的三百人,又因為黑夜一部分沒法聚集到他什麽,被後來湧上來的丁嘯軍斬殺。


    他反應過來後,打旗點火,聚攏了隻有將近一千三百人。這點人就算是被人拖也拖死了。


    唯今之計,唯有固守,等待北門的楊績或是南門的皇甫嵩部前來救援。不過,話雖然是如此,他心裏還是瘋狂打鼓。


    敵人來勢洶洶,還有自己做的石矛,這些石矛被摩的極為鋒利,既可以當作長槍,也可以投擲出去黨走標槍。如此多數量的石矛,顯然是蓄謀已久。


    楊績、皇甫嵩等人畢竟人少,又遭到突襲,他也說不好兩人會不會敗了。隻是他們戍守南北兩門,如果敗了,那還能直接逃走,但他在營寨中央,一旦敗了隻有等死


    了。


    正在這個時候,年昭的出現讓他看到另一種希望。年昭好不容易抱上了朝廷的大腿,怎麽可能沒事跟著丁嘯、項勇等人反叛。


    前麵一番話,還有年昭士卒的低下戰鬥力,便應證了年昭的心思。


    然後,他便喊出來了。


    “你們的頭領年昭已經被抓住了,他是受到了丁嘯脅迫才不得不背叛陛下,你們也要跟隨他嗎?不信的話你們就到年昭身邊問問,看看你們見不見得到年昭。“


    計旭身邊的士卒也跟著他一起喊了起來。


    這個年代可不似後世那般通訊發達,平時行軍出戰要用皮鼓,退兵要用金鼓。他自然是沒有金鼓、皮鼓的,金鼓皮鼓現在也沒有辦法傳遞他的訊息。


    所以,隻能靠著士兵和他一起喊,或者是親兵把命令親手交到百人長手上,才能隊士卒們進行指揮。


    年昭人都蒙了,他怎麽都沒想到計旭這憨批會幹這種事。他難道不能往這邊殺過來,他在裏應外合,說不定就能把丁嘯都抓了,為什麽要這樣幹?


    他轉身看向丁嘯,隻見他麵色不善的看著他。年昭幹笑一聲,悄悄向後退了幾步,道:“伯才,你誤會了,誤會了。我與眾位將軍同出西涼,自然是戮力同心,怎麽可能還心心念念著漢朝?那狗賊計旭,肯定是想著能讓咱兩內江,這樣他好能苟延殘喘些許時間。“


    昔日比較信任他的丁嘯,現今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話,露出一副狐疑的神色,道:“年將軍,你們同出西涼,情同手足,真不是要叛我等?“


    “當然不是。“年昭連連擺手,把搖得像那撥浪鼓一般,連頭上的鐵頭箍都差別被他搖掉了,“我早先不是說過,你我西涼人都逍遙慣了,那還能容得下頭上多岀一個官員,你我就不可能將生死寄人之下了。“


    丁嘯想了想,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自然相信相信年將軍。但年將軍,如今你我同舟共濟,隻希望不要做些不理智的行動。“末了,他還警告了丁嘯了一句。反正他現在人都在自己手上,他自然是不太擔心的,隻是他不希望年昭真的做些不理智的動作罷了。


    這也是他聽從項勇的建議,將年昭帶在身邊的意義。


    就在這時,他的右邊忽然有些不尋常的喧鬧。他將士兵喊過來一問,才知道是年昭的士兵聽到計旭的話,果斷來尋了年昭,要找年昭問個明白。


    丁嘯忽得有些頭疼,說實話,不管年昭究竟有沒有問題,他都不想讓年昭見他的士卒。因為見了,隻要年昭在他手上,與他的士兵隔離,他就能操控他的士兵。


    但如果年昭和他的士兵見了,不管年昭究竟有沒有問題,總歸是有許多風險的。


    但,他又不能不讓年昭見他的士兵。因為他們已經被鼓動起來了,眼見攻擊越發弱小,計旭等人樂得如此,反而派出少許人與他們一塊演了起來。


    不得已,他眼神餘光打量了一番年昭,又對傳訊的士兵道:“既然他們一定要見,那就放他們過來吧。“待士兵離去,他又磚頭對年昭說道:“年將軍士卒擔憂您的安危,請無論如何,都要安慰一下。“


    年昭心思急轉,嘴角強行扯出一個弧度,幹笑道:“應該的,應該的。你我已經叛出西涼,又不被朝廷所接納,自然更應該同舟共濟,團結在一起,否則都會身首異處。“


    這一番話簡直說到了丁嘯心坎裏,這些日子他確實是戰戰兢兢。先是背叛了西涼兩大軍閥馬騰、韓遂,又在朝廷遭到這種待遇,不得不反抗。


    如今,唯有西涼眾人戮力同心,才能共度難關,保住彼此的一條性命。


    當下不再懷疑年昭,微微笑道:“那就拜托年將軍了,此番還需要好好安撫一下士卒,讓他們傾力攻打計旭此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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