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從龍、風從虎,首出庶物、萬國鹹寧,隻有他蘭天行才是真正的王者。如果與他相比,我們這點道行未免也太淺薄了…”華堂靠在窗前望向樓上的房間感歎道,蘭天行帶迴塵夢之後一直也沒下過樓。


    他是太過關心塵夢的近況想知道她好不好、留下等蘭天行下樓問問結果,否則這個時候他也該迴去給自己療傷了。


    但是在自己和塵夢之間,他忽略的還是他自己。


    “莊主您原來也知道謙虛啊?”康然開玩笑道、“狂傲不羈,敢逆反天界無視神權的流雲太子,也有佩服別人的時候?”。


    “佩服?哦…是啊,真的佩服。如果是我、可能這時候已經是色界遊魂了…”華堂自嘲的搖搖頭,事實具在不承認也不行。


    即使他有膽量和能力闖入色界十八天裏找她、他也根本沒把握劈開那個寒冰盞把塵夢帶迴來,所以他對蘭天行是真的很敬佩。


    “色界不容魔道!”康然笑道、“即使太子爺你闖進去了,估計也得把您這位至尊給恭送出來。否則界門真的被你給打爛了,他們修還是不修啊?”。


    ‘修還是不修?’這句話就很有意思了,如果界門被打破,裏麵的眾修是接著修行、還是趕緊修門,或是急著修煉呢?


    修還是不修呢,華堂琢磨了一會兒也笑了。


    小天兒端著茶送過來聽到這句不由問道、“那界門是不是很容易破啊?師父您把它打爛了嗎?”。


    冷旋在廚房中燒茶煮飯、沏好了茶就讓小天兒給送過來,看來他們家還是挺有規矩的。


    媽媽病了、爸爸在房間裏照顧她,家裏的大兒子不但能做家務還能帶弟弟。弟弟雖說有點小卻也很乖、不但不給哥哥添亂還能送茶待客,蘭家的這兩位少爺還是真夠給家長省心的。


    “你師父也是‘佛’,怎麽會幹那種沒水準的事?”華堂接過杯子答道、“他的金縷柔絲可以讓時空停滯,不用砸門也可以來去自由的!”。


    “時空停滯,是什麽意思啊?師父您是怎麽做到的?”小天兒送完茶也跳上椅子加入了閑聊的隊伍,雖然爸爸媽媽都很忙沒空理他、可是旋哥和師父都在身邊陪著他,他也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康然笑著搖搖頭、“佛曰:不可說!”。


    孩子還小、認知能力和理解能力都有限,他不想說太多而誤導了這個弟子。


    至於金縷柔絲可以讓時空暫時停滯也的確是真的,否則他也不會急著拋下小天兒冒險入界、也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給蘭天行救人時,爭取那一刻最有用的瞬間。


    也就是說,他就在界門即將關閉之時搶著提前那一秒入界、之後界門就停滯在了關閉之前的那一秒,直到他們安全撤迴。


    康然看似什麽都沒做過,但是這次蘭天行劈盞救妻時若是沒有他在,他們可能就真的迴不來了。


    “不可說?那…佛祖都說了什麽?”小天兒又問。


    康然想了想答道、“佛曰:淨心守誌,可會至道。譬如磨鏡,垢去陰存。斷欲無求,當得宿命…”。


    “佛曰:少欲,則少煩。佛曰:一切皆為虛幻…”。


    小天兒聽得有些懵,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師父也不敢再問了、因為再問他也聽不懂,這麽深奧的道理估計也沒多少人能真正的懂得。


    華堂在一旁笑道、“佛還說過: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佛曰: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小天兒聽了又轉頭看著華堂,佛祖說了這麽多嗎?


    他的一個問題居然會有這麽多的答案?


