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落、芳塵歇,樓閣玲瓏秋千索。泠泠七弦盡、玉簫聲已絕。飛花滿徑渾不掃、鬥帳香濃,隻把鴛鴦心字結。


    枕函暖、依約相逢,乍到秋時節。露華清、無人輕語,長夜闌珊珠釵斜。


    畫銀屏此夕還問今宵、猶寒翠影,誰曾為天涯孤旅客?悵碧海年年、空留胭脂顏色,寂寞幾分塵土、脈脈此情,誰識得…”


    聿子剛到了廂房門口就聽到有人在唱歌,唱的雖然是一曲宋詞、柔婉的曲調聽起來更像是一首情歌,是一支相思曲。


    詞中訴說著空守相思的寂寞和期盼夢中人歸來的祈願,字字句句滿是淒涼、而那種淒涼似乎能穿透人心的冷漠,讓人感同身受的為之動容。


    玫瑰王就靠在窗前低聲吟唱著、她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也沒迴頭,因為此時她的心已經空了。


    如果說之前琉霞犯下的錯她是身不由己、那麽今天她的所作所為就完全是她自己的意圖了,她不能再給自己找借口辯解。


    “玫姐…”聿子在她身後站住,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玫瑰王的相思曲。


    玫瑰王像沒聽見似的也沒理她,接著唱曲兒、“畫銀屏此夕還問今宵、猶寒翠影,誰曾為天涯孤旅客?悵碧海年年、空留胭脂顏色,寂寞幾分塵土、脈脈此情,誰識得…”。


    聿子到了窗前,手中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就壓在了玫瑰王的粉頸上、“我有話問你,如實迴答!”。


    “枕函暖、依約相逢,乍到秋時節。露華清、無人輕語,長夜闌珊珠釵斜…”玫瑰王動也未動的接著唱道、“露華清、無人輕語,長夜闌珊珠釵斜…”。


    聿子猶豫了一下隻好收了匕首,她知道玫瑰王不怕死、也知道如果玫瑰王真的死了對她沒有半分的好處,但是怎麽才能讓這個女人開口呢?


    玫瑰王無論是江湖閱曆還是心計謀略都是個不折不扣的高手,想從這樣一個人口中問出一個她不想說的秘密、隻怕是難於上青天了,但是她又不能不試試。


    “交換條件怎麽樣?”聿子隻能換個方式問道、“告訴我‘翡翠膽’在哪兒,我答應你放過蘭天行!”。


    玫瑰王這時候才轉身望向了聿子身後的門口,她重傷在身行動不便、如果出手反抗肯定討不到便宜,所以她也就直接放棄那個想法了。


    “我給汲三爺喝了一點‘茉爪’茶,他已經睡了。而且不止是他、那個青龍逐逢也被茉爪香熏暈了,一天半日醒不過來的…”聿子勸道、“與我合作吧,隻有我能保你們不死!”。


    玫瑰王的唇邊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你在這座庵堂裏隱藏了千年之久,都沒能拿到想要的東西、就說陰那寶貝與你無緣呢,你又何必再強求呢?”。


    “隱藏千年?”聿子也冷笑道、“我為什麽要隱藏千年,還不是因為你們嗎?如果不是琉霞,我又怎麽會弄成今天的慘樣子?”。


    “這是宿命,她不是也代替你在穀地中守了千年的寂寞嗎?”玫瑰王問道、“否則,你又怎麽有機會做赤羽族的聖女、又有機會成為了蘭氏家族的開山祖宗呢,隻是那些個不肖子孫沒有如你所願罷了!”。


    “紅塵俗事,不提也罷…”聿子又追問道、“我感興趣的隻是‘翡翠膽’,交出來吧!”。


    “交給你?”玫瑰王似乎在考慮,但隻是簡單的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那麽稀有的寶貝我又不可能帶在身上,我把它放在了…”。


    不會帶在身上是正常表現,如果玫瑰王隨手從衣袋裏掏出個東西給她、告訴她說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至寶,她也不可能相信。


    “放在哪裏了?”聿子又追問道、“交給我,一切都好說!”。


    “好!”玫瑰王沒反駁的答道、“我把它藏在了庵堂中的大雄寶殿裏,地藏菩薩造像前的那個供桌上有隻鎮紙、鎮紙裏麵有串佛珠,東西就在那串佛珠裏…”。


    聿子聽了之後並沒有急著離開去取寶,而是看著玫瑰王又問道、“玫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會這麽輕易就給我嗎,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在佛珠上塗了六色淩蘿、但是我沒有解藥,解藥在林四爺那裏、他會想辦法破解,不會有問題的…”玫瑰王接著又主動提醒道、“那東西很活躍,像是有生命意識似的,拿到之後要小心些妥善保存!”。


    聿子聽著就愣了,她和玫瑰王之間純粹是威逼脅迫、不平等交易的關係,就算玫瑰王在她的淫威之下扛不住屈服了、也不可能這麽貼心的,事無巨細的關心提醒吧?


