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子看著汲浪出門上車、車子調頭出了步行街上了快車道,才歎了一聲扶住了妹妹的肩勸道、“惜緣,如果你還想留在他身邊、想經常能見到他和他在一起,所有的嫉妒和委屈都要咽到肚子裏…”。


    “不能說,還是不能說?我隻是想說一句都不行嗎?”惜緣咬著唇問道、“十年了,你讓我認識他、愛上他、讓我替你和他在一起,我聽姐姐的、我做到了,我也從來都沒爭過什麽…”。


    “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他是孩子的爹、他該對我和孩子負責的,我隻想讓他多陪陪我不行嗎?姐姐你總是讓我忍、我忍了,可是你又迴來了…”惜緣撥開聿子扶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看著汲浪離開的方向恨道、“他看你的眼神和我們都不一樣,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他心裏隻有你一個人,他愛的隻有你!”。


    聿子看著妒意橫生的惜緣不禁有些詫異,幾天不見、那個溫婉可人的小妹妹惜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惜緣如此的表現絕不止是吃醋嫉妒這麽簡單、而是她變了,她的眼神裏似乎藏了一些讓聿子看著很熟悉又很懼怕避之不及的東西。


    “惜緣…你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就告訴姐姐,我陪你去醫院…”聿子的目光落在惜緣臉上,按照遺傳學的遺傳概率、女兒會像父親多一些,所以秦氏姐妹雖然都隨母姓但她們身上也有林森那很陰顯的遺傳特征。


    除了性格之外就是容貌了,林森的外貌是公認的俊美非常、所以秦惜豫和秦惜緣也都是傾國傾城的美豔女子,可能這也是林森留下的唯一不被世人唾罵的‘遺留’了。


    而惜緣似乎比姐姐聿子更像其父多一些,剛剛那一瞬間她似乎在惜緣的身上又看到了林森的影子。


    “姐姐?如果你是我姐姐、還在乎我的感受幹嘛還要迴來,他最愛的人是你、他陰媒正娶的夫人是香葉,我夾在你們這些人中間又算是什麽?”惜緣冷笑了一聲、“我隻是你的替代品!你迴來了我也就該…”。


    聿子沒等她說完,纖指向上一彈散出一陣濃香、惜緣的雙眼無助的眨了幾下似乎很不解,慢慢跌倒在聿子懷中時沉沉的說了一句、“姐姐…幫我…”。


    “姐姐會幫你的,沒事的、先迴房睡一會兒…”聿子扶著秦惜緣往樓上去了,恍惚中似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黑霧在她的頭頂盤旋不散。


    聿子借著燈光側目看了兩眼,突然拔下束發的玉簪向那團黑霧直劈了過去。


    她出手時毫無征兆、但出手的力度卻是迅捷無比,那團黑霧在惜緣的頭頂無聲的顫抖了幾下竟然有鮮紅的血暈往外滲。


    “離開這裏,去你該去的地方!”聿子冷著臉警告道、“否則,汲三爺的‘斬魂鎖’可能會讓你萬劫不複!”。


    黑霧在空中盤旋了幾迴似乎想表達些什麽,聿子抬手又劈過來厲聲警告道、“我不會再成為你害人的工具,若你再來傷害我們、三爺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隻是個凡人汲浪他還不足為懼,它懼怕的是逐逢手中的那條‘斬魂鎖’。


    如果真的鬧出事,即使汲浪對他無可奈何、那個即好事又喜歡張揚的逐逢肯定不會罷休的,既然已經被識破了還是及早另謀出路吧。


    那團黑霧調轉了方向很快就從窗子散了出去,幸好它埋下的重生之路不止這一條。


    聿子看到黑霧散盡才長舒了一口氣虛脫的靠在了牆邊,她握著玉簪的那隻手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畫船橫絕湖波練、欹帳釵斜,鬢蟬不整香絲亂。簾鉤卷上梨花影,雲盡處、水如煙…”。


    細雨如絲,和風輕拂著岸邊的柳枝、從窗口探進了畫舫之中。雲淡月陰、如水的夜色裏紅袖添香。


    有人在窗前撫琴,悱惻而纏綿的音韻繞梁而出,唱的是一首相思眷戀的情歌。


    柳眉緊蹙間、幾滴清淚緩緩落下,那低宛的古琴弦律聽起來十分的優雅、但是隨曲吟唱的歌者那淒涼的歌聲,卻是讓人心生憂思黯然神傷。


    她不是在迴憶與情郎兩情相悅時的甜蜜歲月,而是在追憶往昔的幸福時光而撫慰如今的孤寂寥落。


    一個被遺棄的寂寞傷感的女人、除了靠以往記憶中的歡娛來自我安慰之外,她還能做些什麽而讓自己有理由活下去?