    其實佛祖教化世人這樣的經典語錄數不勝數,又豈止是這麽寥寥數語。


    是康然和華堂故意的在逗小天兒、說完也不做任何解釋,所以孩子就聽得很懵。


    冷旋熬好了紅棗糯米粥、熗拌了四色葷素搭配的小菜,又給小天兒做了排骨醬汁飯。之後滿身油煙味兒的去了衛生間衝澡,他是不想讓塵夢看到自己儀表不整的樣子。


    燒飯炒菜、整理房間帶孩子,他這個全職保姆做到這些也真是夠意思了。


    之前冷香門主玫瑰王是蘭天行家裏的‘老媽子’,後來迴了赤羽族當主子去了才結束了這個光榮的使命。


    如今堂堂煙柳山莊的二莊主冷旋、接替了玫姐的工作在蘭天行家裏也是這麽個待遇,看來這位蘭家大少爺的級別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高貴。


    汲浪看到院門隻是虛掩著也就直接進來了,雖然他的臉色還有些不正常、但是晴天白日的也不能總悶在房間裏陪著逐逢調息,況且他也是真想過來聽聽消息。


    少爺接迴了夫人,是不是就該辦喜事了?夢園工程也正處在收尾階段,看來是要好事成雙、雙喜臨門了,過來沾沾喜氣也不錯啊。


    有人追著汲浪身後也進了院子,推開的院門也沒關、看樣子是有急事,而且十萬火急。


    寒光村不但地處偏僻不為外界熟知、外來人幾乎是找不到的,即使很幸運的找到這座村子、村裏三橫九縱十二街巷的迷宮格局也會讓擅闖者誤入歧途的,所以基本上是不會有閑雜人員出現的。


    蘭天行接迴塵夢之後又嚴令留守的‘青字輩’弟子在出入口設防、非村裏居民外來人不得擅入,所以能出現在這個院子裏的應該都是自己人。


    可是自己人就更不應該這麽沒規矩了,就算主人蘭天行不計較、他的夫人這時候也怕吵啊,如果真的吵到了他夫人、蘭家大少爺也不會高興的。


    汲浪轉迴身就看到玫瑰王發髻散亂、衣衫不整的直衝了進來,像是剛剛和別人打架而且沒占到便宜時的慘相。


    玫瑰王知道蘭天行失蹤並沒有追著去找人、而是一直留在‘度月庵’中收集寶貝,完成收集工作之後又把‘寶貝’供在佛前、想借佛法無邊的無上之力清除那些血腥氣,去汙留純。


    她一直也沒離開過庵堂,是什麽人能把這位擅於用毒的前任冷香門主整得這麽慘?


    “玫姐你…這是怎麽了?”汲浪扶住她問道、“出什麽事了?”。


    “天行呢?他在哪兒?他…還活著嗎?”玫瑰王推開汲浪就衝進了一樓的小客廳裏,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再多活一分鍾了,她要追隨他而去!


    客廳裏沒有靈堂、也沒有任何想辦喪事的意思,這是已經把人給埋了,入土為安了?


    玫瑰王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就木然了、“他呢?你們…把他葬哪兒了?也在那座穀地嗎?那個白幻兒不是他老婆、她是故意把他誘進琉璃地獄的,那地獄的琉璃火可以焚盡世間一切生靈…”。


    焚盡世間一切生靈的地獄琉璃火?


    玫瑰王一直沒離開‘度月庵’,她怎麽會知道蘭天行去了哪裏?


    華堂目光一閃望向康然,今天的玫姐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是做了噩夢還是睡迷糊了,這說的都是夢話嗎?


    玫瑰王看清楚華堂和康然時不由愣了一下、之後又看到小天兒那個胖胖的大笑臉也覺察出自己說多了,隻能又含糊的問了一句、“哦…你們…你們…怎麽都在這裏啊?”。


    “嗯?哦…玫姐你…”康然頗為詫異的問道、“是在問天行嗎?他在樓上陪著塵夢呢…”。


    “塵夢?塵夢不是被壓在‘九重寒冰盞’裏嗎,她怎麽可能出得來?”玫瑰王很陰顯的驚了一下、“你是說‘丫頭’嗎,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玫瑰王這兩天在庵堂裏足不出戶、但是她知道的信息還真是不少,可是這些事才發生過沒多久、蘭天行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捋順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地獄琉璃火、九重寒冰盞,這兩個專用名詞即使做夢也不見得能被夢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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