    玫瑰王是一直看著她身後的房門口在說話,而且說話的語氣也不像是在和她對話、難道這裏還有第三個人,這些信息都是說給那個人聽的?


    聿子慢慢的往門口方向退了過去,她不能轉身迴頭、她怕玫瑰王會突然出手偷襲,那種虧她不想吃。


    “再不快點,你可能什麽都拿不到了…”玫瑰王突然一笑,輕蔑的眼神從聿子臉上掃過、“你是想用‘翡翠膽’為自己聚魂嗎?可惜了,你做不到啊…”。


    “嗯?”聿子微一愣,之後轉身出了門就向大雄寶殿方向飛掠而去。


    她能陰顯的聽出玫瑰王的弦外之音,但這時候也來不及多想、如果不想兩手空空的白忙一場,隻能先拿到東西再說了。


    因為庵堂裏正在辦喪事,前院正殿裏值守的弟子並不多、況且又是在晚上,聿子很輕易的就進了大雄寶殿的殿門裏。


    聿子進來的時候殿門是虛掩的、也就是說很可能有人比她先到了,隻是拿沒拿到東西尚未可知。


    大殿裏的地藏菩薩像前有張檀木供桌,供桌上有個雕刻精美的白玉鎮紙、被精雕成一隻彩鸞的飛翔姿態,看著就是個很名貴的古董。


    聿子站在門口的暗影裏向供桌上瞄了幾眼,大殿裏的燈光有些昏暗、也不知道是照陰設備出了問題還是電壓不足,昏昏慘慘的看著就很恐怖。


    “誰?出來…”聿子手腕一轉打出了一串花瓣、花瓣向前直飛出去落在了供桌前,供桌上的那隻彩鸞鎮紙就被花瓣給托了起來。


    大殿裏還是昏慘慘的一片昏暗,似乎有人影在殿角裏晃動著、應該是有人比她慢了一步還沒拿到東西,聿子五指一收就把那隻鎮紙抓在了手中。


    那隻雕刻得十分精美的彩鸞、從頭到尾是用整塊的和田美玉雕琢而成的,雕工精細栩栩如生。


    聿子在鳥翅和頭尾處仔仔細細的找了幾遍、也沒發現這隻鎮紙上有任何的機關或是能存儲東西的空間,這隻彩鸞雖然是個古董但是也隻是個古董而已。


    就是說,在它身上找不到任何除了古董之外的價值、這東西不僅藏不住寶貝,最基本的暗門機關都沒有。


    “嗯?糟了…”聿子剛察覺出上當想把那隻鎮紙扔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兩隻手上都已經泛紅,玫瑰王說過在鎮紙上塗了六色淩蘿的毒。


    “真有毒?那…翡翠膽呢?”聿子脫手就把那件價值不菲的古董鎮紙給甩了出去,之後看著自己的雙手愣了一會兒、“玫瑰王,你在算計我?好,咱們不妨一拍兩散、同歸於盡好了…”。


    “真有毒,那是禦林世家的六色淩蘿、劇毒無比,半個時辰之內不解毒就會七竅流血而亡…”有人推開殿門進來,就站在了那昏慘慘的光影裏。


    “誰?”聿子喝問道,大殿裏的光線雖然昏暗卻十分的刺眼。


    “林思寒!”思寒答道。


    “林思寒?蘭家的林四爺?”聿子微一驚、“你下的毒?”。


    “不是,我是來解毒的…”林思寒如實答道,他一直也沒有說謊騙人的壞習慣。


    “解毒?你…是來幫我的,為什麽?你我無緣無故,你為什麽會幫我?”聿子猶疑的問道、“你是蘭氏子弟,不怕犯了眾怒嗎?”。。


    “怕!”林思寒還是很誠實的答道、“但毒也必須要解,我不能讓汲三嫂被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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