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城塞的俘虜很多,雖說效率不高,但由於人數,在夜晚之時,便修建起了一道矮矮的城牆,建成了城牆的雛形。


    劉協並沒有食言,他讓張忠將食物運送給計旭,讓他接著分配。並親自派人檢查後,讓張忠告訴他,年昭部今日可以吃飽。


    能夠吃飽的年昭部自然歡天喜地,連年昭也久違的露出了笑顏。至於依舊喝著稀米湯的丁嘯等人,則一片愁雲慘淡。


    一夜無話。


    時間悄然輪轉,隨之到了九月中旬,即將入冬。


    昨夜,秋風掃過。


    天氣,越加寒冷。


    大清早,楊績、計旭兩人便帶著明晃晃的鋼刀,催促眾人起身。眾人一邊怨恨的看著楊績、計旭二人,一邊不得不在鋼刀的逼迫下起身。


    他們是真的會殺人的。


    昨夜,劉協將楊績、計旭二人喊道他的大帳,恨恨的訓斥了他們一番。他對楊績、計旭二人不敢抽打昏迷俘虜的行為相當不滿。


    至此,兩人總算是將自己的位置擺正過來,意識到,現在能夠決定他們的生死富貴的,唯有劉協。如果不能讓劉協滿意,那劉協便會讓他們兩個更不滿意。


    “楊績,須知人在做,天在看。你莫非意味投降了朝廷,便可以如此對我等了嗎?虧我以前還與你結為同盟,相約一起抗擊外敵,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副得誌小人模樣。“


    楊績側目看去,那人身高七尺六寸有餘,穿絳衣,臉容方正,頭上戴著巾饋,雙耳掛著大耳環。是氐族人阿會,在隴上也算個人物。因為其部族勢力強大,昔日楊績曾求助於阿會。


    楊績沉默了半響,毫不示弱道:“在下隻是奉朝廷的名義,監管俘虜營將校軍士。不過是負有管理責任罷了,這麽能說是小人得誌?阿會,你不要再說了。好好辦事吧,他日,陛下定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說完,他頭也不會離開。


    身後,依舊傳來阿會的罵聲。


    “怎的?你們手段粗暴至此,加上那計旭又肆意貪墨糧草,其部下天天都能吃飽,我們便隻能喝米湯,難道也是陛下的命令?我呸。“


    罵歸罵,真要讓阿貴等人不去幹活,他們也沒有勇氣。


    日出、日落。


    已經有了一定雛形的城塞牆壁,層層加高,更加堅固。


    有人死了,被鞭子抽死的,餓死的,或者是累死的。


    這是所有人都有所預料的事,除了讓阿會、丁嘯等人的心更加沉重,再沒有掀起波瀾。然後,他們的屍體被人悄悄挖出來吃掉了。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事,它讓投降的眾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哭喊著想要見劉協,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隻是,劉協早就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楊績、計旭二人,絲毫沒有迴應他們。


    城塞的牆被一天天加高,它們仿佛被建在了自己的心理,遮住了一切陽光,滲入心底的,隻剩下一抹又一抹徹骨的涼意。


    這股情緒稍有露頭,便會遭到楊績、計旭二人的血腥壓製。


    二人也意識到了這種處理方式的不妥,建言劉協說,如今營寨內人皆相食,對他們怨念頗多,不若多加些許穀米,暫時緩解一二。


    劉協嚴厲訓斥了二人,認為他們已經被汙染了,居然開始同情起他們。嚇得二人戰戰兢兢,生怕劉協直接將他們也丟進戰俘營,讓他們一起修城牆。


    夜裏,年昭輾轉難眠。


    一方麵是天氣越加嚴寒,他如今身上隻有件單衣,實在是冷得他睡不著。更重要的一方麵,是近來營中的情況,壓迫得他難以入眠。


    雖然因為築城有功,他的部曲還算能吃飽。但整個營地內,劉協送進來的糧食根本就沒有多少,甚至還在減少。現在每天都有許多人死去,兩天前,營中就已經出現了食人的現象。


    各將領根本難以阻止,甚至是私下裏與部眾一同食人。


    除此以外,營帳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傳言,一旦他們修完營寨,劉協便要殺盡所有涼州降人,讓本就如驚弓之鳥的他們更加畏懼。


    正思索前路,帳外忽然傳來些許聲響。


    這種聲音有些像貓頭鷹''''歐歐歐“的叫


    聲,但細聽下來,卻又完全不一樣。


    聽聞聲音,年昭從草席上彈起身,不禁皺緊眉頭。


    這是他與丁嘯、項勇二人會麵的暗號。


    他們三人平日裏關係不錯,但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他們為何要與他私下會麵?加上近日來的局勢,不禁讓他多了些更多的想法。


    當即,他悄然起身,走出營房。


    如今是四更天,九月中旬的月光還算明亮。但這幾日來,天空雲朵濃密,遮蔽了月光,因而營房外實在很黑,他左右瞧瞧,也沒有看到丁嘯與項勇的蹤跡。


    “這邊,這邊。“


    正疑惑間,左邊木欄角落處,傳來些許聲響。


    年昭順著聲響,小心看著腳下,一路抹黑過去。再抬頭,便看到眼前出現十一人,包括他和丁嘯、項勇在內,都是原馬超軍的大小頭領。


    他心裏咯瞪一聲,意識到不妙。


    “年將軍,快到這裏來,快到這裏來。“丁嘯嘴裏小聲說著,阿會和其他人則七手八腳把他拉到一旁,熱情的活像一群拉客的窯姐。


    沉默。


    年昭身體僵硬著,強行壓下內心的躁動,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走到這些人身邊,拱拱手,問道:“各位將軍,如今已是四更,明日還有繁雜勞務,為何還不去休息,聚集於此地呢?“


    丁嘯、項勇二人微微一愣,然後丁嘯臉色凝重,肅然道:“年將軍,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你還不清楚嗎?我不信年將軍這麽聰明的人,還會看不明白我們要做什麽?“


    “要要做甚麽?“年昭笑得更加僵硬了,同時他眼睛餘光四處亂撇,發現這是一名將校隱隱封住了他的迴路,內心不禁更加焦急。


    “我早說過了,年昭有吃有穿,與那劉協溝壑一起,擺明了不肯站在我們這邊。說這麽多作甚?不如直接抓起來,強逼他的部眾跟我們一起舉事,再不濟也要一刀殺7,防止他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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