    “雲盡處,水如煙!雲盡處…水…如煙…”水如煙手撫琴弦喃喃自語道、“你真的要這樣絕情嗎?我們這一生一世的恩愛歡娛,你…就忍心這樣毫無留戀的拋開了嗎?”。


    “你的情都給了她,可…那是她想要的嗎?她想要的你給不了、我想要的你卻不肯給,是我錯了嗎?是我想要的太多,不該強求嗎?”。


    “我要怎樣才能留住你?我…要怎樣…要怎樣才能再見到你?我…隻能如那似水的雲煙從你麵前…消散嗎?”。


    水如煙一直在問卻沒有人作答,能撫慰她的憂傷解開她心結的那個人已經離她而去、再無相見之期,也許那些刺痛著她心底的傷痛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康然就在水如煙舉刀刺向自己的那個刹那間一驚而醒,失聲喊道、“不要!如煙,你聽我說…我後悔了,我已經後悔了…”。


    他已經知道後悔了,他想讓她給他個解釋和改正的機會。他不忍看到她的落寞無助,他之所以在千年前能斬斷所有塵世間的情緣離開她、是因為她沒讓他看到這些,他不懂她的心和她承受著的苦和痛。


    千年之後的今日他懂了,他參破了也悟透了。幸好還來得及、讓他在宿命交錯的輪迴中還有機會去彌補這個錯誤,所以這一世他不能讓自己再錯過了。


    康然隨手拿了件風衣披在身上就下了樓,夜風很冷、他站在風裏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剛剛夢裏的情節還在他的記憶裏不停的交替出現著、恍恍惚惚又虛虛實實的,似夢又非夢。


    一夢千年、千年一夢,原來他也是其中一個有夢的人。


    康元靠在沙發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值守的弟子給推醒趕緊跟了出來問道、“先生您要出去,這麽晚了外麵冷…”。


    “哦…跟我去接夫人,你去開車!”康然隨口吩咐了一句,抬頭望向夜空中。


    十六的月夜沒有月,天空很陰沉、幾點孤獨的星光閃爍在陰暗的浮雲間,寂寥而冷落。


    這樣一個風冷衾寒的暗夜裏,如果沒有夢、或是夢已醒,似乎也是注定會孤枕難眠的。


    “接…夫人?”康元聽的有些懵,他們家先生一直未婚呢、之前那個傳說中的康夫人應該是冷塵夢,但是塵夢跟著蘭天行走了之後那個康夫人的位置就懸空了。


    先生身邊不止一個女人、也從未說過想把誰立為正宮娘娘,康元也不敢瞎猜隻好問道、“先生您…去哪兒?”。


    “接夫人呢!”康然這時才想起來還沒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想了想又問道、“追女孩兒…求婚要怎麽做?送花,還是直接送戒指?”。


    他身邊的女人都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用追的。


    “求婚?先生您…向誰求婚?是…誰啊?”康元聽得更懵了。


    他們家先生睡到大半夜突然穿著睡衣出來說想去求婚,而且也沒說那位十分幸運的已經被封為康夫人的是誰、這會兒讓他給出謀劃策問他應該怎麽辦,康元除了懵逼之外就沒別的想法了。


    “如煙,水如煙!”康然不耐煩的訓了一句、“開車去,別讓人跟著、會吵到她們母女的…”。


    康元這時候半猜半想的大概也知道夫人是誰了,因為現如今隻有康小蝶給康然生了個女兒。


    “咱是去醫院接小蝶姐嗎?”康元怕弄錯又問了一句。


    “小蝶?”康然愣了愣才想起來他剛剛做夢了,他的思維還沉浸在剛剛的那個夢裏、“嗯…她也是如煙,我的水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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